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更多精彩好书尽在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秦嗣》 作者: 诸司马甲 嬴轩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双手垫在脑后,潇洒地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我是大秦皇嗣,秦始皇嬴政是我曾祖父,登上人生巅峰岂不是指日可待! 然并卵! 此时秦朝已灭,西汉初建,正是吕雉临朝称制的时代。 不怕!我有秦始皇留下的藏宝图,只要找到宝藏,复国并非一句空话。 可是…… 藏宝图只有三分之一,另外两份不知去向。 最关键的是…… 坐怀不乱的我,好像被一个女人迷住了! 不过这都不要紧,老子聪明绝顶,读过史书,对他们来说,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第001章 大秦皇嗣 盛夏时节,陇西郡西县的大地终于等来了一场及时雨。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鲜艳的阳光紧接着斜照下来,霎时间,山峦森林,草地田间似乎涂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牧民们趁着阳光明媚,纷纷把自家的马儿牵了出来,让它们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纵横驰骋。蓝天白云下,人马与整个大地合成一体,在阳光映照下,合营出一副温馨的画卷。 “赤兔,听好了!只要你不再耍脾气,让我骑上一会,待会让章婧给你开小灶。” 说话之人头戴方巾,一身黑色花边长衣,腰间系着一条红色崭新的革带,脚下一双精致的便履,看起来和其他的牧民丝毫不一样,显然是一位贵族。 可是,他如今处在汉朝西部偏远的陇西郡,除了草原就是马,简直就是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很年轻,未及弱冠之年。身材不高,但也不算矮,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尤其是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虽透着些许孩子气,却异常灵动。 他见“萝卜”并不奏效,果断挥起了“大棒”:“我是嬴轩,大秦帝国的合法继承人,秦始皇嬴政是我曾祖父,长子扶苏是我爷爷,秦二世胡亥是我二爷爷,秦王子婴是我父亲,你敢再跑,信不信我把你宰了!” 嬴轩的恐吓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被他唤作赤兔的白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瞬间挣脱了他,向前方跑去。 手被勒得生疼,恼羞成怒的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径直朝马背上扔去。赤兔马摇了摇尾巴,悠闲地走来走去,不时地享受地上的美味。 嬴轩吐了口吐沫,四处奔走,试图寻找大块的石头或长棍,直到他满头大汗,仍是一无所获。他用脚使劲地踩着地面,嘴上咒骂个不停,力竭以后直接躺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一个贵族公子哥,为什么要和一匹马置气呢,难道他的脑子坏掉了? 其实不然。表面上他是嬴轩,里面早已经被人李代桃僵,代替的人来自两千年以后,是一位大四学生。两个月前他还在房间里愉快地打着游戏,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 经过一系列的旁敲侧击,他初步了解此时处在西汉时期,至于具体哪一年无法辨别。直到一个月前,汉惠帝的死讯传来,他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历史上有名的吕后时代。 吕后就吕后吧,至少是和平时期,不会动不动因为战争躺枪而死。但很快他就面临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嬴轩的身份很特殊。他的遗传基因很特殊,是秦始皇嬴政的曾孙,可是大秦帝国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灭亡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不仅不能享受皇帝的待遇,反而像个丧家犬一样被人追赶,不得已才躲在了这片草原上。 当然一味的诉苦也有失公允,至少衣食住行方面的待遇相当不错,就是生活单调了点。他现在所处的陇西郡西县是秦人的发祥地,据说周孝王时期,秦人的首领为其养马,马繁殖的很快,周孝王很高兴,就把这一片土地分封给了他。 他每天接触的人屈指可数,能够谈心的更是寥寥无几,逼迫他只能与马为伍。赤兔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字,这还是三国演义的功劳。 嬴轩继续叹着气:如今汉朝建国已有三代,我这个秦朝皇嗣还有什么用,还有这个牧场,这块草原上效忠我的人,不就是地地道道的秦朝遗民么! “少主!”一个妙龄女子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嬴轩郁闷地抓了一把青草,把头转到另一边,并不想理她:完了,又来了,老天放过我行不行! “少主,大人唤您过去。”女子保持着之前行礼的姿势,继续说道。 嬴轩偷偷瞄了一眼,有些于心不忍。眼前的女子叫章婧,是他的保姆兼保镖,姑且这样认为。平日里对他很不错,就是有两点不好,一是话少,二是不苟言笑,与她相处了两个多月竟然没见她笑过。至于话少嘛! “好了,我一会过去,你先回去吧。”嬴轩最终还是妥了协,总不能让一个女子老是半蹲着。 “诺!”章婧一动不动地说道。 “我让你先回去,我现在忙着思考人生,你懂不懂?” “诺!” “你又来了是不是,今天我还就不想去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诺!” …… 嬴轩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合十,央求道:“姑奶奶,我可是怕了你了,你前面带路。” 章婧这才起身,可是令她疑惑的是,少主最近越来越奇怪,虽然以前也是时常不见踪影,但也不会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嬴轩跟在后面,一刻也不曾老实过,不是捡捡石头就是踢踢路边的花草。章婧看在眼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牧场北边坐落着几座宅院,皆是普通木材搭建而成,在嬴轩看来,过于简陋了些,完全不符合他的皇嗣身份。章婧为他推大门后,便站在了门外,嬴轩则是是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头戴高冠,身穿宽袍大袖,腰配书刀,手执笏板,耳簪白笔。这种场景嬴轩在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特别是笏板,据说是朝中大员上朝用的记事工具。 “仲父,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嬴轩客气地说道,在他已知的记忆里,眼前的李博既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对他有养育之恩,所以尊称他为“仲父”。 李博恭敬地把嬴轩请到正中央的高台之上:“少主,一月前刘盈小儿刚刚死去,他的母亲吕雉现在拥立了一个八岁孩童当皇帝,如今正是我们复国的最佳时机啊!” 李博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十九年前,少主才刚刚出生,时任大秦中尉的他忍辱负重,假装依附奸臣赵高。最后先帝即位,一举除掉了奸佞,然大厦将倾,非人力所能救。先帝在出城投降刘邦的前一刻,命他将少主带出咸阳。之后在抚养少主的漫长时间里,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复国。 第002章 皇帝梦 嬴轩轻叹一声,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扶手上,显然他有些动心了。 复不复国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皇帝之位,当皇帝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他才不在意是哪国皇帝呢!但如今他是秦国皇室后裔,也就是说只有重建大秦帝国,他才有机会实现皇帝梦,那么有这个可能么? 经过这些天的到处打听,他觉得真有那么一丝机会,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熟知的一些历史并不完全准确。比如说,当初西楚霸王项羽将秦朝皇室屠屠戮殆尽,后世皆以为秦始皇再无后代,可是作为始皇帝曾孙的嬴轩却是好端端地活着。 再说项羽之死,史书记载垓下被围之后,项羽突围至乌江岸边,有一船夫愿意载他过江,可是项羽感觉无颜见江东父老,于是放弃渡江与汉兵决一死战,从此成就了千古英雄的美名。 可嬴轩得到的真实信息却不是这样。项羽逃到乌江岸边时,身边只剩二十骑,而乌江亭长已经撑着船等候多时。项羽为了渡江许诺金银珠宝,迎来的却是亭长的嘲笑和谩骂。 两个版本虽然都是道听途说,嬴轩还是倾向后者的。其一他坚信只要是人都会怕死,英雄应该也不例外,所以他也一直把安全第一挂在嘴边。其二告诉他第二个版本的人正是仲父李博,据说当时的亭长是个秦人,他极其痛恨楚人项羽。 秦人与楚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秦国国君先是诱骗楚怀王至秦,并将他软禁至死,之后秦将白起又攻破了楚国都城,最后秦始皇继位一举灭亡了楚国。由此传出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誓言,秦末农民起义战争中尤以楚人最为卖力,而项羽便是楚国的代表。 嬴轩的历史并不好,勉强记得这些,却已经足够,至少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既然熟知的历史中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瑕疵,那么如果稍稍改变一些人一些事,历史会不会因此改写呢? 嬴轩掰着手指头,想要计算光复大秦帝国的概率,最后得出了个失望结论: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一刹那间思考了这么多,当他发现李博仍在等待他的回复时,赶紧说道:“虽说如此,但汉已经建国这么多年,想要复国谈何容易?” 李博也清楚这一点。他认为复国越来越艰难,不仅仅因为汉朝的根基越来越稳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人的冷漠。刘邦初入咸阳,一个约法三章就让他们忘记了亡国之恨,之后项羽肆意烧杀抢掠,竟然无人反抗,实在是令他心寒。 好在陇西郡的秦人仍然有大部分人效忠,这也是他把少主留在西县的原因。少主的顾虑没错,但总不能让他失去信心才好。 想罢,李博宽慰道:“做大事没有一帆风顺的,只要坚定决心,一定可以成功。再说当年先帝把少主托付在微臣手上时……” “好了,好了。”嬴轩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父皇和仲父都不容易,我今后一定努力就是。” 每天都要提到先帝几回,嬴轩早就腻歪了,李博这个人对自己的确是好,就是唠叨了些,让他不胜其烦,所以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他。 “仲父,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出去了。” 李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少主实在是伤透了脑筋。既不喜欢习武,读书常常也在敷衍,前些日子竟然还说起了胡话,要不是前几日好起来,他就打算请个名医过来瞧瞧了。 “少主,三日后就是半年一次议事日子,您可别又迟到了!”李博冲着嬴轩的背影喊道。 嬴轩蹦蹦跳跳地跑出大门,头也没回地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还有三天嘛!” 刚走出大门,他遥望整个草原,心情刹那间跌落到最低谷,遇到了自始自终无法改变的难题:无处可去。 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李博不允许他走出这片草原,他曾经尝试着偷偷逃跑,却接二连三地被捉了回来。原来偌大的草原看起来平静,其实也暗藏玄机。谁说不是呢,一个秦朝的皇嗣住在这里,要是让外人知道那还了得,在现代那至少也得头版头条吧。 既然无法出去,他花了几天时间说服自己要忍耐,就算不能出去,好歹有些娱乐设施也行,人活着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不就图个乐嘛! 经过全方位无死角的踩点,他还真找到了两个所谓的娱乐设施。第一个地方便是“图书馆”,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下令搜集天下藏书,除《秦记》和医卜之书以外,其他全部焚毁。其实嬴政在焚书之前特意命人将重要书籍誊写了一份,如《诗经》、《尚书》等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后来秦王子婴命李博将书籍偷偷运到西县,当然“图书馆”是嬴轩自己叫法,其他人称之为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李博住所的后院,嬴轩被李博逼着去了许多次,却实在谈不上喜欢。除了字体看起来费力以外,他本身对读书就没多大兴趣。读的最多的书籍就是《诗经》了,当然是全本,比现代的三百篇要多的多。 第二个地方就是练武场了。提起练武场,嬴轩顿时打了个激灵,只要有那个“魔头”在,他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去的,至于那个“魔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想到这里,嬴轩已经没有了玩的念头,他把章婧从远处招了过来,道:“我有些累了,要回去睡觉,你想继续跟着就继续跟吧!”说罢,径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章婧惊讶地抬头望了一眼,旋即垂下头,恭敬地答道:“诺!”她望着少主的背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往常这时候他一定想法设法地躲着自己,然后蹲在草原的某一个角落里玩耍,今天是怎么了? 嬴轩抬起右脚用力一踹,两扇木门来回摇晃,咯咯直响。他坐在桌前随手到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下了肚:不行,我还得再想办法!想罢,他起身关紧了房门。 第003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次日清晨,天气极好,太阳早早地从东方升了起来。 章婧第三次敲了敲房门,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她此刻开始有些担心了,虽然少主向来贪睡,一向起的晚,但如今,日已上三竿,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本想看看屋内的动静,奈何门窗紧锁,在外面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挫着手在门前踱来踱去。 再次敲门叫喊无果后,她果断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门缝刺了下去,伴随着“嘭“的一声,她警觉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嬴轩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合在一起,嘴上还念念有词,她试探性地询问道:“少主,您没事吧?” 嬴轩睁开一只眼睛,叹气道:“我没事,你下去吧!”然后又闭起了眼睛。 他昨天思考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皇帝梦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原本以为复国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们动真格的。万一被官府发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从哪里回哪里去比较稳妥。 他之前曾想过穿越回去,也试过一些方法,但都没有成功。他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意志不坚定,方法不科学,这一次他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确确实实想到了一个办法。 穿越来西汉之前,他仿佛着了魔,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就只是为了玩游戏。所以他认为之所以会穿越肯定是因为缺少足够的睡眠导致的,只要他再熬少上两天两夜不睡觉,就一定可以穿越回现代。 为了让自己不睡觉,昨天回房以后他就再没有进过食。刚刚章婧的几次敲门他都知道,只是不愿意理罢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硬闯了进来。 “少主,要不要请大人过来?” 嬴轩突然睁开眼睛,他没有想到章婧竟然还没有走。“不用,你可以下去了!” “诺!” 章婧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嬴轩微微皱眉,对这个章婧实在是又爱又恨。只见她一身漆黑长袍,完全是一副男人的打扮,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美。 她的脸上虽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引人无限遐想。 可恨的是她总给人一张冰冷冷的脸,更有甚者,别人都是“哭谏”,她偏偏来个“静谏”,嬴轩有时都在想是不是她的名字带来了诅咒。 “我是少主,我的任何命令你都会听从是不是?”嬴轩实在困得要命,有心整她一翻,顺便提提神。 “诺!” “先把门关上!”嬴轩暗自得意:我今天就要把你伪装的面具摘下来,我就不信你真的对我言听计从。 “诺!” 章婧起身将门关上以后,来到床前,准备再次行礼。 “算了,别行礼了!脱衣服,现在就脱!”嬴轩暗暗为自己的机智叫绝,他倒要看看章婧怎么办。 “诺!” 嬴轩惊诧地抬起头,挥手说道:“你听清楚了,我现在让你脱衣服,而且是一丝不挂,这你也诺?” “诺!”章婧屈膝行礼后,竟然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秦人的衣服一般有好几层,最多时可达三层。嬴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大脑飞速旋转,他在思索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 “停!”当章婧正准备脱下亵衣的时候,嬴轩果断阻止了他。“够了,你下去,拿起你的衣服赶紧下去!” 章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抬头疑惑地看着少主,却发现少主脸色微红,额头冒汗,甚至还不愿意看着自己,她生怕再惹怒少主,抱着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抚着自己的脸颊,竟然滚烫的厉害,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感到非常奇怪,当即决定去芳姐姐那里问一问究竟。 嬴轩看到房门关上,终于松了口气。他承认自己有贼心却没有贼胆,章婧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也难怪李博会选她作为自己的贴身保镖,的确比一般男人要厉害很多。 以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在古代能够忠诚到底的仆人少之又少,而背主求荣的人颇多,所以他发现自己穿越回古代以后,压根就没相信过身边的人,别说是章婧,就是李博他也留了个心眼。 但刚刚的事就在眼前,如果章婧仍然是在试探自己,那也太拼了。再说她刚刚脱衣服时脸上竟然毫无表情,一点羞涩感也没有,这种情况即使在开放的现代也不会发生吧。 真是个奇女子! 嬴轩感叹的同时,无意间想到了章婧的身世,李博曾经跟他提起过,当时没有在意,此刻想起来挺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孩。 章婧自幼父母双亡,从小流落街头,李博路过关中时,将他带在了身边。奈何她始终一言不发,总是一个人在房里发呆,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博发现她对武功特别感兴趣,这才让她跟着一帮大男人一起训练。 想到这里,嬴轩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章婧对男女之事是一点都不懂,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子,自己若还是对她想入非非,这岂不是作孽啊!虽然他没做过多少好事,坏事倒是做了许多,但作孽的事,可是从来没做过。 嬴轩伸了伸已经发麻的双腿,努力挪了挪,靠在墙上。他的眼睛无光彩的耷拉着,哈欠一直困扰着他,可是他仍然没有放弃,他还是想回到熟悉的现代。 好不容易熬到了晌午,他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但是连章婧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他拖着虚弱的身子靠在门上,一直注视着门外,仿佛是一个痴心的妇人在等待晚归的丈夫。 送饭的人终于来了,却不是一直以来的章婧。嬴轩一边大口的吃饭,一边询问道:“今天怎么是你,章婧为什么没过来?” “婧姐姐吩咐小人过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小人也不知道。”说话之人叫张忠,是院里的仆人,经常在院中打扫卫生,嬴轩倒是经常见到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 嬴轩大口地嚼着嘴里的食物,心中七上八下:章婧不会记仇吧,我也没怎么着她呀!算了,不管了,吃饱喝足再说,况且我也要回去了,这里的事跟我再也没有关系。 第004章 魔头与爱人 嬴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席梦思大床上,周围的一切也是异常熟悉。日光灯,台灯,手机,空调,电脑等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胡汉三终于回来了!可恶的电脑,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声喊叫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下床,打算修理这台导致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 “哎呦,疼!” 嬴轩揉着脑袋,缓缓睁开眼睛,哪里有什么电脑,原来刚才只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了,他回去的路也被彻底堵死了。 他扶着床沿艰难地坐了起来,依昔记得章婧昨天整整一天都没有过来。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只是一天没有听到那声“诺”,竟然颇为想念,不知道今日晚上她还会不会过来。 “她敢不过来?既然回不去了,那我就是嬴轩,就是他的少主,若是她敢放我鸽子,看我今日怎么收拾她!” “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嬴轩揉了揉脑袋,过去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让他深感疲惫,正想趁着此时再补个回笼觉,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滚开!今天我很烦,任何人都不要打搅我睡觉。”说完便歪倒在床上。 “嘭!嘭!嘭!” 敲门的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响还要急,嬴轩从床上坐起来,寻思道:章婧即使有再急的事,也都会轻轻地敲门,肯定不会是她。其他人若是看到我发脾气,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会是谁呢? 嬴轩突然一拍大腿,惊道:“不会是她吧?完了,魔头来了,我得先躲躲。”他首先想到了床底下,奈何钻不进去,桌子下面又太明显,傻子也能看到,正犹豫间,才刚换不久的门拴再次被砍了下来。 “嬴轩,给我滚出来!” 来人撅着一张樱桃小嘴,脸上似笑非笑,上身穿着浅黄藂罗衫,头戴芙蓉冠,配以五色花罗裙,脚上一双泥金鞋,与她身后一身漆黑的章婧形成鲜明的对比。 嬴轩的眼珠乱转,鼓起勇气,喝道:“信芳,你怎么敢直呼本少主的名讳,小心我去告诉仲父!” 李信芳慢悠悠地拽出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他倒了一杯水,举着水杯,道:“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嬴轩大呼不妙,急忙奔了过去,拿起水壶为她倒满了水,奉承道:“信芳,我刚才开玩笑呢,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早已又把魔头喊了千百遍。李信芳,仲父李博的大女儿,李博共有一子一女,李信芳比嬴轩大了四岁,比他弟弟李信邑大了八岁。 三人从咸阳逃出来以后,在一起起生活了几年,后来李信芳遇到了他的师傅朱孟,据说是一位游侠,从那以后李信芳便跟着她的师傅四处游历,一年到头也只回西县几次。 李信芳虽然也酷爱习武,却与章婧大不相同。她人长的本来就很俊俏,平日里又爱打扮,吸引了不少公子少爷的目光。嬴轩之所以喊她魔头,最主要的原因,每回她见到嬴轩,总是要试探嬴轩的武功,让从小不愿意习武的嬴轩吃尽了苦头。 李信芳斜眼望着嬴轩,举到嘴边的水杯也放了下来,沉声道:“你喊我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喊我姐姐!” 嬴轩陪笑道:“我好歹也是少主,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嘛。”他望了一眼旁边的章婧,发现她今天有很大不同,两腮通红,眼睛左顾右顾,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原来一肚子的埋怨,此刻也消失殆尽。 “婧儿又不是外人,她……”李信芳话还没说完,端起水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水顿时洒了不少,她抓起佩剑,怒道:“你不提婧儿,我差点都忘了今天是找你来算账的!你别跑!” 嬴轩绕着桌子与她纠缠,他一开始就猜测李信芳可能是为了章婧之事而来,后来看到章婧的表情多少明白了一些,他心里暗暗叫苦:章婧啊章婧,你告诉谁不好,偏偏要告诉她! “芳姐姐,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先把剑收起来,危险!”嬴轩依靠着桌子与李信芳玩起了转圈的游戏。他实在拿李信芳没有办法,虽然自己是少主,但秦朝毕竟大势已去,她的父亲李博又是嬴轩的唯一依靠。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刚穿越之时嬴轩曾经打开记忆的闸门,他竟然发现以前的嬴轩竟然喜欢李信芳这个魔头。他曾经为此郁闷了好久,这也是李信芳在嬴轩面前能如此放肆地最主要原因吧。 “你这个混蛋,还知道危险,竟然敢欺负婧儿,今天我就要试试你的武功长进了没有。”李信芳说罢,将章婧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扔到了嬴轩面前。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欺负她,不信你可以去问章婧!”嬴轩极力辩解,他心里清楚李信芳口中的试试,那可是实打实的较量,丝毫不留情面,没回落下个小伤那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嬴轩因此受伤卧床了半个月。 “你还敢提婧儿,你竟然让她在你面前脱衣服,你……你……你……快点把剑捡起来,快点!”李信芳越想越气,婧儿这孩子命苦,未经世事,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嬴轩要是喜欢婧儿,尽管跟父亲去说,娶了便是。这样平白无故坏了婧儿的名声,真是可恨之极,他还以为他是大秦的皇子,如今的百姓早已经把大秦忘了。 “我不捡就是不捡,我又没把她怎么着,你还来劲了!”嬴轩知道他只要捡起剑,面临的就是伤痕累累,他若是不捡剑,李信芳就有可能不趁人之危,这是李信芳从他游侠师傅那里学来的狭义精神。 李信芳顿时暴跳如雷:“我今天就是趁人之危了,又能怎样,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嬴轩,没想到他胆小到如此程度,以前虽然也不好好习武,但至少还有些骨气,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千钧一发之际,章婧冲嬴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逃出房间。嬴轩心下大喜,也顾不得其中是不是有诈,趁着李信芳不注意的功夫,拔腿就从章婧让出的道路上,向房间外面跑去。 第005章 加油,你是最棒的 嬴轩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跑! 冲出房间以后,他顾不得形象,也顾不得其他仆人的指指点点,用尽全身力气朝大门方向跑去,只有找到李博,他才能躲过这一顿皮肉之苦。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命令院里的其他人挡住李信芳,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浪费时间的主意。身为头头的章婧对李信芳都无可奈何,何况其他小喽喽,就算是李博在场,也都要花上一些功夫劝服她。 “我看你往哪里跑?”李信芳站在大门门口,举着剑,戏谑地说道。 嬴轩大吃一惊,急忙停住脚步,头也不抬地转身往后跑,他来到章婧跟前道:“章婧,你就眼看着不管么?当初我被信芳打伤后,你是如何答应仲父的,你都忘了么?” 冰冷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纹,章婧望了嬴轩一眼,旋即又望向别处,她想起了芳姐姐的话,脸颊和耳根不自觉地红热起来,心也跟着怦怦直跳。 无论如何,他都是少主,我曾发过誓永远效忠于他,对不起了芳姐姐! 想罢,章婧转身跑回了房间里。 嬴轩气的直跺脚,危难关头谁也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但此刻李信芳已经杀了过来,只见她轻蔑地笑着,仿佛面对着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芳姐姐,算了,莫要再伤了少主。”章婧及时出现在两人中间,挡住了李信芳。 嬴轩听到利剑的撞击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有想到章婧真的出手了,高兴之余随时寻找逃跑的机会。女人心最难测,万一两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那真是大祸临头了。 李信芳气鼓鼓地说道:“婧儿,我可是在为你出头,你竟然帮他?” 章婧自知理亏,收起佩剑,向李信芳屈膝行礼,道:“是婧儿对不起芳姐姐,婧儿答应过大人,再不让少主受一丝伤害。若姐姐生气,就惩罚婧儿吧!” 李信芳微皱峨眉,气消了不少。嬴轩毕竟是少主,如今这么多人在场,她实在不好再搏他的面子,若是到父亲那里也说不过去。既然受害者婧儿都出来替他求情,她还这么计较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但是当她看到嬴轩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时,怒气顿时涌了上来:好你个嬴轩,我都打算放过你了,你竟然还在那里挤眉弄眼,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谁也别想拦我! “你们都下去,今天我要试试少主的武功到底长进了多少!”李信芳喝退众人,院中只剩下了嬴轩和章婧。 嬴轩大骇,此时恨不得抽自己的脸:我招惹她这个魔头干嘛!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章婧了,她会继续帮我么? 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章婧的肩膀,小声说道:“你会帮我打败她,对不对?” 章婧微微施礼:“诺!” 嬴轩拍拍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章婧的一声“诺”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定心丸。 李信芳面对毫不相让的章婧,怒道:“好,我早就听爹说过,你的武功又精进不少,今天我就来领教领教。” 嬴轩乐呵呵地从房间内搬出一张凳子放在门口,他左手提着水壶,右手提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加油哦,你是最棒的!”他坐在凳子上,嘴角大幅度翘起,默念道。 他心里还是支持章婧的,章婧的衷心已经毋庸置疑,他当然希望章婧能够取胜,但场上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两人同是用剑,姿态却大不相同。只见李信芳莲足微跺,整个人仿如没有重量般飘了出去,她见章婧只是出剑格挡,一跃而起,在空中左脚一踮右脚足背,娇斥一声,长剑一抖直如灵蛇吐信般刺向章婧的左肋。 章婧气定神闲,面对其泰山压顶的气势丝毫不惧,形随意动,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剑气锋芒毕露,直逼李信芳喉咙而去。 李信芳大惊失色,急忙举剑抵挡,不想半年未见,婧儿剑法已经竟然达到如此境界。她估摸着形势,若是再苦战下去,虽然能勉强取胜,却也没有了意义。 眼角无意间瞟到了门口偷乐的嬴轩,心中灵光连闪:我和婧儿这样拼命,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还在那偷乐,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信芳故意放慢了攻势,两剑两击之际悄悄说道:“婧儿,你真的要和芳姐姐一绝死战?” 章婧急忙辩解,冰冷的脸上也少有的出现了惶恐之色:“婧儿不敢,可少主他……” “好了,我都明白,你对他这么忠心耿耿,只希望他以后莫要负了你才好。”李信芳说完在章婧耳边又嘀咕了一会。 章婧有些为难,一双细眉皱了起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我保证不伤他就是,一看到他得意的模样,我心里就来气,你是不是连姐姐也信不过?” 章婧急忙摇头,她自然是相信李信芳的。以前每次试探少主武功,她都是点到为止,而少主只要受一点点伤总是会大呼小叫,那一次少主卧床半月,全是因为少主自己偷懒不愿下床而已。 “额,那好吧,莫要太过分了。” 李信芳见章婧同意,一撤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嬴轩直逼而去。嬴轩此刻正在低头思考,两人精彩绝伦的剑术让他目不暇接。李信芳的剑法灵动飘逸,犹如跳跃的精灵一般让人防不胜防,章婧的剑法稳健坚韧,就像磐石一样令敌人无从下手。 “嬴轩,看剑!” 李信芳一声大喝,手中之剑径直朝嬴轩胸口而去。嬴轩大骇,此时再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他虽然不相信对方会真的直刺下去,但还是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在了胸前,口中大喊:救命!救命! 剑锋向上一挑,李信芳微微一笑,手腕一抖,佩剑立时飞舞起来,然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嬴轩听到笑声,双手快速地摸遍全身,吁了一口气:果然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有这么开玩笑的么?早晚我也要让她尝尝被人戏弄的滋味。 想罢,他指着李信芳的背影准备破口大骂,由于动作很快牵动了衣服,只听“呲拉”一声,他暗呼不妙。 第006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光着膀子的事,嬴轩小时候没少干过,就是长大后也没有收敛。学校里有各种篮球和足球比赛,每次打到兴起时,随手将队服上衣甩在一边,袒胸露乳也算是家常便饭,操场边不时还会传来女同学的欢呼声。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时间和空间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低头望了自己一眼,啧啧称赞,不得不说身材还是可以的。 听到李信芳和章婧两人的说笑声,嬴轩的嘴脸微微翘起: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我上衣都没了,是不是已经天下无敌啦。 他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站住”的同时,一阵小跑着超了过去。 李信芳撇了撇嘴,对于嬴轩的话置之不理,她以为遭受羞辱的嬴轩定然会灰溜溜地跑回房间。可是当她看到光着膀子的嬴轩就站在自己眼前时,脸羞得通红,立马转身背对着他。 “嬴轩!你个大混蛋!”说罢拉着章婧的手,低头就要离开。 嬴轩抢先一步占住了位置,委屈道:“我的芳姐姐,这可是你的杰作呀!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一次让你看个够喽。”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最后甚至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 李信芳看着嬴轩的脚尖,心中早已把对方骂了千百遍,如果信念可以杀人,嬴轩估计已经死了无数回。她侧头瞄了一眼身旁的章婧,发现这个傻丫头虽然也是通红的脸,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 “走啦!还看!”李信芳扯了一下章婧,撞开嬴轩就往外面走。估摸着嬴轩不会再跟来后,她停下脚步数落道:“婧儿,刚才你怎么一直在看,不懂得什么叫非礼勿视么?” 章婧快速地点了点头,旋即茫然地摇了摇头:“是你上次说的那些么?可是这一次少主并没有让我脱衣服啊。” 李信芳轻敲章婧的额头,叹息道:“你一直跟那些臭男人一起训练,又没读过书,连女子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可不行,现在我们就去藏书阁,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读书识字。” 章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尽管她对读书不感兴趣,但她还是答应了。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她的人并不是很多,芳姐姐就是其中一个。可是她又想到了嬴轩,为难道:“只是少主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我恐怕马上就要回去。” 李信芳一听到嬴轩的名字就来气,道:“他的院子里那么多仆人,不缺你一个,你就当陪陪我好了。” 章婧此刻颇有些为难,感觉自己无论去哪里都是错,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分为二,正思考间,被李信芳强拉着去了藏书阁。 …… 嬴轩换上了一件新的长衣,衣服质量倒是不错,就是颜色单调了些,不仅仅是这一件,他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通体黑色,偶尔有一些花边已经是最艳丽的了。 张忠鬼头鬼脑地跑了进来,道:“少主,他们去藏书阁了。” “藏书阁?”嬴轩右手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两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藏书阁。 他们眼中的藏书阁,自己眼中的“图书馆”一点也提不起嬴轩的兴趣,每次刚走进去,睡意总是恰到好处地袭来,往往还没看上一会,就与周公促膝长谈去了。 “这次你干的不错,以后章婧不在,院里就由你负责。”嬴轩很满意张忠的表现,除了章婧以外,他迫切需要更多的亲信。家里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现在是既没父母又没朋友,就连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他只能靠心腹了。 其实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李博的衷心可谓是日月可鉴,他就是傻子也感受得到,所以只要他执意出去,并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张忠的父母是草原上地地道道的牧民,他们的祖先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当年秦人垂涎东方肥沃的土地,一直试图向东扩张,随后大批的秦人向东迁徙,但也有不少留恋家园的人,张忠的祖辈就是这样的人。 张忠今年约十五六岁,稚嫩的脸上布满了许多风霜的印记。秦末战争以及楚汉之争虽然很少波及到陇西郡西县,但牧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马儿往往被无偿征用甚至抢夺,生活日益艰难,这些都促使着张忠揠苗式的成长。 张忠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少主提拔。”他自然非常开心,熬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出头的希望。家里的窘境让他早有了出去闯一闯的念头,只是爹娘不同意,他才不得已来到了这里。 “张忠,你这样,一会我进入藏书阁后,如果听到我的叫喊声,立刻叫李大人过来,明白么?”临出门之际,嬴轩事先想好了后路,李信芳这个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路子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管话说回来,自从她回来后,沉寂的草原好歹有了点生气,这也是他硬着头皮去藏书阁的原因。 “小的明白,少主您尽管放心!”张忠恭敬地答道,同时心里也在寻思:婧姐姐之前提过,说少主最近变了许多,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不仅不再随意辱骂我们,说话也总是客客气气的,难道老天真的会开眼不成! 嬴轩一路哼着小曲儿,向藏书阁走去。哼来哼去也就几首流行歌曲的经典部分而已,他通过这种方式时刻告诫自己,身是现代人,死是现代鬼。每次当他有了古代其实也不错的念头时,他总是哼曲明志,只是最近哼得多了些。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藏书阁里有动静,那声音异常熟悉。 “信邑,不是姐姐说你,你经常陪少主读书,怎么少主比原来还傻乎乎的呢!” “嘘!姐姐,你小声点,被少主听到还得了。再说少主不喜读书是人尽皆知的事,我又有什么办法?”李信邑感到很委屈,少主岂是他能管的。他更是不能不理解,少主拥有这样一间尽列天下之籍的藏书阁,怎么还会舍得出去! “怕什么,就是当着他的面我都敢说,他现在不仅越来越傻,连骨气都快没了。哼,婧儿,跟我过来!”李信芳说着向里面走去,她打算找一些最简单的书籍,教章婧识字。 第007章 你看看人家 嬴轩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我傻?好吧,他们若是都这么认为,姑且就傻一回吧。他们不懂有一种人叫大智若愚,而且电视剧中的桥段我看得多了,自认为很聪明的人,往往都会被“傻子”主角解决掉,这是套路! 我没骨气?随时能表现出来的那叫骨气么,充其量就是装逼而已。退一万步讲,没骨气怎么了,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拆烧,生命至上,安全第一! “少主,您今天怎么来了?”李信邑慌忙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说道。 嬴轩来回扫视着藏书阁,不时地朝里面张望:“我怎么就来不得,难道我连看书都不行了么?”他故意提高语气,凝重表情,先来个下马威,看看自己的命令还管不管用。 李信邑见状,急忙跪倒在地:“少主恕罪,是信邑多嘴。”他不断擦拭着额头渗出的汗水,心中惶恐不安,如果被父亲知道自己对少主不敬,一顿皮鞭算是轻的。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个寒颤。 “起来吧,谅你也不会这么大胆。”嬴轩暗舒了一口气,原来除了李信芳以外,他这个少主身份还是很有威严的。只是他非常厌恶一点,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说好的膝下有黄金呢! “信邑,跪着干嘛,赶紧起来,小心跪坏了身子。”李信邑抱着几卷竹简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李信邑,着实吓了一跳,心疼地不能自已。 信邑今年十五岁,比她自己小了八岁,但是他自幼体弱多病,小时候经常卧病在床。习武本来可以强身健体,可是他始终不放在心上,唯一的爱好便是看书,甚至可以一个月坐在书房里。父亲最终不再勉强他习武,让他陪少主一起读书,两人正好做个伴。 “姐姐,我没事。”李信邑扶着书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声说道,“你看看这边!” 李信芳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嬴轩就在前方,知道弟弟下跪的始作俑者后,果断嘲讽道:“呦,这不是少主么,好大的威风呀,你不知道信邑的身体一直不好么!” 嬴轩心虚地望向别处,李信邑的身体他是知道的。身材单薄不说,整天咳嗽个不停,他一度认为李信邑患上了肺结核,后来才了解到并不是这样。 嬴轩四岁那年,李信邑才刚刚出生,那一年也是最危险的一年。李博当时还没有将“基地”建在西县,有一伙人盯上了他们。结果李博的夫人为了救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当场死亡,李信邑靠着母亲的庇护,躲过了致命一击,却也受了伤。他估摸着李信邑伤到了肺,所以才会咳嗽不止。 提到李信邑,嬴轩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个人如果参加高考,名牌大学绝对随便挑。李信邑看书的速度奇快,虽不至于一目十行,却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的记忆力很好,虽然未能过目不忘,但凡他看过的书,总能说出个大概。 如果嬴轩的现代老师在场,他们肯定会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看看人家!” “这次是我不对,你也休要再挖苦我。信邑,你以后在我面前免跪,记住了么?”嬴轩只要面对李信芳,心底就会自然的打怵,但是此刻他真心想做点补偿。 “多谢少主!”李信邑掀起长衣,正准备下跪,突然想起刚才少主的话,尴尬地松开了手。他这回彻底松了口气,看来少主不会追究了,只要父亲不知道就好,至于下不下跪还要看父亲在不在才行。 李信邑重新坐下来,如痴如醉地看他的书,李信芳则是在另一边教章婧识字。 “芳姐姐,这个字怎么读?” “芳姐姐,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芳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别说是当事人李信芳,就是旁观者嬴轩听到这些一系列的提问,头皮都在发麻。可是他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要不让我来教吧?” “你?”李信芳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嬴轩。 “少主!”章婧抬头清唤一声,依旧是那张冰冷的脸。 “怎么?我教不得?”嬴轩摊开双手,故作惊讶状。 李信芳手上的竹简开了又合,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鬼心思,我告诉你,没门!” 嬴轩连连叫苦:看来李信芳已经别自己当成了色狼,这该如何是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章婧是个美女呢,不过喜欢估计谈不上,至于爱,那我还是洗洗睡吧。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么龌龊不堪,我就是真想,你以为能拦得住不成?”嬴轩戏谑地说道。 李信芳将竹简重重地摔在书桌上,起身反驳道:“你若是真心喜欢婧儿,娶了她便是,到那时我也不会……” “娶就娶,你以为我不敢!”嬴轩情急之下,把气话说了出来。他一直以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关键是如今连爱情也没有。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他还没能完全适应,比如穿越,比如西汉,比如秦之遗民,比如皇室后裔,比如男人可以妻妾成群,比如…… 李信芳怒目而视,嬴轩的目光亦丝毫不让。一段时间后,李信芳率先败下阵来,她狠狠地踢了板凳,火急火燎地走出了藏书阁。临行前,语气稍微平和了些:“你既然打算娶婧儿,就要好好待她,若是让我知道你敢负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嬴轩耸了耸肩,并没有在意,本来就是一句气话,自然算不得数。只是当看到章婧异样的表情时,他的心都化了,那是章婧第一次的笑,原来一笑真的可以倾城。 只是他仍然没有打算改变初衷,尽管他已经有些动心了,可是他不想因为一棵树木而放弃整个森林。 其实他还有一个不能娶章婧的原因。 嬴轩的仆人都是由李博亲自挑选而来,无论是园丁、花匠,端茶倒水之人都是男性,更有甚者,就连所谓的厨娘都是男人,且院子上上下下只有章婧一名女子。 第008章 红颜祸水 面对院里一众的“男”丫鬟,嬴轩确确实实郁闷过一段时间,这如果不是恶搞,那绝对是有预谋的。 经过他的细心观察以及旁敲侧击,他把李博当成了最大嫌疑人。 首先,李博是除了嬴轩以外整个秦朝遗民的最高统领,在秦朝时,他任职中尉,类似于后世皇宫侍卫统领的官职,但职权却比他们要大得多,由于受皇帝倚重,地位甚至在九卿之上,而九卿类似于现代的各部部长。因此李博在整个草原拥有话语权,而少主的安全是重中之重,他不可能不参与。 其次,秦朝的灭亡是多方面的原因,嬴轩作为后世之人当然知道,但李博由于时代的局限性,根本不可能完全清楚。他或许会把责任推给苦命的女人,自古红颜祸水,不就是一些人推卸责任的最佳借口么! 最后,江山美人总是会被人捆绑在一起,现实也的确是这样。秦朝赢家本就有博爱的传统,特别是二世皇帝胡亥。李博可很有能害怕嬴轩也会变成这样,所以才提前预防,只派了章婧一个女子负责嬴轩的起居。 那么问题来了,章婧算是个女子么? 嬴轩第一次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如果之前她只能算半个女子的话,此刻她终于“回归”了,只是那张脸依旧冰冷,仿佛刚才的笑只是幻觉。 嬴轩假装收起竹简,他如今无论如何是不能娶妻的,即使自己愿意,李博也不会同意。沉思一会后,他突然灵光连闪,敷衍道:“章婧,我知道你不愿意,刚才信芳只是一时意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章婧一怔,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到冰冷模样:“属下知道,少主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她也很奇怪自己今天怎么会说那么多话,少主的确变了许多,但他的身份却没有改变,梦也应该醒了。 嬴轩欣喜地发现章婧的脸色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但话明显多了,声音仿佛也有了温度,难道冰块终于要融化了。 走出藏书阁,天已近晌午,虽正值盛夏,但嬴轩却感觉不到任何燥热,反而感到全身有股凉意经过,从脸颊到手臂,最后流到他的心里。 下午,嬴轩头一次没有偷偷跑出去,他像一个三好学生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而这个老师就是章婧。 章婧虽然又回到了以前的冰冷模样,生活在表面上好似与过去无异,但实际上已经大不相同。如果以前的生活平静的像一潭死水,那么如今已经有了细小的波纹,只要往里面扔下一块石头,那么离汹涌澎湃也就不远了。 “少主,今天不出去么?”章婧见嬴轩趴在桌子上出神,忍不住问道。 “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章婧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很大:“额……” 嬴轩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章婧,我想出去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章婧暗舒了一口气:“诺!”她寻思,这才是少主呀,只要不要躲起来就行。 嬴轩连连摇头,像一个拨浪鼓似的。他仰头叹道:“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比如长安,比如洛阳,实在不行的话,县城也可以啊!”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已经酝酿许久了,他讨厌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想要在平静水中扔下一块石头,激起自己生活的千层浪,想来想去也只有出去看看这条路。 整天憋在这个地方实在无趣,更别提什么皇帝梦了,只有近距离地接触这个世界,才能同时代接轨。 天下如此之大,真想出去看看!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除非大人准许,否则少主绝对不可以出去。草原上的铁卫少主想必也见识过,没有大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休想进出。”章婧以为嬴轩立刻就要走,急忙贴身拦住了他,由于靠的太近,险些撞在嬴轩的怀里。 嬴轩看到章婧情急的模样,心中突然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另一种感觉侵袭了过来。 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他有些沉醉,.那种香味,并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化妆品的味道,那是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体香! 嬴轩笑了笑,他从章婧口中得出了一个重要讯息,只要李博点头同意,他就可以出去。 明天就是一月一度的议事日子,加上嬴轩共有五个人参加,目的是为了商讨下半年的行动计划。嬴轩本来并不喜欢这个无聊的报告会,但是此时此刻又有些期待,他打算利用他的三寸之舌说服这些老顽固们。 “我只是说说,看你急得!”嬴轩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章婧的脸,吓得她连退了几步。他尴尬地动了动手指,重新将手背在身后。“这个时辰,其他大人是不是应该到了?” 章婧羞红着脸,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摇头道:“还没有,为了掩人耳目,其他大人通常都是深夜才会过来。” 嬴轩哈哈大笑,随即坐了下来。他忽然有些口渴,拿起水杯正要为自己倒水。 章婧麻利地从他手中夺过杯子,疑惑道:“少主为何发笑?”她小心翼翼地倒满水,恭恭敬敬地递到嬴轩手里。 “你猜?”嬴轩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之后递到章婧手里,呵呵笑道:“满上!” “属下猜不出,少主最近变了许多。”章婧提着水壶满满续了一杯水,心里寻思,看来少主今天的心情不错,以后要是都这样省心就该多好。 嬴轩抿了一口,玩味地说道:“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故意多问一些问题,因为他发现章婧今天说的话比之前她半年说的话都多。 “自然是好了!”章婧急忙说道,这也是她的真心话,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说少主坏话,但之前的少主对待其他人未免苛责了些。 嬴轩心里美滋滋的,能被人夸奖也是别人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于是笑着说道:“我以后就喊你婧儿了,你也别总是以属下自居了,我听着烦!” “诺!” 嬴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以后院里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张忠吧,你就专门来保护我。”本来他打算说服侍,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诺!属……婧儿当然愿意,只是大人那边……”章婧不敢擅作主张,她心里清楚的很,即使是少主也不会贸然否决李博大人的意见。 “这个你放心,我自会与仲父说。现在我肚子有些饿了,你让张忠送点食物过来。”嬴轩摸了摸肚子,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在这里衣食无忧,但食物这一块确实不敢恭维,导致他总是没有胃口,可能是男“厨娘”的缘故吧。 第009章 天下大势 夜幕降临,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在注视着地上的一切。嬴轩望着夜空发呆,他在想自己在现代时是不是也看到过同一片夜空。 躺在床上,嬴轩依然没有困意,这几个月皆是如此。但是他头一次没有再纠结怎样穿越回去,而是一直思考如何说服李博,让他同意自己走出草原,哪怕只是到西县县城也好。 次日清晨,嬴轩依旧被敲门声吵醒,但这一次他并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是兴冲冲地穿起了衣服。 当门外的章婧心不在焉地第二次敲门时,手指突然敲空了一下,她看也没看就向前伸了伸。 “咚咚!” 咦!声音怎么变了,不是应该当当的声音么?她疑惑地抬起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精致的笑脸。 章婧大惊失色,急忙跪倒在地:“少主,怎么是您?婧儿该死,婧儿该死!” 嬴轩摸了摸额头,立刻将她搀扶起来,笑着说道:“婧儿,这并不怪你,是我没按常理出牌!” “出牌?”婧儿挠了挠头,少主的确变得容易相处了许多,但奇言怪论也层出不穷。平日里至少都要叫上三回才会起床,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嬴轩这才想起,此时可能并没有这个词,只好随便编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洗漱完毕以后,嬴轩自恋地在章婧面前转来转去,道:“怎么样,今天本少主帅气不?” “衰气?”章婧木讷地点了点头。 嬴轩顿时乐开了花:“婧儿,你还是蛮有眼光的嘛!”刚说完,转念一想,古代有帅气一词么,算了,来不及跟章婧解释了,从她出神的表情就能知道结果。 这就是魅力,男人的魅力! 章婧望着嬴轩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看来少主又开始胡言论语了。 议事的地点定在李家宅院的客厅里,每次议事李博总会派人把李宅围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人,恐怕连苍蝇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议事的参加人员也有严格的限制,就连李信芳和李信邑也没有资格参加。此刻嬴轩坐在了客厅正中央的高台之上,等待台下众人为他行跪拜大礼。 台下共有四人,行礼完毕以后分别坐在两侧。嬴轩右手边坐着李博,紧挨着坐着孙超,他是原秦朝九卿之一,曾任职典客,曾主要掌管秦王朝对少数民族的接待、交往等事务。 孙超今年四十多岁,服饰打扮与李博相同,工整的脸虽然已经爬上岁月的痕迹,但也算眉清目秀。只是今天脸色让人看着有些害怕,白中透着青,阴沉的很。 嬴轩左手边第一个人是位魁梧的大汗,年约五旬,长得是浓眉大眼,颇有英武之气。只是那张弥勒佛似的笑脸出卖了他,此人正是原秦朝郎中令彭显,亦是九卿之一,原先主要负责守卫宫殿门户。赵高被诛后,正是他接任郎中令。 最后一位与其他三位都有所不同,首先这是一位胖子,圆脸肥腮,肚子鼓鼓,活脱脱一副酒肉和尚模样。其次这个胖子的穿着也与众不同,锦衣华服,色彩艳丽,与屋里其他人的黑衣打扮极不相称。 此人名叫陈述,从未做过官,乃是长安一富商。平时从陇西采购骏马,拉到关中贩卖,又从关中购置一些稀奇玩意来到陇西谋利。一来一去,赚了不少钱,身为一个富豪,他家境殷实、腰缠万贯,但是最近十几年来却遇到了大麻烦。 天下易主之后,刘家天子几乎将他逼到了绝境。不能买土地不说,就连锦衣丝罗也只能在偷偷穿穿,万一在大街上被人发现,定会被官府抓进大牢不可。这也难怪,汉高祖刘邦曾经就说过“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的话。 盛夏炎炎,天气自然很热,只是客厅内的气氛却有些不同,虽算不上冷,却异常凝重。 嬴轩的目光在四人脸上徘徊,见他们都没有动静,心里颇为着急,干脆说道:“你们有事就说,没事就早点下去休息吧!” 李博闻言,扫了一眼四周,寻思着总是僵着也不是办法,便果断起身,双手举着笏板说道:“少主,如今吕雉专权,分封了许多吕氏亲族为王侯,引起了刘氏以及许多大臣的不满,这正是我们复国的最佳时机,我们应该早做谋划。” 嬴轩歪着头苦思冥想,也只想到陈平、周勃两人的名字,这两个人应该是诛灭吕家的关键人物。可是这些跟光复秦国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效忠的是汉朝刘氏天下,所以复国希望仍然极其渺茫,想到此处他叹气道:“仲父言之有理,只是如今我们既无兵又无钱,如何才能复国呢?” 孙超整了整衣服,狠狠瞪了李博一眼,站了出来:“少主不必苦恼,只要他们窝里斗,天下势必大乱,我们趁机出兵,则大事可成。不过少主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兵器和粮饷并不是很难解决!” 嬴轩闻言,眼眼睛放出光亮。在古代兵器管制极其严格,别说铸造兵器,就是窝藏一件兵器亦属重罪。他迫切地询问道:“孙大人快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孙超指着李博,赌气道:“这件事中尉大人最清楚不过,只是不知他为什么要瞒着少主。”他恨恨地将笏板摔在桌子上,气鼓鼓地坐了下来。他实在不能理解李博为什么要隐瞒这个消息,难道他想独吞宝藏不成? 李博脸色此刻阴晴不定,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握住笏板的右手此刻咯咯作响。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属于绝密,孙超怎么会知晓,难道先帝也告诉过他? 片刻以后,他微微闭上眼睛,旋即又睁开,起身说道:“少主,本打算再过几年,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告诉您,看来必须提前让您知道了。” “仲父快说!”嬴轩的心跳的飞快,从两人的表情来看,这件事必然非同小可。 李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始皇帝当年收缴天下兵器,铸成十二金人,不知少主有否耳闻?” 嬴轩当然知道,他甚至还能背下《过秦论》中的一段,“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我当然有所耳闻,只是这些和孙大人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李博仰头长叹一声道:“始皇帝当年高瞻远瞩,所谓的铜人,只不过是泥塑的雕像,外面涂上一层铜粉而已。天下兵器早已经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连同兵器一起的还有从东方六国皇室搜刮来的金银珠宝,这些宝藏才是我们复国的根本啊!” “宝藏!真的有宝藏!”陈述闻言,跳了起来,由于重心不稳,落下时撞到椅子,人椅同时翻倒在地上。 第010章 始皇帝的宝藏 陈述艰难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汗水的他,一一向其他四人坐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不停地擦着汗。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宝藏!如果找到宝藏,随便分到一点,我也不用这样辛苦了。如果少主真的推翻了刘家天下当了皇帝,那我岂不是开国功臣,嘿嘿!我就说为他们办事绝对不会吃亏。 陈述想到此处,心情一片大好,转动眼珠不时地留意其他几个人,同时他竖起自己的耳朵,他可不想漏掉关于宝藏的任何一点讯息。 嬴轩看到陈述滑稽的模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平时这个胖子商人没少闹出笑话。不过当李博告诉他这里的用度全是陈述出的钱后,他对这个胖子商人稍微有了些好感,毕竟人家是“赞助商”嘛。 “那如今宝藏在哪里?”嬴轩激动地站了起来,有了这个宝藏,万事都有了可能。 李博放下笏板,开始宽衣解带,边脱边说道:“当年离开咸阳之时,先帝曾经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收好它。这么多年来,臣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今日终于可以亲手交给少主了。” 他将长衣摊在椅子上,双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当摸到衣角时,他突然眉头一皱,刹那间又喜笑颜开。 嬴轩双手按在桌子上,伸长着脖子向下张望,只见李博抓起长衣,双手用力一扯,一小块布掉在了地面上。 李博扔下长衣,慌忙伸手去捡,他将布捧在手掌心,用嘴轻轻吹走上面的灰尘,这才双手捧着它,高高越过头顶,恭敬地递到嬴轩的面前。 嬴轩接了过来,虽然只是一小块,在他心中也是沉甸甸的。随手一摸,却发现并不是布,也不似丝帛,倒像是…… “这块羊皮终于交到了少主手上,臣没有辜负先帝重托。”李博跪在地上朝着东北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那正是咸阳的方向。 “羊皮,怪不得!”嬴轩喃喃自语,此时纸张还没有出现,书籍也都是竹简制作而成,十分笨重。当然除了竹简以外,还有其他的记事工具,比如羊皮,比如丝帛,但是这两样东西在当时极其珍贵,穷人自然用不起,即使是富人也要考虑再三。 而羊皮与丝帛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保存时间长,所以便是藏宝图的最佳选择。嬴轩将羊皮摊开在桌面上,皱起了眉头,如果是现代地图,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这是在西汉,而这张地图出现的更早,应该绘制于秦始皇时期。他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除了一些明显的山和河流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们也过来看看,宝藏到底在哪里?”嬴轩深知集体的力量,况且他们又是“本地人”,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正是这个道理。 陈述闻言,挺着他的大肚子,第一个冲了过来,占据了绝佳的观赏位置。他把地图拉到自己跟前,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寻思:咦!这是什么地方,天下有这个地方吗? 他不敢看前面的嬴轩,只好望向左右,冲身旁的彭显小声嘀咕道:“彭大人,这地图有问题啊,难道说宝藏是子虚乌有?” 彭显依旧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并不想理睬他,他双手作揖,冲嬴轩说道:“少主恕罪,臣也看不出地图所指是什么地方。”说完便坐回到椅子上。 孙超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地图,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宝藏的事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如果在宝藏之事上欺骗了少主,那么他就会失去了少主的信任,如此一来李博岂不是要一直骑在他的头上。 “不对!”他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张地图是假的,真的藏宝图已经被李博藏了起来,他打算独吞始皇帝的宝藏。” 想到此处,他将地图推到了嬴轩面前,道:“少主,这张地图或许是假的,因为天下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 假的?嬴轩摇了摇头,立刻否决了这个结论。如果在信任方面为他身边的人排次序的话,第一个肯定是章婧,而第二个他信任的人就是李博了,他相信李博不会骗他。 假使李博真的动起了贪念,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独吞那些宝藏,可是他却为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还差一点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 既然如此,会不会有可能本就没有宝藏呢?嬴轩认真想了一会,还是认为不可能,他死去的老爹子婴没有理由编出一个宝藏的谎言,看来此事还有蹊跷。 “仲父,你也过来看看,这张地图好像有问题?” 李博始终站在台下,一直也没有上前,他根本也没有想过上前。“少主,臣虽然没有看过地图,却知道仅凭它根本看不出什么,但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这张图绝不会有假。” 孙超闻言,冷哼一声,嘲讽道:“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喽?那你去看看宝藏在什么地方?” 李博知道孙超一直想坐上秦遗第一大臣的位置,以前也经常在少主面前中伤自己。今天他又故技重施,让李博颇为愤怒,但少主就在跟前,他不好发作。 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冲嬴轩缓缓道:“此藏宝图是真,宝藏更是确确实实存在,只是……” “仲父,你就别卖关子了,只是什么?”嬴轩拿起羊皮又瞧了瞧,他心里很急,能不急嘛,那可是宝藏,秦始皇的宝藏! 李博斜眼瞪了孙超一眼,满脸的不屑,他一甩衣袖,冲着嬴轩深深作揖,道:“先帝即位于大厦将倾之际,知道宝藏是以后复国的关键,为了防止奸佞之臣觊觎宝藏,先帝特意将藏宝图一分为三,交由三位亲信大臣保管。在时机成熟之时,由少主集齐三份地图,开启宝藏,光复大秦江山。” 三张藏宝图? 嬴轩颓然地倒在椅子上,也就是说现在他手上只有三分之一的藏宝图,如果李博有其他两张,估计早就告诉他了。李博迟迟不说,肯定是其他两张藏宝图出现了问题,想必早已下落不明。 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句话果然没错。 第011章 秦奸 知道真相的嬴轩,心情十分沮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想必仲父就是三位大臣之一吧!” 李博昂首挺胸,这本就是他的荣耀:“承蒙先帝信任,臣日夜感激涕零,臣……” “好了,其他两人是谁?”孙超看不惯李博假惺惺的模样,冷言冷语地打断道。 李博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臣本不想再提那两个奸人,但形势所迫,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本来位极人臣,深受重用,却不思报效皇上,真是可恶至极……” “好了,好了,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嬴轩本就受不了李博唐僧式的啰嗦,如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更是听不进半句废话。 李博觉察出了嬴轩的不耐烦,虽然少主尊他为仲父,但他毕竟是少主,是未来的皇帝。想到此处,他恭敬地行了礼,道:“一位是上将军章邯,另一位是南海郡尉赵佗。” “章邯?”嬴轩惊诧地吐了吐舌头,这个人他知道,秦朝最后一位名将。秦二世的****激起了民愤,天下农民揭竿而起,正是章邯率领咸阳城的囚徒,打败陈胜吴广,之后又陆续击败其他反秦力量,让苟延残喘的秦帝国又多存在了几年。 后来章邯先是在巨鹿之战中败给项羽,然后又在咸阳附近再次败给项羽,连续的战败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他率领大军投降了项羽。结果项羽食言坑杀了二十万秦军,但仍然封章邯为雍王,驻守咸阳以西。 嬴轩本就喜欢历史,尤其喜欢看一些历史名人故事,章邯的大名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至于南海郡尉赵佗,嬴轩只能说有点印象,至于他有什么事迹,一时想不起来。 “竟然是他们俩,李大人的没错,真是两个奸臣贼子。”一向很少说话的彭显站了起来,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仍觉得不解气,一只拳头重重地锤在茶几上,杯子立刻吱吱乱响。 嬴轩在他脸上第一次没有看到笑容,竟然有些许害怕,尤其那一双细眼,阴沉地让嬴轩打了个冷颤。 “章邯这个人我倒是听过,他投降项羽,葬送了我大秦二十万忠勇将士,只是这个赵佗是何许人?” 彭显的脸色缓和下来,露出了惯有的笑脸,恭敬地回道:“章邯固然可恶,可是赵佗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乱贼四起,围攻咸阳,身为南海郡尉的他,不仅没有派兵驰援咸阳,竟然绝道而守天险。后来他又攻占了桂林郡和象郡,恬不知耻地自封‘南越武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嬴轩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对于赵佗他真是孤陋寡闻,不过鼎鼎大名的南越国,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南越国建立于秦汉之交,汉高祖时期,南越国主臣服汉朝,成为汉朝的一个藩属国。不过后来汉惠帝死后,吕雉临朝称制,南越与西汉开始交恶,双方征战不断。 但是南越此时并没有被西汉消灭,反而扩大了疆域,势力范围最大时甚至扩大到了现今的东南亚地区。汉武帝时期,如日中天的汉朝直接派兵灭亡了南越,南越这个国家从此在历史中消失。 嬴轩仔细想了一会,寻思道:“咦!如今不正是吕雉时代,如此说来,西汉与南越之间很快就有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个讯息很关键,只要他们打起来,浑水摸鱼的机会又多了。” 他重新打量台下的四人,心里也清楚他们必定都各怀鬼胎,即使他信任的李博也不例外,他们一直扶持自己,衷心肯定是有一点,但私心绝不会少。 最明显的就是胖子商人陈述,他无偿资助自己,无非是为了钱财和权力。作为富商,钱他有的是,但古往今来谁会嫌钱多呢?他迫切想要的应该是权力,西汉重农抑商的政策,把商人的政治地位贬到了最低,他若是想拥有与财富对等的权力,只有推翻汉朝。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们乐于一试,嬴轩不得不承认商人的冒险精神,又或许他们也想向吕不韦一样,再来一个奇货可居。 其次便是孙超,这个人的权力**很大,可是他作为前朝旧臣,又不能在西汉当官,只好委屈自己在秦朝遗民中继续做自己的丞相梦,所以他一直想挤掉李博。 私心最不明显的就属李博和彭显了,两人可谓是尽职尽责,如果嬴轩化身史学家,一定会把这八个字题给他们。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即使如此,嬴轩仍然不肯完全相信他们,只要是人就回有私心。不过他转念又想,有私心又不是过错,或许这两个人真的就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些还都是秦始皇的功劳。嬴政虽然对待百姓颇为残暴,但对待大臣却是极好的。历史上兔死狗烹的例子比比皆是,而秦朝却是另类之一,所有有功之臣全部善终,也算是一段历史佳话。 从李博和彭显的年龄判断,他们是经历过秦始皇时期的,他们因为感恩戴德,所以努力帮助自己也是说得通的。 嬴轩轻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全面地揣摩别人的心思,实在是有点累,何况还是几千年前的人。一想到以后会经常这样,心中快要熄灭的想要穿越回去的小火苗又熊熊燃烧起来。 “少主,章邯已死,但赵佗仍在南海郡作威作福,而且他手中还有一份藏宝图,我们何不派人刺杀赵佗,把藏宝图抢过来呢?”孙超见嬴轩一直发呆,以为少主正在为其他两份藏宝图发愁,他这才主动提出实质性建议,不想被其他人抢了先机。 “真是个蠢货!”嬴轩白了他一眼,将头甩到别去,心中暗骂不止,现在还有什么南海郡,如今那可南越国,如果刺杀一个国王这么容易,不如直接把吕雉杀了,还费什么其他劲。 李博咧嘴干笑一声,起身说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若是打草惊蛇岂不得不偿失。” 嬴轩一拍大腿,赞道:“仲父说的好!至于怎么从长计议,我们下次再商量吧!” 下次,下次又是一个半年! 第012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既然如此,就听少主的。” 要是换做以前,深知少主秉性的李博,总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少主,但今天他却不想这样做。 始皇帝宝藏的事属于绝密,他始终不明白孙超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当然他也承认宝藏是能否复国的关键,所以十几年来他一直在暗中搜寻另外两张藏宝图。正因为宝藏如此重要,所以他才不得不多留些心眼,既然孙超已经知道,那么刘家人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孙超一脸的不情愿,他可不想让李博在宝藏一事上再抢了头功,所以他迫切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藏宝图的事,如果当着少主的面不让李博说清楚,那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他转动着眼珠子,偷偷瞄向左前方的彭显,希望他能站出来让会议继续下去。然而事与愿违,彭显一直望着前方,根本就不理睬他。他没辙,只好将目光转向陈述,并且不断地向他使眼色。 陈述心中早已经打好算盘,寻找藏宝图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可不愿意做,他只想着自己既然出了钱,以后无论谁找到宝藏,能分他一小份就成。 他看到孙超一直冲他使眼色,以为孙超急着要回长安,于是掏出手帕又擦了一把汗,拱手道:“少主既然有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孙超闻言,狠狠地瞪了陈述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然后冲着嬴轩作揖后,一甩衣袖气呼呼地离开了。 陈述挠着脑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又不敢得罪孙超,便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嘴上“孙大人,孙大人”的叫个不停。 李博见三人离开,恭敬地冲嬴轩行了礼,也准备离去。 嬴轩一看机会来了,急忙叫住了李博道:“仲父,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你先把门关上。” 李博的心咯噔一下,几日前信芳曾经跟他提过少主和章婧的事,他当时以为信芳在开玩笑,并不以为意。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少主怎么会喜欢章婧这个丫头,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其实少主早就到了娶妻的年龄,但是他担心少主会因此沉迷女色,忘记复国的使命,这才不得已而为之。退一步来说,即使少主要娶妻,也绝不能是章婧。 嬴轩见李博行动迟缓,关个门竟然需要这么久,心中有些不悦,连忙催促道:“仲父,关了门赶紧过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李博收起思绪,快速走了过去,短短时间内他已经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组织少主的这次糊涂决定。 “仲父,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复国,都在想着有一天能够继承始皇帝的遗志,将大秦江山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可是……”嬴轩之前酝酿好了情绪,又打好了腹稿,此刻他握紧拳头,言辞悲切,声音高昂,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了,鼻头不禁一酸,差一点就要声泪俱下。 李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惶恐道:“是臣无能,虽竭尽全力亦未能助少主成就大业,是臣辜负先帝重托。” 嬴轩走下高台,亲自将李博扶了起来,他故意抹了抹眼角,叹气道:“仲父的衷心,我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我一直待在草原上,从来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如何才能与刘家一较高下?” 李博愕然,但很快明白了大概。本来少主未提章婧之事,他心中有过一阵窃喜,后来少主的一席话也让他有过一丝感动。然而他并不是小孩子,而且他对少主实在太了解了。 想罢,他顺着嬴轩的话故意问道:“那少主以为该如何?” 嬴轩大喜,以为李博已经中计,于是将双手背在身后,故作高深地说道:“我以为,男儿应该志在四方,何况我还是大秦皇嗣,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走遍天下,了解天下的每一个地方,这样才能在与刘家的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仲父,我说的对么?” 李博抚须笑道:“少主所言极是!”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少主在草原待得太久了,久得让他极度向往外面的世界。然而还是不能让少主出去,少主的安全就是天,不容有半点闪失。 “那仲父是同意了?”嬴轩抓住李博的肩膀,高兴地跳了起来,他实在是在这个地方憋的太久了。 李博点点头,缓缓说道:“少主有此雄心壮志,臣深感欣慰,只是时机恐怕还未成熟,请少主莫再忍耐一段时间。” 嬴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身走回了高台,怒道:“那依仲父之言,还需要多久?” 李博低头想了一会,道:“再给我一年时间!实不相瞒,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藏宝图一事已经有了眉目。” “真的?仲父,你说的可是真的么?”听到这个消息,嬴轩还是很激动地,可是很快就变成了沮丧。 章邯已死去十多年,他身上的藏宝图早已下落不明,而赵佗如今掌管南越,从他手上夺取藏宝图简直比登天还要难。看来,李博为了不让他出去,故意骗他而已。 “不敢欺瞒少主,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恕臣不能透露太多。”李博之所以如此小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最近发现草原上有些不平静,而始皇帝宝藏的秘密无缘无故走漏了风声就是明证,他甚至猜测如今的草原已不像从前那般安全,很有可能混进了奸细。 嬴轩伏在桌子上,摆了摆手,寻思:我果然猜的没错,一切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让我出去。不行,这次我一定要出去,即使使出女人的杀手锏也在所不惜。 一哭二闹三上吊! “仲父,就跟你直说了吧,这一次我非出去不可,况且我只是想到西县县城去看看,这个要求很过分么?”嬴轩的梦想是去长安那种大城市,可是现实却不允许。 梦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不行!去县城过于危险了,请少主再忍耐一段时间。”李博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别说县城危险,如果真有奸细,草原也已不是绝对的安全,他正在考虑送少主去一个新地方。 “不行也得行!仲父,既然你称我为少主,那就应该听我的,如果你仍然坚持不让我出去,那就杀了我吧!”嬴轩伸手做出了砍头的手势,然后转身背对着李博。 他这次为了出去已然拿出了舍身取义的精神,而且他的老师曾经教导过: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再说从身份上看,他可是李博的“顶头上司”,凭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提? 第013章 约法三章 李博思虑再三,只好说道:“臣答应少主便是,只是少主必须要答应三件事。” 见李博终于松口,嬴轩自然喜上眉梢,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只要仲父答应,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事都依你!” 李博叹了口气,他从小看着嬴轩长大,感情早已不止君臣关系这么简单。一直不让嬴轩出去,除了担心他的安全以外,实际上是不想他离开自己身边,然而无论护他们有多紧,他们终有离去的那一天。信芳如此,嬴轩又何尝不是! “一,您不能独自出去,要出去必须和信芳一起。” “可以。”嬴轩心底是极不情愿的,但为了出去,他只好暂时忍受这个魔头。 “二,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少主院里的下人,就跟他们说您到臣这里来了。” “没问题。”嬴轩欣然答应,不过他已经决定带上章婧,这样他心里才有底,万一李信芳故意找他麻烦,他好歹也有个帮手。 “三,这里距县城颇选,明天早晨出发,后天傍晚必须回来。” “这时间也太短了吧!”嬴轩心里清楚在古代就算很近的距离,由于交通不便,往往也要花上许多时间。不过好在有马,这里最不缺就是良马,即使如此他还想讨价还价,毕竟出一次门就跟过年吃饺子一样,难呐! “少主,世道艰险,您又从未出过远门,还是小心为好。”李博甚至都想亲自陪少主去,但是后来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正是复国最关键的时候,一步走错就会满盘皆输,他打算趁着少主离开的日子,彻底肃清草原。 “行吧,行吧,就听仲父的,那我现在去准备喽。”嬴轩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博拉住了他,再次叮嘱道:“记住臣刚才的话,回去后莫要露出马脚,明日其他三位大人走后,你们再走。” “知道了,知道了。”嬴轩最受不了的就是李博的唠叨,刚要走出去,发现李博又挡在了自己身前,不耐烦道:“仲父,又怎么了?” 李博将羊皮放在嬴轩手掌心里,语重心长地说道:“少主,这份藏宝图至关重要,务必收好它。” 嬴轩想也没想便塞回到李博手里:“既然这张藏宝图已在仲父身上多年,那还是继续由仲父保管吧。” 他可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况且还是秦始皇的宝藏,只是觉得必须三张藏宝图合在一起才能找到真正的宝藏。那么拿着一张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让李博先保管,等他找到所有藏宝图再交给自己也不迟。 李博摇摇头,重新把羊皮放到嬴轩的手上:“这本来就是你的,始皇帝留给你的,一定要收好。” 嬴轩重重地点了点头,即使他不是真的嬴轩,此刻看到李博郑重的神情,心中依然有一份感动。 回到院子后,他牢记李博的话,处处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尽管他的内心已经乐开了花。与章婧单独相处时,他灵机一动,决定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她。 “婧儿,别忙了,我今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章婧老老实实地来到嬴轩跟前,竖着耳朵,等着嬴轩的玩笑,少主闲来无事时总会这样,她已经习惯了。 “我们明天可以出去了,目的地县城。怎么样?高不高兴,欢不欢喜?”他说得眉飞色舞,甚至幻想到进县城以后的场景,他本以为章婧会像他一样开心,结果他失望了。 真是对牛弹琴! 章婧冰块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平静地说道:“诺!” 嬴轩生气地从板凳上站起来,直接躺在床上,然后用被子蒙着头,发誓不再理她。夏天很热,还没蒙上一会,汗珠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他赌气地掀开被子,双手垫在后脑勺上。 “少主,是要休息么?” “对。” “那婧儿先下去了,晚饭时再来喊少主。” “不用喊。” “为什么?” “饱了。” “可是您晌午也没吃多少呀?” 嬴轩坐了起来,怒道:“气饱了。” “哦!”章婧面无表情,端着放茶水的盘子慢慢退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嬴轩大声吼道:“别忘了让张忠送晚饭过来,还要多来点肉!”说完之后,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我和她赌什么气,她不是一直如此嘛。 章婧听到嬴轩的叫喊,知道他是在赌气,噗嗤一声咯咯笑了起来。他左手拖着盘子,右手捂住嘴巴,警觉地望向四周,生怕被别人看到。 她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寻思:我这是怎么了?想罢,她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确认嬴轩确实在睡觉后,这才悄悄离开。 傍晚十分,嬴轩被敲门声惊醒,此前他正在做一个梦: 只见他身处一座石拱大桥之上,桥上人头攒动,行人络绎不绝。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货摊上摆有各式各样的货物,附近还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等等。 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不远处就是一条热闹的大街,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莫非这就是我将要去的县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果然没错,只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少主,吃饭啦!”张忠将饭菜从食盒中一碟一碟地端到了桌子上。 嬴轩伸了伸懒腰,慢慢踱到桌子前,看到整桌子丰盛的晚宴,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怎么全都是肉?” 张忠挠了挠头,笑着解释道:“这是婧姐姐的意思,莫非少主不喜欢?” 嬴轩低头微笑:这个傻丫头,我只是想吃点肉,也不至于全部都是吧!一看就不懂得科学饮食,哪怕有一叠青菜也好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巴却是诚实的。 他支开张忠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吃上一块肉,小酌一口酒,这种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不过他最向往的生活,是和几个至交好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如今酒和肉已经有了,知心的朋友却没有一个,想着想着,食欲渐渐没了。 第014章 父母之爱子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嬴轩早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为了能够早些出发,他连续三次去找李博,都被同一个理由打发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他漫不经心地踢着地面上的石子,心中颇为气愤:又是小心为妙,这不是我的口头禅么!总共只有两天时间,再这样耽误下去,县城不去也罢。 “少主!”章婧从身后追了上来,由于走的匆忙,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从没见过你这么着急过,出什么大事了么?”在嬴轩的印象中,她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可以处变不惊,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没有关系。 章婧踮起脚尖,附在嬴轩耳边说着悄悄话。她知道少主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所以当李大人通知她的时候,她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少主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刹那间,她突然也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 嬴轩一蹦三尺高,像小孩子般围着章婧跳来跳去,他顺势牵起章婧的纤纤玉手,朝自己的小院跑去。 章婧被吓了一跳,扭捏地挣开了嬴轩的手。嬴轩并不在意,加快速度向前奔跑,在他眼中时间就是一切。 章婧望着嬴轩越来越远的背影,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发呆。她和少主的关系就像现在一般,会越来越远,李博的话再一次回响在她的耳边。 “婧儿,这一次你就不要跟着少主了,还有以后不要和少主走的太近,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嬴轩回到自己小院,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这两****要和仲父商量重要的事,暂时不住在这里,你们什么也不要问,老老实实呆着,这里的所有事都由张忠负责,明白么!” 吩咐完所有事情以后,他回头去找章婧,却发现并没有她的身影,于是便揣着疑惑沿着原路去寻找。 “婧儿,怎么这么慢,我们赶紧走吧,其他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嬴轩说罢又要牵章婧的手。 章婧将手背在身后,后退了几步,咬着嘴唇说道:“婧儿在这里等您回来,少主一路小心。” 嬴轩一怔,心塞道:“婧儿莫非不愿意陪我去?” 章婧连连摆手,旋即放了下来,平静地说道:“少主还是别问了,芳姐姐估计已经在外面候你多时了。” 嬴轩向来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他歪着头仔细观察章婧的脸,虽然依旧是冷如冰霜,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论人多么会掩饰,总会透过眼神露出一些马脚。章婧的眼神游移不定,紧张中又带着惶恐,莫非是他? 还能有谁,定是李博从中作梗。在嬴轩眼中,李博固然忠心耿耿,却也过于迂腐,对身份、礼节看得颇重,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一个“老古董”。 “是仲父不许你去,对不对?你不要着急,我这就找他理论去。”如果只有李信芳一个人陪他,那他不就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由李信芳宰割了么!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章婧哪里想到少主会为她如此,内心仅仅挣扎了一会,待她决定阻止时,嬴轩已经走了老远,她担心嬴轩可能会捅出篓子,即刻追了上去。 嬴轩气势汹汹地来到李博的院子,发现原先的守卫没了踪影,他怀着好奇心走了进去,远远地听到客厅里有人在争吵,而两个声音他都比较熟悉。 “信芳,不要再胡闹了,信邑本身年纪就小,身体也一直不好,怎么能出远门呢?”李博将儿子拉到身后,处处提防着,生怕别人抢走似的,即使前方站着的是自己的女儿。 李信芳明白父亲的心思,父亲一直为母亲的死而自责,因此对弟弟百般宠爱。但如今已经逐渐演变成溺爱的趋势,久而久之不仅对信邑没有好处,反而让信邑成为井底子蛙,再也不能翱翔于天地之间。 “爹,有我陪着,您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你想让信邑一辈子都生活在你的保护之下?爹,信邑今年已经十五了,该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了。” 李博将儿子搂在怀里,女儿的话无疑是对的,他也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可是他还是不能答应。 他忘不了夫人救儿子而死时的那双眼神,他当时就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儿子离开自己身边,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护儿子周全,以告慰夫人在天之灵。 “信芳,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不会让你把信邑带走,你还是早点陪少主出发吧。” 嬴轩算是听明白了,吵来吵去全是因为李信邑这小鬼,李信芳想要带着他一起去县城,李博偏偏不同意,两人各执一词,结果就争吵了起来。 话说回来李信芳这个人真是不简单,颇有些“问题少女”的做派,顶撞自己的父亲不说,作为父亲的李博竟然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嬴轩分析,这要归功于她的游侠师傅,秦汉之际的游侠虽然也行侠仗义,但多是流氓恶少出身,亦或者与他们有密切的关系。他们为人处事只认一个“理”字,讲起道理来连父母都不认,颇有古惑仔的风采。 嬴轩扶在门框上,脑袋一时间飞速旋转,突然灵光一闪,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人面前。 李博见嬴轩进来,急忙作揖,并将他引到中央的高台之上。李信芳见父亲在场,也只好作揖,若是换做平时她根本不将嬴轩放在眼里。 面对李信芳似要吃人的眼神,嬴轩咽了咽口水,把脸撇了过去,冲李博说道:“刚才你们二人的争吵,我也听了大概,信邑陪我们过去确实过于危险了。” “少主所言极是,还是让信芳陪您早点出发吧。”少主明确支持自己,李博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他相信女儿也不会再强求了。 嬴轩偷偷瞄向李信芳,浑身哆嗦地败下阵来,再看到她攥紧的拳头,更是头皮发麻。他不敢再耽搁,生怕李信芳会一言不合地冲上来。 “不过仲父,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少主但说无妨。” 嬴轩从高台下来,走到两人中间,说话之前还特意递给李信芳一个放心的眼神。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不知仲父听过这句话没有?” 第015章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博反复嘀咕着这句话,他不禁感慨:难道我真的错了,就算我想一辈子为他们遮风挡雨,可是我做得到么! 嬴轩见李博似乎有所触动,趁热打铁地说道:“仲父疼爱信邑,本无可厚非。但是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不光是他还有我,我们不可能永远做大树下的幼苗,我们需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茁壮成长,然后才能反过来照顾大树。” 一席催泪弹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信了,自古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李博突然拍着嬴轩的肩膀哈哈大笑:“少主是真的长大了,臣很欣慰。”然后转身冲李信芳说道,“你们带信邑去吧,只是路上要小心。” 李信芳啧啧称奇,一脸愕然地注视着嬴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顽劣甚至令人讨厌的嬴轩,竟然能说出这样一段话来,而且真的说服了父亲。 嬴轩面露难色,李博虽然答应了,但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于是挠着头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道:“仲父,我和信邑都不会武功,万一路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信芳恐怕照顾不过来,依我之见不如……” “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怎么,信不过我?”李信芳一开口就把嬴轩噎了回去。 “那少主打算怎么办?”李博反应很快,大致猜到了嬴轩的意图。 “不如再派个人保护我们,这样既可以保证万无一失,我们还能再有个伴,仲父以为如何?”嬴轩试探性地问道,本来他以为李博不会轻易就范,那时再提出让章婧也来保护他们,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不曾想李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李博此刻心里跟明镜似的,少主如此希望章婧与他同去,说明两人肯定有问题,他更不能让章婧与他们同行。于是装作一无所知地说道:“那好吧,我派一名身手不错的铁卫陪你前去。” 嬴轩慌忙拒绝道:“这倒不用,让章婧陪着就行了。”铁卫他真见过一个,当时他刚刚穿越过来,第一个晚上就要逃跑,结果被埋伏在草原周围的铁卫逮个正着。 “章婧不行,她还有重要任务。” 李信芳望着愁容满面的嬴轩,终于明白过来,心里暗骂他活该。不过转念一想,章婧陪着总比那什么铁卫要强的多。于是冲李博说道:“爹,婧儿如今的剑法已经不在我之下,她若是同去,我也放心。” “就是,就是,婧儿的武功确实不错。”嬴轩附和道。 李博沉着脸,心中数落女儿地多管闲事,如今两人都举荐章婧,自己也不好再反驳。心想:罢了,这次就让章婧跟着去吧,等我把草原的奸细纠出来,再找机会把章婧调离少主身边。 “既然你们都同意,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即刻出发吧!” 嬴轩闻言,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千钧一发一际,有一个人扶住了他。 “婧儿,是你?刚才你听到了么?” 章婧点了点头,嬴轩走进客厅之后,她就跟了过来,只是一直站在门口。 “走,跟我去牵马!”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章婧跑出了大门。 出行当然要骑马,当然以嬴轩的身份坐马车更为妥当。但是西汉建国不久,战争留下的伤痛还未完全平复,经济仍然处于萧条时期,据说汉高祖刘邦出行也只是乘牛车而已。 思来想去,嬴轩还是选择了他的“好兄弟”——赤兔,它可是陪伴了自己最彷徨的一段时间。俗话说的好,患难见真情。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赤兔一直陪伴着他,不离不弃,当然它也弃不了! 虽然取名赤兔,但嬴轩自己都承认多少有些玷污了赤兔马的名号。“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何等的威风,然而在看看自己的赤兔,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 “少主,您真的打算骑它?这头驴,不对,这匹马是不是太小了点。” 嬴轩瞪了她一眼,心想:诚实固然是美德,但有时也要看场合,它怎么就是驴了?不就个头小了点嘛,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马儿当然也不能凭个头比高下呀! 秦人自古尚武,骑马更是不在话下,嬴轩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赤兔“飞快”地奔跑起来。 “咦!这不对劲,平日里我追赤兔的时候,它跑的老快了,怎么今天萎了?”想罢,他扬起马鞭重重地打在赤兔的屁股上,赤兔嘶鸣一声,只是摇了摇尾巴,却没有丝毫加速的意思。 嬴轩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这么信任你,你在关键时刻竟然整出这么个幺蛾子,你这不是诚心要让我在李信芳面前出丑嘛!看我怎么教训你,什么,你还不服气,你再晃一下试试? 终于来到了出发地,嬴轩仿佛经历了八十一难,全身都是汗水,他突然有了想去洗澡的念头。不过也只是想想,否则李信芳说不定会杀了他。 “少主快点,芳姐姐都已经等候多时了。”章婧到达的时候,李信芳已经到了,她没有想到少主会如此慢,她回头看了一眼李信芳,嗅到了一股冷嗖嗖的杀气。 “嬴轩,你打算骑着你的小毛驴出发么?”李信芳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最想去县城的是他,最磨蹭的也是他,要不是父亲就在不远处,她早就动手了。 嬴轩挠着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李信芳时他还是认怂点好。“怎么会,我只是打算带它出去长长见识,这匹马伴我多时,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李信芳冷笑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再耽搁一会,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嬴轩老早就想好了对策,嘿嘿笑道:“我和婧儿共乘一骑,即刻就能出发。”章婧闻言,精致的小脸刷的一下红了,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你想的倒美!信邑,你和我共乘一骑,把你的马给他。”李信芳说罢,拍马来到李信邑跟前,待李信邑上马后,驾的一声朝东方而去。 嬴轩心里偷笑,他可从没有想过占章婧便宜,再说他要是真想,岂是李信芳能够阻止地?李信芳不愿意看到的事,他偏要做,反正气死人不偿命。 他回头望着跟过来的赤兔,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准确的说是一首手机铃声,不自觉地哼了起来: 我有一个小毛驴, 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 我摔了一身泥。 …………………… 第016章 进城记 刚哼了几句,嬴轩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那是赤兔马,不是什么小毛驴! 一眨眼的功夫,其他三人就消失在视野中,他急忙追了上去。 三人在一个路口处停了下来,嬴轩望着四岔路口,正东和正南方向都有清晰的马蹄印记,看来刚有人走过不久。 “三位大人已经各自回去了,我们也走吧。”李信芳说罢,夹紧马腹向正北方向走去。 嬴轩没有立即跟上去,他再努力回忆地图。李博曾经跟他说过,孙超和陈述一直在长安监视刘家的一举一动,彭显也没闲着,一直在寿春活动,那里是淮南国的都城,汉高祖刘邦最小的儿子就分封在那个地方。 长安在东,寿春在东南方向,而陇西郡西县县城却在万恶的北方。 “少主,快点!”章婧的声音将他惊醒,他再次忘着东方叹了口气:长安,我早晚要一睹你的风采。想罢,一扯缰绳,极不情愿地调转了马头。 当然赤兔马仍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本就是夏天,越临近晌午,天气越热,嬴轩已经没有心情观赏旅途上的景色。更不幸的是,其他三人一路上极少说话,这对嬴轩来说比天气炎热还要痛苦。 章婧一直如此,让她主动说话,难如登天。李信芳经常游历四方,应当见多识广,本来应是个聊天的好人选,但嬴轩反复思量后还是放弃了。最后他只有把魔爪伸向李信芳身后的李信邑。 “小鬼,从来没出去过吧,感觉如何?”嬴轩忘了,自己也只比李信邑大四岁而已。 李信邑用手背擦了擦汗水,皱着眉头说道:“没有想象的好,我都有些后悔了。”他冲身前的李信芳问道,“姐姐,还有多久才能到县城?” 李信芳把速度降了下来,关切道:“快了,信邑,天气燥热,你在忍耐一会。” 嬴轩一看机会来了,趁机插嘴道:“信芳,你应该去过县城,那里到底怎么样,好玩的地方多不多?” 他来县城的目的就是为了玩,什么开阔眼界、长见识等全都是借口,面对恶劣天气,他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迫切需要李信芳给他打一个强心剂。 “信芳?” “信芳?” …… 嬴轩冲着李信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里又骂了千百遍。他怒气冲冲地挥起马鞭,拍马赶到李信芳前面,然后…… 然后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而且是露牙的。“芳姐姐,就跟我说说嘛!”刚说完,他一个激灵,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李信芳捂着嘴偷笑,当然不只她一个,李信邑那小鬼竟然还笑出了声来,章婧倒是尊重自己,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嬴轩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一副老子就是喊了,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挺起了胸膛:“芳姐姐,说说呗,你说你去过很多地方,不会都是骗人的吧。” 激将法向来管用,只是率先开口却是李信邑这个小鬼:“姐姐才不会骗人哩,别说什么长安、寿春,就是南越,姐姐都去过。” 听到南越,李信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绯红,那一次去南越完全是父亲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想去。“县城自然无法与长安等相提并论,不过比起草原要热闹多了。” 嬴轩心中大喜,热闹就好,他最喜欢的就是热闹。只是不知小小的西汉县城有没有“青楼”这种地方,他可不是e欲熏心,只是怀着好奇心,想见识见识这种地方,毕竟他也是被电视剧毒害的青年之一。 讲道理的话,好奇心不正是人类进步的源泉么! “那个,那个,县城里有……有青楼么?”嬴轩说的很小声,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他的脸皮再厚,说到底也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到了,我们到了!”李信芳欢呼雀跃,转身冲嬴轩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嬴轩心虚地摆摆手,率先扯着缰绳进了县城。 他惊呆了! 这也叫热闹?大街两侧是有茶楼、酒馆、当铺、驿店等店铺,但大多门可罗雀,生意差到了极点。就是路上的行人也是屈指可数,跟他梦中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你确定这里就是县城?”嬴轩仍然不死心,虽然他知道传言与现实必定有误差,但误差未免太大了吧,简直就是差了孙悟空的一个跟头。 李信芳没有搭理嬴轩,她要看着到处跑动的章婧和弟弟,这两个人完全被县城的繁华吸引住了,只是她不明白嬴轩千辛万苦地来到县城,为何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嬴轩深深地叹了口气,抚摸着赤兔的头,寻思:一直以来都是我太想当然了,如今是西汉初年,天下重新统一不久,经济能好到哪里去。吕雉死后,经过文景之治,到了汉武帝时期,西汉才达到他的顶峰,只可惜自己恐怕看不到了。 想罢,他收拾了心情,也加入到乡巴佬进城的大部队里。逛了一会大街,收获还真不少。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还有那酥饼,看起来挺磕碜,吃起来却很美味,他甚至还打包带了几个。 吃饱喝足以后,众人仍嫌不满足,一致决定继续逛下去,只是一直要牵着四匹马着实有些不便,好吧,他也承认是三匹马和一头小毛驴。 李信芳经常出远门,很快便想出了主意——先住下来。据她说,天下间有两种旅店。一种叫驿馆,本来专门用来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但是如果有人愿意出高价他们也乐意让客人居住。驿馆算是政府机构,优点是房间条件很好,适合富人消费。另一种叫驿店,虽然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驿店的房间矮小且卫生条件差,下层穷苦人士一般住在这里。 “不要看我,我一定要住驿馆!”面对李信芳询问的目光,嬴轩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住个驿馆也不过分。 李信芳一脸无奈地说道:“以少主的身份当然要住驿馆,只是少主有住宿凭证么?” “什么凭证?” 李信芳三人不约而同地从怀中掏出了小木牌:“当今皇帝有令,没有凭证休想住宿,不好意思少主,您恐怕只能在大街上将就一宿喽!” 第017 一顾倾人城 “什么玩意,身份证?”嬴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古代住店也需要登记身份证。 “身份证是何物?”李信芳不明所以,她本想开个玩笑,不料嬴轩又说起了别人听不懂的胡话。 嬴轩不想多做解释,敷衍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经常出远门,有这个凭证不足为奇,他们俩为什么也会有?” 章婧直接将木牌塞到嬴轩手里,道:“少主你拿着,我可以在外面守着你。” “不要!”嬴轩虽然硬生生地塞了回去,但心里还是暖暖的,他不相信李信芳会见死不救,况且不就睡大街嘛,又不是多大事。 李信芳暗地里踩了章婧一脚,小声道:“不是说好的,只是吓吓他么,你倒是挺大方。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男人都靠不住。” 章婧破天荒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芳姐姐,我一着急就把约定忘了。” 李信芳无奈地摇头,手指重重地在她额头点了一下,转头对嬴轩说道:“走吧,刚才逗你呢!” 嬴轩既不惊奇也不生气,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他甚至觉得和李信芳就是前世的冤家,还是路特别窄的那种。 既然是驿馆,当然没有小二,不过里面的驿卒和小二并没有本质区别,甚至连说话都差不多,只不过显得稍微高冷了些。这也难怪,他们放到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基层公务员。 房费确实很贵,嬴轩从李信芳肉疼的表情中看得出来,但是他可不管这些,身份懂不懂?各司其职懂不懂?他的身份是少主,职责暂时不明,总之是个只管花钱不管挣钱的主。 然而无论嬴轩怎么反对,甚至抬出李博来威胁,李信芳依然我行我素地只订了两间房,这表示他要和李信邑这个小鬼住一个房间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临上楼前,嬴轩特意叮嘱驿卒:“记得把我们的马儿照顾好了。” 驿卒冲门外瞅了一眼,点头哈腰道:“客官您放心,我们一定为他们准备上好的饲料,只是那头小毛驴怎么办?” 刚踏上第一个阶梯的嬴轩,气势汹汹地走了回去,拍着驿卒的肩膀,缓缓说道:“就当马儿养,上好的马料管够!” 驿卒一个劲地点头称是,热情地不得了,但嬴轩刚刚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嘴角微微翘起:又碰到一个人傻钱多的笨蛋,居然会骑着驴进城! 回到房间后,嬴轩暂时将李信邑赶了出去,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他来到另一个房间,与另外三人商讨之后的娱乐活动。 “我不管,晚上我一定要去青楼看看。”嬴轩开门见山地说道。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现在正值傍晚,刚好合适。”李信芳没有想到一向不爱读书的嬴轩,竟然也要附庸风雅,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啊!现在就开门啦,这也太开放了吧!”嬴轩虽然知道青楼这种现代人称为ji院的场所在古代属于合法化,但大白天未免有伤风化。 嬴轩还未来得及刨根问底,李信芳便把他们带到了青楼的大门口。 放眼望去,与嬴轩想象中的场景并不相同,眼前所谓的青楼并不是电视剧中的一座双层小楼,映入眼前的却是一个建筑群,活脱脱就是富贵人家的宅院。 走进大门,首先看见的是一方小池,四周杨柳成行,倒影出现在水面上,煞是好看。池塘的另一侧是成群的花卉,各种花都有,眼色也不尽相同,可谓是争奇斗艳。 宅院里的建筑也颇为讲究,规模宏大,美轮美奂。嬴轩四人一同踏入了最大的一座楼房,此时楼内正中央的高台之上正在表演舞蹈,台下被围地水泄不通。 嬴轩的目光在每一个角落扫过,惊奇地发现在场客人的素养大都比较高,初步估计都是些有很高身份地位的人,尤以文人居多。 怎么看出来的?两千年后的他,也算一个知识分子,可能比不上此时的文人,但总会有些共同点。 突然乐声想起,全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仙女来到了凡尘。 只见两只彩袖凌空飞旋,娇躯翩转,衣袖舞动时,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时间飞逝,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明眸却欲语还休,朦胧飘渺中又闪动着美丽的色彩,极富韵律感。 嬴轩看呆了,他从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但只一眼便产生好感是真实存在的。高中时老师曾经教导过他:恋爱,恋爱,首先要先恋,然后才有爱。恋,我们姑且认为是喜欢,而喜欢的前提就是好感。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说法未免有点夸张,但此刻台上的女子却足够惊艳,不单单是他自己,其他男人的表情都是一个样。 “怎么,看上人家啦!”李信芳凑过来戏谑道。 嬴轩故意背对着她,并不想搭理。心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上了又怎么样? 李信芳并没有生气,只是小心提醒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不仅貌美如花,身手也不错。更为奇怪的是,以她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即使在长安也一样会名动全城。” 嬴轩不得不承认李信芳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台上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飒爽之美,和章婧有一点像,也仅仅是一点点。 看了这么久,他终于弄清楚了。西汉所称的青楼并不像后世的“宜春院”、“怡红院”那样露骨,其中大部分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姬,她们大都才貌双全,尤以才艺见长。 只是虽说卖艺不卖身,但作为整个社会阶层最底层的她们,多是身不由己,难道她们敢对权贵说不嘛。当然古代不乏有一些出名的风尘女子,但多半是有强大的靠山而已。 想到此处,嬴轩颇同情他们,尤其是台上的绝色女子,他突然有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念头。 一会儿过后,恶心的老鸨固然没有出现,但出来的男“老板”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营销手段都是出奇的一致。 拍卖! 当然不是拍卖**一刻,而是单独欣赏舞曲的机会,据说她的声音比舞蹈还要美。 对了,她的名字叫姿语,一副明星艺名的即视感。 第018章 狗血剧情 看到其他男人跃跃欲试的模样,嬴轩自然不甘落后,只是他囊中羞涩。说的好听是囊中羞涩,其实他是一文钱也没有,经济大权全部掌握在李信芳手上。 他用脚尖碰了李信芳一下,好言好语道:“芳姐姐,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了一股艺术的气息,能不能让姿语小姐单独为我们舞一曲?” “你又说什么胡话,价高者得,既然你喜欢人家,出钱就是了。”李信芳斜眼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注视着台上,目的就是想让嬴轩求她。 “我没钱,仲父把钱可都是交给了你,你难道想独吞不成。” “噗”的一声,李信芳口中的水顷刻间吐了出来:“嬴轩,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那可是仲父给我的钱,我不管,全部给我拿出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本就是用来花的,何必如此抠门,况且今天可是件大事。 万一姿语也看上我了,要求以身相许,剧情虽然狗血,但我还是很乐意的,哈哈! 嬴轩伸出的右手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哎呦”一声,迅速收了回来,双手不停地搓着。“不给就不给,这么用力干嘛。” 李信芳笑吟吟地指着左手边的几个人,道:“看到他们没有,我听他们的口音是长安人士。” 嬴轩一脸不悦,歪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从哪里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钱!” 李信芳重新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茶水,微笑道:“可能你没注意为首的那个人刚才开的价,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没戏了。” 嬴轩并不服气:“看他那个熊样,一副猥琐中年大叔模样,左侧脸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看就想个江洋大盗,能出得了什么价码?” 李信芳认真地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他出的也不多,但足够买下县城的所有商铺,包括这家店。” 咯噔一声,嬴轩一个不稳,差点从板凳上跌了下来。 内心那是哇凉哇凉的! 原来古代的土豪也是这么给力,金钱上面虽然比不过他,但它并不是万能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想:虽然不是什么小鲜肉,但好歹年轻呀,总比那位猥琐大叔要强一些吧,所以嘛,有时颜值还是很重要的。 “姿语小姐,今天小生钱没有带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与您秉烛夜谈?”脑子一发热,他来不及打草稿,更不管称呼和言辞,总之就是要敢想敢做。 姿语愣了一瞬,她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准确的说从没有遇到过这种傻瓜。 嬴轩暗自窃喜,他的目的达到了,台上的姿语不是正在考虑么,同时台下也开始骚动起来。他跺了跺脚,暗骂道:这三个人,跑这么快,我给他们丢脸了么?没吧,按照剧本发展的话,姿语应该从台上走下来答应我才对。 姿语真的走了下来,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嘘声。 嬴轩耸了耸肩膀,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虽然失败了,但是他努力过了,不是么! “呦,少主旗开得胜,凯旋归来了呀!”李信芳的嘲笑声尤其刺耳,嬴轩冷眼相向,他如今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章婧轻轻扯动他的衣角,关切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少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嬴轩失望地摇了摇头,千辛万苦来到县城,乐子没县城,反而招惹了一身晦气,他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我之前说过那个女子不简单,不仅如此那个中年男子以及他的手下也都不是寻常人,他们自诩是买卖人,可是从他们身上看不出一点商人的痕迹,那么他们从长安千里迢迢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李信芳一开始就看出了古怪,之所以一直不说,主要是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世间险恶,他们从未出过远门,自然不会了解。 听了李信芳的分析,嬴轩突然笑了起来,他心中又有了一个新的剧本:姿语本是一个身世凄苦的女子,为了替父母报仇,这才故意假扮成舞姬,目的只是为了获取仇人的信任,然后再找机会报仇雪恨。 对,一定是这样! 看到嬴轩开始傻笑,李信芳暗暗舒了口气,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楼,冲嬴轩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一开始是打算去那里的吧?” “呃,那里又是什么地方?”嬴轩抬头望去,一座普通的两层小楼,跟身后的建筑根本没法比,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挥着手帕向路边的行人招手。 他老脸一红,脸颊滚烫,可是又不想承认,忽然间灵光在他脑袋里连闪,于是他迈着八字步,双手抚摸着肚子,笑呵呵地来到李信邑跟前。 “小鬼,别说本少主不疼你,你姐姐说那里是个好地方,我这就带你去体验体验!”说吧,不管李信邑同不同意,搂着他的肩膀就往前走。 “给我站住!”李信芳厉声喝道。 嬴轩心中得意,跟我斗,你丫还嫩了点,脸上却是无辜的表情:“芳姐姐,不是你推荐的那个地方么?” 李信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将李信芳拉到他身后,仿佛眼前的嬴轩就是灰太狼,要把她弟弟吃了似的。 “走,跟我回去。”李信芳一手拉着李信邑,一手拉着章婧,命令的语气不容任何人反驳。 章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被拉着,目光一直盯在嬴轩身上。李信芳看不过去,在她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玉腮刹那间泛红,一双妩媚的眼睛婉转流连,颇有一股动人气韵。 嬴轩不舍地回头望了望,隐约还能听到悦耳的伴乐声,只是他知道跳舞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这里,他对那个中年猥琐大叔就充满了怨念,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哎,人家是个金蛤蟆呀!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还是要进去看看! 想罢,他整了整衣衫,摇头晃脑地又走了回去。 第019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 由于轻车熟路,嬴轩很快就来到了门口,只是刚才的闹剧让他心里有了阴影,万一被人认出来岂不是很丢脸?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老板”颇为热情地接待了他。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座青楼的老板,年约三旬,精致的五官下无时无刻透露着妖艳的美。 这不就是古代的伪娘嘛! 嬴轩并不敢当着“老板”的面说出来,对人不尊敬不说,还有可能被人赶出去,只是“老板”一直锲而不舍地纠缠,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他这是要钱呐,老子身上有个屁钱,要是再被老板因为没有钱赶了出去,不想出名都难。 正踌躇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立刻昂首挺胸地打发道:“先找个雅间,我肚子有些饿了。” “老板”收起章婧递过去的钱财,嘴上甜甜地应承道:“这位爷,您楼上请!”他当然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之前为了姿语闹出笑话地那位爷,但是他只要付得起钱,不必计较那么多。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姿语可真是个摇钱树,能不能趁此机会把她留下来呢! 嬴轩咂咂嘴,着实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婧儿,这回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可就要出丑啦。” 章婧没有出声,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话。芳姐姐见少主不见了踪影,第一时间就把所有钱给了她,让她安安全全地带少主回驿馆,如今情状,少主哪肯回去。 来到二楼的雅间,她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少主,芳姐姐还在驿馆等我们,我们是不是马上回去?” 嬴轩摆了摆手,双手支起了下巴,寻思:我才会不轻易走,我得找个机会再见姿语一面。况且只要陈述在,我也是个有钱人,再不济我还有始皇帝的宝藏,有了它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他招呼章婧到自己面前,小声吩咐道:“你去到所有房间查查,看看姿语在哪个房间?” “诺!”章婧虽然盼着少主能够早些回去,但少主命令已下,她唯有遵从。 既然有了钱,嬴轩一点也不客气,好吃好喝的上了一大桌,吃饱喝足以后,剔着牙等待章婧的消息。 章婧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大约一刻钟以后,她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少主,姿语小姐离这个房间并不远,只隔了几间房而已。” “真的!你能确定?”这个消息对嬴轩来说太关键了。 章婧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摇了摇头:“婧儿不敢确定,只是其他房间都没有姿语小姐的身影,唯有这个房间无法靠近。两个大汉在门口守着,房间里不时穿出悦耳的歌声。” 嬴轩一拍大腿,欢喜道:“那就没错了,一定就是那个房间。走,现在就带我过去!” 章婧为难道:“门口那两个大汉,婧儿可以解决,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这里毕竟不是在草原。” 嬴轩摇头苦笑,怎么古代的人就喜欢打打杀杀,使用武力,难道不懂得智取?他凑在章婧耳边,小心嘱咐一番,这才让她下楼行动。 不一会的功夫,两个妙龄女子从他的房门前经过,嬴轩倒了一杯酒,小酌了一口,心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并不准确,只要是男人都喜欢美人,只不过英雄的美人缘多一些罢了。 意料之中的敲门声想起,声音就像一只小兔子般在他的心里乱撞。 “少主,他们走啦!” 嬴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这一次他必须去。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他一眼看到了他心中的女神,奈何女神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当年可以推脱自己太年轻,竟然连与她说话的勇气也没有,长大后才后悔莫及。嬴轩当然也年轻,表面上十九岁,在现代也就二十三岁而已,但这一次他并不怂。因为…… 因为他喝了酒! 酒壮怂人胆,一点也不错! 越走越近,歌声越来越大,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吧。嬴轩走到门前,双手按在门板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少主放心,我会在门外守着。”章婧以为嬴轩有所担心,果断安慰道。 嬴轩当然想进去,特别想,但是中年大叔脸上的那条伤疤让他心有余悸。“外面不用管,你陪我进去。” 说罢,推开了房门,章婧眼疾手快,一进门就制服了男子。嬴轩眼都没抬一下,他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身前的屏风上。 歌声还未停止,屏风后面的姿语显然不知道房间内的动静。嬴轩慢慢走了过去,脸上看似平静,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她高兴还是愤怒? 她投怀送抱还是拂袖而去? 她…… “你是谁?” “你又是谁?姿语呢?” 说话女子的脸上尽是惶恐:“你要干什么?” 嬴轩有些懵了,眼前的女子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但已经无法打动他的心,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婧惊叫道:“少主,这个男子也不是刚刚那个中年人。” 嬴轩仰头叹了一口气,心里寻思:这都是什么剧情,不合常理嘛,不过要是都和常理,自己又怎么会穿越到西汉? “少主,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我再去问问刚才守门那两个人。”章婧伸手将男子打晕,准备出门。 嬴轩挥手阻止道:“里面的人都是假的,你以为外面的人还会是真?我只是在想他们人到哪里去了?” 直到回到驿馆,他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期间他还想过,如果他们商量好的,那么是谁的主意呢?是姿语还是那位中年大叔?目的又是什么? 砰砰砰 一阵急促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嬴轩躺在床上并不想理,可是声音却愈演愈烈,吵的他没有了任何思绪。 “你又想怎样?”嬴轩气呼呼地开了门,双手横握在胸前,斜着眼睛靠在门板上,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李信芳假装到处看看,嘲笑道:“怎么,俘获美人心没有?” 哪壶不开她偏要提哪壶,嬴轩白了他一眼,径自躺在床上,慵懒地说道:“我要休息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第020章 我想静静,静静是谁 李信芳拉着弟弟李信邑坐在了桌子旁,笑道:“信邑也要住这里,我总得替他看看,免得被人欺负。” “我会欺负他!”嬴轩噌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屑。 李信芳心里偷笑,脸上却不露痕迹:“你今天心情不好,谁又说得准。”李信邑则是偷偷扯着姐姐的手,想让她不要再惹少主,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李信芳抽开自己的手,顺势走到床边,冲嬴轩故意说道:“来,信邑,试试这张床舒不舒服?” 嬴轩闷哼一声,生气地闭上眼睛,胸前急促地起伏着。“那你在这里好好看,我出去总行了吧?”说罢,甩们而去,两扇门顿时摇晃地“咯吱”直响。 “不用管我,我想静静!”嬴轩听到脚步声猜到肯定是章婧跟了过来。 “可是这么晚了,少主打算去哪里?”章婧本来想安慰一下少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芳姐姐固然只是开玩笑,但少主好像当真了。 “我哪里也不去,就到外面走走,我不会走太远,你就不用跟着了。”嬴轩本就烦闷,李信芳又在旁边叽叽喳喳不停,他这才打算出去散散步,再说古代的夜市他还没有体验过呢。 “可是现在是宵禁时刻呀!”章婧提醒道。 在古代,特别是在战乱、灾难横行的时代,官府往往颁布《宵禁令》,规定百姓在晚上大部分时间不得出行。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可谓严酷之极。 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维持治安,但效果却收效甚微。月黑风高夜,正是干坏事的时候,偷盗、抢劫等犯罪活动比比皆是。 “那我就是想出去,不行么?”嬴轩窝着一肚子火,扶着栏杆,噔噔噔地下了楼。 章婧思路再三,还是跟了过去,少主不会武功,万一碰到巡夜的士兵,岂不是要吃苦头。想罢,匆匆忙忙地向前走,刚走到楼梯口,迎面撞着一个人。 “少主,您不出去啦!”章婧喜道。 “不去了,不去了,我困了。”嬴轩听说宵禁时,就已经没有了出去的念头,毕竟是官府的红头文件,他没必要往枪口上撞。之所以会下楼,是因为气不过,姿语没了不说,回来还要受李信芳的窝囊气。 当他回到房间时,李信芳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回自己房间去了,再看李信邑,此刻正蜷缩在床的一角,好像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躺在了床上,他想了很多,但大都和姿语有关。比如他对姿语的感情,按道理只见过一面应该没有什么感觉才对,可是此刻他满脑袋都是她的身影。 最后他总结为缘分,缘分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姿语很美,却非惊为天人,甚至与章婧和李信芳想比,也未必完胜,可是他就是看上了。 想着想着,原本的睡意荡然无存,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和姿语说过话。他把双手垫在脑后,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他就是要在这漆黑中问问自己的心。 “咦!什么动静,好像是墙边!”嬴轩不敢大意,悄悄下了床,端来了油灯。 “小鬼,鼓捣什么呢,你不是睡着了么?” 李信邑睁着一双大眼睛,努力地挪了挪身子,怯生生地说道:“少主,我一直这样缩着,身子麻了,我可以翻个身么?” 嬴轩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就这么可怕?让你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心中叹息,李信邑年纪和张忠差不多大,但性格方面却天壤之别,前者好比是密室中受尽呵护的花朵,后者则是经理风吹雨打的小草。 “那倒不是,是爹让我对您一定要恭敬,我现在可以起来么?” 嬴轩正好没有睡意,摆手道:“起来,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天。” 李信邑麻利地下了床,趴在嬴轩的左手旁:“少主,我们聊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聊什么。”他本来只是说说,他知道李信邑除了读书没别的嗜好,他们之间要找话题很难。 “少主,其实姐姐不是故意要气您的,而且之所以只订两间房,是怕少主您有危险。”李信邑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话。 嬴轩瞅了他一眼,一副“我信了”的表情。如果李信芳一切都是为他好,他打死也不相信。 “少主,姐姐对我说,这一次回来不再走了,我猜测这也是为了少主您呐。”李信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嬴轩一脸愕然,搬着板凳离他远远的。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说是从李信邑口中听到,就是李信芳亲口对他说,他也不会相信。 如果说她是为了折磨我才留下来,这点我相信。 嬴轩总结了李信芳留下来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漂泊惯了,想安定下来;也有可能是思念亲人,想与她父亲和弟弟在一起;最有有可能是想嫁人了,女人嘛,总会需要个归宿。 提起李信芳的感情,他曾经也问起过,但不是被敷衍,就是被恐吓,再后来就没有再留意过。 如今想来,李信芳今年二十三岁,在古代也算是个大龄剩女,感情生活总不会一片空白吧。 难道是小三?忘年恋?…… “少主,您怎么也不说话,我实在太困,去睡觉了。” 嬴轩点了点头,心想:我琢磨她干嘛,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次日早晨,日上三竿。 嬴轩揉揉眼睛,伸着懒腰,迎接新的一天,窗外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但明显有气无力,一听就是生意艰难。 洗漱完毕,吃了点桌子上早已摆好的早饭,突然发现生活还是如此美好,这个念头还没出现一分钟,就被人破坏了。 “今天我们去哪里?”李信芳门也没敲地闯了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已经打算好了,今天我们分开行动,你们三人一起,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嬴轩昨夜就已经打算好,今日要再探昨日那家青楼。 “你要去哪里,我们才懒得理,不过它可要还给我!”说话间,李信芳迅速出手,从嬴轩的腰间掏来了一只黑色布袋。 “完了!”嬴轩大呼不妙。 第021章 满载而归 李信芳掂了掂钱袋,妥善地收了起来,并且让开了一条路道:“你现在可以走了,记得早点与我们汇合,晌午我们就动身回去。” 嬴轩指着李信芳,不住地点着头,怒道:“好!你狠,咱们等着瞧!” 李信芳则是眯着她的小眼睛,乐呵呵地目送他离去。 刚走出驿馆大门,嬴轩的表情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地大转变,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并且微微上挑,连眼睛都带着笑。 呵呵,还想跟我斗,就知道这个李信芳一定会抢走我的钱。不过我的始终还是我的,谁也休想拿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有了这些黄金和铜钱,心里十分踏实。在西汉早期,人们日常生活所使用的货币就是铜钱,即半两钱。但是当数额庞大时,总不能扛着一麻袋铜钱出门,所以就用黄金代替。 黄金就不用多解释了吧。从古到今,国内到国外,它一直都是财富的代表,俗称“硬货”,基本上不会贬值。 腰包鼓了,走起路来都有架势,说起话来更是有底气,嬴轩如今就是这样,他再次找到那位妖艳的老板,直奔主题: “姿语小姐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他!” “这位爷,真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不要说废话,今天爷有的是钱。”嬴轩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不就是钱嘛,老子有的是。 “这位爷,您出手可真阔绰,只是姿语小姐现在真的没空。” 老板那一对兰花指,让嬴轩全身都起了疙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催促道:“还想要钱是不是,这些金子,全部都给你,快把人请出来吧。” 老板捧着黄澄澄的金子,两只眼睛都放着光,他右手搭在嬴轩的肩膀上,魅笑道:“这位爷,实不相瞒,您要是真想见姿语,那就不要到这里来找了。昨日她收到一大笔钱后就消失了,还有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我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嬴轩立刻眉开眼笑,和老板拥抱了起来,这个消息比见到姿语本人都让他高兴。 “我呸!”嬴轩猛然间看到老板迷离的小眼睛,吓得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并且随地吐了一口唾沫:听说古代有龙阳之癖,如今算是见识到了,你丫竟然还动手动脚。 仓皇逃脱以后,嬴轩走在大街上,望着两边的店铺发愁:哎,刚才装大款,金子全部散了出去,如今真正要用钱的时候,身上就只剩几串铜钱了该怎么办! 来县城的路上,他是打算好的。仲父李博一向对他毕恭毕敬,要送个礼物给他。章婧对他忠心耿耿,不送个礼物他心里过意不去。张忠这小伙子也不错,人不光机灵,办事也牢靠,需要买点东西犒劳犒劳他。 除了这些还有院子的其他下人,逢年过节总要发些红包吧。 过年,过年,一年总会过一次,而出趟远门这么多年才有一次机会,肯定要比过年重要多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但这个人是他的秘密,仲父李博不知道,章婧也不知道,甚至他的“好兄弟”赤兔也不知情。 他叫十二,草原上的十八铁卫之一。嬴轩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当天晚上就试图逃跑,正好被十二逮了个正着。 十二说他们总共十八个人,日日夜夜都在盯着草原的一举一动,而焦点就是少主,所以他认得嬴轩,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已经被就地处决了。 十二在做出砍头的手势时,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就是理所当然。嬴轩当时还是很有感触的,生命真的有如草芥,让他不寒而栗。 最后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当然是嬴轩逼迫的结果。李博对铁卫的约束极其严格,亦或者说铁卫在李博心中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训练出来的机器。 嬴轩后来经常偷偷摸摸地消失在房间里,其实他去找十二聊天去了。十二的年纪和他相仿,人有些腼腆,但是经过嬴轩的软硬兼施,还是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秘密,爱情的秘密。 十二曾经在一个村子里训练,遇到了一个邻家女孩,便一直记在了心上,他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带上一份礼物去看看她。 “没了?仅此而已?”嬴轩敲着十二的脑袋催促道。 十二挠了挠头,不解道:“还能有什么?少主,天快亮了,我这就送您回去吧。” 嬴轩当即打起了包票:“你放心,等我出去后,一定帮你物色一件最漂亮的首饰,不会让你丢人。至于铁卫重见天日的事情,我找机会跟仲父说。” 十二憨厚的笑容出现在眼前,嬴轩也找到了一家店,一家玉器店,上好的玉器店。从金字牌匾,从大门上精致的雕刻,从锦衣华服的顾客都看得出来。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钱,径自向玉器店走去,刚走到门口,他果断来了个华丽大转身,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老板,这幅手镯怎么卖?”街上的小贩铺很多,尤其是这种卖首饰的,但这个却不同,嬴轩看这个摊子上并没有什么顾客,想着能不能杀杀价。 “您要是喜欢,就给这个数?”老板痛快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嬴轩仔细打量手中的一对手镯,色泽鲜明,还很轻巧,果断说道:“好,就它了,给我包起来!” 嬴轩回到驿馆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收拾妥当在外面等候,只是可怜了他的赤兔,只见马腹两侧驮着两个布袋,沉甸甸的。 “少主,辛苦下您的小毛驴,没意见吧?”李信芳牵着马来到他的身边,马背上面坐着二世祖李信邑,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 嬴轩心里气不过,作为少主,这种待遇本该是他独享,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小鬼了。 章婧牵着马跟了过来,道:“少主上马,我们出城。” 嬴轩见李家姐弟走远,从胸口掏出一只手镯,神秘地说道:“婧儿,这只手镯是我嬴家的传家宝,你对我这么好,这次就送给你了。”说罢,牵着马心虚地走了。 礼轻情意重,既然情义最重要,那礼物当然要吹一下嘛,这样双方都有面子。 章婧握着轻巧的手镯,无奈地笑了,只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第022章 惊变 临近傍晚,蓝天白云下,前方不远处有一群近百匹的马群,因受到惊吓快速地向西边逃窜。 嬴轩四人吆喝着,夹紧马腹,继续追将上去。大地在飞快的马蹄下,快速地向后面泻去。 “你们都买了什么东西,这么沉?”嬴轩心疼地望着步履维艰的赤兔,故意放低了速度。 “都是些小东西,回去后,你就说是你买的,赏给其他人。”李信芳说道。 “啊,你会这么好!实话说吧,有什么企图?”嬴轩警惕着瞅着她,扯动缰绳向章婧的方向凑了凑。 “好心没好报!”李信芳丢下一句话加快了速度,当嬴轩松口气的时候,李信芳转头喊道,“少主,今后我会一直留在草原,还请您多多照顾。” 其实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李博并不想让她留下来,可是她实在不想去南越,她打算回去以后好好和父亲说清楚。 嬴轩有些懵,李信当竟然真的要留下来,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他冲身旁的章婧问道:“婧儿,假如有一天我要离开草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少主去哪里,婧儿就去哪里。”保护少主本来就是她的使命,她自然会追随。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李家大门前,李家姐弟的坐骑正在前方不远处。嬴轩跳下马,悠闲地等待赤兔牌“货车”的到来。 “啊!” 一声凄惨的哀嚎惊动了他,声音就来自前方李家的宅院。 嬴轩和章婧对视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不要看!”嬴轩急忙捂住了章婧的眼睛,但那一刻,他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尸体,整个院子的尸体。鲜血,汇成河流的鲜血。 他虽然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比这还血腥的镜头,但那时的自己是用上帝的视角,俯瞰芸芸众生,自己根本没有多大感觉。 如今他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继续往里走,一个踉跄,被绊了一跤,他小心地低头查看,一只断臂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哆嗦地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抱住了章婧。 害怕并不可耻,可耻的事因为害怕而逃避。 他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将蜷缩在拐角嚎啕痛哭的李信邑拽了起来:“别哭了,看到仲父没有?” 李信邑闻言,哭的更厉害。他随着姐姐一起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父亲的身影,一想到父亲有可能被害,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嬴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李信邑交给了章婧,自己则是去找李信芳。终于在一间厢房里找到了她,只见她双手抱膝蜷在墙边,脸埋在大腿上。 “信芳,你没事吧?”虽然没有听到哭声,但他知道李信芳肯定在哭,她本就单薄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吵着要去县城,这里怎么会出事?”李信芳愤怒地站了起来,红肿的眼睛格外显眼,她后悔自己的离开,让自己的父亲下落不明,让草原上的其他人遭此灾难。 都是眼前这个人,要不是他,草原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嬴轩自然不傻,趁着李信芳还没发作的时候,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顺便还拉上了章婧。 直到推开自己院子大门的那一刻,他心里仍在在幻想着,里面的人会不会机智地躲起来,躲过这一场灾祸。 现实是残酷的。 但总归还是幸运的。片刻以后,章婧冲他喊道:“少主,少主,张忠还活着。” 他抹了抹眼泪,循着声音跑了过去。面对奄奄一息的张忠,他的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如果刚才在李家院子里,他在同情中还有一丝窃喜的话,如今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悲痛。 李家的遭遇固然让他同情,但许多人他根本就没接触过,谈不上什么感情,借此机会他反而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出草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张忠却不一样,他是自己亲近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自己身边的人出事的时候,自己却怎么也过不了这个坎。 况且他们的确是因为自己而死,或者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死。 他捂着胸口向外奔跑,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迎面撞来一个人,他也硬生生地撞了过去。 “嬴轩!”清醒过来的李信芳,一时间手足无措,之前遇到大事情时都是师傅拿主意,这是她第一次慌了神,她甚至想和弟弟一样痛哭一场。 嬴轩并没有理睬,他如今迫切地想找到一个人,谈起自己亲近的人,没人比得上十二,他不相信那个说起话来都会脸红,总是催促自己回房的少年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少主!” “嗯?” “李大人说您以后会是大秦皇帝,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是不是要娶你的小情人?” “呃,我就是想以后能跟更多的人说话,不用总是躲躲藏藏的就可以了,而她早该嫁人了吧!” …………………… 想着想着,嬴轩再次泪流满面,原来自己并不是没心没肺,只是之前有许多事并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他多么希望十二能像张忠一样,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十二冰冷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他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抽搐,全身抽搐不止,牙齿不停地咬着上唇。 有些疼,又有些咸,这并不是梦,全部都是真的。 嬴轩想到此处,心骤然一紧,肚子剧烈起伏,他双膝着地,双手拄在地上,“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他们死了,都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近乎绝望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信邑!”李信芳拥着自己的弟弟呜呜哭了起来,就连章婧也在旁边跟着啜泣不止。 嬴轩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舔了舔嘴上的血迹,一口唾沫吐了出去。 女人呐女人!他们的武功再高,表面上再强势,内心其实还是脆弱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是为了活下来,他必须站出来。 第023章 长安!长安!长安! 嬴轩被哭声吵的不胜其烦,厉声喝道:“都别哭了,张忠既然还活着,或者能从他口中得出仲父的下落,光哭有什么用!” 李信邑第一个止住了哭声,少主的话他一向遵从。章婧抹了抹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泪水,她不是不悲伤,只是不会悲伤。 李信芳吸着鼻涕,望着嬴轩的背影发呆,她不禁在想:小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嬴轩又回来了么,可是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轩回到房间时,张忠已经躺在床上,伤口也被细心处理过,只是那张因痛哭而狰狞的脸一直未曾改变,他的嘴巴张的很大,好像有话要说。 嬴轩握着他的手,将耳朵靠在他的唇边,但除了一股股热气传来,任何声音也没有。 他的心几乎是绝望的,但他不能把真相说出去,否则其他三人仅有的一丝失望也会被无情碾碎。 所以他的表情开始变化,从紧张到疑惑,再到欢喜,再到兴奋,再到呐喊: “张忠,我听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说了。” 李信芳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光彩,催问道:“他怎么说?” 嬴轩伸开双手想去拥抱她,最后关头却转身搂住了章婧,高兴地说道:“长安!长安!长安!” 章婧红着脸推开他:“长安,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父亲被人抓去了长安?”李信芳疑惑道。 嬴轩暗松了口气,李信芳的脑袋终究灵活一点,否则他之前演的戏就白费了,可是他还要加把火,让他们彻底相信李博被抓去了长安。 虽然他一直想去长安,但这一次他并不是按自己的喜好决定的。首先草原被袭,李博失踪,他已经没有了去处,长安城里至少还有孙超和陈述可以依靠。 其次,敌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从各房间被洗劫来看,他们同时还是冲着藏宝图而来,那么他可能就是朝廷的人,长安作为都城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最后幸存的其他人,此刻已成为惊弓之鸟,他们迫切需要一些消息和希望。有时候困难和绝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想罢,嬴轩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尽管这个猜测在他看来毫无依据,但能骗得了一时也是好的。“还记得在县城时,我们遇到的长安商人么?信芳你一早就看出他们可疑,他们会不会就是袭击草原的人,而且时间也对得上!” 李信芳恍然大悟:“不错,他们个个的确身怀武功,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嬴轩长叹一口气,自责道:“都怪我,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估计他们是朝廷的人。” 李信芳魂不守舍地做到了板凳上,一切真相大白,她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曾经不只一次地劝过父亲,不要再做复国梦,那样终归害了自己。可是父亲从来都不听,甚至将他赶出草原。 她小时候曾经问过嬴轩:“你真的打算做皇帝?大秦已经亡了。” 小嬴轩摇了摇头:“我才不想,那么累,可是仲父总是逼我。” 她劝说道:“那你可以想办法说服父亲,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生活多好。 小嬴轩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伸出了小拇指道:“我们拉钩,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 她又想到了以前的事,突然想笑,可是嬴轩的目光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他已经长大了,不是么?或许以前的事他都忘了吧,我一直不想当他是少主,可是他一直都是,始终无法改变。 “少主,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李信芳第一次恭敬地冲嬴轩说话。 嬴轩低头想了想,道:“先把他们好生安葬,人已经死了,尸首不应该再受风吹雨打。然后我们收拾收拾,明早启程去长安。” 五十一具尸体躺在风中,他们之中大都还很年轻。嬴轩望着他们,恐惧袭遍了他的全身。 在现代社会虽然他的生活过得一般,但至少不会有死亡的威胁。如今来到西汉,生活质量提高了不少,但危险系数却也翻了许多倍。 古代的皇帝是最危险的职业,年长者屈指可数。他虽不是皇帝,但作为前朝遗民,旧朝皇嗣,危险却并不比皇帝少多少。 动土时,章婧因为心疼他,并不想让他动手,但他固执地拒绝了。他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废人,更何况现在的处境已经颇为艰难了,仲父李博下落不明,长安的孙超和陈述听不听从自己的命令还是个未知数。 巨大的土坑在四人的共同的努力下,终于挖好了,嬴轩擦汗的同时,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起了一个大的水泡。别说在穿越后的西汉,就是穿越前的现代,他也从没有做过这些。 填满之际,他把剩下的一只手镯塞到了十二的手里,也算了却了十二的一桩心愿。 风徐徐出来,他使劲地揉了揉了眼睛,他固执地认为眼中吹进可沙子,他可没有哭。 人一旦总是哭,就会养成习惯,习惯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躺在床上的嬴轩,身体累,心也累,真可谓心力交瘁,虽然他还想再思考以后的具体行动,但他实在太困了。 第二日清晨,嬴轩第一次睡觉睡到自然醒,敲门声始终没有出现。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坐了起来。 “张忠,我饿了!” 没有回应。 “婧儿,早饭呢?” 依然没有回应。 他有些生气地下了床,嘴里念叨个不停:章婧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张忠竟然也没有送饭过来! 他愤怒地打开房门,阳光直射下来,他的眼睛被照的生疼。忽然,右手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低头瞅了瞅,水泡在开门时被挤破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 人总是会习惯性地逃避,会选择性地忘却一些不好的记忆,所以其实失忆并不一定就不好。 “少主,您起来了!”章婧的声音仍然还是如以前一样平静,听不出喜怒哀乐。 他循着声音望去,微微笑了起来。只见章婧端着盘子快速向这边走来,额头的汗珠晶莹剔透,像宝石一样挂在脸上。而白皙的脸颊早已被黑灰所替代,从远处看特别滑稽可爱。 “这是婧儿为您熬的粥,少主先填填肚子。” 嬴轩忍着笑意,拒绝道:“我还不太饿,少吃一顿没有关系的。” 其实他很饿,所以他在说谎,可是他又不得不说,因为他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 第024章 长安与咸阳 尽管嬴轩百般掩饰,章婧还是看了出来,她本来一大早就去了厨房,想为少主做一次早饭,没想到忙了一个早上,连一锅粥也熬不出来。 粥里的糊味,她当然闻得到,但这已经是她熬的最好的了。想到这里,失望悄悄地爬在她的脸上。 章婧的以前的脸平静地像一张白纸,只要她有任何情绪,嬴轩都会第一时间发觉。他随手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味道还不错,以后不是婧儿做的粥,我看都不看一眼。” 章婧咯咯笑了,嬴轩一口气吃完,还故意将碗刮得干干净净,然后打了个饱嗝。望着章婧离去的背影,他缓缓收起了笑容。 粥真的不好喝,糊味更是让他难以下咽。但这都不是重点,章婧第一次煮饭,鼓励一下也是应该的。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很多人或许都能做到,但是让一个从小在刀剑中长大的人下得厨房,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当一切准备停当,四人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从各方面考虑,嬴轩都想带上张忠。张忠这个孩子他非常喜欢,骨子里有股上进心,而且他又是目睹整个草原时间的唯一目击者,对于解救李博有很大帮助。 现实情况是他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重到根本没有办法轻易移动。更别提千里迢迢去长安了。 最后章婧提议,让张忠继续在这里养伤,然后通知他附近的父母来照顾他。章婧平时和张忠走的很近,知道一些张忠父母的消息。 临走的时候,李信邑一个人躲在藏书阁里哭个不停。嬴轩表示理解,李信邑喜欢读书,几乎入了迷,对于他来说书就是全部。而自己在穿越以前不也是如此嘛,只不过书换成了电脑而已。 从陇西郡到长安将近千里,嬴轩穿越后第一次为钱而发愁,为了节省盘缠,四人再也住不起驿馆,只能住便宜的驿店。 李信芳仿佛也转了性,一路上对他客气不说,话明显少了不少。嬴轩开始还有疑虑,直到许多天都是如此后,他才意识到,一向大大咧咧,经常顶撞父亲的李信芳竟然如此重情,李博的失踪让她颇受打击。 没有了与李信芳的斗嘴,整个路程显得又长又无聊,其他三人的沉默少言压地他喘不过气来。最后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讲故事! “少主,真的有长生不老药么?”李信邑仰着脸问道。 嬴轩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道:“如果真有这种药,始皇帝还会离世?” “你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蒙毅将军是秦国名将,怎么会觊觎始皇帝妃子的美色,你好歹也是大秦皇嗣,怎么能相信这些?”李信芳的话仍旧咄咄逼人,只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本就是故事,大家听后一笑即可,用的着较真么?再说他们的感情不让你感动?”嬴轩逮到机会,趁机挖苦道。 电影版神话,他是看过的,也是他自己比较喜欢的一部电影。之所以讲这个故事,也是他根据自己的身份无意间联想到的。 “还为情守候千年,男人不都是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嘛!”李信芳针锋相对。 “呃,这虽然是实情,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如此,就比如……喂,继续聊聊啊!” “无聊,各自回去睡觉!”李信芳以这样一句话结束了话题。 嬴轩趴在桌子上,敲着桌面直叹气:无聊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呀!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 秦朝都城咸阳与西汉都城长安在本质上是一座城市。咸阳位于九嵕山之南、渭河之北、山水俱阳,故名咸阳。但是西楚霸王项羽攻占咸阳后,一把火把咸阳城烧了个精光。 后来汉高祖刘邦夺取关中,打败项羽,建都在秦朝都城咸阳的渭南区,改名长安,寓意“长治久安”。《史记》曾记载: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更名咸阳曰长安”。 宽广的护城河横卧在眼前,威严的城楼高高的耸立与美丽的蓝天白云之间,以海纳百川的磅礴气势俯瞰着人世间。 嬴轩抬头瞻仰,不禁感慨:六朝古都,果然名不虚传。这座城市无数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其中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废墟,又几度繁盛,让人唏嘘不已。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从长安城北面的横门走了进去,城内果真热闹非凡。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当铺、肉铺、作坊、庙宇、公廨等等。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他们的顾客很多,路上的行人更是络绎不绝。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赶着牛车的,还有用小毛驴拉货的。 此刻已是傍晚,迟暮的夕阳余晖,洒在红砖绿瓦和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安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别看了,这里便是长安的西市和东市,全城做买卖的都在这里。”李信芳之前来过长安,说话间带着深深的自豪感。 西汉时的长安九市之说,全部在横门附近,即所谓的东三市和西六市,东三市,商贾云集,售卖各种货物,西六市,主要是各种手工业作坊。 嬴轩以最快的速度逛遍了东西两市,对这个所谓的“商业区”和“工业区”深感失望。不仅占地面积小,官府对它的控制也颇为严格,外围驻扎军队不说,市场内巡查的官兵更是不计其数。 看来西汉为了重农抑商,也是下足了功夫。 “你在找什么?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嬴轩对李信芳这个“导游”早就有些满意,她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带着其他人在市场中乱窜。 李信芳白了他一眼,继续在人群中穿梭,嘴上自言自语:陈述应该在这里才对,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第025章 势利眼 尽管李信芳说的很小声,但嬴轩还是听到了,心想:对啊,当初到长安本来就是打算投靠陈述的,一高兴竟然给忘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何时才能找到,找人问问不就行了!”据他所知,陈述依靠贩马起家,后来又扩展到其他生意,在长安商人中也算是其中佼佼者。 “那你自己去问,你也别总端着少主的架子,现在父亲失踪了,陈述买不买账还另说呢!”李信芳顶撞道。 一直以来她对肥头大耳的陈述就没有好感,而且无奸不商,父亲也曾嘱咐过对陈述要多留一些心眼。草原的位置极其隐秘,外人很难知道,陈述是知情人之一,嫌疑也很大。 “我去就我去,多大点事,看我的!”嬴轩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 他认为只要找到陈述,陈述一定会将他像佛一样供着,始皇帝的宝藏,那可是六国的财宝,没人能够抵挡住它的诱惑。 陈述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做起生意来竟然一点也不含糊。经他的伙计介绍,陈述在东西两市光铺子就有几十家之多。 嬴轩自称是陈述的远方亲戚,今日特意来长安寻亲,而且事先已经知会过陈述。 店铺的伙计们听说来人是自家掌柜的亲戚,热情地不得了。争相端茶倒水自不必说,有的伙计甚至使出了看家本领,嬴轩感慨原来员工拍老板马屁的传统自古就有。 “这位爷,您真是好福气,您的两位夫人是一个比一个俊俏,真是羡煞旁人呐!” “可不是,再看看您的骏马,皆是百里挑一的千里马啊,再看这头小毛驴,那也不是出身不凡,不同凡响呀!” …… 嬴轩端着杯子强忍着不笑出声,看来这些伙计平日里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 李信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很想反驳,又发现一切的反驳都会变得苍白无力。一个不会解释的章婧,还有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她百口莫辩。 看到嬴轩幸灾乐祸的模样,她的心中来气,于是趁着嬴轩不注意,悄悄地在他背后掐了一把。 嬴轩“哎呦”一声,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不过却拿她没有办法。 “带我们去陈府。”嬴轩吩咐伙计带路,他可不想再吃苦头。 陈府位于东西市东北方向,路程并不是很远,但是途中嬴轩却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听带路的伙计回忆,陈述已经大半年没有来巡查各店铺了,这若是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嬴轩仔细一想,陈述不在长安的这些时间正是他去西县草原的日子。 只是陈述和孙超先行几日,按道理早就应该回到长安了才是,难道他出事了? 不会,应该不会,他或许旅途劳累,打算在府上多休息几日吧。 当陈府坐落在眼前时,让嬴轩有些大跌眼镜,以陈述的财力,犯不着只住这种中规中矩的宅院。怎么说呢,有点跌身价! 当跨过大门,来到庭院,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果然任何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内在才是最重要。假山、小湖、花草树木等一样都不少,再看建筑,光是雕刻就让他应接不暇,更不说五颜六色的琉璃瓦。 皇家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妇人,衣服配饰极尽奢华,身后还跟着四个奴婢,这位妇人一看就是陈府的女主人。 “夫人,这几个人要见老爷!”管家弯腰行礼。 陈夫人朝四人扫了一眼,一双凤眼抬的老高,心里暗骂不止:这个死鬼,又请不三不四的人来府上,看我找机会好好收拾他。 “老爷最近身体有恙,不能会客,你们还是请回吧!”陈夫人果断下起了逐客令,眼睛一直虎视眈眈地瞪着着旁边的管家。 嬴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落魄之余确实有些可怜。他算是看明白了,陈夫人不就是看他们穷么,如果他们身穿绫罗绸缎,再带上一些贵重礼物,她还敢如此怠慢? 狗眼看人低,哪里都一样。 “我们是陈老爷的亲戚,从陇西郡西县而来,想必夫人有所耳闻。”嬴轩当然知道陈述不会愚蠢地将秦嗣的秘密告诉一个妇道人家,但是陈述经常去西县应该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西县?”陈夫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撇过嬴轩,落在了他身后的两个女子身上。寻思:老爷半年就要去一次西县,却从来都不告诉我原因,莫非就是为了这两个妮子! 想到此处她的醋劲大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即使抹再多粉黛也无法与前面两个年龄少女一较高下。她眯着眼睛,握紧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老爷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亲戚,我看你们倒像是骗子,来人,将他们抓起来送官!” 一听到送官,嬴轩顿时慌了神,真到了公堂之上,就算可以说清楚,那自己的身份怎么办?万一有一个人不小心说露了嘴,自己岂不是就此一命呜呼! “陈夫人,且慢,我们本就没有恶意,您何故如此,万一真的对簿公堂,您恐怕也落不得啥好吧?”嬴轩尽力稳住陈夫人,只要不惊动官府,一切都好说,最好能让陈述引出来,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陈夫人原本只是打算吓吓他们,根本就不想去什么公堂,那里向来不公平,何来公堂之说。 她记得有一次老爷的酒楼里出现了一位付不起帐的客人,然后伙计将他扭送到官府,没想到长安令居然差点治了老爷的罪,最后老爷花了许多钱才打点过关。 “不送你们去官府也行,那就离开,从今往后不要再回长安。” 离开!老子千辛万苦地来到长安,屁股还没坐热,你就想让老子离开,你以为你是谁呀? “陈述,出来!”嬴轩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陈述,当什么缩头乌龟!” “陈述,你到底出不出来!” 陈夫人双手掐腰,怒道:“还反了天了,抓住那个人,掌嘴!” 第026章 第一桶金 嬴轩不相信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陈述会依然袖手旁观。他示意李信芳和章婧两人挡住涌过来的家丁,自己则是提高声音继续叫喊。 陈夫人双手地搓着,焦急地走来走去,家丁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让他慌了神,他哪里想到对方竟然都是练家子。 “娘,怎么了?”一个翩翩少年走了过来。 陈夫人拉住他的手,将他护在身后,训斥道:“谁让你跑出来的,这里危险,快回去!” 少年撅着嘴,气的直跺脚,不悦道:“是您让我替爹巡查铺子,我还不想去哩!” 陈夫人一拍脑袋,叹道:“我差点忘了,你快去吧,路上小心点!” 少年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附在陈夫人耳边问道:“娘,他们是谁呀?” “你别管那么多,还不都是专门迷惑男人的狐狸精,你快些去吧。”陈夫人一看到李信芳和章婧,心中就来气,息事宁人的念头瞬间就被浇灭了。 嬴轩早已停止了叫喊,仔细聆听娘俩的对话。他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位陈家少爷有些特别,一身艳丽长衣,虽然色泽不错,但布料却实在不敢恭维。别说同陈夫人相比,就是与陈府的奴婢相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难道他就要穿这身衣服出门? 原来在秦汉时期,商人的地位极其地下,出门在外甚至不能穿丝绸衣服。所以即使他们家财万贯,也只能在自己家中显摆,如果商人耐不过寂寞,公然违抗官府规定,那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大牢。 秦汉时期对商人的打压绝不仅如此,据说商人还不能做官,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购买田产,甚至还要向官府申报财产,缴纳财产税,如果申报财产不实,官府一经发现会毫不犹豫地没收财产。 嬴轩眼疾手快,沉着陈府家丁不注意的功夫,一把将少主拽到了自己身前。“都不要再动了,信不信我划花他的脸?” 他转头又冲少年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陈赛男。” 嬴轩哈哈大笑,冲陈夫人说道:“赛男,赛男,赛得了男子,但终究还是女儿身。” 李信芳围着陈赛男转了转,她这才恍然大悟:皮肤白皙,发如青丝,五官精致,这要是个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 他用力将嬴轩推开,自己牢牢控制住陈赛男,道:“都已经知道别人是女孩子,还这么粗鲁,懂不懂怜香惜玉?” 嬴轩麻利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就要找回面子,结果在李信芳毒辣的目光下,率先败下阵来。 “你个狐狸精,放开我女儿!”陈夫人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与之前判若两人。 “狐狸精?她怎么能算狐狸精,是不折不扣的母老虎才对吧。”嬴轩乐呵呵地想着。 他忽然转念一想:陈夫人不会把李信芳和章婧当做陈述的出轨对象了吧,这算哪门子事呀! “陈夫人,我们只想见陈老爷,你让他出来,我们即刻放了你们的女儿。”嬴轩不想再这样闹下去,女人吃起醋来,他可罩不住。 “老爷和孙大哥两个月前就出门了,据说是去西县,至今还未回来,别说你们想见,我还想见呢?”陈夫人说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像是在撒谎。 陈夫人突然感到脑袋有点晕,算日子老爷早就应该回来了,她也派人到长安附近打听过,依旧没有老爷的消息。西县,西县,老爷为什么老要去那? “咦!你们不就是从西县过来的,你们没见过老爷?”陈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四人正是从西县而来,还自称老爷的亲戚。 嬴轩心中一凉:完了,完了!看来陈述、孙超和李博一样遇到了麻烦,说不定就是一伙人干的。如今陈夫人要是把此事闹到官府,自己怎么也说不清啊! 陈述和孙超是指望不上了,恐怕他们还要自己去搭救,没有了靠山,自己在长安难道要喝西北风? 低声下气和陈夫人讲和,然后在陈府先混着?呸呸呸,面子倒是小事,陈夫人得肯呀,陈述如果和李博一样被人抓走,那一时半会也回来,陈夫人说不定会把谋财害命的罪责扣在自己头上。 嬴轩仔细地观察了场上形势,寻思着或许可以从陈赛男身上做些文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就不信这个陈夫人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地位? 想罢,他让李信芳放开陈赛男,自己悄悄对陈夫人说道:“夫人,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实不相瞒。这次我就是为了钱财而来,看到后面那两个美人没有,她们就是我的摇钱树!” 陈夫人身心俱震,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她一个人将嬴轩带到了客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清楚了吧?” 嬴轩眼珠溜溜一转,道:“陈老爷看上了外面两位美人,可是又不敢当着您的面堂而皇之地带到府上,这才命小人假借亲戚之名送到陈府。” 陈夫人仍有疑虑:“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提前回来?” “那小人就不清楚了,连我都以为陈老爷在府上呢!您说会不会是陈老爷故意在路上耽搁,目的就是为了让夫人不怀疑到他头上。如果夫人亲自接纳了他们,陈老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嬴轩一边尽量让陈夫人相信,一边向陈述忏悔:对不起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等我在长安站稳脚跟,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此刻他考虑地已经不光是脱身那么简单,他打算骗取在长安的第一桶金。骗有点不合适,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再说这桶金也算是搭救陈述所要支付的定金。 嬴轩见陈夫人彻底相信,继续说道:“陈夫人也不要伤心,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不知您肯不肯下些血本。” 陈夫人偷偷抹了抹眼泪,无论多少钱她都肯。陈述因为父亲的关系虽然仍对自己百依百顺,但父亲毕竟年事已高。最关键的是自己的肚子不生气,生下了三个女儿唯独没有儿子,表面上陈述并没说什么,但难保他以后不会再另娶。 她一直把自己的大女儿陈赛男当男孩子养,赛男也一直很争气,但正如眼前这个男子所说,赛男终归还是女子。 “好,只要你把那两个狐狸精带离长安,永远不要回来,你就开个价吧!” 第027章 剑坊 嬴轩大喜,但随之陷入了难题,他当然想狮子大开口,可是更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定了定神,伸出五根手指在陈夫人眼前晃了晃,试探道:“就这个数,我只要黄金。” “你……你好大的胃口!”陈夫人开始犹豫起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万一眼前的人不守信用,她岂不是血本无归。 嬴轩自然猜到陈夫人所想,于是再加了一把火,道:“夫人若是不舍得,小的也不强求,反正从哪里收钱都可以,陈老爷答应过,而且价钱并不会比您给的少。” “我给了钱,你能保证带他们离开长安么?” 嬴轩一看有戏,保证道:“这样跟夫人说吧,即使她们不离开长安,我也会把她们卖给别人,倒时陈老爷也没有办法。夫人,您若是不肯,我就先告辞,等陈老爷回来后再登门拜访!” 陈夫人急了,阻止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不过我也事先说好了,如果你胆敢骗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来人!” 嬴轩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在金钱面前低头并不是罪过,总不能到长安也吃不了一顿好饭吧。 他揣着金子大摇大摆地来到庭院,家丁已经让陈夫人打发下去。章婧率先迎了上来,关心道:“少主,您没事吧,他们怎么都走了?” 嬴轩哈哈笑着并不言语,径直走到李信芳身边,得意地说道:“所有的麻烦都已被我搞定,我们现在可以找家驿馆好好休息一番了。” 李信芳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嘲讽道:“现在陈述和孙大人也下落不明,还驿馆,想想怎么熬过今晚再说。” “金子!”李信邑揉了揉眼睛,兴奋地喊道。 李信芳疑惑道:“哪里来的?” 嬴轩摸着黄金,得意道:“你们尽管放心,打今以后,就算没有了陈述,本少主也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跟着我,保证让你们吃香……” 吹牛吹到一半,发现李信芳已经带人走出了陈府,他慌忙追了上去:“喂,你们慢点,听我说完好不好?” 坐在驿馆二楼的上等房里,嬴轩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慵懒地想道:这才是生活嘛,吃喝自然不能差,玩乐亦不能少,不过玩就只能等到白天了。 他望着大半桌空空的碟子,赞道:“长安就是长安,果然不同凡响,就拿这房间和饭菜来说,岂是县城所能比的。” 意料中的附和声并没有出现,甚至没人说话。李信邑仍然在细嚼慢咽的吃着饭,他一向如此,讲究所谓的礼仪。 章婧默默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李信芳满脸的闷闷不乐。 “怎么了这是,我们有钱了,为什么还哭丧着脸?”嬴轩不解地问道。 李信芳一听,指着他的鼻子吼了起来:“嬴轩,你是不是把我们来长安的目的都给忘了!父亲下落不明,陈述和孙大人也是生死未卜,你对得起草原上为你而死的人么?”说完,她踢倒板凳,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房间。 嬴轩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真是活该,说这些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张忠根本就没说过长安,一切都是他的凭空臆断,李博在不在长安都很难说。万一真的不在长安,天下这么大,该到哪里去寻找呢? 借口终归是借口,他也不得不承认,长安的富庶繁华让他暂时忘记了仇恨。李信芳说的也没错,五十一条人命的血海深仇一定要报,只是他真的感到无从下手。 他示意章婧回去,让她好好安慰安慰李信芳。自己则是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他们袭击草原本来是为了抓我,碰巧我出门躲过一劫,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估计以后还会有行动。 草原虽然在暗,却不一定安全,长安虽然在明,并没有想象中危险。大隐隐于市,似乎就是这个道理,只是当务之急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才行。 实力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获得的,但其中也有捷径,那就是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 嬴轩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些人选:吕稚,西汉太皇太后,实际上的女皇;刘恭,小皇帝,傀儡而已;吕家,西汉外戚,此时正是最得势的时候;陈平,西汉右丞相;周勃,西汉太尉以及刘姓各诸侯王…… 第二日嬴轩被人从梦中吵醒,不悦道:“还早,让我再睡会!” “现在就要走,你若是再想睡,那就自己睡去,我们走。” 嬴轩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对说话之人并不理睬,转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了起来。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回忆了一会,发现是李信芳,立刻麻利地穿上了衣服。 他拉着章婧悄悄问道:“这么急,要去哪里?” “听芳姐姐说是去一条大街,叫章台。” 他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旋即摇了摇头,心想:听都没听过,还去这么早,李信芳今天不会吃错药了吧! 当他真的置身于章台街时,才发现自己错怪了她,这里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福利”啊! 虽然还未到晌午,但街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行人,不过多是男子,两边花枝招展的美人让他们频频驻足观望。 再看这建筑,与之前县城青楼的建筑无异,但规模却要大上几倍,论奢华更是无与伦比。 名字倒是平淡无奇,完全不能与后世“怡红院”这种响当当的名字相比。嬴轩特意留意了一下,街道两旁多是什么什么坊这样秀气的名字,比如落玉坊、红粉坊等等。当然也有另类…… 此刻立在他们眼前的鎏金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剑舞坊”。 嬴轩心里笑道:这名字倒也直接,莫非是舞剑的地方?这有什么看头,哪里有歌舞坊和娼ji坊来的直接。 他栓好赤兔径自走了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坊内寥寥只有无几的客人,甚是冷清。 他在坊中驻足了许久,伙计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这位爷,里面请,不知要茶还是酒?” “酒,当然是酒!”一个醉醺醺的大汉凑了过来。 第028章 奇怪的老板 嬴轩厌恶地捏着鼻子,离这个蓬头垢面的酒鬼远远的。酒鬼打了个嗝,摇摇晃晃地偏要往他身上靠。 章婧拦在中间,同样捂着鼻子,那人满身的酒气熏的她几乎喘不过气。“走开!” 酒鬼愣了一下,双手撩开几乎到肩的长发,露出一张深陷的眼睛,他望着章婧的脸发呆。 章婧以前从没有出过草原,哪里见过这种人,一张精致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摆开架势就要出手。 “别动手,别动手,他就是个酒鬼,给了酒自然就走了。”伙计笑着解释,转身就变了一张凶脸,训斥道,“给你酒,别再惊扰了客人。” 酒鬼木讷地接过酒瓶,却没有走开的意思,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伙计也很奇怪,这厮到底怎么了,平日里早就抱着酒躲起来喝去了。他担心影响到客人,快速地将酒鬼拉到大门外,回来时在自己鼻子前扇了扇,一副痛苦的表情。 “伙计,我们要见你们掌柜。”李信芳仔细地观察一圈后说道。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掌柜的……” “我说了要见掌柜,你没听懂?”李信芳揪着伙计的衣领,威胁道。 嬴轩用手故意遮着脸,望向别处。如果陈述的伙计看到这一幕,还会不会夸赞她,杨夫人若是看到,还会认为他是腻歪人的狐狸精不? 伙计连忙求饶,连滚带爬地上了楼,一会儿过后,一个中年男子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嬴轩暗舒了一口气,这个老板一看就靠谱,身上至少有一股阳刚之气,至少比西县那个伪娘老板强得多,一提到那个老板,鸡皮疙瘩仿佛又掉了一地。 “几位楼上请!”掌柜说话倒也恭敬,引着四人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 李信芳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关上了门,然后曲膝向掌柜行礼:“赵叔,我还是来了!” 掌柜快速向前,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李大人怎么了?” 提到父亲,李信芳鼻子一酸,眼睛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李信邑一看姐姐如此,也低声啜泣起来。 掌柜见此情景,更加着急,不停地催促道:“信芳别哭了,到底怎么了?” 嬴轩见李信芳如此,料想眼前掌柜定是靠得住的人,于是替李信芳说道:“赵叔,有人入侵了草原,仲父下落不明,其他人几乎全部遇难。” “什么!”掌柜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懊恼之情在脸上尤为明显。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时天旋地转,险些摔倒在地上。 “掌柜,你没事吧?”嬴轩及时扶住了他。 掌柜甩了甩脑袋,艰难地站了起来,开始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寻思:此人虽年纪轻轻,却气宇轩昂,身上还有一股莫名的贵气,这人是谁,李大人的公子么? 他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李大人共有一女一子,公子根本没有这么大,会是谁呢! “你是谁?”掌柜思考许久以后才开口问道。 “我姓嬴,叫嬴轩,你不认识我?”嬴轩有些疑惑,从种种迹象来看,眼前的掌柜是知晓内情的。 “您是少主?少主,臣赵常勋拜见少主。”赵常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李信芳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道:“赵叔,现在不是行君臣之礼的时候。陈述和孙大人至今没有回到长安,您晓不晓得?” 赵常勋点点头,经过一些时间的交谈,他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他本来与李博同朝为官,但向来公正不阿,嫉恶如仇,因此受到奸臣赵高的排挤,被贬出了咸阳,后来得到李博的资助才得以活下来。 秦朝灭亡以后,他根据李博的建议在长安开了一家剑舞坊,真实目的是为了打听长安的消息,后来陈述和孙超加入,他又负责起监视两人的任务。 他的身份本来只有李博一人知道,不久前李博预感到危险,便让李信芳去联络,并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投靠身处长安的他。 别人都为自己的店取个名字,不求响亮,但至少好听些。可是他偏不,固执地起了个“剑舞坊”。 西汉建立以后,舞剑越来越不受待见,达官贵人争相涌进了歌舞坊。时至今日,长安城中的剑舞坊也只剩下三家而已,而歌舞坊却是处处可见。 其实他的剑舞坊本就不依靠舞剑赚钱,绝大多数的客人来他的坊里,全是为了酒,高粱酒,香飘十里的高粱酒。久而久之,所谓的剑舞坊就快变成了酒馆。 不过剑舞坊和歌舞坊的利润比酒馆要大的多,一般靠客人的缠资赚钱。许多人也曾劝过他,不如将剑舞坊改成歌舞坊,凭借他独特的美酒,肯定可以赚更多的钱。可是他却不肯,理由竟然是不喜欢靡靡之音。 嬴轩脸一黑,心想:你不喜欢,我喜欢啊!在古代娱乐活动本就匮乏,在不配点歌舞,这日子如何过下去嘛,如果是姿语跳舞,那就最好不过了。 “赵叔,依我看剑舞坊的生意并不好,能赚钱么?”嬴轩担心的是自己今后的生计问题,总不能天天为钱发愁。 “勉强可以糊口度日而已。”赵常勋本来就厌恶商人,之所以开这家剑舞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心思从来没有在生意上面。 这怎么行! 嬴轩顿时犯起了难,没有了陈述,他如今只能依靠赵常勋,但是如今剑舞坊生意这么差,在长安没有钱是行不通的。 “依我看,剑舞坊要整顿一下,这样下去迟到会关门。”嬴轩提议道。 “整顿?”赵常勋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疑惑地挠着脑袋。 嬴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要改变剑舞坊的现状,至少要先吸引更多的客人。” 赵常勋这才明白,少主原来是想接手剑舞坊,这是他乐意看到的,再说这间剑舞坊归根究底就是少主的。 “一切听少主吩咐,只要不改成歌舞坊就好。”赵常勋曾目睹二世皇帝沉浸在酒色歌舞之中,他不想眼前的少主也走上这条不归路。 嬴轩闻言,哭丧着一张脸。这个人怎么和李博一个样,难道美女舞乐在他们眼中真的是洪水猛兽不成? 第029章 美人攻略 嬴轩在剑舞坊待了三天,对坊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了解地非常清楚,在他看来问题还真不少。 首先是资金问题。流动资金几乎没有,大部分的钱都用在了酿酒上,好在他从陈夫人那里得到了一笔钱,暂时可解燃眉之急。 其次是基础设施问题。赵常勋或许根本不懂经营,把剑舞坊的舞台建造的非常小,而在台下却留出了大片的空地,这是典型的舍本逐末。 最后是舞剑的人选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清一色的男人,即使剑法再好,能有几个人愿意看,现如今正是和平时期,谁出来不是为了享乐的。 当然还有一些小问题,暂时可以将就,等以后解决倒也来得及。但对于上面提到的几点,嬴轩认为片刻也耽误不得。 他这个人有一个毛病,要么不做,一旦决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晌午刚过,嬴轩便找来了赵常勋,将自己的整改方案说与他听,并特别强调一点,台上的舞剑人要全部换成女子。 有些具体细节他并没有说的太清楚,他认为都是男人,赵常勋应该懂得客人的需求。所谓的剑术倒是其次,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面容姣好才是最重要的。 赵常勋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立刻着手派人去做,一眨眼的功夫,坊内的舞台已经开始扩建,而他则是亲自出门物色艺姬人选。 嬴轩在房间里待着无聊,便让章婧带着几壶酒来到一楼的大厅里,一来热闹,二来他可以从顾客的视角看看这间剑舞坊。 “婧儿,陪我喝点酒?”嬴轩说着替章婧倒了一杯,他曾经听大人们说过,女人天生三两酒,不知只是现代的说法还是自古就有,更不知是真是假。 章婧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只觉胃里一凉,接着便大声咳嗽起来。她以前从没有喝过酒,开始时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的少主仿佛变成了两个,一会儿过后,她才恢复过来。 嬴轩小抿了一口,暗自摇头偷笑,哪有如此喝酒的,看来还真是第一次。只见章婧左手摸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右手轻捂双唇,煞是可爱。 “我只是让你陪我喝酒,这么急干嘛?”嬴轩调侃道。 章婧以为自己打扰了少主的雅兴,立刻为自己满了一杯:“少主,我敬您?” 嬴轩摇了摇头:“你先坐下歇会,否则让信芳看见,又该说我欺负你了。” 章婧仍然站着,回道:“少主对婧儿一直很好,而且芳姐姐今儿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她出去能有什么事?”嬴轩自认对她有所愧疚,毕竟李博的事全是因为自己。 章婧低头不语。 “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说吧,你心里向来藏不住事。” 章婧支支吾吾地说道:“芳姐姐说少主您早就把营救李大人的事抛之脑后了,还说您……” “还说我贪图享乐,忘恩负义?婧儿,你也这样认为?”嬴轩郁闷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虽然他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章婧摇了摇头:“我相信少主,您一定不会不管李大人。” 嬴轩放下酒杯,抬头看到一脸坚定的表情和笃信的眼神,哈哈大笑起来。“还是婧儿懂我,来,给我满上!” “酒,酒,我要喝酒!” 嬴轩皱着眉头,厌恶地望着眼前的酒鬼,兴致顿时去了不少。“婧儿,去给他拿点酒,让他走!” 酒鬼听到酒,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抱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嬴轩不得已靠到了一边,酒鬼身上的气味实在让他作呕,他打算找机会让赵常勋将酒鬼赶到别处。 再多的酒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担心酒鬼的出现会影响到客人。章婧端着两瓶酒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身衣服。 “婧儿的心肠真好!”嬴轩由衷赞道。 “婧儿只是看他可怜,当初婧儿流落街头的时候,正是因为李大人好心收留,婧儿才能活到今日。”章婧想到了过往的伤心事,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好了,好了,仲父一定会没事的。”嬴轩之所以一直还能镇定自若,便是坚信这一点。对方既然是要抓他,那么李博便是唯一的线索,如果对方不笨的话,肯定不会杀人灭口。 傍晚时分,赵常勋将舞姬带了回来。嬴轩也不得不感叹,效率真的很高,只是当十几个舞姬并排站在他面前时…… 他湿了,不对,他震惊了! 嬴轩虽然有爱美之心,但也从来不会因为丑而恶意中伤别人,只是眼前赵常勋口中的“美人”,让他实在不敢恭维。 他假装喝水,瞄了瞄站在一旁的赵常勋,竟然如此心安理得,仿佛一切跟他无关。嬴轩心想:装,使劲跟我装!这算哪门子的美人,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气消以后,平心而论倒是有两个人是可以看的,也只是相对来说,姿色只能算中等。 “少主,以为如何?”赵常勋试探地问道,他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些,虽然有两个不合他的心意,但勉强能凑合。 嬴轩咳嗽一声,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赵叔辛苦了,就她们吧。”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先看看效果再说,如果不行再全部换掉。如果直接拒绝,未免太不给赵常勋面子了。 尽管他是少主,理论上是赵常勋的“顶头上司”,但他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你尊敬别人,别人也会尊敬你,上下级之间尤为如此。 这时李信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她盯着舞姬看了一会,并没有多做停留就急忙向楼上走去。 嬴轩让赵常勋去忙,自己则是追了过去,他思考了很久,一直没想好如何开口,当李信芳快要走进房间时,他急忙喊道:“有仲父消息没有?” 李信芳停在了原地,头也没回地说道:“我以为你都忘了!”她一个人跑遍了几乎整个长安城,只是长安城中皇家宫殿众多,那里是她去不了的地方,有时她甚至想去找她的师傅,师傅至少比身后这个人可靠。 他再也不是那个小嬴轩了! 第030章 杀手锏 嬴轩一直认为自己的心胸很开阔,即使不能容纳百川,撑条船可是绰绰有余的,但无故被人误解终究还是有些心烦。 “我没有忘记,仲父我肯定会救,他们的仇我也会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嘭”的一声,房门瞬间关上。 嬴轩吐了一口唾沫,心中发起了牢骚:女人果然都是一根筋,一个人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何时才是个头呀!就算从大海里捞针,有条小舟,总比在海边瞎逛要强吧,如今剑舞坊就是这条小舟。 接下来的几天,李信芳依旧我行我素,往往大清早出去,夜里才会回来。嬴轩开始时还劝过她,几次劝说无果后,便由她去,不再做无用功,而把时间全部花在了剑舞坊的整顿上。 舞台扩建完成的第一天,嬴轩让赵常勋喊出口号,从今儿起,剑舞坊的酒水分文不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大限度地抢占市场。 赔钱赚吆喝,在现代社会的生意场上屡试不爽,在古代社会效果想必也不会差。等顾客习惯性地来到剑舞坊后,只要舞台节目给力,不愁他们不花钱。 几天下来,嬴轩的如意算盘打得不算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声音。客流量明显多了数十倍,但顾客仍旧多是冲着美酒而来,对舞台上的剑术表演置若罔闻。 “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是花瓶,也会有人瞅两眼不是,如今台上的表演连花瓶都不如,完完全全就是无人问津的摆设。” 嬴轩坐在二楼正中雅间里,整个剑舞坊他都能一览无余,眼看着自己的钱一直在打水漂,他心急如焚。 剑舞坊与歌舞坊相比,虽然属于小众,但进来的人确确实实是来看舞剑的。他曾不止一次听顾客抱怨:都是些花拳绣腿,既然都是看女人,走走走,我们去歌舞坊,那里的舞姬才真是国色天香。 嬴轩思考再三,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音乐停了再起,舞姬从舞台两侧鱼贯入舞台之上,刀光剑影间,一名绝美男子从二楼直接跳入场中。 男子浑身透着一股秀气,深邃的眼神仿佛拒所有人与千里之外。一口长剑上下飞舞,令人眼花缭乱,刹那间将舞姬手中之剑全部打落,负手立于舞台正前方。 一时间台下叫好声不断,旋即被惊呼声所取代。说时迟那时快,领头舞姬并不服气,捡起配剑直刺男子背后,男子虽觉察却不动分毫,稍一转身便躲过致命一击,只是…… 只是头冠滑落,一头乌黑秀发披散开来! 女人! 嬴轩面对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露出了微笑。章婧根本不需要演,她的冷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的美在台上舞姬的衬托下堪称空前绝后,所以选择参照物还是非常重要的。 再加上章婧高超的剑术,节目效果堪称完美,特别是女儿身被识破时的那惊鸿一瞥,嬴轩自己看了都心动不已。 “怎么了少主,为什么一直盯着婧儿看?”章婧重新换回了女装,其实她还是习惯穿男装,毕竟穿了那么多年,只是少主不喜欢看她男装的样子。 嬴轩反应过来,端起杯子假装喝水:“没什么,婧儿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 章婧低着头窃喜,仅有的一点不开心也消失了。她根本不喜欢舞剑,她认为要么好话好说,要么拼死相搏,空耍一些架势根本没用。不过既然能帮少主的忙,她还是乐意去做的。 杀手锏一出,便博得满堂彩,嬴轩甚是得意,他决定趁热打铁,把剑舞坊的名号打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舞姬全部男装上阵,男人习惯了温柔乡,突然而来的英姿飒爽更能吸引他们。何况如今的舞姬也不是只摆摆花架子,他们每日被逼着学习真正的剑术。 “小师傅回来啦,快休息下。”嬴轩冲着走过来的章婧嘻笑道。 章婧抬手擦了擦汗,立在一旁抱怨道:“少主,换个人来教吧,婧儿真的做不好。” 在教剑术的这段时间,她快要崩溃了。往往简单的一招半式,舞姬们都要学上几天,要知道当初她可是一个时辰就学会了。这还不算,舞姬们各个身娇肉贵,还没练上一会就歪歪扭扭地坐到地上,她是毫无办法。 总不能动手吧,同是女人她可下不了手。 嬴轩安慰道:“我知道婧儿辛苦,只是除了你还有谁会剑术呢,信芳每日都要出去,想必你也清楚。” 章婧无奈地点点头。 “如果公子信任我,我愿意试试!”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公子,这个人非要见你,小的拦也拦不住,您看?”小石慌慌张张地说道。 小石,嬴轩当初刚来时接待他的伙计,嬴轩看他做事牢靠,人也比较机灵,便果断重用起来。 嬴轩挥挥手,示意小石下去,冲闯进来的中年男子说道:“你也会剑术?” “略懂一二!”中年男子说话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 “既然如此,婧儿去会会他!” 章婧随手扔出一把长剑,率先出手,两人顿时激战在一起。 嬴轩玩味地看着中年男子,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那一双忧郁的眼睛,仿佛充满了故事。 这个人在哪里见过,哪里呢? 章婧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甚至连李信芳都自认不如,不过此刻还是处在了劣势。除了女性身体的劣势原因,对方的确很有实力,只是片刻以后,中年男子意外地败了,败得毫无征兆。 原来是他!嬴轩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好,以后她们就由你教!” 男子微微颔首:“谢谢公子,只是我有个要求?” “说!” “我这个人比较认死理,只希望在我教的过程中,公子不要干涉。” 嬴轩沉吟道:“我答应你,不知兄台该如何称呼?” “以前的名字记不得了,现在别人都喊我烂酒鬼。” 嬴轩微微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个落魄不堪的酒鬼,他望向章婧,只见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第031章 乐得清闲 每个人都有故事,嬴轩也不例外,但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酒鬼的一个优点,那就是重情重义。 他本来可以打败章婧,却为了报恩故意认输。平心而论嬴轩还是很欣赏这种人的,这也是他愿意聘用酒鬼的原因,总比养个白眼狼要好。 自从酒鬼接手以后,争议也便开始了。赵常勋得知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认为酒鬼身份不明,恐怕会成为个隐患。 嬴轩却不这样认为,要是照他的说法,岂不是什么人都不能用,难道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才不会这么傻。 接着两个领头舞姬也出来数落酒鬼的不是,一个叫金玉,一个叫彩蝶,他们两个是嬴轩重点培养的对象。 嬴轩虽爱美色,却不下流,自认也可以像柳下惠那般坐怀不乱。当金玉和彩蝶梨花带雨出现他面前时,他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决定打算和酒鬼单独谈谈。 训练固然重要,怜香惜玉也是不能少的。 走到房间门口,嬴轩冷静了下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再说他和酒鬼也有言在先,贸然干涉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三天以后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下了决心。 “少主,您快去看看!”赵常勋火急火燎地闯进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嬴轩清楚赵常勋的秉性,再小的事,在他眼中都是大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彩蝶被打了,好像还上的很重,估计是没法上台了。” “竟有此事?”嬴轩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她不是一直在坊里么,被何人所伤?” “酒鬼。” 嬴轩停下脚步,凝视了一会,惊道:“是他!” 当嬴轩来到训练的房间时,酒鬼正领着众舞姬训练,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当然彩蝶并不在其中。 “彩蝶做错了什么,为何被打?”嬴轩将酒鬼单独叫了出来,语气中颇多埋怨。 酒鬼一脸淡然:“她不仅自己偷懒,还要怂恿别人,我听说她是公子跟前的红人,所以才下手重了些。” “哦!”嬴轩点点头,默立良久后才说道,“你跟我过来。” 嬴轩冲着所有人说道:“从今日起,酒鬼除了负责训练,还负责剑舞坊里里外外的安全,他的话就是我的话,都听明白了么?” “少……公子……这恐怕不妥吧?”赵常勋提醒道。 “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嬴轩说罢,走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孙武训练宫女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尽管酒鬼不是孙武,但他至少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有他在剑舞坊就乱不了。 外有赵常勋,内有酒鬼,剑舞坊也步入了正轨,他再也不用事事发愁了。聪明的领导,要学会放权,事必躬亲的傻事,他可不愿做。 到来长安已经两个多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也正是游玩的好日子。 他故意将赵常勋支开,悄悄带着章婧出了门。他并没有走远,甚至都没有走出章台街,经多方打听,他终于弄清楚了长安城的概况。 长安全城共有12个城门,每门3个门道,城内除了东西两市外就是皇家宫殿和贵族大臣住宅区,其中著名的宫殿有未央宫、长乐宫和桂宫。 城中的娱乐宝地就是章台街,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闲暇时都会到这里寻求欢乐。街上的歌舞坊、娼ji坊剑舞坊等应有尽有,各种酒楼、茶馆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赵常勋和李博一样,衷心可嘉但有些迂腐,这次嬴轩逮到机会自然打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他把目标锁定在了歌舞坊上。 落玉坊是长安城中最有名气的歌舞坊,没有之一,据说汉惠帝都曾经来过,除此之外,王侯将相不胜枚举。 嬴轩是带着怀疑的态度进去的,但双脚刚迈进去,金碧辉煌的装饰就让他再也不想出去。自己的剑舞坊与之相比,就好比是一家农家小店,完全上不了台面。 人长得美,舞跳的好,非要挑毛病的话,嬴轩只能在酒上找找到点瑕疵,即便如此也是一等一的美酒了。 此情此景,他本该开怀畅饮,乐不思蜀,结果却不是,他自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几杯酒下肚,他忽然没了兴致,郁闷地离开了落玉坊。 男人不可能对一个女人痴情,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今的他,心中不知何时装着一个人。 姿语,固然美若天仙,却也没到艳压群芳的地步。尽管舞跳的好,未必能迷倒众生。 可是嬴轩就是记住了她! 嬴轩回去时,已是傍晚,当他鬼鬼祟祟来到剑舞坊附近时,发现李信芳正在大门前。 “来者不善,婧儿,你去把她引开。” 章婧乖乖地去了,只是她始终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这么怕芳姐姐,在她心目中,芳姐姐和少主一样好,面对两人时她从来说不来假话。 “芳姐姐……” “让他出来吧,我没有时间跟他胡闹。”李信芳直截了当地说道。 章婧咬了咬嘴唇,低头站在原地。 “你呀你!”李信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他就在附近,你打算让我把他揪出来不成?”她实在有些郁闷,自己的弟弟经常胳膊往外拐向着他,章婧也一直护着他,这个世界她越来越不懂了。 章婧知道李信芳向来说到做到,不敢再拖延,忧心忡忡地走了回去。 嬴轩失望地叹了口气,章婧的表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定了定神,大摇大摆地走到李信芳跟前。 “这么早就回来啦,我已经雇人去打听陈述和孙超的下落,他们久居长安,认识他们的人多些,有消息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确实也这样做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剑舞坊的生意越来越好,营救李博他们的事宜被提到了日程之上。 李信芳惊奇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中透出了一股光亮,嬴轩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如果能找到他们两人,再顺藤摸瓜,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父亲。 想罢,她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今天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第032章 商场如战场 人活着总会有追求,有人喜欢名利,有人喜欢美色,我却不一样,我只想喝酒,但酒需要钱来买,所以我也喜欢钱。 酒鬼满满倒上一杯,一饮而尽,他还嫌不够,掀开壶盖,大口大口喝了个精光。 他是悄悄过来的,这里的掌柜找了他许多次,这一次他实在拗不过去。“李掌柜,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酒鬼口中的李掌柜,姓李名旺,三十多岁,一双肉乎乎的手臂托着下巴,圆滚滚的肚子上下颠动。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满脸的横肉。 “烂酒鬼,听说你长能耐了,在赵常勋的坊里做事。” “是又如何?那是赵掌柜看得起我!”酒鬼说罢,又喝了一杯酒,一副享受的表情。 李旺嘿嘿直笑,心想:这个赵常勋不知受哪个高人指点,风头竟然一时无两,害的我坊里都没了客人。不过他也是傻,竟然敢相信这个嗜酒如命的烂酒鬼,真是天助我也! “明人不说暗话,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为酒发愁。” 酒鬼显然心动了,公子虽然重用他,却让他少喝酒甚至戒酒,这无疑要了他的命。他并不傻,李旺所谓的帮忙,定然是想吞下剑舞坊这块肥肉。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章婧对他有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她的,他自知不是君子,但忘恩将仇报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李旺喜道:“好,好,好,什么要求我都依你,五天之后,我们……” …………………… 嬴轩连续几天里都在回想李信芳那天提醒他的事,她向嬴轩透露,剑舞坊附近多了一些可疑的人。 “最近生意好,新顾客来光顾很正常,你多心了。”嬴轩如此回答道。 “如果是客人,我自然不会如此说,他们大多是游手好闲之人,甚至还有乞丐。” “乞丐?”嬴轩开始疑惑起来。 第二天,赵常勋兴冲冲地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由于剑舞坊的名气越来越想,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导致其他两家剑坊生意惨淡,更有甚者,剑舞坊附近几家歌舞坊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赵常勋自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他当初不热衷赚钱,主要是不喜欢歌舞那种萎靡之气,但钱他是不嫌多的。再者他没想到少主竟然还懂经营,亦让他欣慰不少。 嬴轩听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亘古不变。你越是锋芒毕露,越容易受人嫉恨。 用现代话来说,剑舞坊如今实在太火了。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召集了几个可靠的人,共同商议这个事情,其中有李信芳、赵常勋、章婧、李信邑、酒鬼和小石。 “近日来,剑舞坊附近出现了一些可疑人物,大家以后出入都要警觉点。” “公子的意思,难道有人盯上了咱们?”赵常勋拱手问道。 嬴轩摇了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不过剑舞坊生意这么好,难免不会有人眼红。” 酒鬼心里咯噔一下,很快恢复到平静,道:“这里是长安,谅他们也不敢肆意妄为!” “但愿吧,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嬴轩叹着气,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讨论出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没有一个人打算说话,只好无奈起身:“既然如此,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都各自忙去吧。” 遣散众人后,嬴轩靠在茶几上眯了一会,醒来后发现小石站在自己跟前,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何时在的?”此刻他仍然心有余悸,此时如果真有人想来害他,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会了,见公子睡得正酣,没敢打扰。”小石弯腰说道。 嬴轩揉了揉脑袋:“有什么事吗?” 小石警觉地望向四周,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公子,我发现了一件怪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嬴轩见小石神情紧张,推测事关重大,忙道:“但说无妨?” “公子,前几日小的发现酒鬼走进了另外一家剑坊。”小石说的很小心,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嬴轩神色骤然一紧:“竟有此事?你可以肯定是酒鬼么?” “千真万确!” 嬴轩将小石拉到面前,询问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小石连忙摇头:“没有,小的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哪敢随意对其他人讲。” 嬴轩舒了口气,拍拍小石的肩膀,赞赏道:“你这次立了大功,等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定会给你奖赏,只是你出去以后切莫对他人再提起。” 小石坚定地点了点头。 外人终究还是靠不住,嬴轩感慨的同时,对眼前的小石又多了几分好感,于是拉起了家常:“听说你是长安人士?” “是!” “你父母最近身体可好?” 小石的脸色迅速暗淡下来,紧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嬴轩一惊,暗骂自己糊涂。赵常勋曾经跟他提起过,小石自幼父母双亡的事。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谈话肯定继续不了了,偏偏他又不懂得安慰别人,只好找了个托辞。 “以后你只要认真做事,我保证不会亏待你,还会把你当做兄弟看待。现在我有些累了,你先忙去吧!” 小石猛然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嘴巴微微动了动,最后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嬴轩则是立即起身,将章婧叫道身前,并嘱咐她暗中监视酒鬼的一举一动。他之所以不立即将酒鬼抓起来,有他自己的考虑。 酒鬼武功并不弱,虽然合李信芳和章婧两人之力可以制服他,但必然会在剑舞坊内造成恐慌。 再者既然有幕后黑手,即使抓住小喽啰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来个一劳永逸。 商场果然如战场,如果他猜测地没错,肯定是哪一家的掌柜眼红剑舞坊的生意,想将剑舞坊据为己有。 “好大的胃口,也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嬴轩冷笑一声,即刻去找赵常勋,他打算先与他事先通个气,倒时再合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第033章 自投罗网 一天夜里,嬴轩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不耐烦地转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敲门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他生气地掀开被子,揣着一腔怒火向门口走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使劲地敲门,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再说?” “咦,酒鬼是你,有什么事么?”嬴轩打着哈欠问道。 酒鬼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从两侧冲出两名彪形大汉,将嬴轩五花大绑,并迅速押到了一楼大厅。 嬴轩定睛一看,赵常勋、李信芳、李信邑和小石也都被绑在这里,唯独没有章婧,看到此处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偷偷瞄向赵常勋,在得到放心的眼神后,心中有了底,先前仅有的一丝慌乱也消失了。于是他开始仔细打量坐在前面的罪魁祸首。 除了胖还是胖,除此之外他就没发现其他东西,果然是富得流油啊! “人都到齐了,可以谈正事了。”李旺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是谁?”嬴轩受不了对方得意忘形的模样,直接开口问道。 李旺玩味地看着嬴轩,拍拍自己的肚子笑道:“你就是那个高人吧,我就说嘛,就凭赵常勋那个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嬴轩对其嗤之以鼻,耐着性子问道。 “李旺,你不要欺人太甚,有本事放开我。”赵常勋一边嚷着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但很快被李旺带来的人摁倒在地。 “你跟着他没有什么前途,不如跟着我好,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李旺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有点头脑,如果能够为他所用,他以后在四爷面前也就能抬得起头了。 跟着你?我呸,你有这个资格么,说话也不怕闪着自己的大舌头,如今自己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 嬴轩想罢,故意与他唱起了反调:“哦!我若是不打算跟着你呢,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哼!”李旺生气地板起脸,一堆堆横肉顿时乱颤,“你们如今都在我的手里,你敢不同意?” 嬴轩哈哈大笑:“不敢,确实不敢。” 李旺顿时又喜笑颜开,吩咐道:“你们也别磨蹭了,坊里的其他人我都没有惊动,你们几个该离开长安的离开长安,该留下的留下。” 嬴轩这回倒是挺佩服李旺。 李旺应该打算把赵常勋等人赶出长安,只留下嬴轩自己,这样他不仅能够堂而皇之地占有剑舞坊,还可以保证不会波及到生意,只是他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嬴轩冲李信芳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极其轻松地挣脱了绳索,并且一跃而起,很快就控制住了正洋洋自得的李旺。 “把你们的武器全部放在地上,否则我就杀了他!”李信芳冲李旺手下吼道。 这时院子里出现了一阵轻微地打斗声,刹那间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外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掉,今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章婧提着剑闯了进来。 客厅里仅有的几个李旺手下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丢掉了手中的佩剑,争先恐后地向外跑。 章婧提剑便要去追,却被嬴轩拦了下来:“随他们去吧,他们也只是为钱卖命,幕后主使才最该死,您说是不是,李掌柜?” 李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形势地突然逆转让他猝不及防,他哀求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酒鬼,快救我出去,只要你救我出去,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 酒鬼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我倒是很想帮你,可是她们两人联手,我实在打不过,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搬救兵。” “喂,别走啊,救我!”李旺在哀嚎中,眼睁睁目送酒鬼远去。 李信芳离酒鬼最近,并没有拦住酒鬼的意思,反而怒气冲冲地向李旺走去。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嬴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并未打在他的脸上,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李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惊恐地看着李信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恶毒的女子。在他的印象中,女子大都温顺,并且对他服服帖帖的。 嬴轩看着李旺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偷偷笑了起来:知道母老虎的厉害了吧。敢绑她?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发泄完毕的李信芳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嬴轩收起笑容,双手搭在李旺的肩膀上,笑呵呵地说道:“李掌柜,您看此事怎么解决吧?” 李旺浑身打了个激灵,对方的笑容让他更加恐惧:“你打算怎么办,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嬴轩心下大喜:“此话当真?” 其实他本来就只是打算给李旺一个教训而已,对于杀人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两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李旺从一开始也没有加害自己和他身边的人,最多是想将他们赶出长安而已。 后来他也想过将李旺送交官府,但一想剑舞坊内并没有人伤亡,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即使对簿公堂对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他决定趁机“勒索”李旺一笔钱财,勒索有些不好听,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就算是精神补偿费吧。 “去准备笔和帛。”嬴轩招呼赵常勋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一番。 他打算写一张欠条,让李旺签字按手印。至于具体数额嘛,既要让李旺感到肉疼,又要让他承担得起,这些是赵常勋考虑的问题了。 果不其然! 从李旺面如死灰的面相中以及哆哆嗦嗦地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他多么纠结,多么不舍,多么心痛! 也许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嬴轩一直不明白,那些家财万贯甚至富可敌国的商人,为什么往往是视财如命的吝啬鬼?有时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九牛之一毛的钱财,他们都会斤斤计较。 当然也有慷慨解囊,散尽家财的例子,但那些毕竟是少数。 第03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切完成以后,嬴轩打着哈欠站了起来:“小石,你带上几个伙计把他关到柴房里,好生看着。其他人若没事都回去休息吧。” 赵常勋见小石等人走开,起身阻止道:“少主,这个李旺,臣早有耳闻,恐怕不是好惹的。” 嬴轩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他有后台?” 赵常勋颔首道:“据我所知,他一直与长安令来往密切,还是……” 嬴轩直接挥手打断了他,宽慰道:“一个长安令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有时过于谨慎了。” 在长安城楼随手扔下一块砖头,都会砸死一大片官员。长安令在众多的京官面前,估计连个屁也不是,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最近剑舞坊中陆陆续续来了一批王公大臣,他正想找机会结交一些当做自己的靠山。 “赵叔在长安比你待得时间长,有些事还是听赵叔的为好,小心点总没有错,我看还是早些把那个李旺放了吧。”李信芳在一旁插口道。 她虽然比较讨厌李旺,但一听说此人有可能牵扯到官府,就打算能息事宁人最好。师傅曾经嘱咐过她,朝廷官府之事太过复杂,最好不要插手其中,否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今父亲失踪不就印证这一点了么?复国,复国,还复哪门子国,你到大街上挨个问问,谁还会记得起大秦,谁还会记得起嬴氏? 现在已经是刘家天下啦! 嬴轩却不以为然,反驳道:“赵叔也为官多年,自然知道长安令是多么卑微的小官,根本不用在意。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等他交了钱,我自然放他回去。” “你这样轻视别人,早晚会吃大亏。”李信芳赌气地叫上李信邑,起身打算离开。 赵常勋见状,急忙上前解围:“少主说的并没有错,只是据我所知李旺身后并不只有长安令这么简单,据说……” “公子,掌柜,你们都口渴了吧。”小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嬴轩舔了舔嘴唇,一直说话的他确实有些渴了,他伸手接过小石递过来的杯子,迟迟没有喝下去,只是揭开茶盖,不停地荡来荡去。 “我有些饿了,小石,你去厨房取几碟点心过来。” 小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劝道:“公子要不先把茶水喝了,小的这就去拿点心。” “茶水有点烫,等凉一些再喝,你快去吧。” 小石刚走出客厅,嬴轩便陷入了沉思,他不肯相信,他认为这只是巧合。 糕点很快被送了过来,望着满头大汗的小石,嬴轩有些于心不忍,道:“这么着急干嘛?慢一点又没关系。”说罢,双手举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他不喜欢其他人喝一口茶后,要等上几分钟才喝第二口,着实矫情的很。口渴就喝到饱为止呗,一口一口算是哪门子事。 小石一直偷偷注视着嬴轩,看他确确实实喝了杯中的茶水之后,会心地笑了。 他成功了! 他自小就是一个孤儿,一个人在长安城里受尽了磨难,后来剑舞坊赵掌柜收留了他。 从心底里他还是颇为感激赵常勋的,所以他做起事来也比其他伙计卖力。而且他暗中还了解到赵常勋膝下无子,他便有了继承剑舞坊的想法。 然公子的到来彻底浇灭了他的愿望,公子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时至今日他甚至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但是赵常勋就是信任他,后来公子实际上已经成为剑舞坊实际上的掌柜。 后来李旺找到他,他义正言辞地赶走了说客。 再后来他主动找到了李旺。 …………………… 李旺拍拍身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冲小石说道:“你做得非常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等收拾完他们以后,整个剑舞坊就由你打理。” “谢谢掌柜,只是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小石一直心怀愧疚,平心而论,赵常勋和公子待他都很不错。 “怎么处置?哼!”李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着李信芳道,“我要把这个泼妇送到娼ji坊,其他人全部杀了,尤其是这个年轻人,他太聪明了,留着恐怕会多生事端。” “全部杀……杀了?”小石倒退了几步,努力地咽了咽口水,额头瞬间渗出了汗水。 李旺冷哼一声:“怎么,怕了?” “我怕,怕死了!” “谁,是谁在说话?”李旺躲在小石身后,警觉地问道。 “当然是我!”嬴轩从座位上站起来,趴在桌子上太久,让他的手臂有些发麻。 李旺大吃一惊,扯着小石的衣领训斥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让他们吃了迷药了么?” 小石也觉得不可思议,瞳孔张的老大,吞吞吐吐地答道:“我亲眼看到他把茶水喝下去的,绝对没有错,你看其他人不是在沉睡么?” 李旺松开手,稍稍宽心,眼前只有他一个人,谅他也玩不出多少花样。 嬴轩背着手走到两人跟前,嬉皮笑脸道:“你们也不用奇怪,我从小得过一场怪病,病愈以后就再也不怕任何迷药了。” “一派胡言,不过即使你侥幸逃过一劫,如今你还是要死,来人!”李旺大声喝道。 “慢,慢慢慢……”嬴轩请求道,“既如此,我在临死之前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问吧!”李旺微微颔首道。 “你第一次抓住我时,不是还打算重用我嘛,如今怎么就翻脸了?” 李旺拍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你,只是打算多留你两天而已。还不怕告诉你,放他们离开长安也是假的,要知道在城外动手要比长安城内方便得多!” “哦,原来如此,你当真狠毒至极呀!”嬴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原来他才是那个烂好人,别人一直都盘算着要杀自己,而他还在念着别人的好。 想罢,嬴轩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这是个教训,以后绝对不可以忘记。 “问题你也问了,该送你们上路了!”李旺说罢,双手合在一起,重重拍了几下。 第035章 杀人夜 寂静的夜晚,没有月亮,仅有的几颗孤星挂在天边忽明忽暗。狂风大作,即使在院子里亦能感受到风的咆哮,虽然只是秋季,却有一种刺入骨髓的寒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果然没错。 然李旺足足拍了七八下,始终没有人进来,心中有些纳闷:“怎么回事?” 嬴轩目睹李旺的窘状,莞尔一笑:“怎么了,命令不管用啦,要不要我替你拍几下试试?” 说罢,也不等李旺回答,径自拍起了手,刚拍两下,外面就有了回应。 只见酒鬼抱着一坛酒,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一边喝酒还一边嚷着:“外面的人都走光了,还拍什么拍!” 李旺被吓坏了,上前拉住酒鬼的手,小声嘀咕道:“你只要帮我解决了他们,我们之前的约定还都算数。” 酒鬼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指着小石道:“他,也要杀么?” 李旺偷偷做了个砍头的姿势,他才不会傻傻地把这么赚钱的剑舞坊给别人,这个小崽子能够出卖别人,以后说不定还会出卖他。 酒鬼将酒坛凑到嘴边,停顿了一下,心中冷笑:还真狠!继而笑道:“不知道我把你杀了,我之前和那位公子的约定还能不能算数!” “呃,什么!”李旺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本能地想要往外跑。 嬴轩慢悠悠地坐到凳子上,感叹道:“你本来有无数次生的机会,你却偏偏选择死。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哪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算计?” 李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不停地抽打自己的嘴巴,并哀求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嬴轩转头冲小石道:“他刚才还想杀你,我就搞不明白了,我对你哪点不好,你竟然出卖我?” 小石低头沉默不语。 嬴轩苦笑道:“亏我还想着以后把剑舞坊交给你打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是切切实实打了我的脸啊!” 在识人用人方面,还是李博经验老道,看来我还是太嫩了。我总是幻想世间多么多么美好,不经意间就忘记了世间的险恶,尤其是人心。 他叹了一口气,将酒鬼叫到一边,道:“我想让李旺死,可是又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你有没有好办法?” 酒鬼想了一会道:“李旺平日里作恶多端,他害苦的人不计其数。据我所知附近的好多乞丐都是他的仇人,不如把李旺丢给他们,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嬴轩感觉这个主意不错,即使出了人命,也跟剑舞坊没有半点干系,于是让酒鬼着手去办。至于小石,他实在下不了手,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好了。 贪念谁都会有,小石只是急功近利了些,但嬴轩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卖主求荣之人。 醒着的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他望着还在熟睡的几人,想起了最近一系列的事。 当李信芳告诉他有人意欲对剑舞坊图谋不轨时,他就格外关注,并且和酒鬼事先通好了气。 苦肉计还没排上用场,李旺就先中了记,让他一度觉得李旺太蠢,完全没有挑战。不过后来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小石在给他递茶时,双手竟然微微发抖,尽管小石拼命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出来了。 所以,他让酒鬼先不要暴露身份。 后来他趁小石离开的那一小会,悄悄地换掉了杯中水,这才躲过了迷药。他为了让小石相信,就连其他几人也没有告诉,结果就是几人倒下了,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章婧此刻就趴在他身旁的桌子上,精致白皙的脸蛋,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尤其那一对长长的睫毛,仿佛勾走了他的魂魄,让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亲一下,应该没人知道吧?” 他确实这样做了。 当他的嘴唇靠近章婧的脸时,他能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并且伴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章婧在他心中就如莲花一样,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但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李信芳的美更加外在和直观。而她本人又善于打扮自己,与不施粉黛的章婧相比,更容易俘获男人的心。 嬴轩怀着报复的心里,在李信芳脸上放肆地多亲了几口。如果作为一个男人,你在白天打不过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那就只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晚上。啧啧,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啊!”章婧摇着沉重的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无意间看到了最不该看见的一幕。她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嬴轩也被吓了一跳,他如今是做贼心虚,若是被李信芳知道真相,呃!他哆嗦地抖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婧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只是想看看她醒了没。”嬴轩硬着头皮解释道。 章婧背对着他,双手捂着通红的脸,她又不傻,她看得清清楚楚,少主明明…… 想到此处,害羞的同时,心中亦是空落落的。 “婧儿,你听我解释,我……”嬴轩不依不饶,他打算先稳住章婧,若是让李信芳得知,那还不翻了天。 “解释什么?”李信芳揉着脑袋说道,她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在客厅里,只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嬴轩暗呼不妙,他双手合十,并不断地向章婧递眼色。 章婧犹豫了一会,快速跑到李信芳跟前道:“芳姐姐,我们好像中了迷药了!” “迷药?”李信芳默念一声,旋即点头。“应是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下的迷药?” 面对两道怀疑的目光,嬴轩连连摆手,解释道:“你们别看着我呀,肯定不是我下的迷药,我也是受害者。” “那会是谁?”李信芳皱眉道。 “是小石,而幕后主谋就是李旺。”酒鬼从门外走了进来。 章婧和李信芳见到“叛徒”酒鬼,神情俱是一紧,两人对视一眼,迅速上前,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第036章 又是四爷 “别动手!”嬴轩急忙制止道,他还是很感激酒鬼替自己暂时解了燃眉之急。“酒鬼是自己人,他是我故意派到李旺身边的。” “真的,酒鬼叔叔!”章婧第一次展现出了少女模样,飞快地跑了过去。 酒鬼缓缓点头,关切道:“你们没事就好,李旺他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嬴轩听出了酒鬼的意思,看来李旺是难以活过今晚了。不过他却高兴不起来,他今天才发现章婧与酒鬼的感情竟然变得这么好。 这声叔叔是什么鬼?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醋,总之心里不是个滋味。章婧之前无意间跟他提起过,她觉得酒鬼这个人很像她的亲人,跟他在一起时特别有安全感。 “那小石呢,他怎么了?”李信芳开口问道。 “他?”酒鬼挠了挠头,目光落在嬴轩身上。 “你们杀了他?”李信芳惊愕道,她对小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小石经常照顾弟弟不说,对自己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她甚至在猜测,小石之所以会背叛剑舞坊会不会有不得已地苦衷。 “我当然没有杀他,我还没有如此无情,但是他背叛了我,所以我就把他赶走了。”嬴轩一想到小石,心中就来气。 “小石,小石怎么了?”赵常勋猛地站起来,但迷药药力还未完全散去,刹那间他感到头昏目眩,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李信芳扶住了他,安慰道:“赵叔,您先别急,先坐下歇会。小石他好好的,只是李旺跑了,他正带人去追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常勋沉吟片刻,担忧地说道,“依我看李旺不追也罢,他身后的人是我们惹不起的。” 嬴轩冲李信芳摆出一副“知道了”的表情,不就是暂且对赵常勋隐瞒小石一事嘛,用得着一直使眼色嘛。 善意的谎言,他又不是不懂。不过从赵常勋的口气来看,李旺的身后似乎不只是长安令这么简单。 “赵叔,之前你说长安令是李旺的靠山,今天怎么又说不是?” 赵常勋摆摆手:“长安不同于其他地方,各种关系要复杂的多。其实李旺的剑坊甚至章台街上大部分的歌舞坊、娼ji坊都属于同一个人。” “谁?”嬴轩的好奇心被激发了出来。 “我们都管他叫四爷。” “四爷?”嬴轩刚刚入口的水,立即喷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他爽朗的笑声。 竟然还有人自称四爷?他是才貌双全的兰陵王,还是身体贵重的康熙第四子雍正大帝呢?难道是千王之王龙四爷? 赵常勋不明白嬴轩为何发笑,只是继续说道:“据我暗中查探得知,他姓吕,在家排行老四,所以被人称为四爷。” “姓吕!”嬴轩隐约知道了什么,莫非他与吕后有关系,如果真是如此,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赵常勋无奈点头:“不错,吕家如今在长安可谓一手遮天,甚至连刘家都比不上。而据我秘密探查得知,吕四经常出入胡陵侯府。” “胡陵侯是谁?”嬴轩疑惑道。 “胡陵侯吕禄,与吕产是吕家年轻一辈中最有能力的两个人,也是吕后眼中的红人,其风头在长安无人能及。”赵常勋潜伏长安多年,对于朝中之事了解地非常清楚,他认为如今最不能轻易招惹的就是吕家。 原来就是他们两个人,如今风光无限,结局却也很悲惨。如果历史没有欺骗他,两人在吕后死后,就被周勃和陈平铲除,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那是吕后八年的事了,现在历史的车轮仅仅来到吕后元年,恐怕那对吕家兄弟做梦也没有想到,荣华富贵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过眼云烟,仅仅只持续了八年。 据说两人后来还被分封为王,吕禄被封为赵王,吕产被封为吕王,这是何等的荣耀! 飞将军李广,一生战功卓著却未能封侯,最后郁郁而终。吕禄和吕产等吕家人,轻而易举地封王拜侯,只因为他们吕家出了一位太皇太后——吕雉。 嬴轩想到此处,脊梁骨一阵发凉,叹气道:“这样说来,这个吕四也是吕家人?” 赵常勋摇了摇头:“这倒未必,我看充其量就是吕禄的家仆,只是我们依然招惹不起。” 嬴轩眼珠乱转,向酒鬼悄悄问道:“李旺还能不能活?”他可不想因为李旺一个人而得罪吕禄,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他必死无疑!”酒鬼斩钉截铁地答道,语气中夹杂着颇多幸灾乐祸之意。 嬴轩微微不悦,心想:这酒鬼不会是和李旺有仇,故意公报私仇吧?哎,算了,人都已经死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让其他人各自回去休息,单单让章婧留了下来。上次让章婧脱衣服的事,她第二天就告诉了李信芳,这一次偷偷亲吻的事,嬴轩可不敢大意。 他在怀中摸了一会,才冲章婧说道:“婧儿,你先闭上眼睛。” “呃!”章婧愣在了当场,刚刚少主亲吻芳姐姐的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小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不过她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甚至稍稍昂起了头。 嬴轩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手镯,反复掂量掂量,无论从质地、色泽等各方面看,都比上次西县那只地摊货要强上百倍。 这只手镯是他上次在城中闲逛时,无意间看到的,本来玉器店老板死活不愿意卖,他足足付了三倍价钱才买了下来。 “婧儿,这个送给你,上次我骗了你。” 章婧缓缓睁开眼睛,心情略微有些失落。当初她一开始就知道,少主送给她的手镯并不是他口中的传家之宝,但她还是很高兴,因为那时少主的眼神是真挚的。 如今,少主似乎另有所求!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特别不能让她知道。” 章婧当然知道这个“她”是谁,她快速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告诫自己,即使自己要哭,也不能在他面前。 嬴轩松了口气,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 “一切搞定!”他拍着手也走回了自己房间,甚至把李旺和吕四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第037章 陈平与周勃 次日清晨,万事依旧。 金玉和彩蝶领着众舞姬,早早便来到了舞台之上。令两人奇怪的是,平日比她们早到的小石却没有出现,不过她们也只是心里揣着好奇,毕竟公子和赵掌柜的事,她们断然不敢过问的。 刚开始时他们并不情愿来到这里,虽然对外称是剑舞坊,但舞姬身份低微,难免不会落入红尘。所以原本她们只期望能去一个大户人家当个使唤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来到剑舞坊以后,她们们渐渐喜欢上了这里。虽然有时公子要求会比较苛刻,但其他方面却是极好的,尤其是工钱方面,他们之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嬴轩是被击剑和喝彩声吵醒的。他虽然住在二楼,房间却处在正对大门的位置,他认为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剑舞坊,让他的心里踏实。 他快速穿上衣服,洗漱完毕,趴在栏杆上,俯视坊中的所有人。 众舞姬面带灿烂笑容地在台上舞着剑,昨夜的风起云涌,她们根本不知道,即使他死了,对于她们来说仅仅是换了一个老板而已吧。 对于她们的表现,嬴轩还是满意的。她们的剑法看起来越来越像一回事,这全都是酒鬼的功劳。而她们的笑容也越来越自然,笑不露齿,眼睛都带着笑意的空姐式微笑,可是他亲自要求的。 正在这时,赵常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少主,他们来了!” 嬴轩摸不着头脑,对于赵常勋的一惊一乍,只是淡淡地问道:“谁来了呀?” 赵常勋用手遮住嘴,附在嬴轩耳边,悄悄说出了两个人的名字,他相信少主听到以后肯定会很开心,因为少主在他面前提过不少次。 “他们一起来了?”嬴轩攥紧了拳头,要是能结交这两位,别说眼前的燃眉之急,就是以后的几十年他也不用发愁了。 赵常勋微皱眉头,道:“他们一行共四人,其中有一个人……” “四个人?有一个人是谁,吞吞吐吐做什么,快说呀?” “胡陵侯吕禄。”赵常勋小心说道。 “他!” 嬴轩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昨天才提起他,今天就来了。不过陈平和周勃和他不是应该是死敌么,怎么会与他一同取乐? 原先打算直接上前结识的计划只能无奈取消,吕禄在场不说,另外还有一个人呢,能与其他三人共坐一席的也不会是等闲之辈,会是谁呢? 片刻以后。 嬴轩带上章婧,化作顾客的身份,在四人身旁坐了下来。他在心里把吕禄甚至吕家当成了假想敌,而把陈平和周勃当成了盟友,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对是错,正好借这个机会近距离地了解一下四人。 “君侯,我敬您一杯!”陈平端起酒冲吕禄笑着说道。 “陈相太客气了,吕某怎么担待得起。”吕禄嘴上如此说,还是乐呵呵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勃大口地嚼着肉,故意离陈平远了一些,眼中尽是不屑。 审食其直起身子,举着杯子冲周勃说道:“周太尉,审某也敬您一杯。” 周勃眼睛抬也没抬,拒绝道:“审相真是折煞老夫,周某可是担待不起,我今天喉咙有疾,恕不能饮酒。”他刚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就着酒正吃地不亦乐乎。 陈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然后举起杯子,解围道:“审相,陈某陪您喝一杯。”说罢,便仰头喝了个精光。 审食其此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随意地抿了一小口,便把被子放在了桌子上,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 周勃啊周勃,你以为还是高祖在世的时候啊,叫你一句周太尉那是看得起你!你身为太尉,能进入南北军大营么?都落得这个地步了,还那么不可一世,早晚有一天,我会报今日之仇! 陈平长叹一声,自顾自地饮酒。周勃听说这里的剑舞比别处好看,特意拉着他来这里饮酒观剑,不成想在大街上碰到了吕禄和审食其这两个人。 他知道周勃的臭脾气,指不定会故意让吕禄和审食其两人为难。果不其然,现在还未到闹僵的时候啊! 周勃看到审食其气恼的模样,心底暗暗高兴,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不过陈平担忧的神色让他有些不悦,心想:这个陈平太胆小了,面对他们为什么要害怕,不就是一群乱臣贼子而已么! 想罢,便不再理其他三人,一把揪下一只猪蹄,大口地吃起来,并对台上的表演,不时发出喝彩声。 嬴轩让章婧倒上一杯酒,自己抿了一小口,笑着摇了摇头,面对各怀鬼胎的四人,他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悄悄地离开座位,起身回到二楼,并且第一时间找到了赵常勋。 “他们口中的审相是何人?”嬴轩很清楚,此时的丞相定是陈平无疑,四人刚刚的对话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赵常勋瞄了一眼台下,恭敬地答道:“此人叫审食其,是当朝左相,虽然地位位于右相陈平之下,却掌握着实权,而陈平则是形同虚设。只因为……” 嬴轩知道章婧就在身后,看来赵常勋的意思是不想让章婧知道,可是她偏偏不让章婧下去。在他心中章婧绝对算得上他的第一心腹,任何事都不需要瞒她。 “有什么话就说,不必有所顾忌!” 赵常勋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少主的意思,只得继续说道:“据传言审食其是当今吕后的男宠,所以他深受吕后的信任,朝中大小事宜皆出于他手。” “咳,婧儿你还是先下去吧!” 对于男宠自古有之,西汉以前最为有名的就是嫪毐,他本是吕不韦献给赵姬的男人,后来得到了这位太后的宠信。后世有名的男宠恐怕要数一代女皇武则天的那些男人了吧。 “由此看来,许多人应该对审食其不满。”嬴轩分析道。 “不仅仅是对审食其,那些跟随刘邦的旧臣对吕家亦有不满,特别是那个周勃,平时没少散发这种反对吕氏的言论。” “那陈平呢,他有什么态度?” 赵常勋踌躇了一会,道:“他嘛,不好说,对吕后毕恭毕敬不说,对朝中的事也不闻不问,这才让审食其独揽了朝政。” 嬴轩摇摇头,不以为然。 这才是陈平的高明之处,他若是不韬光养晦,收起锋芒,怎么会有后来的诛灭吕氏之功呢? 第038章 鹬蚌相争 与陈平相比,周勃就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他的骨气,正好能够吸引一大批拥刘人士聚集在他的周围,怪不得刘邦生前就说出了,“安刘氏者必勃也”的话。 所以陈平和周勃两人缺一不可。周勃固然心怀不满,却也和陈平一样处处隐忍,只是他的臭脾气经常让他路出马脚。后来吕后背弃了“白马盟誓”,他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汉高祖刘邦曾经与群臣一起杀白马盟誓,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结果当吕后真正的封吕家人为王时,陈平和周勃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根本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嬴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们越是隐忍,说明两者的积怨愈深,何不再往他们头顶再添一把火,他们打的不可开交才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赵叔,你想办法联系到吕四,就说我们剑舞坊打算投靠他。” 赵常勋大吃一惊,他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少主没来之前,吕四也找过他,但都被他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又不是为了赚钱,干嘛要受制于人。 “少主,这是为什么,如今剑舞坊不是经营地很好么?” 嬴轩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如今的长安是吕家说了算,跟他们搞好关系总有好处,我还怀疑仲父的失踪也许就和吕家有关。” 他的确这样认为,原先的一句戏言,现在看来越来越像真的。也许草原一事真的和西县的那几个长安人有关,幕后主使是吕家也说不定,任谁也抵挡不了始皇帝宝藏的诱惑。 “李大人?”赵常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联系,不过李旺恐怕会成为阻碍,话说小石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嬴轩为难地挠了挠头,他心里清楚李旺已经再也开不了口,至于小石嘛,他又不好直接向赵常勋说出实情,说到底他还是忽视了赵常勋对小石的感情。 “你别担心了,我这就让酒鬼把小石叫回来,你赶紧去忙吧。”嬴轩打发道。 赵常勋刚走,他立马找到酒鬼,询问道:“小石如今在哪里?” “在剑舞坊隔壁的大街上,公子莫非想要他的命?”酒鬼试探道。 嬴轩挥手道:“那倒不是,我打算让他回来,你觉得妥不妥?” 酒鬼大喜:“公子是说真的?在我看来小石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或许只是一时被钱财蒙蔽了双眼。” 嬴轩好奇道:“你了解他?” 酒鬼答道:“实不相瞒,我落难时,他一直挺照顾我。” 嬴轩点头道:“那好,你去把他带回来。并告诉他从今往后,剑舞坊的任何事他都不要插手,他的任务就是陪伴在赵叔左右。” 酒鬼刚要走,又被嬴轩拦了下来:“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穷人?” 酒鬼脸色一暗,晗首道:“没错,他们一天也许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那么他们就没想过去挣钱?”嬴轩实在不明白,有手有脚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被饿死。 酒鬼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根本没有人敢用他们。” 嬴轩似有所悟,道:“你去账房取点钱,先让他们吃几顿饱饭,几日以后我来用他们。” “可是剑舞坊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公子固然有钱,这样恐怕不合适吧?”酒鬼不解道。 嬴轩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相信我就是,你抓紧去,别让赵叔觉察出什么。” 酒鬼犹豫道:“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况且您这么大恩德,他们肯定会想法设法报答您的。我和他们相处过,他们人穷志却不穷。” 嬴轩思虑再三,嬴姓是断然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恐会引来诸多事端。 “我叫李轩,至于报答一事就不用提了,让他们安心等我的消息就好。” 嬴轩吩咐完,在栏杆处又站了一会,陈平四人早已没了踪影。心想:走了也好,之前的想法得改一改。吕家代表着接下来的八年,而陈平和周勃代表着八年以后,想来想去,还是先考虑现实科学些。 想罢,他伸了伸懒腰,回到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拼命还不是为了过得好,过得好首先得睡得好,如果不能做到睡觉睡到自然醒,补一觉并不过分。 酒鬼回来的时候,嬴轩刚刚醒来,章婧送来的午饭,他甚至还没吃上两口。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我不想见他么,他只要去陪赵叔就可以了?”嬴轩看到酒鬼带小石来到他面前,顿时没了食欲。 小石扑通一声跪在嬴轩脚下:“小石自知无颜见公子,特地前来谢公子大恩大德。从今往后,小石虽然身处剑舞坊,绝不会让公子看到,请公子放心。”说罢,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嬴轩重新拿起了筷子,他心里也知道小石当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心结,放下来几乎不可能。 “你怎么还不下去?”他冲酒鬼说道。 酒鬼面露难色,哑然道:“呃,公子,有个人想见您?” 嬴轩奇怪地抬起头,举着筷子问道:“谁?” “是我!”从门外闯进一个男子,头发散乱地只露出一双眼睛,且眼圈深陷,说起话来咳嗽个不停。 “你要见我?不过我看你病了。”嬴轩转头冲酒鬼说道,“先去找个郎中帮他看看病,顺便让他洗个澡再来见我吧。” “李公子,多谢您大恩大德……” 男子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酒鬼硬生生地拉了出去:“先别谢了,没看公子正在吃东西嘛,你身上的气味,你自己是闻不出来,可别人受不了啊!” 男子将信将疑地举起自己的胳膊嗅了嗅,心里嘀咕:没有什么气味啊! 嬴轩深呼一口气,挥手在鼻前扇了扇。刚才那个男子身上的味道,与当初的酒鬼相比,那是有得一拼呀!无论他如何扇,难闻的气味好像一直都在,他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叫来了章婧。 “婧儿,把饭菜端到你房里,这里我是吃不下去饭了。” 章婧有一丝犹豫,脸蛋上立刻有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她的闺房还没有男人进来过。 不过最终她还是点头照做了。 第039章 沐浴更衣 与陈平相比,周勃就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过他的骨气,正好能够吸引一大批拥刘人士聚集在他的周围,怪不得刘邦生前就说出了,“安刘氏者必勃也”的话。 所以陈平和周勃两人缺一不可。周勃固然心怀不满,却也和陈平一样处处隐忍,只是他的臭脾气经常让他路出马脚。后来吕后背弃了“白马盟誓”,他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汉高祖刘邦曾经与群臣一起杀白马盟誓,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结果当吕后真正的封吕家人为王时,陈平和周勃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根本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嬴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们越是隐忍,说明两者的积怨愈深,何不再往他们头顶再添一把火,他们打的不可开交才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赵叔,你想办法联系到吕四,就说我们剑舞坊打算投靠他。” 赵常勋大吃一惊,他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少主没来之前,吕四也找过他,但都被他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又不是为了赚钱,干嘛要受制于人。 “少主,这是为什么,如今剑舞坊不是经营地很好么?” 嬴轩笑着说道:“你也知道如今的长安是吕家说了算,跟他们搞好关系总有好处,我还怀疑仲父的失踪也许就和吕家有关。” 他的确这样认为,原先的一句戏言,现在看来越来越像真的。也许草原一事真的和西县的那几个长安人有关,幕后主使是吕家也说不定,任谁也抵挡不了始皇帝宝藏的诱惑。 “李大人?”赵常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联系,不过李旺恐怕会成为阻碍,话说小石追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嬴轩为难地挠了挠头,他心里清楚李旺已经再也开不了口,至于小石嘛,他又不好直接向赵常勋说出实情,说到底他还是忽视了赵常勋对小石的感情。 “你别担心了,我这就让酒鬼把小石叫回来,你赶紧去忙吧。”嬴轩打发道。 赵常勋刚走,他立马找到酒鬼,询问道:“小石如今在哪里?” “在剑舞坊隔壁的大街上,公子莫非想要他的命?”酒鬼试探道。 嬴轩挥手道:“那倒不是,我打算让他回来,你觉得妥不妥?” 酒鬼大喜:“公子是说真的?在我看来小石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或许只是一时被钱财蒙蔽了双眼。” 嬴轩好奇道:“你了解他?” 酒鬼答道:“实不相瞒,我落难时,他一直挺照顾我。” 嬴轩点头道:“那好,你去把他带回来。并告诉他从今往后,剑舞坊的任何事他都不要插手,他的任务就是陪伴在赵叔左右。” 酒鬼刚要走,又被嬴轩拦了下来:“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穷人?” 酒鬼脸色一暗,晗首道:“没错,他们一天也许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那么他们就没想过去挣钱?”嬴轩实在不明白,有手有脚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被饿死。 酒鬼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根本没有人敢用他们。” 嬴轩似有所悟,道:“你去账房取点钱,先让他们吃几顿饱饭,几日以后我来用他们。” “可是剑舞坊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公子固然有钱,这样恐怕不合适吧?”酒鬼不解道。 嬴轩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相信我就是,你抓紧去,别让赵叔觉察出什么。” 酒鬼犹豫道:“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况且您这么大恩德,他们肯定会想法设法报答您的。我和他们相处过,他们人穷志却不穷。” 嬴轩思虑再三,嬴姓是断然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恐会引来诸多事端。 “我叫李轩,至于报答一事就不用提了,让他们安心等我的消息就好。” 嬴轩吩咐完,在栏杆处又站了一会,陈平四人早已没了踪影。心想:走了也好,之前的想法得改一改。吕家代表着接下来的八年,而陈平和周勃代表着八年以后,想来想去,还是先考虑现实科学些。 想罢,他伸了伸懒腰,回到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拼命还不是为了过得好,过得好首先得睡得好,如果不能做到睡觉睡到自然醒,补一觉并不过分。 酒鬼回来的时候,嬴轩刚刚醒来,章婧送来的午饭,他甚至还没吃上两口。 “我不是让你告诉他,我不想见他么,他只要去陪赵叔就可以了?”嬴轩看到酒鬼带小石来到他面前,顿时没了食欲。 小石扑通一声跪在嬴轩脚下:“小石自知无颜见公子,特地前来谢公子大恩大德。从今往后,小石虽然身处剑舞坊,绝不会让公子看到,请公子放心。”说罢,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嬴轩重新拿起了筷子,他心里也知道小石当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心结,放下来几乎不可能。 “你怎么还不下去?”他冲酒鬼说道。 酒鬼面露难色,哑然道:“呃,公子,有个人想见您?” 嬴轩奇怪地抬起头,举着筷子问道:“谁?” “是我!”从门外闯进一个男子,头发散乱地只露出一双眼睛,且眼圈深陷,说起话来咳嗽个不停。 “你要见我?不过我看你病了。”嬴轩转头冲酒鬼说道,“先去找个郎中帮他看看病,顺便让他洗个澡再来见我吧。” “李公子,多谢您大恩大德……” 男子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酒鬼硬生生地拉了出去:“先别谢了,没看公子正在吃东西嘛,你身上的气味,你自己是闻不出来,可别人受不了啊!” 男子将信将疑地举起自己的胳膊嗅了嗅,心里嘀咕:没有什么气味啊! 嬴轩深呼一口气,挥手在鼻前扇了扇。刚才那个男子身上的味道,与当初的酒鬼相比,那是有得一拼呀!无论他如何扇,难闻的气味好像一直都在,他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叫来了章婧。 “婧儿,把饭菜端到你房里,这里我是吃不下去饭了。” 章婧有一丝犹豫,脸蛋上立刻有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她的闺房还没有男人进来过。 不过最终她还是点头照做了。 第040章 一曲木兰舞 章婧闭着眼睛,盲人摸骨一般地为嬴轩脱着衣服,时不时地还会误抓在嬴轩的身上。 尤其是腋下,有的人毫无感觉,有的人却反应很大,而嬴轩就属于后者,而且是“病情”相当严重的那种。 当章婧不小心触摸他腋下时,他由于瘙痒难耐,下意识地夹紧了手臂。 章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又是少主的恶作剧。想抽出手,又不敢太用力,结果就这样一直僵着。 嬴轩以为章婧故意撩他,心中的小火苗越烧越旺,然而当他转身后,看到的却是一只小小的红苹果,还有那一对长长的睫毛,异常灵动。 那一刻,他彻底清醒了。 章婧本来就不可能是那种人,是他想歪了。 想罢,嬴轩张开了右臂,在章婧通红的耳边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我要洗澡了。” 一股热气袭来,章婧顿时感觉瘙痒难耐,她不敢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手一松,便灰溜溜地向门口跑去。 “嘭!” 她哎呦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身后的笑声让她更加难堪,她缓缓睁开眼睛,将大门关上,然后背靠着墙壁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 嬴轩躺在木桶里,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泡着泡着,他竟然睡着了。 “公子,公子,时辰到了!” 嬴轩睁开眼睛,拍打着水面,嘀咕道:“这么快!” 孙成答道:“吕四爷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公子是不是立即更衣?” 嬴轩叹了口气,道:“罢了,正事要紧。” “章婧!章婧!快为公子更衣。”孙成足足喊了三遍,门外依然没有动静。 嬴轩心里偷笑:这丫头看来是不好意思了,真是个小姑娘! “算了,你出去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不能事事都指望别人吧,况且使唤别人穿衣脱衣的行径,是典型地享乐主义作风。 不过如果换做老婆来的话,那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吕四的府邸位于章太街的东北方向,那里是城中王公贵族住宅的聚集地,由此可见吕四的地位。 嬴轩之所以一直气定神闲,他是仔细盘算过的。无论他自己编织再好的理由,别人总会有所怀疑,若是实话实说,那么别人就会自动打消顾虑。 初见吕四时,让嬴轩着实惊艳了一回。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端正且精致,身材也保养的很好,跟他脑海中商贾的固有胖子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吕四双手作揖,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李掌柜,请!” 嬴轩回礼:“四爷,请!” 吕四让下人在庭院等候,自己则径直走进了客厅。嬴轩转身冲章婧和孙成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也在门外等候。 两人席地面对面坐着,吕四举起酒杯,随口问道:“听李掌柜口音,似乎不是长安人士?” 嬴轩举杯与他共饮,心里却在想:好直接,看来此人还是比较谨慎的,至少比李旺要强上许多,他一直不愿见我,恐怕就是因为无法探察出我的真实身份。 “四爷,实不相瞒,在下陇西人士,父亲生前只为我留下了这座剑舞坊。” 吕四半信半疑,不过这个李轩来长安以前,赵常勋倒是真的不愿意投靠自己,如此想来他可能真不是剑舞坊的主人。 “既如此,李兄为何又突然找上吕某?” 嬴轩立刻就听出对方称呼的改变,认为有戏,于是决定“实话实说”。“四爷,您在长安城中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投靠您,那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分。” 吕四自然高兴,这马屁拍得还算舒服,可是他并不傻。我就是再有钱,充其量也就是个有钱的商贾。眼前这个人聪敏异常,会真心投靠我? “李兄抬举了,我的庙小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今天我还有事,恕不相送。”吕四说完,真的直接起身,准备离去。 嬴轩当即有些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局面,于是急忙说道:“四爷,是在下的不是,我现在就跟您说实话,可以么?” 吕四狐疑地望着嬴轩,重新坐了下来:“李兄还有什么事?” “咳咳……” 嬴轩故意清了清嗓子,谨慎道:“听说四爷与侯爷相交甚深,在下这才斗胆……” 吕四冷哼一声,得意地笑了:就知道此人另有所图,不过一年到头想要巴结侯爷的人数不胜数,这个人能入侯爷的法眼? 吕四此刻放下了戒心,假装为难道:“原来李兄想结识侯爷,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嬴轩自然没有被困难吓到,他也知道吕四是故意试探他,看来必须要露上两手让他信服才行。 有一个想法在他头脑中酝酿了好久,现在是到了变成现实的时候了。 他冲吕四笑道:“在下如今只想跟着四爷,其他的事哪敢多想。不过我最近想出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知四爷有没有兴趣?” 吕四不禁坐直了身子:“哦?” 嬴轩然后绘声绘色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吕四。 ……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木兰辞,嬴轩如今还能背上几句,也就是开头和结尾,他之前在吕四面前夸下海口,必定让此舞名动全城! 一曲木兰舞,吸引天下人! 此时戏曲或许已经萌芽,但多出现在祭祀时候,平时根本看不到。嬴轩打算利用剑术、舞蹈、音乐,打造出一部带有故事性的舞台剧。 古代有舞台剧之说么,先不管了,能火就行。 他凭着记忆把木兰辞的故事先讲给李信邑听,让他根据自己所说,用当时的文体写出来。这件事只有李信邑能做,书呆子总有书呆子的用处嘛。 剧本算是制作出来了,然后便是选角。主角木兰,他认为非章婧莫属,尽管他心里不希望章婧抛头露面,但实在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再之后就是紧锣密鼓地排练了,不过原本信心十足的他,经过几次排练以后,心中却越来越没底。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去歌颂一位奇女子,社会反响谁又能说得准呢! 第041章 红透长安(求推荐收藏) 决定编排木兰舞之后,嬴轩又重新休整了剑舞坊,他让二楼隔出几个独立的小房间,并配上些帘子,专供一些达官贵人观看。 他留下观赏位置最好的一间,早早地便坐到了里面。 今天是木兰舞正式演出的第一天,他的心里着实没底,手心甚至微微出了汗。 “怎么现在开始担心啦?放心,婧儿不会让你丢脸的!”李信芳坐在一旁趁机挖苦道。 嬴轩白了她一眼,她从来没有担心过章婧,至于其他人嘛,他多少有些担心。 尤其是扮演木兰父亲的酒鬼,他有一天突然跑过来说要演这个角色,其他人竟然还都支持,这样酒鬼就鬼使神差地上了台。 “婧姐姐出来了!”李信邑拍手喊道。 嬴轩定睛一望,一身戎装的章婧,在风中与父亲告别,那场面配以煽情的音乐,甚至连嬴轩都感动了。 章婧固然表现地出彩,但酒鬼的表现只能用完美来形容,挥手投足间把一个父亲表演地淋漓尽致。 刹那间喝彩声响彻整个坊间,台下最前沿的有几个妇人甚至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木兰舞最后在大团圆中落下帷幕,木兰替父从军,立战功无数,最后衣锦还乡,家中亲人翘首以盼。 “少主,少主,疯了,他们都疯了!”赵常勋依旧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火爆的场面。以前的客人进入剑舞坊是不收钱的,只收一些客人的打赏钱,当然如果有客人要求单独见一位舞姬,那么需要另外支付给舞姬一定的缠资。 如今木兰舞一出来,只要进入剑舞坊就要收钱,但顾客却比之前更加积极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曲木兰舞竟然会这么吸引人。 嬴轩已经看到了一楼的火爆场面,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悄悄吩咐赵常勋道:“传下话去,章婧绝不会客,至于金玉和彩蝶就和平时一样吧。” …… “四爷,四爷,外面的人都疯了!” 吕四仰头喝下一杯酒,不悦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一个个如此慌张?” “四爷,是剑舞坊!” 吕四一怔:“哦,原来是他!他的那个什么木兰舞成功了?” “何止成功,一夜之间就红透了长安城!今天是木兰舞开演的第八天,依然是一票难求哇。” 吕死笑了,心想:这厮看来还真有点能耐,不枉我见他一次。 “来人,去剑舞坊!” …… 虽然大获成功,但嬴轩挺心疼章婧,一日几次的出演,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婧儿,你再忍耐几天,我们快要成功了。”嬴轩如此安慰道。 他口中的成功,就是等待吕四回过头来找他,通过吕四的牵线搭桥,他或许能够与吕禄攀上关系。他费了这么大力,就是奔着这个终极目标去的。 “少主,婧儿没关系的。”章婧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厌烦,曾几何时他是多么讨厌台上的那些舞姬,到头来她竟然堕落到和他们一样。 不过少主既然吩咐了,她没有怨言。 正在这时,赵常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声道:“吕四来了,我已经让他在书房等候。” 嬴轩大喜,催促道:“好小子,终于来了,快带我去!” “四爷,终于把你盼来了!”嬴轩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兄客气了,如你所言,木兰舞果然轰动长安啊!”吕四来之前已经有了盘算。 “那以后剑舞坊还需要四爷多关照!”嬴轩拱手说道,他打算探探吕四的口风,最好能有个口头约定。 “这个好说!不过这么精彩的木兰舞,是不是应该继续发扬光大?”吕四眯着眼睛笑道。 “四爷的意思是……” 吕四忽然站起,意气风发地说道:“落玉坊想必你也听过,让木兰舞在落玉坊出演如何?” 嬴轩算是听明白了,吕四这厮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引荐给吕禄的意思,反而惦记上了他的木兰舞,真不是个东西。 心中虽然骂的痛快,但问题总要解决。直接拒绝?不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看来只能先给他了,反正他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 就当是个送水人情,只希望这小子知道感恩。 “落玉坊乃长安第一大坊,没想到是四爷的产业,在下既然跟了四爷,一切都听四爷吩咐。” “好!”吕四兴奋地拍了拍嬴轩的肩膀,他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接手了木兰舞,看来李轩还挺有诚意,不过假如让他见了侯爷,抢了自己的风头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原本喜悦的心情也被冲散不少。 送别吕四之际,嬴轩说道:“四爷,扮演木兰的人在今天的演出中受了伤,恐怕不能在上台了。” 吕四道:“无妨,舞姬我有的是,等他们学会了,我会把你的人全部送回来。” 嬴轩恨恨地瞪着吕四的背影,心想:好狠啊!从此以后木兰舞就成他吕四的了,我呸! 那天以后,剑舞坊的生意恢复到以前,虽然不能算差,但自然无法与和木兰舞出演时同日而语。 金玉和彩蝶多次抱怨缠资越来越少,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他的妥协,红透长安的头牌舞姬或许就是她们两个。 当然还有章婧,她才是货真价实的主角。 那天以后,吕四就再也没有来过剑舞坊。嬴轩亲自去吕府登门拜访过,虽然与吕四见过一两面,但对方明显在敷衍。 过河拆桥,玩的真不错! 嬴轩不得不总结这次的经验教训: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人。官场和商场有好人么,也许有,但也差不多死绝了。 秋去冬来,长安格外地冷,这种冷是冷到骨头里去的,嬴轩已经裹了一层又一层,但还是感觉冷。 也难怪李信芳取笑他:“你看你,一个大男人都快裹成大粽子了!” 嬴轩头一回没有生气,他已经快要忘记了李信芳大大咧咧的笑容,伴随着李信芳额头的黯然越来越重,他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找不到仲父,从前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信芳也回不来了么? 第042章 除夕夜(新人求收藏) 嬴轩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寒冷的冬天,甚至还没有暖气,他不得不每天躲在房间里,烤着炉火。 即使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李信芳仍旧早出晚归,四处打听他父亲的下落。嬴轩每每见此,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何尝不是把李博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他除了让赵常勋一直以来暗中盯紧陈府外,最近又动用了孙成。 孙成在长安城中的乞丐中很有威望,俨然一副丐帮帮主的做派。他通过孙成,每月定期资助他们,虽然上次雇佣他们的承诺,因为木兰舞的易手,暂时无法履行,好歹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 接着让他们为自己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目的就是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打听李博的下落。 时间飞逝,两月很快过去,收效甚微。 得到的唯一消息是关于陈述的。陈述多日未归,他的产业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陈夫人虽极力挽救,她的大女儿陈赛男固然十分努力,却也阻止不了陈家各店铺的颓势。 …… 努力去做事,却始终达不到自己所需要的结果,难免会让人沮丧。 嬴轩在这种沮丧中迎来了新年,也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历史的车轮也即将来到吕后二年。 除夕那天晚上,章台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连一向贪图玩乐的富家纨绔子弟此刻也没了踪影。 毕竟是除夕夜,即使再不喜欢家里,一年到头总也要回家和亲人吃顿饭不是,这是传统,自古有之。 嬴轩早早地让人关了大门,在一楼升了几堆碳火,并准备了几桌酒菜。剑舞坊的伙计大都无父无母,自然是无家可归,而众舞姬基本都是家境贫寒,多是被父母卖来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嬴轩想想自己,虽然顶着秦嗣的身份,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不自觉地便多喝了几杯。 酒鬼坐在他的右手边,此刻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他时不时抿上两口酒,眼睛却一直盯着大门口,心里一直嘀咕: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最后他实在坐不住,起身走到嬴轩身边,小声道:“公子,章婧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去接应他们一下?” 嬴轩听到章婧的名字,打了一个嗝,抬头看到酒鬼,火气立马就涌了上来。 “又是你,章婧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给我滚下去!” “可是……”酒鬼刚想解释,迎来的却是更大的吼声。 “滚!给我滚!” 嬴轩瞪大着眼睛,面目狰狞地令其他人害怕。赵常勋疑惑地站了起来,强行拉走了酒鬼,冲众人解围道:“大家继续吃,没有什么事!” 嬴轩稍微清醒了些,看到呆若木鸡的众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起身道:“最近烦心事有点多,失礼了,我上去休息会。” 赵常勋又说了几句,并且活跃了气氛,众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当然除了酒鬼。 嬴轩躺在床上,心里仍有些气不过:酒鬼他凭什么,他凭什么缠着章婧?开始他就抢着和章婧一起为穷人们送吃的,我故意让孙成替了他,没想到他还是贼心不改。 不过章婧是什么想法呢?她会不会看上这个酒鬼,她最近确实和酒鬼走的很近,难道…… 想到此处,嬴轩肚子开始翻江倒海,瞬间吐了出来。 “少主,你怎么了?”章婧哭着跑了进来,尽管一进门时她就闻到了一股恶臭,但她丝毫不在意。 回来时,芳姐姐偷偷告诉她,少主为她吃醋了,她根本不相信,可是芳姐姐从来没有骗过她。 但少主喜欢的是姿语呀! 她跑进来时,看到趴在地上的少主,心突然间生疼,一切疑问都没那么重要了。 …… 嬴轩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摸着沉重的脑袋,偷偷向四周瞄了瞄。虽然他很想忘记,但昨天的事他却记得很清楚。 我真的有那么小气么? “少主,你醒啦!”章婧的声音依然那么熟悉那么好听。 “嗯,昨天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嬴轩假装失忆道。 章婧掩嘴偷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酒鬼叔叔一直当我是晚辈,而我也一直把他当叔叔看待,所以……” “哦!”嬴轩假装并不在意,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现在有些饿了,有吃的么?” “有啊,我这就到厨房去取!” 嬴轩望着章婧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心想:吃醋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知道,还不得被别人笑死,不过我真的很在意章婧么,我只是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吧。 饭菜很快被端了上来,嬴轩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的过程中,他无意间发现章婧紧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对我说么?”嬴轩好奇地问道。 “呃,这……” “你一直不会说谎,也不会为别人说谎。你这样吞吞吐吐,恐怕只会因为你的芳姐姐吧?”嬴轩放下了筷子,等待章婧的答复。 章婧木讷地点了点头,担忧道:“芳姐姐一早就出去了。” 嬴轩无奈地笑了笑,重新拿起了筷子,无所谓道:“她不是每天都早出晚归,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章婧担心道:“可是这次去的是侯爷府。” 嬴轩问道:“哪个侯爷府?” 章婧挣扎了一会,艰难地说道:“吕禄!” “吕禄!”嬴轩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喝道,“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哪里,莫非她查到了什么?” 章婧颔首道:“昨日我看到一个人从侯爷府出来,那个人您也认识!” “谁?” 章婧道:“还记得在西县的青楼么,从侯爷府出来的就是那个领头的长安富人!” 嬴轩回忆了一会,道:“脸上有刀疤的那个中年男人?” 章婧重重地点了点头。 莫非仲父的失踪真和他们有关,幕后主谋难道就是吕禄?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侯爷府是什么地方,她不怕死呀!”嬴轩此刻再也没有了食欲,快速向楼下走去。 “让酒鬼和孙成都跟过来,做好随时救人的准备。让赵叔收拾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长安。” 嬴轩虽然极度不情愿,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李信芳忙碌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有了她父亲的消息,就算她一向冷静,难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第042章 李博的线索(第三更求推荐) 虽已过晌午,但寒气依然没有消散。 嬴轩为了行动方便,特意少穿了几层衣服。刚走出大门几步,一阵冷风吹来,他哆嗦地搓着双手,一股股白气在唏嘘中冒了出来。 “公子,您也不需要过分担心,信芳并不是是鲁莽的人。”赵常勋边走边安慰道。 “但愿吧!”嬴轩裹了裹衣服,叹气道,“我看你们不用管我,先找到她再说。” 赵常勋等人领命而去,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只有章婧一人留在嬴轩的身边。 “你说信芳会不会真的一个人独闯侯爷府?”嬴轩冲章婧问道。 章婧答道:“芳姐姐可能会有这个打算,但绝不会这样做。” “此话怎讲?” 章婧分析道:“芳姐姐不会拿其他人冒险,尤其是少主您的安危。” 嬴轩微笑道:“你也太抬举了,她会顾忌我的安危?” “会,肯定会!”章婧坚定地回答道。 “好,那我姑且信你一回。走,我们快点将信芳劝回去。”嬴轩说罢,再次裹了裹衣服,加快了速度。 …… “少主,快看!” 嬴轩循着章婧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行人正结队向他们走来,最前面正是李信芳。 李信芳一脸沮丧地从他身边走过,甚至没有抬头望他一眼。 他拉住了跟在后面的赵常勋,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起来很不高兴?” 赵常勋叹气道:“信芳一个人在侯爷府附近,从早上站到了现在,我们发现她时,她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至于她发现了什么,我没敢问。” 嬴轩表示理解,但现在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即使李博真的就在吕禄府上,也要从长计议,贸然硬闯,无异无自寻死路。 他冲赵常勋吩咐道:“我看今天也不会有多少客人,就提前关门吧,还有就是千万不能让酒鬼和孙成觉察出异常。” 赵常勋点头表示同意,正准备着手处理之际,又被嬴轩叫了回去。 “小石一直在你身边,你也要多提防点他,现在是多事之秋,万事不可大意。”嬴轩再次嘱咐道。 赵常勋心中一凉,刚要开口解释,嬴轩瞬间已经走远。他唉声叹气地往回走,有苦说不出。 他并不傻,虽然知情人都瞒着他,但是他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了个中端倪。 小石看来是犯事了,否则一向对他信任有加的少主,不会如此冷落他,小石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少主一直不提,赵常勋也不好多问。但他是看着小石长大的,这个孩子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心大了些,可是他为什么要得罪少主呀! 嬴轩回到剑舞坊后,直奔李信芳的房间。他曾经去过章婧的房间,因为两者比邻,他甚至有过趁李信芳不在,偷偷潜进去的想法。 由于忌惮李信芳的武功,最终也未能成功,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去了。 刚走到门口,嬴轩身后给自己一巴掌:我都在想什么呀,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仲父的安危么? “你没事吧?”嬴轩试探性地问道。 李信芳坐在床沿上发呆,仿佛没有听到声音。嬴轩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根本没看到那个人!”李信芳失望地说道。 “难道婧儿看错了?”嬴轩纳闷道。 李信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特意问过婧儿,他可以肯定没有看错,所以……” “所以他可能并不是吕禄的人。”嬴轩接话道。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还是想进吕禄府上看看,否则我不甘心。”李信芳挥手锤在了床面上。 “我有办法,不过要给我点时间。”嬴轩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信芳激动地站了起来,握着嬴轩的手说道:“真的?” 嬴轩有些尴尬,眼前的人并不是章婧,他可不敢占她的便宜,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力,就是扯不开手。 高兴之余的李信芳意识到这一点,悻悻地松了手,转身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婧儿送点吃的过来。”嬴轩摸了摸有些疼的手,快速走出了房间。 李信芳慢慢地踱向了门口,望着嬴轩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感到很烦。她生气地关上门,然后靠在门后面发呆。 “他怎么来了,看那架势,并不像到侯府做客那样简单!” 李信芳越想越烦闷,最后干脆抱着头趴在了床上,她还嫌不够,最后竟然还蒙上了被褥。 之后的几天,李信芳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也经常出去,但比起以前算是少多了。 嬴轩这下总算放下了心,不仅李博的下落有了点眉目,李信芳也没有闹出大动静,而且还仿佛转了性。不过他心里清楚,她这次的转变,完全是因为自己对他承诺过。 进侯爷府! 与其绞尽脑汁蒙混进去,不如让吕禄亲自邀请。吕禄会吗? 嬴轩最近得到了一些有利的消息。吕四接手木兰舞以后,在落玉坊公开巡演了半个月,尽管价格高昂,但光顾者络绎不绝。 后来吕禄甚至将木兰舞搬到了自己府上,并邀请了朝中各大臣前来观看,一时间轰动了长安城。 再后来又有传言,吕后打算在未央宫中观看木兰舞,只是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未央宫是西汉帝国的大朝正殿,建于高祖七年,由刘邦重臣萧何监造。它位于长安城地势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又因为位于长安城安门大街之西,又称西宫。 自未央宫建成之后,西汉皇帝都居住在这里,成为西汉的政令中心,从此诏出未央宫,由此可见,其地位非长安城其他宫殿可比。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嬴轩的思绪。 他不禁皱眉,心想:如此火急火燎,定是赵常勋无疑。不过是他还好,他从来都是把小事当成大事,把大事当成天塌下来的末日。如果换做其他人如此慌张,恐怕真的是遇到大麻烦了! “少主!少主!” 嬴轩大吃一惊,起身迎道:“婧儿,怎么会是你?” 他的心一沉,上次看到章婧如此慌张的模样,还是草原出事的时候。 第044章 双喜临门(求推荐收藏) 章婧二话不说地拉着嬴轩的手,急匆匆地跑到了楼下。 嬴轩不解道:“婧儿,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章婧转头莞尔一笑,道:“少主,您看看谁来了?” 嬴轩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鼻子瞬间一酸,眼睛刹那间湿润了。 “少主,张忠终于找到您了。”张忠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嬴轩理了理情绪,将眼前的张忠扶起,感叹道:“还能见到你真好,伤好透了?” 张忠重重地点了点头:“全好了,不信你看!”说罢便连续转身,并挥起拳头开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尽管张忠尽力掩饰,但嬴轩还是看出来了。 苍白的脸色以及额头的汗珠不会骗人,看来张忠从西县来长安,期间经历了一番磨难。 看到张忠,他自然地又想起了十二,又想起了草原上的那场惨剧。他仰着头,缓缓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楼上再说吧。”章婧扫了一眼四周,提醒道。 嬴轩睁开眼睛,主动地伸出手想要搀扶张忠上楼,却被对方有意地躲闪过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率先走了上去。 原来张忠在家修养两个月以后,便告别父母,一人千里迢迢地前往长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长安以后,他又开始四处打听嬴轩等人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长安苦苦追寻一月之后,他在大街上意外地发现了章婧,这才主动上前相认。 张忠一席话说完,三人都唏嘘不已。这么大的长安城,想找一个人是何其艰难,如此都能相聚,也算是老天开眼。 嬴轩让章婧给张忠收拾一间房间,让他先好好休息,自己则是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信芳。 他一路哼着小曲向李信芳的房间走去,李信芳意料之中的不在。他干脆坐在一楼等着,并让人准备了一壶酒、两碟小菜。 张忠的到来无疑让嬴轩感到喜悦,在小石出卖他以后,张忠的不离不弃就显得格外珍了。 小石怎么能跟张忠相提并论,一个白眼狼而已,张忠不辞辛苦地从西县追随到长安,这才是真正的衷心! 想罢,他仰头喝下了一杯酒。 高兴时就该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可是他还嫌不够,于是拉上了酒鬼。本来他还是对酒鬼有所顾忌的,毕竟当初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数落了酒鬼,不过后来酒鬼并没有怨言,他把那件事也渐渐忘了。 酒鬼的确是个酒鬼,酒量果然无敌,当嬴轩稍微有些醉意的时候,酒鬼一点也没事,还一直在自斟自饮。 “跟我走!” 嬴轩眯起了眼睛,两个人影在他眼前乱晃,许久以后才重合成一个人。 “我不走,我要喝酒。”嬴轩对李信芳并不理睬。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李信芳又重复了一遍。 “我……偏……不……走!”酒劲涌了上来,嬴轩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信芳冷冷一笑,无所谓道:“你不走才好,你以为我懒得管你的闲事,反正姿语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嬴轩摇头晃脑地摆摆手,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嘴里默念道:“姿语?什么,是姿语!” 李信芳趁机嘲笑道:“你不是一直惦记她嘛,这么快就把人家忘啦?” 嬴轩彻底清醒了,急切地问道:“她在哪里?” 李信芳并不答话,转身走出了剑舞坊。嬴轩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姿语在哪里?”有求于人,嬴轩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想见她就给我闭嘴,跟我走就是。”李信芳冷冷地回了一句,继续向前走。 直到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李信芳才驻足停了下来,四下张望,眉头渐渐拧成了一股绳。 嬴轩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问道:“人在哪?”他见李信芳没有回答,怒道,“你不会在耍我吧,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李信芳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信不信由你,刚刚我的确在这里见过她,她当时刚刚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嬴轩仔细观察李信芳的表情,她并不像在说假话,难道姿语真的在长安?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关键了。 “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李信芳开口问道。 “呃,我想……” “得,你想做什么都不关我事,只是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侯爷府我是一定要进去的。”李信芳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李信芳走了更好,省得一会又来招惹是非,既然姿语在这里出现过,或许还会再来,我就等上一等。”嬴轩想罢,走进了附近的一家茶肆,找一个临街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直等到晚上,依然一无所获,嬴轩不管,继续趴在案几上等着。 这时茶肆的小二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只见他从肩上扯下抹布,在嬴轩跟前随意擦了擦,道:“这位客官,小店要打烊了,您看……” 嬴轩伸了个懒腰,不悦道:“这么早?” “客官,不早了,您看街上都没有什么行人了。”小二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他可不敢随意得罪客人。 嬴轩随手丢下一串铜钱,郁闷地走了出去。 缘分这种东西的确妙不可言,正所谓有缘一线,天涯咫尺;无缘一线,咫尺天涯。 不过他坚信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会心想事成,会与姿语再相逢。 在茶馆时,嬴轩一直在期待着与姿语的再相逢,心中仿佛有着一团火,并不觉得寒冷,如今走出来,寒气逼人,冻得他浑身颤抖。 他裹了裹上衣,重新系紧了披风。 这件披风是章婧为他准备的,据说是由上好的貂皮制作而成,御寒效果极好,从那以后他每次出门都会穿上。 “少主,我们该回去了。” 嬴轩疑惑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章婧的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张望,终于在茶肆大门的右侧,看到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他刚出大门时就看见过,但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贪玩的人,却没想到黑色皮袄之下的人竟然是章婧。 嬴轩缓缓掀开章婧的帽子,头发有些凌乱,鼻子冻得通红,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等很久了吧?” 章婧摇了摇头:“少主,我们还是回家吧!” “家?”嬴轩微笑道,“好,我们回家!” 第045章 落玉坊 次日早晨,寒冷依旧。 章婧向往常一样,端着早餐给少主送去。尽管她知道少主此时根本不可能起床,但她都已经习惯了,风雨无阻。 她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果然没有动静,正准备离去,迎头撞上了李信芳。 “又是为他送吃的?”李信芳明知故问道。 章婧点了点头。 李信芳无奈道:“今天就不要再去送了,他一早就出门了,虽然他走的很小心,不巧被我看到了。” “少主出门了,去了哪里?”章婧担忧地问道。 “还能去哪里!我看你也是傻,昨天那么冷的天,你还真就守在了外面,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告诉嬴轩关于姿语的消息。”李信芳指着章婧的额头数落道。 “可是芳姐姐还是第一时间通知少主了,不是么?” “我那是……”李信芳挥手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也不管你了,你难道就没发现嬴轩已经被姿语迷住了么?” 章婧默不作声,她哪里不知道,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见李信芳依旧愁容满面,关切地问道:“那个人最近有消息了么?” 李信芳知道章婧所说的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男人,摇头叹气道:“最近我一直守在侯爷府,可就是没见过他,难道他消失了不成?” 章婧安慰道:“只要他在长安,早晚一天会再出现,倒时李大人或许就有消息了。←百度搜索→” 李信芳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屠戮草原的凶手,先找到他再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信邑知道。” 章婧道:“邑公子嗜书如命,一直待在房间里看书,不会知道的。” 李信芳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犯险,但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见得有多好,男人总该见见世面才好。 如今想来,嬴轩尽管不好好读书,但自从到长安以后,他的为人处世相当老练,也不枉父亲对他寄予厚望。 …… 另一边,嬴轩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继续守他的株待他的兔。他一边喝着茶,一边观赏着窗外美景,还算惬意。 只是旁边几个人的谈话让他浑身不舒服。 “下午去落玉坊呗,木兰舞实在是太精彩了,尤其那个木兰,长得……啧啧啧……” “我记得木兰舞最早不是在剑舞坊么,怎么突然到落玉坊了?”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这木兰舞本就是四爷的主意,只是先在剑舞坊试试反响罢了。” “你听谁说的,不会是谣言吧?” “吕四爷在落玉坊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 嬴轩咬牙切齿地端起了杯子,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可是旁边那几人仍在喋喋不休。 他终于忍受不住,直接将杯子甩出了窗外。他心里气啊:吕四算是什么东西,十足的小人一个,当时他真是瞎了眼,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 他愤怒地丢下了一串铜钱,起身准备下楼,在楼梯口正好撞见了章婧。 “你来的正好,帮我记住那几个人的模样,从今往后不准他们进入剑舞坊。” 章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本来一直守在外面,看到楼上有杯子出来,以为二楼出了事,她担心少主的安危,这才急急忙忙地上了楼。 “他是谁,好大的脾气?” 小二快速地收拾了桌子,微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位就是剑舞坊的李掌柜!”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一人道:“还当是谁,掌柜?一听就是个小店,没听落玉坊的主人都是自称坊主么!” 嬴轩怒气渐渐消了,冲章婧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出来时没告诉任何人。” 章婧挠头道:“我给你送饭时发现……哎,少主,您要到哪里去?您走慢点!” 嬴轩伸出手指示意她禁声,然后悄悄地跟在一辆马车后面。 马车四面用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根本无法看到马车里面的主人。 但嬴轩看到了,那张早已印在他脑海中的脸,还是如初见一般令人神往。 姿语,真的是她! 嬴轩一直与马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靠近。他虽然很想靠过去搭讪,又有些顾虑,这这种矛盾的心理中,马车停了下来。 “落玉坊”三个鎏金大字,显得格外刺眼,而坊内的声音更加刺耳。 “姿语小姐大驾光临,令落玉坊蓬荜生辉啊!”吕四大笑道。 嬴轩吐了一口唾沫,径直走了进去,悄悄地躲在吕四和姿语两人旁边。 “四爷抬爱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姿语有没有机会当一回木兰?” 吕四笑道:“姿语小姐既然有意,吕某哪敢不从。” 正在这时一个伙计走到吕四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嬴轩背对着两人,竖着耳朵,但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两人的声音了。他心里嘀咕:原来姿语想演木兰,莫非两人走了? 章婧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并未理睬,仍旧竖着耳边聆听。一会儿后,章婧又推了他一下,他略带生气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章婧为难的表情,眼睛还一直瞄向他的身后。 嬴轩大呼不妙,心想:完啦,暴露了! “李掌柜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吕四大笑道。 嬴轩无奈起身,作揖道:“哪敢叨扰四爷,听说落玉坊是长安城第一大坊,特地来看看。” 吕四道:“都看到什么了,吕某的木兰舞怎么样?” 嬴轩强压着怒火,微笑道:“好,自然是好,人好,舞好,曲也好!不过……”他话锋一转,看着姿语说道,“不过木兰的故事也不过如此,太小家子气,完全上不了台面。” 吕四还未答话,姿语忽然咯咯笑了,她举手投足间,别是一番优雅韵味。 嬴轩看呆了,鼓起勇气道:“不知姿语小姐还记不记得在下?” 姿语掩嘴偷笑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西县一别,公子可好?” “好,当然好。”嬴轩忙不迭地回答道,他没有想到姿语真的记得自己,这种感觉就如吃了蜂蜜一样甜在心里。 “果然颜值还是最重要的,姿语不就记住我了么?”嬴轩美滋滋地想着,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吕四这个人。 “咳咳……” 吕四干咳两声,怒上心头:竟然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个李轩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万一哪天被侯爷看上,岂不是要抢我的风头? 看来这厮早晚都会是个祸害,不如趁他未起势之前,先找个机会将他除掉,正好一了百了! 第046章 一代女皇(第三更) “既然李掌柜瞧不起木兰舞,不如我们赌一赌如何?”吕四眯着眼睛笑道。 嬴轩回过神来,不屑道:“怎么个赌法?” 吕四道:“很简单,既然你认为木兰舞上不了台面,想必心中已有了更好的歌舞。那么一月以后我们同台演出,看谁的歌舞更受欢迎?” 嬴轩拍手叫好:“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赌注呢?” 吕四阴笑道:“如果你赢了,落玉坊归你。如果吕某侥幸赢了,那剑舞坊自然归我,你还要离开长安,永远不能回来。” 嬴轩冷笑,心想:我千辛万苦来到长安,岂会轻易离开!这个吕四越来越过分了,也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否则以后估计真能上天! “落玉坊乃长安第一坊,剑舞坊自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这个赌注还算公平,只是胜负如何评定?” 姿语插口道:“小女子对这场歌舞较量很感兴趣,不如这样,倒时以台下百姓的喝彩声为准,而且到时我还会邀请侯爷前来观赏。” “吕禄!”嬴轩窃喜,寻思道,“他如果能来最好不过,这场歌舞本来就是为吕禄准备的,确切的说是为吕家准备的。” 嬴轩拱手作揖道:“如此甚好!不知姿语小姐对李某的歌舞有无兴趣?” 姿语峨眉微蹙,为难道:“这……” 吕四趁机说道:“姿语小姐若是出演木兰,必然是最美的木兰!” 姿语掩嘴笑道:“容我考虑考虑,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吕四恭敬地为她送行,虽然他只见过姿语几面,但断然不敢得罪她。据他所知,姿语现在是侯爷府的常客,吕禄眼前的红人。 他在长安多年,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她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般,并频繁地出入各王公大臣的府邸。 嬴轩望着姿语的背影出神,他倚在门框上,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公子!公子!四爷跟您说话呢!”章婧轻声唤道。 吕四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到李掌柜也是性情中人!” 嬴轩清醒过来,拱手道:“四爷说笑了,李某还有事,这就告辞!” 吕四高声叫到:“怒不远送,请!” 目送两人离去,吕四微微翘起了嘴角:这个李轩看来是找死,侯爷的女人他也想染指,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 章婧跟在嬴轩后面,欲言又止,临到剑舞坊之际,终于鼓起勇气道:“少主,我们真的要离开长安?” 嬴轩皱眉道:“何出此言?” 章婧叹气道:“木兰舞已出演数日,长安百姓甚是喜欢,一月后的较量岂有不输之理?” 嬴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你尚且如此认为,何况别人?看来姿语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行,我得给她点信心才行!” “少主,你慢点!”章婧无奈摇头,只是一瞬的功夫,少主已经跑进了剑舞坊。 嬴轩快速上了二楼,直奔李信邑的房间。“小鬼,有事请你帮忙。” 李信邑放下竹简,起身恭敬地答道:“少主尽管吩咐!” 嬴轩挥手示意他坐下,兴奋地说道:“我又想到一个故事,需要你整理一番。” 一个时辰以后。 李信邑犹豫道:“少主,这个故事……” “是不是很棒?比木兰从军的故事精彩吧?”嬴轩大笑道。 李信邑皱眉道:“精彩是精彩,只是真的要在长安百姓面前出演么?” “为什么不?我就不信当今吕后没有过做皇帝的念头,再说即使她没有,不保证吕家没有?只有吕后当上皇帝,他们才能永久地保留自己的爵位。” 李信邑仍然有些后怕,提醒道:“但如今仍是刘家天下,刘姓诸侯王会同意?朝中各大臣不反对?这《一代女皇》的故事,一旦宣扬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嬴轩微笑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能因此打起来才好,我们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李信邑还是不放心,提议道:“要不跟赵叔和姐姐商量商量?” 嬴轩颇为不悦,不耐烦道:“怎么,这件事我还不能决定么?” 李信邑急忙弯腰道歉:“少主恕罪,信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真的要做,也需要他们的帮助不是?” “嗯,也对,那你去把他们都喊过来吧,顺便叫上章婧和张忠。”嬴轩点头说道。 …… “少主,这样做太过冒险了,得罪了刘家不说,吕家也未必买我们的帐!”赵常勋率先反对,他认为如此一来就将少主置于风口浪尖,非常危险。 李信芳仔细地看了一遍故事,思考许久后,道:“赵叔说的有道理,人心叵测,谁又能摸得准吕后的心思,万一她从没有这个念头,你就危险了。 即使她有,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女人当皇帝,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嬴轩呵呵笑道,“不过也不用想的过于复杂,它仅仅是一场歌舞而已。” 李信芳板着脸,严肃说道:“算是吧,您是少主,断然不可有事。” 嬴轩心里偷乐,李信芳原来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女人。 不过他对《一代女皇》非常有信心。 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故事,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这场歌舞想不火都难。 他故意修改了朝代和姓名,将这个故事搬到西汉以前。即使如此,看过歌舞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定然会联想到一个人。 大汉太皇太后。 他们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共同点! 嬴轩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几人的脸上皆是担忧之色,于是解释道:“你们相信我!《一代女皇》说到底还是歌颂吕后的功德,虽然会得罪一些人,但也会讨好一部分人。” 他转身冲李信芳说道:“那天吕禄也会来,只要他喜欢,离我们正大光明地进侯爷府的日子就不远了。” 李信芳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只是父亲真的在侯爷府么?” “父亲在侯爷府?”李信邑惊讶地喊了出来。 第047章 行动起来 春日的长安城,繁华依旧。袅袅微风中柳絮飞舞,落红无数,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嬴轩走在大街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格外舒畅。 他今天有任务在身。 送请帖! 昨日李信邑还是得知了他父亲的消息,吵着嚷着要立即去营救他的父亲,在众人的一致劝阻下,暂时打消了他的鲁莽念头。 这一段插曲,正好给了嬴轩机会,他的歌舞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救命稻草,再没有人反对他的计划。 于是他命令赵常勋和张忠负责搜罗新的舞姬以及长安城中有名的琴师,命李信芳暗中盯着吕四,命章婧寻找合适的训练场地。 上一次编排木兰舞只是嬴轩一时心血来潮,但这一次他是牟足了劲,誓要做到最好。 姿色上等的舞姬和技艺高超的琴师是基本条件,同时他还要提防吕四的暗中破坏,这个小人若是懂得公平竞争,首先要太阳从西方出来。 因此他不打算在剑舞坊排练歌舞,而是找一个秘密的地方,这件事交给章婧去做,他放心。 他自己也没有闲着,请姿语的任务,他直接揽在自己肩上。《一代女皇》中最重要的角色必然是女皇,他在心中第一时间就把这个角色派给了姿语,甚至没有考虑姿语到底适不适合。 武则天是一个个性鲜明的人,她能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有其过人之处。←百度搜索→极度自信的性格,让她处理政务时颇为霸道,对待反对她的人更是冷酷至极。 这样一个人不是一般人可以演绎的,当然《一代女皇》的故事隐去了其不好的一面,但作为女皇的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还是不可或缺的。 姿语可以么? …… 嬴轩事先让章婧打探清楚了姿语的住处,他一路疾走,很快便来到大门前。 宅院位于长安东北角的贵族居住区,规模宏大,气派非常,绝不是风尘女子可以拥有的。 嬴轩微微一笑,上前向门卫说明了来意。 “小姐早上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嬴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失望之情颇为明显。他将请帖交给门卫,失落地往回走。 刚迈出几步,他心一横,又匆匆地走了回去。 “不知姿语小姐去了哪里?”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将一串铜钱塞到了门卫手里。 门卫随手掂了掂,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小声说道:“胡陵侯府!”说完将嬴轩一推,不再理他。 嬴轩踉跄退了两步,嘴里不断嘀咕“吕禄”的名字,接着便是咬牙切齿地咒骂。 “我不相信!” 嬴轩在回来的路上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但心中总不是滋味。 …… “公子回来啦!”孙成热情招呼道。 嬴轩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跌跌撞撞地上了楼,突然他冲孙成喊道:“备点酒菜,多拿点酒上来,本公子今天要喝酒!” 孙成挠了挠头,心想:李公子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难道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打击? 想罢,他不敢怠慢,亲自端着盘子上了楼。 “来,陪我喝酒!”嬴轩仰头喝了一杯,示意孙成坐下来。 孙成为嬴轩斟满一杯,笑道:“公子若是找人喝酒,该找酒鬼才是,我酒力不行。” 嬴轩连连点头,道:“说的没错!去,把酒鬼叫来。” “嗯,好的。”孙成乐呵呵地起了身,深深地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窃喜。不过刚走到门口,他意识到了什么,只好又灰溜溜地走了回来。 “呃,酒鬼出门了,还是我来陪公子吧!” “出去了?他出去能有啥事?”嬴轩自顾饮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呃……赵叔吩咐他出去的,至于什么事,我不知道。”孙成心虚地回答道。 嬴轩斜眼扫了他一眼,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心中好笑:酒鬼不就是陪章婧一起出去了嘛,这也要瞒着我?瞒就瞒吧,我假装不知道好了。 接着他便岔开话题,与孙成边闲聊边喝酒。孙成的酒量的确很差,几杯刚下肚,就渐渐有些醉意了。 嬴轩举着酒杯发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本应该不在意身份地位,但一想到姿语此刻正对吕禄曲意逢迎,他的心情就瞬间糟糕到极点。 …… “公子!公子!” 嬴轩揉着疼痛的脑袋,从桌子前坐了起来:“怎么了?” “公子,外面有人要见你!” “谁啊?”嬴轩拍了拍脖子,刚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颈部仍然有些疼痛。 伙计附在嬴轩耳边说道:“两位女的,其中一个叫姿语。” “啊!”嬴轩摇摇晃晃起身道,“快把她们请到二楼书房。” 伙计领命正准备出去,双脚刚好拌在昏睡不醒的孙成腿上,支支吾吾说道:“他……怎么……办?” 嬴轩微微不悦,不耐烦道:“不用管他,让他继续睡好了。你就别磨蹭了,快去吧!” “哎,等等!一会你再给我送套新衣服过来。”嬴轩伸出手臂嗅了嗅,旋即皱起了眉头,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不算邋遢,但从来也不拘小节,姿语前来拜访,总不能在她面前出丑。 嬴轩换了一身衣服,特意整理了一番,临出门前还特意漱了口,这才昂首阔步地朝书房走去。 “没想到姿语小姐这么快就来了,真让李某受宠若惊。”嬴轩客气地说道。 “李公子盛意邀请,姿语怎敢怠慢!公子请帖上说,故事已经编好了?”姿语在丫鬟的搀扶下,笑着说道。 “没错,没错,我这就派人取来。”嬴轩兴奋地搓着手,“只是……”他将目光移到姿语身旁的丫鬟身上。 姿语心领神会,笑着冲丫鬟说道:“小红,你也跟着去取。” 小红瞄了一眼嬴轩,担忧道:“可是小姐……” “我没事,快出去吧!”姿语收起了笑容,命令的口吻不容别人拒绝。 小红打了个冷颤,答了声“是”,便急急忙忙走出了书房。 嬴轩迅速关上房门,笑嘻嘻地对姿语说道:“你真的不怕?事先说明,我可不是正人君子!” 姿语浅笑一番,随即坐了下来,右手不停地敲着桌面,笑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正人君子。” 嬴轩拍了拍胸脯,庆幸道:“还好我不是,如果让姿语小姐讨厌,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姿语抿着嘴,低头笑了起来。 p:推荐一部好友的作品《明末为匪》,小甲也在追看,喜欢明朝的朋友可以看一下。 第048章 御姐还是萝莉 嬴轩悄悄凑了过去,问道:“相识多日,还不知姿语小姐的真实姓名?” 姿语笑道:“李公子莫非要查小女子的户籍不成?” 嬴轩摇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小姐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附在姿语耳边,一字一句道:“小姐是不是姓吕?” 嬴轩早就有过这个设想,否则一切根本不合理。←百度搜索→假如姿语只是一般的舞姬,她应该呆在一家歌舞坊而已,也不可能有那样一座宅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只是嬴轩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歌舞坊里的舞姬,甚至是娼ji坊的艺姬,她们也可以卖艺不卖身,但前提是有强大的靠山。 说白了,就是被人包养。 姿语愣了一瞬,随即恢复到先前模样,摇头道:“公子,何出此言?” “装,还在我面前装是不是?”嬴轩借着还未完全散去的酒劲,说起话来开始无所顾忌。“听说你进出胡陵侯府就如同进出自己家一样,不知是真是假?” 姿语收起了笑容,冷冷道:“那是侯爷抬爱,李公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行告辞了。” “你不能走!”嬴轩说着,从背后出手,想要将姿语拦下来。←百度搜索→ 谁知姿语反手一握,向上一折,嬴轩顿时疼地大呼小叫起来。 “哎呦,疼!你会武功?” 姿语撒开手,嘲笑道:“略会一点点,没想到李公子您……” 嬴轩尴尬地陪着笑,道:“见笑了,见笑了,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一会还要看故事不是?” 说完他用力地咳嗽两声,敲门声随之传来。 小红第一个冲了进来,冲姿语道:“小姐,您有没有事?刚才那个人一直拦着奴婢,不让奴婢进来。” 姿语示意她放心,嘴角微微翘起,心想:这个李轩,还挺聪明,歪门邪道也不少,先看看他的故事如何。 嬴轩将竹简递了过去,道:“姿语小姐慢慢看,我一点都不急。” 小红接过竹简,狠狠地瞪了嬴轩一眼,将竹简摊在姿语面前。姿语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先是随意看看,然后越看越入神,最后完全被故事所吸引。 嬴轩得意地笑了笑,从姿语忘我的表情来看,以武则天为原型的故事,加上李信邑出色的文采,也算得上一篇上好的文章。 李信邑嗜书如命,总还是有些用的! 姿语惊诧地望着嬴轩,眼神中尽是不解,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嬴轩优雅地耸了耸肩,点头称是。 “这太不可思议了!女人当皇帝,亏你想的出来。”姿语仍然不敢相信,故事带来的震撼让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嬴轩清了清嗓子,撒谎道:“你有所不知,我翻阅古籍时,看到了类似的典故,这才突发奇想……” “胡说八道!”姿语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皇帝高高在上,掌握生死大权,拥有世间一切。有些女人在梦中可能幻想过,但绝不可能成为现实。古籍?怎么可能! 姿语想罢,饶有兴致地望着嬴轩,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她越来越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正在这时,嬴轩的目光向她袭来,她惊慌失措地低下头,眼睛游移不定,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微微出神。 “你脸怎么红了?”嬴轩叽笑道。 姿语白了他一眼,并不想理睬。这时小红疑惑地凑了过来,对姿语说道:“小姐,他说的是真的,你的脸……” “闭嘴!”姿语冷冷地吼了一声,小红立刻捂住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嬴轩想笑却又不敢笑,憋的难受。 书房内沉默了一会,气氛一时颇为尴尬。嬴轩一直想打破这种局面,却突然发现姿语仿佛变了一个人,笑容不再,眼神也冷的可怕。 不同于章婧的那种冷,具体是那种,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李公子,女皇的扮演者……” 嬴轩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开口说话就好,于是呵呵笑道:“自然是姿语小姐最为合适,不知姿语小姐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且求之不得!”姿语急促地回答道。 “这就好。”嬴轩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继续说道,“一月时间有限,从明日起,姿语小姐每日都要来剑舞坊,不知小姐可有时间?” 嬴轩自然自己的小算盘,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姿语,长此以往,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另外,姿语常来剑舞坊,她去吕禄府上的机会也就少了。 “时间自然是有,今日我就先回了,我们明日再见。”姿语说着便走出了书房。 嬴轩失落地叹了口气,他命人支开小红,对姿语悄悄说道:“最后问小姐一句,你到底姓不姓吕?” 他总觉得姿语的身份不会那么简单,应该与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 姿语莞尔一笑:“你对我的姓氏这么敢兴趣?” 嬴轩重重地点点头。 “可是我偏偏不告诉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送走姿语以后,嬴轩握紧拳头,大吼一声,得意忘形的同时,也引起了一楼所有人的注意。 他咳嗽一声,故意将手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往回走。上楼梯时,他故意放慢速度,悠哉悠哉地。 一回到自己房间,他无视仍然趴在桌上昏迷不醒的孙成,直接欢呼雀跃起来。 “看来姿语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温柔可人,倒是……倒是有些御姐范!” “不过,我喜欢!” 想罢,他从孙成手中夺过酒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爱情,果真妙不可言! 爱情的力量也足够强大,尽管只是暗恋,只是嬴轩的单相思,但足以让他焕发力量。 “赵叔和张忠回来没有?” “信芳有没有消息?” “章婧呢,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嬴轩此时一刻也坐不住,频繁地下楼询问最新情况。关心歌舞的进度不假,但更多的还是想找人分享心中的喜悦。 第049章 二人世界 一年之计在于春。 嬴轩对这句话是非常赞同的。他极度畏惧寒冷,而又不喜炎热,温度适宜的春天是他最爱的季节。 这样的日子如果再有美人相伴,夫复何求! 嬴轩今天真就迎来了这种神仙日子,美人还不止一个。当十几个浓妆艳抹的漂亮舞姬一字长蛇般站在面前时,他还不敢相信,生怕只是美梦一场。 “公子,这些舞姬,您还满意么?”赵常勋拱手说道。 “满意,相当满意!”嬴轩痴痴地在掠过每一位美人,对于他们极致妖娆的俏脸,啧啧称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遇到美女,不一定要有非分之想,养眼也是不错的。赵叔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彻底想明白了? 嬴轩疑惑地望着赵常勋,恨不得看透他的心思,若是换做自己刚来长安时,眼前的十几个人恐怕会是…… 嬴轩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了。 赵常勋垂手立于一旁,少主既然满意,他自然十分高兴。多日的相处,他对少主已有了不小的改观,至少他认为少主并不是好色之人,这才放心大胆地挑选美丽的舞姬。 李信芳也送来消息,吕四那边近几日并没有动静,落日坊也暂时撤下了木兰舞,据说要稍作修改。 嬴轩对此一点也不担心,如果吕四真的想和自己公平竞争,他倒是很乐意,不过以他对吕四的了解,似乎不太可能,所以保密工作仍然是重中之重。←百度搜索→ 嬴轩打算把秘密排练的地方安排在东西两市中。一来两市龙蛇混杂,不容易被人发现;二来两市被朝廷严加看管,附近就有军队驻守,万一吕四打算从中破坏,也要忌惮一些。 然而章婧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乐观。嬴轩需要的场所有些特殊,最好是那种前面继续做生意,后院用来排练歌舞,这样不容易引人注目。 但这种地方并不好找,章婧跑遍了东西两市,倒也相中了两家,四处打听下来,顿时犯了难。 “少主,那两家店铺并不打算变卖,我们该怎么办?”章婧自知没有办好差事,心中有些惭愧。 嬴轩安慰道:“没关系!也许我们出的价钱并不合他们的心意,我们可以把价格提地更高些,看他们卖不卖?” 章婧眉头紧锁,摇头道:“我估计悬,想必少主还不知道那两家是谁的店铺吧?” “谁的?” 章婧道:“是陈述陈大人的,想要买下其中一家必须要去见陈夫人,那我们……” 竟然是陈述,世界真小,事情也巧,想必陈夫人事后也识破了我的计策,说不定还会为金子的事而耿耿于怀。 嬴轩低头思考了一会,拿出了注意:“这样,你把这件事告诉赵叔,让他去办。陈夫人不认识他,或许能成。” “嗯,这个主意好,那我这就去。”章婧说完就往外走。 “哎,婧儿等等!”嬴轩及时叫住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也跟着赵叔去吧,今日就不用陪着我了。” 章婧停下脚步,头也没回道:“嗯,婧儿明白。”说完快速地走了出去,并且麻利地关上了房门。 她并没有立即下楼,而是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呆:少主终于找到姿语小姐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章婧捂着呼吸急促地胸口,缓缓闭上眼睛,少主以后也不需要我了吧! …… 嬴轩将手垫在脑勺后,躺在床上,寻思着如何度过与姿语求之不得的二人世界。 晌午刚过,姿语如期而至,当然还有那个令嬴轩讨厌的小丫鬟。 嬴轩笑呵呵地招呼姿语上楼,对待小红却颇为不待见,冷冷地眼神注视着她。 “你瞪着我也没用,你的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休想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小红毫不示弱,趁自家小姐走远的时候颇为嚣张地说道。 嬴轩露出了笑容,暗忖道:这小丫头倒是懂啊,我的心思都被她看出来了,有意思! “哎……哎……你先别走,谁让你上去了,在楼下等着,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嬴轩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才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只听我家小姐的,哼!”小红冲嬴轩做了一个鬼脸,咚咚咚地上了楼。 嬴轩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主人美,仆人逗,这以后的生活多有意思!不过他也懂得耳边风的重要性,以后还是要多讨好这个小红丫头。 仍旧是昨天那个书房,只是充当电灯泡的小红让嬴轩格外不爽,于是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既然已经和吕四爷打了赌,这一场歌舞对我和剑舞坊来说都极其重要,所以有些人……” 嬴轩说话的同时,目光故意停留在小红身上,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而一切都只是借口,他只是想支开小红而已。 姿语揣着明白装糊涂,淡淡地说道:“我既然决定与李公子合作,自然会尽力助你嬴,而小红不是外人,你大可放心。” 出师不利,嬴轩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他并没有放弃,继而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只是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单独与小姐说,所以……” “但说无妨,你不用有所顾忌。” 嬴轩一拍大腿,遗憾道:“那好吧,我今天主要想谈谈小姐的身世与自己的身世,还有……” “慢!”姿语转身对小红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事再叫你。” 嬴轩假装镇定地坐着,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甚至看到了小红临走时嫉恨的眼神。 “咳……据说李公子刚来长安不久?”姿语清了清嗓子道。 “已经大半年了,不知姿语小姐何时来的长安,亦或是何时回的长安?”嬴轩一直对西县初遇疑惑不解,如此偏远的县城,她为何会去那里? 姿语眉头一扬,目光流转,嘤嘤道:“小女子的事有什么可说的,倒是公子的事我很感兴趣!” 既然姿语不想多说自己,嬴轩也不急着追问,至于自己,除了秦嗣的身份,其他大可不用隐瞒。 “你对我感兴趣?那你说说都知道我什么?” 姿语笑道:“我听说自从公子来到长安,接手剑舞坊以后,剑舞坊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特别是木兰舞,在整个长安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嬴轩暗自得意,虽然恭维的成分居多,但听着还是舒服,怪不得拍马屁从古到今都如此盛行,原来都是虚荣心在作祟啊! “过誉了,过誉了。”嬴轩笑着摆手,马屁虽然受用,该有的谦虚还是不能少,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不过在我看来,李公子好像并不爱财?” 笑话,谁会不爱财!等等,这个问题有些微妙,嬴轩沉吟一会,打算想好了再回答。 第050章 霸气侧漏 钱财,当真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甚至能使磨推鬼,所以爱财也是人之常情。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还是很有讲究的,嬴轩自知不是君子,坑蒙拐骗之事并不排斥,但对象多是为富不仁、大奸大恶之人。至于陈夫人的黄金,只是个特例。 陈述作为他的赞助商,暗中“拿”一些黄金并不过分,再说他还要搭救陈述呢! “钱,谁不喜欢?我一个做买卖的,最大的追求就是赚钱!”嬴轩说话声音很大,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撒谎有时非常简单,有时会特别难,关键看对象是谁。 姿语笑魇如花,如丝的媚眼盯着嬴轩,摇头道:“不像!在我看来,李公子并非铜臭之人,你在撒谎?” “呃!小姐又何尝不是呢?”嬴轩反问道。 姿语略失望道:“既然公子不肯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不肯说什么?”嬴轩摸不着头脑。 姿语瞟了他一眼,幽怨道:“你的身世啊,你自己要说的。” “我能有什么身世,尘世中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你为何会在西县?” “为了活着!” “那你为何又要来长安?” “为了活着!” 姿语气鼓鼓地坐回到椅上,原本桃花般的俏脸,此刻变得灰沉沉的。“莫非公子有非常厉害的仇家不成!”语气中颇多埋怨和讥讽。 嬴轩暗暗叫苦,再多的委屈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为了活着! 一点也不假。作为秦朝皇嗣,他躲在西县草原,是为了活着;草原被毁以后,他大隐于长安,也是为了活着。 安全第一,命永远只有一条。 钱财再多,终究会有点用处,但并不是有了它就无所顾忌。尤其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力,他如果想杀你,再多的钱财亦是摆设。 钱与权,孰轻孰重,说不清道不明!权力的作用貌似比钱更直观一些,或许又不是。但只有活着,你才有可能拥有他们。 嬴轩厚着脸皮,哄道:“怎么?吓着你了?西县本就是我的家乡,长安能给我带来更好的生活,不是么?” 姿语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可她并不相信,心里虽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看今日形势,恐怕不能如愿。既然如此,只好以后再慢慢套对方的话了。 谜一样的男子! 接下来,嬴轩与姿语讨论《一代女皇》的故事,对于女皇的气势,姿语的疑问颇多。 嬴轩略作思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这个我懂啊,就是那种感觉!感觉,你明不明白?” “感觉?”姿语仍然疑惑不解。 嬴轩用双手拼命的比划着,但又不好形容,情急之下,大喊道:“霸气侧漏!对,霸气侧漏的感觉!” “霸气……侧漏?” 呃! 古代有这种说法么?嬴轩挠着头,心底有点慌,圆场道:“就是当皇帝的那种霸气的感觉!” 姿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嬴轩暗舒一口气,好歹蒙混过关了,既然已经身处古代,说话做事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会被当成神经病。 …… 姿语信守了她的承诺,一连几天都会按时来到剑舞坊。 嬴轩自是喜笑颜开,每日也与小红打起一些小小的嘴仗,看来平日里姿语对她颇多宠爱,硬是惯出了一副泼辣性格。 许多时候,小红对嬴轩都没有好脸色,甚至针锋相对,最后往往会由姿语回头亲自叫喊,才能结束这个小小的插曲。 这些日子对于嬴轩来说无疑是快乐的,甚至一度让他忘记了正事。 “少主,赵叔连续去了三天,可是仍一无所获,您看……”章婧看到嬴轩近日心情大好,本不愿扫他的兴,但这件事又事关重要,犹豫再三的她还是开了口。 “竟有此事?知道是何原因嘛?”嬴轩的心情受到一点影响,刚端起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陈夫人认得赵叔,知道当初是你骗了他,更知道你才是剑舞坊真正的主人,所以她不肯,除非……”章婧支支吾吾说道。 “除非怎样?” 章婧搓着手,小声道:“她说……她说除非您亲自过去。” “让我亲自过去,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嬴轩百思不解,这么多钱她都不要,难道真的就为了出口气?没想到陈夫人竟然是个小心眼,这下确实难办了。 “婧儿不知道,不过赵叔和我都不希望少主去,太危险了。” 嬴轩不以为然:“如今我已是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陈夫人如若不傻,肯定不会在自己府上对我动手,明日我亲自去会会她。” 章婧点头道:“也对,明日多派点人跟公子过去,可保万无一失。” 嬴轩道:“不用,又不是去打架,你一个人陪着我就够了。只是得想些主意对付这个陈夫人才行。” 章婧心中窃喜,幼滑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她看到嬴轩发愁,突然想起一事,对嬴轩说道:“陈夫人最是难缠,不过陈府也有人与她唱反调,我们可以先从她下手。” 嬴轩闻言,追问道:“谁?” 章婧道:“少主可还记得陈述的大女儿?” “陈赛男?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 章婧颔首道:“正是此人,她倒是很想把店铺卖给我们,也曾劝过她的母亲,只是陈夫人一听,更加不肯卖了,还指名道姓地让少主亲自去。据我观察,陈大人失踪后,陈家的生意可谓一落千丈,恐怕已经难以维继了。” 嬴轩叹气道:“意料之中的事。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怎么打理好这么多的生意。” 章婧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虽然没说,心里也有些膈应,原来在少主的心目中,她就是个见识短的人。 “哎,有了!明日我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嘿嘿!”嬴轩一拍桌子,雀跃道。 陈述好歹帮助自己,如今他下落不明,如果眼看着他一手积累的家业毁于一旦,未免忒不仗义了。明日我正好借此机会,以帮助她们孤儿寡母打理生意为由,买下看中的那家店铺。 想罢,他抬头一看,发现章婧一直低着头,脸色颇为难看。他仔细回想之前的话,不禁莞尔一笑:这丫头,还是跟当初一样,心里想的什么,从脸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嬴轩笑着去牵章婧的手,虽然被巧妙躲过,但他并不在意,笑道:“婧儿莫非生气了?我刚才说头发长,见识短,并不包括我的婧儿。我的婧儿不仅武功高强,还善解人意,怎么会见识浅薄呢?” “那包不包括姿语小姐?” 呃! 第051章 美女天天见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嬴轩的房间早已空空如也,此刻他正在长安城的大街上。 哎,好久未曾这么早起床了,不过话回来,我有起过这么早嘛? 有吧?没有吧? 嬴轩没头没脑地嘀咕着,他之所以坚持一大清早去陈府,主要是为了不耽误下午与姿语的“约会”。 啊呸,约个哪门子会,那是商量正事! 章婧还是有些担心,从剑舞坊出来后,心里就没平静过,就在刚刚她的右眼皮无缘无故地跳了几下,她的心骤然一紧。 “少主,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再叫上几个人吧?” 嬴轩停下脚步,一股暖流流进了他的心田。章婧无疑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有她在,就会有安全感。 他信心满满道:“不用担心,不是还有你嘛!我和陈夫人打过交道,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一会你看我的眼色行事。” 章婧虽然点头,但担忧之情分明就写在那一双精致的俏脸上,她还是不放心。她有些自己的顾虑,前两天李信芳特意找过她。 “以后让嬴轩尽量少出门,如果她执意要出去,你一定盯紧他,一刻也不能马虎。”李信芳叮嘱道。 章婧有些愕然,芳姐姐一直关心少主,她是一直知道的。但如此严肃地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头一次见。 “莫非有人要加害少主?”章婧骇然道。 李信芳冷冷道:“吕四这个人不是好东西,小心提防总没有错,为了嬴,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章婧点头道:“还好最近少主不常出门,我们要不要提醒他?” “提醒?”李信芳笑道,“他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提不提醒都无所谓,关键是你要多留心。 提到姿语,章婧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幽然道:“姐姐放心,就是我死,也要护少主周全。” “说什么胡话呢!呸呸!”一双纤纤玉手搭在章婧的肩上,抱怨道,“他要是还有良心,就该知道谁真心对他好,嬴轩就是个忘恩负义的……” “好了,姐姐别说了!” …… “在想什么呢?我们要快些了。”嬴轩道。 章婧回过神来,懊恼不已:芳姐姐刚提醒过要多留心,我怎么这般糊涂。抬头一看,嬴轩与自己已经拉开一段距离,便急忙追了上去。 嬴轩只想着早去早回,既然陈夫人指名道姓地要叫我,那见就见,自己又不会掉块肉。 不自觉间,他加快了速度,当来到陈府门前时,多日不曾运动的他,微微喘起了粗气,额头渗出少许的汗珠。 章婧从腰间掏出锦帕,随手递在嬴轩眼前。嬴轩嘴角翘起,趁此机会,紧紧握住了递锦帕的玉手。 与想象中有所不同。视力所及,手指白皙而又修长,就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但摸起来却不那么柔软,甚至有些坚硬,尤其手掌心厚厚的老茧,让嬴轩有些后悔这次“非礼”的举动。 章婧从小为练武吃尽苦头,一身高超剑术也并不是凭空得来的。 章婧的双腮微红,就像一只红红的小苹果。她左手搭在右手腕上,想要将玉手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不知是她不敢用力,还是不想用力,总之她试了许多次,始终没能将自己的手抽出。 最后还是嬴轩清醒过来,讪讪地撒了手。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嬴轩摩搓着双手,率先败下阵来。 章婧低头望着脚尖,只顾点头,就像一个犯错事的孩子。 “哎,你们是谁?你们不能进去!”门卫大声喝道。 嬴轩并不理睬,执意硬闯,却被章婧劝了回来。 “少主,这里是陈府,而且我们是有求于人,是不是应该……”章婧轻声道。 “低调是吧!”嬴轩气呼呼地瞪了门卫一眼。不过思考片刻以后,他认为章婧才是正确的。 他本来打算行事做派嚣张一点,率先给陈夫人一个下马威。巧了,主动送上门来的竟然是陈府的门卫。 受电视剧的影响,他们狗眼看人低,欺软怕硬的奴才形象早已在嬴轩心中根深蒂固,以至于嬴轩来到古代以后一见到他们,心中总会莫名地迸发出一股…… 洪荒之力! 还是不能控制的那种。 想到此处,嬴轩自顾乐了起来,笑着说道:“去禀告你家夫人,她亲自要见的人就在门口。” 门卫刚刚经历眼前男子的一惊一乍,前一刻还怨气熏天,后一刻竟然又开怀大笑,他以为遇到了傻子,正准备将他赶走。 如今门卫听男子言语,并非心智不全之人,还提到夫人亲自要见什么人,莫非他就是…… “敢问公子您是?”门卫立刻笑脸相应,绽开的笑容犹如正在盛开的花朵,却令一旁的嬴轩连连作呕。 “李轩。”嬴轩冷冷说道,看来并没有冤枉他,前后态度迥然不同,真是势利之极。 “哎呦,原来是李掌柜,快快有请!小的这就去禀告夫人。”门卫从远处招呼来一个人,自己则是拔腿向院里跑去。 想象中的盛大欢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甚至连陈夫人都未亲自相迎,嬴轩只是远远地看到有一个女子正向他这边走来。 看来此女子在陈府中的地位不算低,刚才的门卫正点头哈腰地在她后面回着话。 就说嘛,好歹也得给我点面子,你家夫人端着架子,至少也得派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相迎吧! 只是会是谁呢? 正思考间,佳人已经来到眼前。只见来人瑶鼻星目,明眸皓齿。肌肤白皙娇艳,犹如春日之雪。整体观之,丰姿绰约,甚为楚楚动人。 嬴轩摇着手指,对章婧说道:“这位不就是……” “小女陈赛男见过李掌柜。”陈赛男十指交叉,屈膝行礼道。 “对……对……对,就是你,当时你还是男装打扮,如今换回女装,竟然还是个大美人!”嬴轩一贯有欣赏美女的习惯,美名曰养眼,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上下打量,不时地发出啧啧称赞声。 陈赛男对自己的相貌相当自信,母亲与其他婶婶也多次夸赞过她的美貌。但一个男人明目张胆地瞧着她,肆无忌惮地品头论足,还是头一遭。 不知不觉,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乱窜。 “咳咳……”章婧实在看不下去,难为情地轻咳一声。 第052章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嬴轩回头味来,尴尬地对陈赛男笑笑,道:“原来是陈小姐,劳烦带路!” 陈赛男渐渐从之前的羞涩中恢复过来,轻声道:“李掌柜请,母亲正在客厅等候。” 嬴轩点头跟随,行走间,他突然想起眼前的陈家大女儿其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便想着跟她套套交情,一会好让她在陈夫人面前说些好话。 母子情深,说不定陈夫人就会网开一面。但很快他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在三纲五常盛行的古代,陈夫人又怎么听自己女儿的? “陈小姐应该知道我此次到访的目的,不过我听说你是支持的,现在你不会是背着你母亲偷偷相迎的吧?”即使如此,嬴轩还是想试一试,至少可以从陈赛男口中探点口风。 陈赛男失望道:“无奈母亲不同意,我也只有听从,不过此次出来相迎,却是母亲的嘱咐。况且李掌柜的大名,母亲与小女子都有所耳闻,只可惜母亲近日身体有恙,不便相迎。” 嬴轩呵呵以对,陈夫人要是真如陈赛男所说,身体有恙才未相迎,打死他也不信。不过陈赛男毕竟经常替父亲打理生意,客套话倒是很会说。 恭维和奉承的话,谁会不爱听呢! “夫人既然打定主意不卖,为何又要见我呢,是不是她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嬴轩试探道。 “现在我也说不好,不过那两家店铺本来生意就不好,我也跟母亲提过,本来就有出售的打算,母亲也答应了。只是不知李掌柜决定要买时,母亲却突然改了口。”陈赛男一五一十地说道。 其实陈家现在是什么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父亲失踪以后,陈家各产业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自己无论怎么努力,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之前父亲生意上的许多朋友根本不把当做一回事。 再说,他们真的是朋友么? 她最后想到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把一些生意不太好、自己又不擅长的店铺出售,勉强可以再维持一段时间。 嬴轩对陈夫人的突然改口,自然心知肚明。陈夫人无缘无故被自己骗了一大笔金子,那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个报仇的机会,她会轻易罢手? 女人记起仇来,恐怕会记一辈子。 不过嬴轩转念又一想:大不了她狮子大开口,现在我其他东西没有,就是有钱,多还她几倍便是。 “李掌柜,到了!”陈赛男驻足提醒道。 嬴轩这才抬起来,猛然发现前面站着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咦!这是给我下马威?也不看看我是从哪里来的,爷可不是被吓大的。 “那有劳陈小姐了,婧儿我们进去!” “你可以进去,她不能进去。”其中一个大汉眼神颇为嚣张,下巴几乎上扬了四十五度,对嬴轩视若无睹,冷冷地说道。 嬴轩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关键还是在一个小小的陈府家丁面前。“店铺我不买了,总行了吧!婧儿,我们走!”嬴轩一甩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一旁的陈赛男急了,母亲刚才叮嘱过她,无论如何也要让李轩独自一人进入客厅。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连自己都不能在场,但一向不敢忤逆的她还是乖乖答应了。 她上前拦住两人去路,欠身道:“李掌柜既然来了,如果空手回去岂不是非常可惜!就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能在场,就让这位姑娘在门外等候又何妨?” 竟有此事!这位陈夫人到底要干嘛,难道有悄悄话要对我说?嬴轩自嘲地笑了笑,转头询问章婧的意见。 只见章婧眉宇间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少主,还是算了吧,我们先回去,店铺之事再从长计议。” 嬴轩冲她显示了一张自信的笑脸,转身对陈赛男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身去见陈夫人,不过我带来的礼物总可以带进去吧?” “当然可以!”陈赛男招呼一个大汉,从章婧手中接过一个黑色包袱。 嬴轩笑着点头,大踏步向前走。 就要走进客厅之际,右手突然被人拉住,他疑惑不解地转过身,发现章婧正死死地拉住自己,而四个大汉并排挡在两人中间。 章婧不断地冲他摇头,眼神中甚是忧虑和惶恐。 嬴轩缓缓地抽出右手,若有所思,一丝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章婧武功固然高强,应付眼前四人倒不费吹灰之力,倘若他们抓住自己作为要挟,又当如何呢? 他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事已至此,多想亦无用。嬴轩定了定神,昂首挺胸地继续朝里走,,转眼间便来到陈夫人跟前。 依旧是浓妆艳抹,嬴轩心底大大地鄙夷了一番,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这时大汉快步上前,将黑色包袱置于两人之间的茶几前。“当”的一声,虽然外面有层黑布包裹,但声音依旧清脆而响亮。 大汉放的匆忙,原本严实的包袱竟然松散开来,里面的东西大白于两人面前。 金子,黄澄澄的金子。 嬴轩心中冷笑:章婧做事一向谨慎,包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松开,想必刚刚被人检查过了。不过也好,这么多金子,足足是上次的三倍,她会不动心? 陈夫人注意到了,贪婪地看了一眼,对大汉说道:“去找个人奉茶!” 大汉领命走出客厅,行至门口,双手抓住两个门拴准备关门。从两扇门之间越来越小的缝隙中,嬴轩看到了一张愈加焦急的脸。 嬴轩挤出了一丝笑容,对陈夫人道:“初来长安时,跟陈夫人开了个玩笑,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李某一般见识!” 陈夫人故作惊讶道:“李公子何出此言,开玩笑?什么玩笑,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嬴轩陪笑道:“陈夫人胸怀宽广,令李某佩服万分。” 陈夫人道:“想必李公子肯定好奇,我今日为什么要你亲自前来。” 嬴轩道:“我实在不知,还请夫人赐教!” 陈夫人瞥了一眼茶几之上的金子,微笑道:“李公子若真是喜欢那两家店铺,赠与公子便是,只是我有一事相问,还请李公子据实回答!” 坏了!嬴轩暗呼不妙,陈夫人此刻脸上虽然仍挂着笑容,但嬴轩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不对劲,她不会要打听陈述失踪之事吧? 第053章 最毒妇人心 春日的天,亮的比较早,嬴轩是沐浴着春晖过来的,如今他却觉得偌大的客厅昏暗无比。 或许是门被关上的缘故,亦或许嬴轩的心中预知到了危险。 “夫人尽管问,李某定当知无不言。”嬴轩心虚地说道。 陈夫人道:“公子是从西县过来的?” “是,之前虽然撒过谎,但这一点却是真的。”嬴轩第一反应想要撒谎,理智告诉他这次不行。如今看来陈夫人还算聪慧,她肯定事先派人打听过,所以才将第一个问题用在了这里,目的就是试探自己。 陈夫人微笑着点头,继续问道:“那公子与我家老爷相识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这次她可是问到点子上了。真,陈述失踪一事就会怀疑到他头上;假,只怪自己当初为了第一桶金,说了太多的实话,如果现在再说不认识陈述,她还会相信么? “实不相瞒,陈老爷与我一直有生意上的来往,他可是我的大主顾。”嬴轩现在说话极其小心,并不想惹怒眼前阴晴不定的陈夫人,一切等自己脱身之后再说。 万一哪一句没说好,从旁边随便杀出几个人来,他只能束手就缚。 挟持住陈夫人,伺机逃走?嬴轩考虑到自己的身手,果断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哦,我想问问公子与老爷之间做的是什么生意?”陈夫人煞有其事地问道。 “这个不能说,请夫人见谅。”嬴轩敷衍道,他哪里知道什么生意,贩马?算了,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吧。 “不能说。”陈夫人眉毛上挑,阴阳怪气道,“依我看,只是你自己的生意吧,或许还是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嬴轩急忙解释道:“夫人何出此言,只因这生意是官府明令禁止的,还请夫人莫在追问。” 陈夫人立时拍案而起,声嘶力竭地吼道:“还在胡说八道,快说我老爷在哪里?不然你休想出得了陈府!” 该来的还是来了。 被人误解时,急于解释并一定是最好的处理办法,沉默有时并不失为一种良策。 …… “咚咚咚” “谁?”陈夫人冲门外吼道。 “夫人,奴婢前来奉茶。”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进来吧!” 待端茶的奴婢走后,嬴轩估摸着陈夫人的怒气消了一些,这才说道:“陈老爷无故失踪,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事确实跟我没有关系,请夫人明鉴。 陈老爷待李某不薄,我又怎么会无端加害于他。再说如果歹人绑架了陈老爷,想必是图些钱财,歹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躲藏起来,您看有像我这种抛头露面的歹人么?” 陈夫人嘴上没有说话,但心里对李轩的话颇多赞同。老爷失踪以后,她日夜忧思恐惧,有时甚至垂泪到天明。本来她年迈的父亲还能帮她,暂时稳住陈家混乱的局面。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半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夺去了父亲的生命。另一个靠山也倒下了,她不得已只能病急乱投医,拿出了陈府多年的积蓄,四处求人。 结果钱财散了出去,老爷却依然没能回来,这对原本难以为继的陈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后来李轩的再次出现,让他欣喜若狂:或许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李轩!他先是从老爷去的西县而来,又对老爷的行踪颇多了解,竟然还利用老爷骗了我。对,一定是他! 陈夫人如今再次想来,之前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种种迹象表明,李轩越来越不像凶手。 “如果是图财,为何到现在都没人到陈府索要钱财呢?”陈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嬴轩暗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有其他的原因,敢问夫人是不是惊动了官府?” 陈夫人点头道:“长安令以及京中掌管刑狱的大人,我都做了打点,想让他们快点找到老爷的下落。” “问题就出在这里!”嬴轩痛心疾首道,“夫人逼迫歹人如此之紧,他们焉敢轻易露面,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会有消息。” 陈夫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片刻以后。 嬴轩感到时机成熟,多做逗留恐会再生事端,于是轻咳一声道:“李某还有事,在此向夫人告别!” 陈夫人道:“公子待了这么久,不妨喝了这杯茶再走。” “也好!”嬴轩笑着端起茶杯,心里却是暗骂不止。 有什么好喝的,连茶叶都没有,不就是白开水嘛,看来她还没有完全相信我! 再接再厉,只差临门一脚,只要出了陈府,广阔天空任我翱翔。 茶具有些粗糙,不过嬴轩一想如今仍处在西汉时期,倒也合情合理。掀开盖子,一股白气扑面而来,嬴轩暗中瞟了一眼陈夫人,准备装模作样的抿一口完事。 刚递到嘴边,眼睛余光瞄到杯子,顿时吓了他一大跳,他急忙重新盖上,若无其事地放回在茶几上。 “公子为何不喝?莫非担心我在茶水里面动手脚?”陈夫人质问道。 嬴轩笑道:“夫人多虑了!只是有点烫,等凉些再喝。”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观察着整个客厅。问题来了,客厅通道两侧竟然摆放着两面屏风,虽然嬴轩来西汉不久,但这太不合规矩,何况还是陈府这样的大户人家。 嬴轩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屏风后面…… 有碎碎的脚步声。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难道这恶毒的妇人还埋伏着刀斧手不成?若不是章婧事先在茶水中坐了手脚,恐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嬴轩重新端起杯子,轻轻掀起盖子,泥土已经在杯中完全稀释,水早已浑浊不堪。 怪不得那个奴婢送茶水来时,古里古怪,手脚都在轻微颤抖,原来背地里在干这种勾当。 毒药?还是迷药? 他强忍着怒气,再次放下差点让他上当的杯子,对陈夫人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陈述的事我已经解释多遍,非要弄得鱼死网破你才甘心?” (p:隆重推荐一位好友的作品《明末为匪》。 穿越明末,附身到卫所小兵身上的樊谨言,一心只想找回穿越过来的家人,过些平淡的生活。奈何,抹杀系统的出现,无数穿越者的涌入,他被迫卷入急涌暗流的乱世之中。 他从没想过要争霸天下,却逼得崇祯含泪签署【让国协议】,八旗子弟远走苦寒不毛之地,南洋诸王屈膝臣服,西方诸国混战百年。他没有给功臣分封过一寸土地,但臣子们的封地却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 第054章 天上掉馅饼(求推荐收藏) 陈夫人惊诧地望着嬴轩,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伸手轻轻推到嬴轩的茶杯,泥水沿着茶几缓缓留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她垂头丧气地靠在椅背上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她,门外的那个小丫头。” 嬴轩怒目而视,怒不可遏道:“我都解释了,你还把我当仇人,竟然还想杀我!” 陈夫人慵懒地说道:“你都发现了什么,跟我说说?” 嬴轩指着茶杯,又指着左右屏风说道:“难道这些没有古怪?茶水里放了东西对不对,屏风后面暗藏着刀斧手对不对,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狠毒?” 陈夫人的计策被人识破,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被你看了出来,难道你就不怕么?” 嬴轩心虚地吞了口口水,拍着胸脯说道:“害怕又有何用,今日算我栽了,倘若我大命不死,必当如数奉还!” 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心中却着实没底,担心地要死,他在期待奇迹的出现。 章婧既然发现了茶水中有问题,或许已经搬来了救兵也说不定,想到此处,嬴轩把心一横,迅捷地从茶几抢过另一只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少主!” 房门被人瞬间踢开,章婧握着匕首,压着四人缓缓走进了客厅。 “少主,你没事吧!”章婧看到嬴轩后,直接甩开了四个大汉,径直向他跑来,身后留下四个伤痕累累的大汉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如果说大恩不言谢,而在嬴轩这里,章婧的适时出现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他自然不用说谢,只好冲她做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至少嬴轩他自己认为很迷人! “好厉害的丫头!”陈夫人由衷感叹道,却一点也不恐慌。突然他瞪大眼睛,惊骇道,“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章婧冷冷说道:“夫人放心,小姐如今正在闺房之中。你无情,我们却不能无义,客厅还有多少埋伏,都让他们出来吧!” 陈夫人双手合十,嘴上嘀嘀咕咕念叨个不停,一会儿过后,他上前冲嬴轩微微欠身,道:“公子当初给我开了个玩笑,如今我也跟公子开了个玩笑,不知公子会不会动怒?” 嬴轩疑惑地扭过头,脑袋略微有些懵,皱眉道:“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 陈夫人笑着点头,冲两侧大声喊道:“都出来吧,来见过李公子。” 话音刚落,两面屏风后面各走出三个人来,哪里是什么刀斧手,全部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 “这两个是赛男的妹妹,没想到惊吓到了李公子,你们两个还不见过李公子!”陈夫人介绍道。 嬴轩不耐烦地挥手道:“算了,既如此,李某先行告辞了。” 没想到几个丫头片子就吓到了他,若传出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看来今日就不该出门! “公子留步!”陈夫人上前拦住了去路,接着吩咐两个女儿身后的女婢将小姐带回去。 “夫人还有什么事?”嬴轩厌恶道,玩笑有大有小,这次对于嬴轩来说有点大了,若是发生在现代,他定会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不可。 陈夫人有意识地忘了一眼章婧,对嬴轩说道:“今日要公子亲自前来,确实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只是……” 嬴轩故意装着糊涂,他此刻对于那两家店铺也没有了多大兴趣,于是不耐烦道:“有事就快点说,我今日很忙。” 陈夫人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肯说话。 章婧看得明白,既然危险已经解除,自己出去一下又不妨,总不能让少主为难。她附在嬴轩耳边悄悄叮嘱了两句,便退出了客厅。 嬴轩觉得有些对不起章婧,不禁催促道:“夫人,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不用拐弯抹角。” “这是自然!” …… …… 当嬴轩从陈府出来时,天色已过晌午,饥饿加上惊吓,让他的脚步略显虚浮。最后他决定先不回剑舞坊,找一家酒馆吃饱喝足了再回去。 长安城中最好的酒楼当属安香楼,嬴轩去过几次,酒菜确实不错,极符他的胃口,只是今日是没有口福了。 一来距离较远,二来嬴轩也没有多大兴致,除了惊吓以外,临走之前陈夫人所说的要紧事也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酒菜很快摆了上来,有鸡有鱼还有其他各种肉类,全都是嬴轩最爱吃的。 嬴轩提起筷子,望着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将筷子放了下来。 “婧儿,你如何发现他们茶水中有问题?” 站在一旁的章婧颇为自豪地说道:“当其中一个大汉从客厅出来时,我悄悄跟踪了他,最后发现他和一个女婢往其中一个杯子倒入一种白色粉末。 待奉茶的女婢来到院子以后,我拦下了她,并随手抓起一把泥土放了进去,我料想少主一定能看出婧儿的警告。” 嬴轩微笑着点点头,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来,坐下,陪我聊聊天、喝喝酒。” “这……”章婧为难地望了望四周。 嬴轩板着脸道:“就当这是坊里,在我面前还讲什么规矩。” “你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章婧咬了咬牙,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嬴轩轻抿了一口酒,夹上一口菜,道:“其实白色粉末并不是什么毒药,据说是进补的药材。” “药材?”章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嬴轩笑道:“总之陈夫人就只是打算跟我开个玩笑,一切都是误会而已,你说我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章婧担忧地注视着嬴轩,在她的印象中,少主已经许久没再说胡话了,今天又是怎么了。 “少主,陈夫人最后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嬴轩将酒杯高高举起,仰头又喝下一杯,不禁打了个酒嗝,呵呵笑道:“什么事?好事,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天上真能掉馅饼呀!” 醉了!彻底醉了! 章婧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去夺嬴轩手中的酒杯,一不小心抓了空,反倒被嬴轩抓住了手腕。 只听嬴轩醉醺醺地说道:“姿语,是你么?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再大的家产我也不换!” “哇”的一声! 章婧匆忙捂住鼻子,一股酒气迅速窜了上来。 第055章 小便宜与大便宜 嬴轩从来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但如果真的掉了,他会毫不犹豫去捡。 他从来都不是君子,更不是自命清高之人。在他看来天上的馅饼就是人世间的便宜,不不捡白不捡,不占白不占。 假如天气预报真的可以预报馅饼何时从空中落下,那么嬴轩还是要考虑一番要不要真的去捡,他担心馅饼中会不会夹杂着冰雹。 如今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 嬴轩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却不是章婧的脸,但这张脸同样熟悉。 小红! 嬴轩这才环顾四周,好家伙,该来的人都来了。 赵常勋见嬴轩已经醒过来,冲众人说道:“公子既然已经醒了,大家各自去忙,别都在这里挤着了。” 很快大部分人有序地退出了房间,只剩下了几位…… 李信芳从姿语和小红两人中间挤出了一个位置,对嬴轩笑道:“怎么样,死不了吧?” 嬴轩虽然早已习惯李信芳如此的问候,但毕竟还有其他人在场,便轻咳一声道:“就是多喝了几杯,并不大碍,让大家挂心了。” “呃,你可别误会,我可从来没有把你挂在心上,倒是你喝的烂醉如泥的时侯,是她一直陪在你身边,并找人把你送了回来,否则你就要露宿街头喽。”李信芳将章婧拉到了床沿边,继续着她的风凉话。 “婧儿,辛苦你了!”嬴轩发自肺腑地感激道。 “小红,我们走!”姿语厉声喊了一句,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间。 “哎,姿语……姿语……”嬴轩不明所以,连喊数句依旧没有回应。 不经意间,他瞥到了李信芳脸上的坏笑,顿时明白了几分。他双手揉着脑袋,假装难受道:“我有点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哎,小红,你先别走,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章婧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倒是很想留下来,却被李信芳硬生生地拉出了房间。 “你家小姐昨日来了?” 小红撇撇嘴道:“晌午就到了,一直等了公子几个时辰,最终也没能见到公子,公子您好大的架子。” 嬴轩尴尬地笑了,依旧是那张利嘴,得理不饶人啊。 “昨日我出门办事,奈何回来晚了!” 小红撅着嘴道:“你骗人!你明明喝醉酒回来,还想抵赖不成!” 嬴轩顿时哭笑不得:“我真的有事,昨日我去了陈府,与陈……”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此处,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哪个陈府?”小红质问道。 嬴轩笑道:“这你就别多问了,总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回去以后,告诉你家小姐,明日我定会当面致歉。” “这还差不多!” “呃!哈哈……” …… 送走小红以后,嬴轩陷入了沉思。←百度搜索→ 昨日惊吓与惊喜两兄弟同时降临,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不得已才借酒浇愁,没想到竟然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其实愁只是个托词,准确的说他摊上事了,摊上了一件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 临走时,陈夫人不仅许诺将两间店铺双手奉上,还准备把她自己的女儿陈赛男嫁给嬴轩,而嫁妆便是整个陈家产业。 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么? 诱惑力的确很大,若陈夫人不是再次使诈,嬴轩可谓人财两收。可是他当时忒淡定地回答道:“此事容李某考虑考虑,三日后必当再次登门拜访。” 嬴轩从小奉行一个原则,绝对不占小便宜,要占就占大便宜,所以昨日之前他还没有遇到过他心中的大便宜。 但一切瞬间改变了,这次的便宜实在太大,让嬴轩有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 天上会掉馅饼,同样也会下冰雹。 这一次会不会又是陈夫人的阴谋呢? 嬴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在西汉多娶几位夫人本是平常之事,大不了专门修建一个独立的小院,把陈赛男供养起来,至少让他衣食无忧。 然而嬴轩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作为现代人的他,一夫一妻早已深入他的内心,姿语是他唯一想娶的人。 至于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那就以后再说吧。 考虑了许久,仍旧决定不了到底答不答应,全因陈家产业的诱惑实在太大。如果单纯以财产论,陈述在长安可以轻松进入三甲,奈何他的背景几乎没有,并不受长安上流社会的待见。 与之相反的例子便是吕四。 嬴轩麻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以后,伸着懒腰打开了窗户,发现还未到晌午,便想着再去睡个回笼觉。 刚刚眯起眼睛,张忠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嚷嚷道:“少主,不好了,您快下去看看!” 如果换做其他伙计,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来人轰出去,但张忠不一样,他亲自跑过来,肯定遇到了他无法解决地大事情。 嬴轩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床铺,慢腾腾地下了楼。只见一群人聚集在一楼,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怎么了?”嬴轩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公子,姿语小姐她……”赵常勋为难地说道。 姿语,她还没走! 嬴轩瞬间清醒,像打了鸡血一般,生龙活虎地跑到姿语身边,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为什么要走!既然由我扮演女皇,那么歌舞上的其他人选,我有没有资格筛选?”姿语以冰冷地口吻说道。 嬴轩不明所以地对赵常勋打眼色,支支吾吾说道:“有倒是有,只是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是不是对谁不满意?” “她,我不喜欢她,能不能将她从名单中剔除出去。”姿语指着左手边的一个舞姬说道。 竟然是彩蝶,这个妮子,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姿语,事情有些难办了。 本来嬴轩不打算让彩蝶参加《一代女皇》的歌舞,她和金玉是剑舞坊的两大台柱,无论缺了谁势必都会影响剑舞坊的生意。 但彩蝶不知是哪根筋接错了,执意要参加,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任谁也劝不住。她不仅求过自己,还求过赵叔、张忠、孙成等等。最后嬴轩实在拗不过她,这才勉强同意。 “彩蝶,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姿语小姐了,还不赔礼道歉?”嬴轩指名道姓地训斥道。 彩蝶心领神会,立即说道:“姿语小姐,您大人有大量……” “别说了,既然你不听我的,倒时别后悔!”姿语抛下一句话,快速地走出了剑舞坊。 嬴轩拍拍赵常勋的肩膀,示意他收拾残局,处理眼下的事情,他自己则是立即追了出去。 “咳,我在这里?” 嬴轩循着声音转头,原来她一直就在门口。“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她,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 姿语眉毛一挑,故意向嬴轩身边凑了凑,饶有兴致地盯着嬴轩看:“我不需要你对所有人都言而有信,我只想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嬴轩猛然抬头,鼻尖碰到姿语桃花般的脸颊,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当然……当然全都是真的,天地可鉴!” 姿语此刻笑魇如花,媚眼如丝,手指轻轻地抵在嬴轩地双唇上:“你喜欢我,是不是?” 第056章 你认错人了吧 三日为限。 不知道人们从何时起,把三日挂在了嘴边。例如: 三日后,我们在这里一较高下! 三日后,我们不见不散! 三日后,…… 嬴轩烦恼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案几。 已经最后一天了,明日无论如何他也要亲自去陈府一趟,至于娶陈赛男之事嘛,算他没这个福分吧。 想到此处,原本心事重重的嬴轩豁然开朗,手指的力道不自觉地重了起来,声音的节奏,像极了骏马奔驰时马蹄的节奏感。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咚……咚咚……咚…… 午饭刚过一会,姿语如期而至。 只是依旧没有小红的身影,昨日就是如此。 “小红今天也没来?”嬴轩开口问道,没有小红的斗嘴,他浑身都不自在,不得不感叹习惯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我派她去做其他事了,怎么,你想她了?”姿语笑着说道。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担心你的安全。”虽然只是一句明显的玩笑话,嬴轩还是要解释清楚,否则很有可能会被秋后算账,在这一点上他有经验。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竟然这么甜。”姿语也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完全把剑舞坊当成了自己家。 嬴轩故作认真状,道:“不是跟你说过,我对你只会说真话嘛!” 姿语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兮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来长安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嘛……”嬴轩犯起了难,不是装的,真真切切地为难。 显然还没有到告诉姿语真相的时候,时机还未成熟,两人关系中间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好吧,他承认,也许表面看起来像是窗户纸,实际上却是铜墙铁壁。 至少姿语的身份,他还没弄清楚,他更无法想象姿语得知自己秦嗣的身份后,会有如何感想。 “哈哈……”姿语娇笑道,“看把你吓得,你不肯说也没有关系,至少你没有拿谎话来骗我,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 嬴轩假意擦了擦汗,顺势坐在对面,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有机会我一定全部告诉你。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你的事情么?” 嬴轩话锋一转,笑眯眯地望着姿语,从被动转为了主动。 “我们还是谈谈歌舞吧!”姿语说罢,从案几上拿过竹简,认真地看了起来。 嬴轩只能笑笑,干瞪着眼,这一招姿语在他面前已经用过许多次了,而且百试百灵。 “这个故事好,文章写得更好,文采更是出众,是你写的么?” 嬴轩先是点了点头,他双手正支着下巴,如花痴一般地看着姿语。待他反应过来,旋即摇了摇头。 “你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呀?” 嬴轩坐直了身子,虽然他很想将功劳据为己有,但顷刻间便打消了这个无耻的念头。 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就不是,否则他和吕四之流又有什么区别。是金子总会发光,但若是借着别人的金光一飞冲天,最终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顽石就是顽石,不要想着觊觎金子的光芒,否则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因为这是品质问题。 “文章出自于我的一位朋友,他酷爱读书,如今也在剑舞坊内。”嬴轩道出了实话。 姿语喜道:“这么巧,可不可以让我结识一番?” 嬴轩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我干嘛要加上最后一句,虽然不担心李信邑这小鬼会挖自己墙角,但总会浪费时间。 “当然可以,你等下,我亲自去叫他。”嬴轩不情愿地起身。 李信邑的房间并不是很远,回来时他又嘱咐了一遍:“小鬼,千万不要乱说话,她提问你回答就可以了。” 李信邑早已不耐烦,短短一段路程,少主竟然重复了三遍,不过在少主面前他从来不敢造次,点头道:“少主放心,我还想早点回去看书呢。” 嬴轩满意地点点头,他恨不得李信邑现在就离开。他亲自上前为他开门,对姿语的背影说道:“人来了,你肯定不知道这个小鬼多么爱读书,几乎都不出门。” 李信邑在门口扭扭捏捏,迟迟不肯进来。嬴轩无奈之下,只好拽着他的衣服,强行将他拉了进来。 “李信邑见过姿语小姐!” 姿语在嬴轩出去以后,又读了一遍这篇文章,仍然感触颇深。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她才捧着竹简将身子转了过来。 嘭的一声,竹简落在了地上。 “弟弟?是你么,弟弟?”姿语眼角含泪,动情地喊道。 嬴轩与李信邑俱是一惊,面面相觑。 姿语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留下了长长的泪痕。她舔了舔泪水,有些苦,却又有些甜,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了。 三年,她能有多少个三年! 姿语擦了擦眼泪,起身扑了过去,将李信邑紧紧拥在怀里。 “姐姐,下次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很快,你要听母亲的话,不许惹母亲生气。” “可以母亲一直不让我出去,我都快憋死了,为什么姐姐可以出去,而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因为……” …… 姿语突然感觉很害怕,大脑飞速地旋转着。他不可置信地推开李信邑,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抵在案几上,退无可退。 “你是谁?你不是弟弟,你不是?”姿语嘶吼道。 “他当然不是你弟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嬴轩快速上前,试图安慰她,因为她发现姿语的精神状态不好,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望而生畏。 “走开!”姿语用力地嬴轩推开,质问道,“他到底是谁?” “他叫李信邑,肯定不是你的弟弟,不信你再上前看看。天下间根本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或许他只是与你弟弟长得相似而已,你看仔细些就能分辨出来。” 姿语极其缓慢的挪动着步子,犹如蜗牛一般,而且一步一回头,对嬴轩更是投以不信任的眼神。 嬴轩看在眼里,五味杂陈:我如此掏心掏肺地对她,没想到她还是对我有戒心,之前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第057章 馅饼,再见(五一同乐求收藏) p.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他的确不是我的弟弟,可是太像了!”姿语不可思议地说道。 嬴轩走过去,伸手想要搀扶她,却被她巧妙地躲了过去。 嬴轩尴尬地抬着双手发呆,挫败感压得几乎他喘不过来。一愣神的功夫,手上突然有了温度,暖暖的,柔柔的,就像…… “怎么了,生我的气啦?”姿语主动靠了过来,声音有点嗲,有些魅,有点让嬴轩适应不过来。 嬴轩双手贴在姿语的肩膀上,手指弯曲了几下,始终没敢真的搂住。 女人心海底针! 眼睛的余光扫到李信邑仍然还在屋里,不过却一直耷拉着头,对屋内的人视若不见。嬴轩轻咳一声,道:“信邑,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房看书去吧。” 李信邑立即喜笑颜开,拱手作揖后便兴高采烈地走出了房间。 这小鬼,真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啊,本不想让他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正眼瞧过。 嬴轩心中一乐,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姿语收拾了一番心情,看到嬴轩无故发笑,继而问道。 嬴轩赶忙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并没有笑你,我只是……” 姿语道:“看把你急的,我又没说你取笑我,况且因思念亲人而认错了人,就那么可笑?” 嬴轩正色道:“人之常情,任谁也不能肆意取笑。你的弟弟不在长安?” “嗯!”姿语伤感地点点头,原本渐渐消散的思念之情重新被勾了上来。 嬴轩趁机安慰道:“这不打紧,以后找机会将他们接到长安来。” 姿语勉强地挤出了点笑容,算是回应。 长安?母亲和弟弟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来长安吧! 嬴轩坐在对面只能干着急,尽管姿语看起来并无大碍,但他清楚那只是表面。 他这才知道姿语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特别是不开心的东西。嬴轩猜测她只是不想将这种负面情绪传染给他人,多么善良的姑娘呀! 出了这样一个意外,今日的讨论只能作罢,嬴轩亲自送姿语下了楼,送她到剑舞坊的大门外,又站在大街上目送她离开。 在大街的尽头,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辆奢华的马车。 小红既然也来了,为何又不让她进来,姿语到底在想什么? 嬴轩回自己房间时,正好经过李信邑的房间,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做梦也没有想到李信邑竟然和姿语的弟弟如此相像,虽然他没有亲自验证过,但从姿语难以置信的表情中看得出来。 不仅如此,虽然只是认错了人,但姿语似乎很喜欢那个小鬼,向我询问了许多小鬼的事,语气中颇多关切之意。 真是个有福的家伙,看来小鬼将会有第二个姐姐了。话说回来,李信芳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对弟弟的宠爱是毋庸置疑的! …… 第二日早晨,嬴轩生平第二次起了个大早,目标便是陈府。 “少主,为什么我们还要过去,上次你说陈夫人告诉你一件好事,什么好事啊?”章婧紧紧跟在后面,少主今天的速度奇快,无论是起床、吃饭还是走路,她有点看不懂,差点跟不上少主的节奏。 嬴轩驻足想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跟章婧说过,他本来打算不告诉任何人,特别不能让姿语知道。那么章婧是如何知道的呢? “婧儿,那天从陈府出来,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我是不是说了许多的胡话?”嬴轩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这个可能,喝酒果然容易误事。 章婧道:“那天少主只提到了什么好事,然后就趴着睡了起来,其他什么都没有提到。”她说谎了,她清楚的记得少主当时不停地在喊姿语的名字,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少主又提到了“穿越、现代”等等她从没有听说过的词语。 嬴轩彻底放下心来,也只有章婧的话,他才会完全相信,不过他下定决心,以后喝酒还是要节制些,至少要时刻保持清醒。 “好事就是我们成功了,陈夫人已经答应把铺子卖给我们了。”嬴轩不想解释太多,故意敷衍道,只是他担心等到了陈府以后,还会不会是这个结果。 “除了傻子,谁都不会拒绝吧?”陈夫人那天送行之时,如是说道。 如今想起,嬴轩撇撇嘴,自嘲一番,嘀咕道:“也许我本就是个傻瓜吧。” 刚走到陈府所在的街上,远远看到陈府门口人头攒动,一副喧嚣的景象。 陈夫人不会又在耍什么花样吧? 两人带着疑问,加快了脚步,顷刻间便来到陈府门前,此刻已经有许多的百姓聚集在了陈府门前的大街上。 “听说陈家老爷失踪许久了,他们这是在张罗什么,好像是在办喜事?” “难道陈老爷回来了,准备办接风宴?” “呸呸呸!你们都还不知道呢,明日陈家大女儿出嫁!” “啊,你怎么知道,不会是瞎猜的吧,提亲、定亲等都没影,怎么突然就出嫁了!” …… 对于妇人嚼舌根、说八卦的行为,嬴轩平时是不屑于关注的,但今日却与自己息息相关,所以他特意留心听了一会。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陈夫人竟然私做主张,把婚期都给定了,竟然还是明天。三日之前陈夫人跟我提了婚娶一事,短短三天,新郎官除了我还能是谁? 这也太霸道了吧,难道我就非你家赛男不娶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陈夫人如何平息这场闹剧? 想罢,嬴轩从人群中挤进去,大摇大摆地走到陈府门卫跟前。正好,也是个熟人! “我要见你家夫人。”嬴轩开门见山地说道,而眼前陈府大门上红灯喜彩,让他觉得极为碍眼。 “这不是李掌柜嘛,不过我家夫人说了,今日谁都可以见,就是不会见您!”依然是上次的那个门卫,却没有了那日的溜须拍马,有点轻蔑的意味。 嬴轩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怒道:“你竟敢假传你家夫人的话,就不怕重责?” 门卫嘴角翘得老高,笑道:“夫人知道您今天肯定要来,特地嘱咐小的,要把下面的话带到。 之前婚娶之事只是一时戏言,不过两家店铺仍然会双手奉上,店铺的凭据待小女出阁后,会尽快送到剑舞坊。” 嬴轩听得一愣一愣的,店铺到手了,也不用娶陈赛男了,可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他浑浑噩噩地走了一会,然后急匆匆地又走了回去,喝道:“你家小姐明日嫁给谁?” 门卫故意把下巴抬高,双手向上一握,得意地说道:“长安令大人的公子!”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058章 是你惹不起的人 攀上了一个小小的长安令,尾巴就翘上了天,要是哪一天攀上了皇家,那还了得! 嬴轩真想上前,随手赏他一个巴掌,好好教训这个势利小人,奈何门前还站着其他人,他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自不量力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看着嬴轩从人群中挤出来,章婧没敢多问,少主的脸色还从没有如此难看过,想必遇到了烦闷的事。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进去?”嬴轩一肚子火无法发泄,冷冷地问道。 “少主若是想说自然会说,否则我问了也是白问。”章婧平静地说道。 嬴轩回头看了一眼道:“还是你比较了解我,又不说风凉话,要是换了信芳,指不定怎么挖苦我呢?” 章婧低头不语。 两人又走了几步,嬴轩越想越不是滋味,陈夫人这是属娃娃脸的吧,怎么说变就变。好歹是我不愿意在先,这下倒好像是我被嫌弃了一样,这陈夫人心眼还是小哇! “婧儿过来,帮我办一件事!”嬴轩觉得心中这口恶气,靠自由疏通的法子是解决不了的,还得来一计猛药才行。 章婧不情愿地竖起来耳朵,本来少主的命令她从来不敢丝毫懈怠,只是如今身处闹市之中,她担心少主的安全。 何况芳姐姐还特意嘱咐过她! 她专心地聆听嬴轩的吩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有困难?”嬴轩问道。 章婧不知该怎样开口,出手教训一个门卫,顺利脱身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只是这段时间,少主的安全怎么办? “少主,我先把你送到对面的酒楼,然后你坐在那里等我的好消息,好不好?” 嬴轩循着章婧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章婧护送嬴轩到二楼后,丝毫不敢耽搁,直奔陈府而去。 嬴轩坐在临街的位置,注视着陈府的一举一动。这时一个小二走了过来,只见他从肩上拽下白色的抹布,在嬴轩面前擦了擦: “客官,您吃点什么?” 嬴轩吃过早饭出来的,虽然是为数不多的行为,但的确吃过了。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于是对小二说道:“来点你们店最拿手的小菜,然后再上壶好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小二高喊一声,将抹布往肩上一甩,乐呵呵地就要下楼。 “哎,等等!” “客官还有何吩咐?” 嬴轩将小二拉到身前,小声道:“你再帮我一件事,事成之后……” 回过头来,陈府门前的人群开始骚动,吵闹的声音传到了酒楼。嬴轩会心一笑,看来章婧已然得手,只是此刻他却没有料想当中的兴奋。 教训了门卫又如何?他只不过是一条看门狗。惊动了陈夫人又如何?她还不是成功地让自己难堪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与章婧的安全相比全都微不足道。 嬴轩突然有些后悔。 …… 陈府。 陈夫人清楚女儿还在为这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怄气,可是她只是为女儿好,天下间有哪位母亲不疼惜自己的孩儿呢? 但许多事身不由己。 “娘,他爹即便是长安令,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那日您不是还说要把我许配给……”陈赛男开始还咄咄逼人,一提到那个人,语气便缓和了下来。 陈夫人长叹一声,女儿都是母亲身上的肉,她们的想法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李轩的确是赛男许配的最佳人选,今日看来赛男对他也有点意思,只是都太迟了。 陈夫人握住女儿的双手,将陈赛男拉到自己跟前,退去女儿额头上散乱的青丝,语重心长地说道: “女儿呀,张公子不仅人长的俊郎,才学也很优秀,绝对配的上你。如今你爹下落不明,陈家的危机你最清楚不过,这时张公子肯娶你过门,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再说子女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我已经答应了,明日张家就会派人来接亲,你还是早做准备吧。” “可是……”陈赛男捂着嘴巴跑了出来,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过。她从来不奢求自己的丈夫如何优秀,但至少是她中意的。如今的张公子,虽是长安令的公子,可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这让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本来三日之前,李公子来府上拜访以后,娘亲倒是跟她提过,将自己许配给李公子的事。当时她很吃惊,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矜持地要考虑考虑。 回到房里,她认真的回忆了与李公子的两次见面,至少不令她讨厌。后来又从奴婢以及伙计口中听说了李轩在长安城中的事迹,渐渐地对他生出了好感。 但昨日娘亲突然对她说,已经将自己许配给了长安令张大人的公子。当时她目瞪口呆,她根本不知道李公子到底是谁,是胖还是瘦,她彻底慌了。 如今娘已经封住了她的所有退路,想到此处,她呜呜哭了起来。 陈夫人心疼地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五味杂陈,昨日早晨的一幕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夫人,外面有人求见,还特地送了拜帖。”管家捧着拜帖说道。 坐在客厅里闭目养神的陈夫人,挥了挥手道:“打发了吧,就说我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想到外面的客人,双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怎么还不去,没听到我的话?”陈夫人听到东西砸在地面的声音,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到管家正弯腰捡着拜帖,不免心中有气。 “夫人,外面人说非要见你一面,否则……”管家畏惧地咽了口口水。 “否则怎样?”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他们说……说……否则让我们陈府上下鸡犬不宁。” “混账!把拜帖递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陈夫人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管家捧着拜帖,唯唯诺诺地向前递。 陈夫人气愤地一手夺了过来,恨恨地瞪了管家一眼,缓缓打开了拜帖。 啊! 陈夫人简直不敢相信,瞬间合上拜帖以后,急忙冲管家说道:“快……快去有请! 不,你等会,我要亲自相迎!” 一路上陈夫人不停地向天祈祷:老天爷呐老天爷,求您保佑保佑我们陈家,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啦! 第059章 玩笑开大了 院里嘈杂的声音打断了陈夫人的回忆,她知道今日李轩肯定要来,店铺都给他了,难道他还要挑事不成? 也许赛男真的该嫁给他! 呸呸呸!我怎么生出这个荒唐的想法,他们都是惹不起的人,我可不能害了赛男,害了整个陈家呀! 不一会儿的功夫,管家带着门卫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 门卫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嚷嚷道:“夫人,您今天可要为小的做主,那李轩太欺人太甚了!” “怎么回事?”陈夫人食言在先,对嬴轩多少有些愧疚,即使对方因为此事发了脾气,她也不想深究。 门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他在门口出言不逊,辱骂夫人,后来又出手伤人,您看小人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 陈夫人抬眼瞧去,五根鲜红的手指印格外清晰,心中顿时有气。好啊,李轩,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你会不懂! 可她转念又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次攀上长安令李大人,或许是一件福事呢! “他亲自动手打的?”陈夫人心中已有了决定,但表面上仍要做出关心下人的样子,否则谁还会死心塌地为她做事。 门卫摇头道:“是一个女子,小的认识她,就是一直跟在李轩后面的那个女人。” “哦,原来是她,你放心我一定跟你讨回公道。管家,带他下去休息,最近几天不用做事了。” 陈夫人挥手让两人下去,一切都只是说说而已,她与李轩之间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倒时再打发给门卫一点钱财,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再说章婧得手以后,趁着混乱,左躲右闪轻松地挤出了人群。 她一点不敢耽搁,以最快地速度跑上了酒楼的二楼,一路上她幻想着少主得知消息后,该是多么的高兴。 人呢? 桌子上摆着四碟小菜,她掂了掂酒壶,里面的酒并没有少,她顿时懵了。 章婧揪住小二的衣领,厉声喝道:“刚刚坐在这个位置的公子呢?” “那位客官……”小二受到惊吓,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章婧急了:“快说,人到底哪里去了?” “刚刚有几个人来过,把那位公子带走了,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章婧无奈地松开手,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她的脑袋飞速运转,顷刻间便列出了几种可能的情况,但一番筛选以后,她还是认为这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吕四! 想到此处,章婧的心头一震,眼睛开始湿润。如果在昔日的草原上,“失踪”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是在长安。 天下间最大的城市,也是天下间最不安全的地方。 芳姐姐特意嘱咐过我,小心提防,那就说明她发现了什么,如今该怎么办? 心乱如麻地她,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迅速朝楼梯走去,打算找个人通知剑舞坊,自己先去吕府寻找。 “滚开!”章婧低着头吼道。 “是我!” 章婧惊讶地抬起头,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她第二次落泪,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眼泪这种东西。 原来只是未到伤心的时候。 “少主!” 嬴轩惭愧地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章婧,自责不已。 玩笑还是开过了,他现在才懂得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特别是面对容易认真的人。 章婧就是这样一类人! 嬴轩伸手擦去了章婧眼角的泪水,心疼道:“傻丫头,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一直都躲在暗处。” 章婧低头沉默不语。 当她听到少主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大概,以前少主没少开这种玩笑,只是到长安以后,少主倒好像规矩了起来。 她想像芳姐姐一样,双手插在腰间,对少主劈头盖脸地大骂,可是她不敢,或许是她舍不得。 她想像姿语一样,冲少主撒娇,让他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可是她做不到。 总是沉默也不是办法,总要开口说话。章婧转动着眼珠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少主以后你若再是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呃! “愣着做什么,走啦!” 哦! 嬴轩挠了挠脑袋,揉了揉眼睛,确认前面的人就是章婧无疑。忽然他笑了,原来章婧还会这样说话! …… 陈府的闹剧总算结束了,嬴轩终于想起他的正事。 其实,之前他就做了安排,除了让李信芳盯住吕四以外,还让孙成发动全长安的乞丐,作为他的耳朵和眼睛。 乞丐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伪装,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最底层的人群,他们反而可以打听到最准确、最隐秘的情报。 嬴轩认为只要吕四不从中作梗,《一代女皇》胜过《木兰舞》,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小心提防吕四的阴谋诡计最为重要。 当然歌舞还是要正常排练,嬴轩的目的不仅仅是得到落玉坊,吕禄才是他心中要钓的大鱼。 得到店铺以后,嬴轩连夜将新来的舞姬秘密地送到了那里,而训练的任务仍旧交给了酒鬼。 为了掩人耳目,店铺白天继续营业,而嬴轩将这一切交给了张忠,一来张忠办事牢靠,二来他刚来长安不久,许多人还不知道他就是剑舞坊的人。 至于姿语,嬴轩留了个私心。自从在西县县城见过姿语的舞蹈以后,嬴轩就牢牢记在了心底,实在是太惊艳了,简直无法用词语形容。 后来嬴轩专门查了一下,姿语跳的舞叫袖腰舞,舞蹈的精华全在甩袖和折腰上。 嬴轩本来打算自私一回,独享姿语曼妙的舞蹈。然而最近几天姿语推脱有要事忙,已经几日未到剑舞坊了。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嬴轩几日来总是很早地坐在一楼,充当普通的顾客,时不时地朝大街上张望,不认识他的顾客总会嘲笑的望他一眼:真是个怪人,不看剑舞,你来这里作甚! 漫长的等待以后,朝思暮想的人终于来了。 仍旧是一个人。 嬴轩知道小红就在附近,并不想揭穿她,只是笑吟吟道:“你可算来了!” 姿语笑道:“我来不来还不是一样,反正挡不了李公子的桃花运。” 呃! “这从何说起?” 姿语扫了一眼四周,狡黠一笑道:“剑舞坊除了众舞姬以外,不是还有两个绝世大美人么!” 第060章 不速之客 怎么这么酸! 嬴轩喜滋滋地想着,这表情、这语气,算是吃醋吧。 书房里,两人坐定。 姿语率先开了口:“你身边那个奴婢不错,不如就让她服侍我吧?” 嬴轩笑道:“你身边不是有小红么,再说你也不像是缺奴婢的人。婧儿一直跟在我身边,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我强人所难?有嘛!她不行,另外一个总可以吧。”姿语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只是想逗一下嬴轩,即使如此,戏也要做全套。 “她?”嬴轩颇有意味地笑了起来。“你若是降得住她,我没有意见!” 姿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信芳她倒是亲自领教过,知道此人并不是个善茬。 那日与李信芳初次见面,她便处处相逼,想方设法地挖苦自己,姿语不断忍让,换来的却是对方更大的羞辱。 于是两人拉开架势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当时李轩正在醉酒中,故而并不知情。 “她就是个疯婆子,你送给我,我也不会要。”姿语愤愤道。 嬴轩趁机安慰道:“我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她们与我一起长大,情深义重,你可别想歪了。” “哼,我才不关心你的破事。不过我可要提醒你,离一月之期可不远了。”姿语板着脸道。 嬴轩自信道:“只要吕四不暗中使诈,一月之后的较量,我十拿九稳。” 姿语道:“吕四像是不使诈的人么?” “不像!不过你放心,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定让吕四这厮无隙可乘。”嬴轩已经做好了能做的一切,所有工作都在秘密中进行,而处在明处的剑舞坊只是一个幌子。 “呵,好一个无隙可乘!不过我只想要登上舞台,演好这出歌舞,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嬴轩奇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应该不缺钱,或许还很有地位,可是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在舞台上抛头露面呢?” 姿语憧憬道:“你不懂,我最喜欢征服别人的感觉,当台下所有人都对我膜拜的时候,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这……这是梦想么! 虽说一个人假如没有梦想,就会连咸鱼也不如,只是她的梦想未免忒与众不同了吧。 关键她是个女人,或许女皇的角色真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气氛还算融洽,嬴轩想尽各种方法套取姿语的真实身份,但姿语出奇的“狡猾”,甚至还用上了将计就计,轻敌的嬴轩差点就泄露了自己的身世。 “你真是个聪明人!”嬴轩赞叹道。 “你也不傻!” 两人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时,敲门声想起,赵常勋在门外说道:“公子,他来了!” “谁?” “吕四!” 嬴轩对姿语笑道:“看来这位四爷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要收买我来了。” 姿语咯咯笑道:“那你不会受不了诱惑,直接认输吧?” “应该不可能,除非……”嬴轩声音拉的很长,眼睛一直盯着姿语。 那表情活脱脱一头色狼。 嬴轩笑着让姿语稍等片刻,自己则是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一会儿后,吕四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 一阵寒暄过后,吕四迫不及待地伸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李兄,不如我们合作如何,只要你答应,从今日起落玉坊就是你的了。” 嬴轩嘴角微微上扬,心想:好家伙,还真舍得呀,这称呼、这筹码,他是在向我示弱? “四爷,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在精诚合作?就拿木兰舞来说,它只有在四爷手里才能是宝啊!”嬴轩趁机挖苦道。 吕四脸一黑,道:“李兄说得极是,是吕某说错话了,听说李兄又排练了一出歌舞,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眼福?” 嬴轩稍稍宽心,看来吕四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试探,他对《一代女皇》还一无所知。 “四爷莫要着急,一月之期快要到了,那时再欣赏岂不更好?” 吕四道:“哎,李兄这就见外了不是,什么一月之期,什么打赌,都不是事。 以李兄的才华,落玉坊就该是你的,倒时李兄名动长安,可不要忘了吕某啊!” 这马屁拍的舒服,嬴轩有些飘飘然,但他仍保持着清醒状态,他知道吕四肯定还有后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孩子都送人了,他怎么会甘心? 果然! 吕四继续说道:“倒时李兄的歌舞在落玉坊演出,肯定场场爆满,对于赚来的钱财,吕某分文不取,全部都是李兄的。” 呵呵,还真敢下血本,前面讲了一大堆废话,重点也该来了! “既然四爷与我合作,这样岂不是让四爷吃了大亏,不妥!不妥!” 吕四眼珠转动,狡黠一笑,道:“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倒时请允许我把歌舞进献给侯爷,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我呸,我去你二舅姥爷! 嬴轩心底忍不住爆了粗口,真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其他人都是傻子? 钱多当然好,但钱并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以人治国的西汉,别说皇帝老儿,就是王公贵族的一句话也会让你掉脑袋,那时你有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陈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拥有万贯家财,却因为没有靠山,享受不了富豪应有的待遇。 若是能攀上吕禄这课大树,在长安即使不能呼风唤雨,至少在吕氏倒台之前也能风光一时。 嬴轩轻咳一声,道:“四爷果真慷慨,我能结识四爷,真是三生有幸。只是我做人有一个原则……” 吕四道:“愿闻其详?” 嬴轩一本正经道:“大丈夫立于世间,不可无信,所以既然四爷与我有言在先,其他事还是等一月之期过后再说吧!” 吕四的笑脸瞬间僵住,阴沉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言而无信了?” 嬴轩看到吕四在自己面前气急败坏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既然四爷是守信之人,不如还是依照赌约,也许四爷是最后的赢家呢?”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四留下这样一句话,拂袖而去。 第061章 好戏刚刚开始 嬴轩冷哼一声,鄙夷地望着吕四的背影,心中大呼痛快。 回到书房之前,他熟练地换成了笑脸,面对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脸色,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粗理却不粗。 “他走了?”姿语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道。 嬴轩快走几步,重新坐在姿语的对面,道:“走了,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姿语摇头道:“他若只是厚颜无耻,那倒也罢,就怕他还心狠手辣。” 嬴轩笑道:“我不怕他,他若敢伤害我的人,我会比他更狠。” 姿语不以为然道:“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狠毒的人,若是玩阴谋诡计,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你杀过人么?” 嬴轩愕然,姿语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好像什么都知道。 杀人,无论如何他是不敢亲自动手的,生活在以法治国的现代社会,杀人偿命的理念或许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李旺的死,他肯定逃脱不了干系,然而身为主谋的他竟然什么事也没有,这对他的固有理念有了不小的冲击。 “你到底是什么人?”嬴轩忍不住再次提出了疑问。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姿语凑了过来,一双美眸秋波流转,媚眼如丝。 嬴轩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现代人不是崇尚不顾身份地位地自由恋爱嘛,怎么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古人! …… 姿语临走时,心里矛盾重重,她本想提醒李轩一些事,但思前想后又总觉得不妥,只好满怀心事的离去。 走到街尾,小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迎了过去:“小姐,今天您出来的有点晚!” 姿语“嗯”的一声,仍然在考虑刚才的事情。 小红搀扶着姿语上了马车,放下车帘以后,对车夫说道:“回府,今天赶快些。” 车夫得令后,挥起马鞭重重地打在马臀上。马儿嘶鸣一声,瞬间启动,由于惯性,姿语和小红前后摇晃了一下。 姿语清醒过来,询问道:“这是去哪里?” 小红不解道:“回府啊,小姐您今天怎么了?” 姿语望了望车窗外,道:“先别回府,直接去侯爷府。” …… 吕四怒气冲冲地从剑舞坊出来,他的随从立即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四爷您出来啦,小的扶您上马车。” “滚一边去!”吕四一脚将随从踢到在地,跳上了马车。 随从麻利而又熟练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郁闷不已。今日是倒了哪八辈子霉,马屁不仅没拍上,还拍到马蹄子上了,真是晦气! 他把原因全部算在了剑舞坊头上,四爷进去前还好好的,出来后就全变了。临走前,他怨毒地瞅了瞅剑舞坊的大门,随口吐了一口唾沫。 “四爷,四爷,我们现在去哪里?”随从跟着马车一路小跑。 吕四冷冷地说了一句“落玉坊”,就把车帘全部放了下来。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要看看木兰舞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从落玉坊出来,吕四的心情跌落到低估,如果侯爷真的看中了李轩那小子的歌舞,自己还会有出头之日? 他越想越气,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朝马车走去。 “四爷,四爷,小的扶您上马车。” 吕四转头望了眼一脸谄笑的随从,挥手就是一把掌,双手抓住车框之际,凭空又补了一脚,道:“侯爷府!” 随从迅速爬了起来,大声吆喝道:“是四爷,是四爷,侯爷府!” 随从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偷偷瞟了一眼车里。 傍晚的行人不是很多,因为吕四的时常催促,车夫比平时又赶得快了一些。 随从有了上两次的教训,一声不吭地把吕四从马车下扶下来。刚刚走到大门前,有两个女子从府里走了出来。 吕四快走了几步,来到两人跟前,主动搭讪道:“原来是姿语小姐,许久不见!” 姿语微微欠身,并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找个理由匆匆离开了。 “目中无人的东西,不就是一个舞姬,真不知天高地厚。”吕四嘀咕了一句。 随从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郑洪!” “郑洪!” “四爷,您叫我!”郑洪哆嗦哆嗦地来到吕四跟前,他真想抽自己嘴巴子,看来又要挨打了。 吕四道:“你一会跟着她们,然后……” 郑洪不解道:“四爷,这……” 吕四训斥道:“啰嗦什么快去!” 看着郑洪追了上去,吕四则是整理了衣裳,上前恭敬地说道:“劳烦通报,吕四拜见侯爷!” “等着!” 吕四双手不停地摩搓着,在门前踱来踱去,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种种迹象表明,姿语已经完全站在了李轩那厮身边,刚刚指不定就在侯爷面前诋毁我。 李轩这小子确实有些能耐,就是有些不识抬举,实在可恨。 若是换做从前,他根本不把那小子放在眼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还不是因为每年上交给侯府的例钱少了嘛。 “四爷,四爷。”管家连喊了两声。 吕四反应过来,惭愧道:“吕管家,羞煞我了,叫我吕四好了。 那我们快去见侯爷吧!” 管家纹丝不动地站着,依旧笑脸相迎:“四爷,侯爷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能见你了。” 吕四惊诧地抬起头,双手攥紧了拳头。 管家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屑道:“侯爷说了,以后您要是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来府上了,免得其他人议论。” 吕四漠然地点了点头。 管家又道:“听说你和一个叫李轩的人打了赌,侯爷说了,到时一定会为你捧场。” 管家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院里。 吕四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府邸,今日他受到的许多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侯爷的避而不见。 一定是姿语那个可恶的女人,不知道她在侯爷耳边吹了什么枕边风,竟然让侯爷不见我。 还有那个李轩,自从他来长安以后,我就过过几天安稳日子,真是可恶之极。 “四爷,郑洪回来了!” 吕四舒了一口气,嘴角终于有了弧度。不就是一个舞姬,他死心塌地地帮助李轩,还不是为了钱嘛!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郑洪跪在地上,心里怦怦直跳,四爷让他说尽一切好话也要把姿语小姐请来。 可是他失败了。他在短短地几个月时间内,就能得到四爷的信任,靠的就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今天怎么就诸事不顺呢! “小的有负四爷重托,请四爷责罚!” 吕四一怒之下,挥手将桌子上的器具打碎在地。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摸着额头,手指不停地闭着的眼睛上扫来扫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062章 大侠 清晨,外面下起了小雨。雨丝慢慢地从天空飘落下来,织成一张温柔恬静的帘子。 春雨,既没有夏雨猛烈,也没有冬雨的冰冷,它轻轻柔柔的,给人以惬意之感。 雨天,剑舞坊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影响,街上稀稀落落的几个行人,也都在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赶。 嬴轩坐在一楼,冲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他正在思考姿语今天会不会过来。 他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懂得放手让底下人去做。即使是在吕四蠢蠢欲动的关键时候,他也没打算过多干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至于事无巨细、事必躬亲,那是傻瓜才去干的事。诸葛亮自然不是傻瓜,相反,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但事事亲力亲为,反而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孙成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进来,他脱下蓑衣,慢慢地解下斗笠。“公子,我刚刚打听到一件事。” 嬴轩顿时警觉起来,孙成近几日,鲜有消息送来。如今冒雨前来,想必是吕四那边有了动静。 “吕四那边有消息了?” 孙成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边,道:“公子猜的没错。就在刚刚,吕府门口的人传来消息,吕府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 嬴轩颇有些纳闷,若是平常的人,孙成自然不会如此紧张,难道吕四请来了哪路高人? 孙成道:“吕四称他任大侠,但具体是谁,暂时还不清楚。” 大侠? 嬴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射雕英雄传》,在他心中只有郭靖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大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小时候他曾听过一首歌谣,现在想起来也蛮有意思。“傻郭靖,娶黄蓉。蒙古有个姑娘叫华筝……” 孙成看到嬴轩陷入沉思,以为他对此人有所担心,于是劝慰道:“据我所知,长安附近并没有什么姓任的什么大侠,公子不必过于担心。” 嬴轩道:“你既然这么着急通知我,怎么可能是小事,所谓的大侠到底是什么来头?” 嬴轩心中的大侠形象全部来自武侠小说形象,对于历史中真实存在的大侠知之甚少。 孙成挠了挠脑袋,思索该怎样回答。他所知道的大侠,都是重承诺、讲义气的君子,自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也许所谓的任大侠只是个宵小鼠辈而已。 “大侠,是百姓对他们的敬称,他们往往真心帮助别人而不望报答,给人救助而从不彰显自己的功劳。而天下间能被称为大侠的人寥寥无几,我看此人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 嬴轩点了点头,古代版雷锋?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在古代没有雄厚的实力,就想帮别人,不如洗洗睡吧。 “大侠?谁敢自称大侠?”李信芳还在楼梯上就嚷嚷了起来。 嬴轩已经许久没见过李信芳了,虽然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奈何李信芳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当然! 也可能自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其他方面。 李信芳明显消瘦了许多,虽然略施了粉黛,但略显浮肿的眼睛却是掩盖不了的,满满的尽是忧愁。 “谁敢在李女侠面前称大侠,我第一个不答应!”嬴轩故意大笑,希望能让她放松一下。 李信芳笑道:“几日未见,嘴巴倒是甜了不少。不过天下间除了我师父外,谁也称不了大侠。” 嬴轩不服气道:“我看未必吧,只因为他是你师父,你才会这么说,算不得数。” 李信芳杀气腾腾地来到嬴轩跟前,盛气凌人道:“你孤陋寡闻,我不跟你计较。在洛阳,人人以当师父门客为荣,即使在长安,师父的大名也无人不晓。” 牛皮吹得这么大,小心破了! 嬴轩根本不相信,自己来长安大半年了,也没听说过什么大侠,还无人不晓,真是吹死人不要命。 不过李信芳对自己的师父多一些赞美之词,也是人之常情。 孙成一拍大腿,惊道:“洛阳?莫非你师父就是……” 李信芳得意地说道:“总算有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你若是还不信,听听他怎么说!” 嬴轩知道李信芳最后一句话是冲他说的,再看孙成的表情,目瞪口呆,一副被洗脑的即是感。 “你快说说他师父是谁,当真这么厉害?”嬴轩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孙成并没有搭理,反而一直着李信芳,难以置信道:“你真的是朱大侠的徒弟?” “那还有假!”李信芳得意地笑笑,冲嬴轩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小样,看到了吧! 转瞬之间,她的神色暗淡下来。离开师父时,他老人家的旧疾又犯了,不知现在好了没有。父亲如今下落不明,如果师父再有个三长两短,世上就再也没有关心自己的人了。 嬴轩无端被人无视,心中有些恼怒,冷冷道:“朱大侠?” 孙成听到嬴轩冰冷的声音,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于是对嬴轩一本正经地说道:“朱孟朱大侠,长期居住在洛阳,门客达上千人,且为人豪爽仗义,为当地人所敬仰。 据说高祖东进时,虽然消灭了各个诸侯王,但仍有一些城池负隅顽抗,给军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后来朱大侠未免生灵涂炭,于是向高祖毛遂自荐,短短几日,便说服了各城主开门投降。 高祖感念朱大侠的功劳,本想让他到长安做官,却被朱大侠婉言谢绝了,从此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孙成客观地讲出了朱大侠的事迹,但内心却久久无法平静。朱大侠不仅是他的恩人,还是他做人的榜样。 他本是洛阳人,家境贫寒,小时候没少受朱大侠的恩惠。后来到长安谋生,本想着在都城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没想到差点沦为乞丐。 幸好遇到了公子,是他给了我机会。他和朱大侠一样,都是是我孙成的恩人。 切! 还以为是多么牛逼的人物,有着多么传奇的故事,也不过如此嘛。 李信芳得意忘形地笑着,不可一世的模样着实有些欠扁,嬴轩眼珠转动,计上心来。 “看来朱大侠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却做错了一件事!” 第063章 雨一直下 p.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哪一件事?”李信芳一直认为自己的师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就好比一块璞玉,绝不会有半点瑕疵。 嬴轩呵呵直笑,摇头不语。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亦或者是你信口胡言,故意诋毁我师父?”对于嬴轩的疯言疯语,李信芳已经习以为常,但她绝不允许嬴轩侮辱自己的师父。 嬴轩笑道:“我当然不是信口胡说,我只是怕自己说了以后,某些人会翻脸不认人,秋后算账。” “我是讲道理的人,前提是你说得有理,否则我要试试你的武功了,好像许久没试过了吧?。” 讲道理?呵呵!女人要是讲道理了,母猪恐怕也能上树了! 嬴轩扫了一眼四周,确认章婧也在附近的时候,这才笑着说道:“朱大侠平生最大的错事恐怕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了吧?” “你……”李信芳伸手就招呼了过去,吓得嬴轩慌忙躲在了章婧身后。 李信芳的手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少主,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芳姐姐!”章婧替李信芳打抱不平,但顾忌到附近的其他人,说话声音很小,只让嬴轩一个人能听到。 嬴轩郁闷地从章婧身后站了出来,忐忑地走到李信芳跟前,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师父或许……” “以你为豪”还未说出,李信芳猛地推开嬴轩,气呼呼地上了楼。 至于嘛,一个玩笑而已。 嬴轩不服气地望向章婧,希望得到她的认同。没想到,章婧嘟着樱桃般的小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一跺脚,也跟着上了楼。 都发脾气了是吧,都向着她是吧,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孙成,你大老远跑一趟,怪辛苦的,坐下陪我喝几杯。” “公子,那边还需要我,下次吧。”孙成重新披起蓑衣,带上斗笠,转眼间就冲进了雨中。 “那个你,坐下陪我喝几杯。” “坊内还有事要忙,请公子见谅!” “那你呢,今日没事吧?” “公子见谅,今日小的身体不适,恐不能饮酒。” 嬴轩生气地挥着手,道:“都走,都走,看来平时对你们太好了,一群白眼狼!” …… 李信芳坐在床沿上发呆,冷静下来以后,怒气消了不少,她甚至觉得嬴轩的话是对的。 师父最是疼她,在所有人面前从不掩饰对她的疼爱,所以她无论行事如何乖张,从来都不会受到师父的惩罚。 在她心目中,师父和父亲一样,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而师父给她的爱甚至比父亲都要多一些。 可是明知师父旧疾复发,却一直未想过回去探望,这是做徒弟应该做的么? “姐姐,姐姐!” 李信芳抹了抹眼角,吸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婧儿,你怎么来啦?” 章婧惭愧道:“少主不是无心的,你别生他的气了。” 李信芳拉着章婧做到了床沿上,嬉笑道:“要是为他生气,那我不早就被气死啦!” 章婧噗呲一笑,芳姐姐这话倒是不假,少主虽然心眼好,做事有时太随心所欲了些。 “姐姐不生气就好,最近姐姐消瘦了许多,有什么烦心事么?” 李信芳叹了口气,双手搭在章婧的纤纤玉手上,愁道:“还不是父亲至今没有下落,现在全指望嬴轩带我进侯爷府了。” 章婧宽慰道:“李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姐姐也要多注意身体。” 李信芳欣慰地看着章婧,心中暖暖的。若是换做从前,章婧不会这样善解人意,更不会说出这些体己的话。 到底是什么让她有如此改变呢? 李信芳笑着说道:“希望如此吧,对了,刚刚孙成提到了任大侠,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名字?”章婧摇了摇头,“听说此人刚刚来到长安,关于他的身世,一切都未知。” 李信芳微皱峨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侵扰着她,若是官府之外的人参与了此事,问题就严重了,他们可都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主。 不行,我得去查一查。 李信芳向来雷厉风行,只要决定下来,就会立刻去做,在章婧的叫喊声中,她冲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时,望着嬴轩独自饮酒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诅咒了一番。没有良心的东西,以后休想再让我管你的事。 然后转身对喘息未定的章婧说道:“之后几天我可能不在坊内,万事都要小心,尤其……” “尤其是少主对不对?”章婧指着嬴轩说道。 李信芳不屑道:“他?他的生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说罢,连蹦带跳地下了楼。 章婧撅着小嘴,目光在嬴轩和李信芳之间来回转换,她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非常关心对方的两个人,一见面却要势同水火,真是不懂! 嬴轩郁闷地端起酒,机械地倒进肚子里,一个人喝酒不就如此无趣嘛。他实在没想到,一向早出晚归的李信芳,竟然有这么好的人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时,一阵微风风如鬼魅一般从身后袭来,伴随而来还有一个身影,转瞬即逝。 嬴轩哆哆嗦嗦地打了个酒嗝,下着雨,她又出去干嘛,会情郎? 讲道理,母老虎也会有春天! 嬴轩笑眯眯地拿起酒壶,准备再满上一杯,却被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腕。 “婧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章婧抱着酒壶,一声不吭地站着。 嬴轩笑笑,一拍桌子,大叫道:“来人!上酒!” 章婧换了个位置,大方地坐到了嬴轩对面,依旧冷眼旁观,不过那眼神……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嬴轩感觉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了。 “得,姑奶奶,我不喝了还不行嘛!” …… 嬴轩醒来后,不顾昏昏沉沉的脑袋,第一时间冲进了书房。 姿语果然没来!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失望仍在所难免。嬴轩百无聊赖之际,望着雨帘发呆。 “少主,大事不好了!” 嬴轩用脚趾头都能听出赵常勋的声音,而他每日对嬴轩说的最多的只有三句话。 “少主,不好了!” “少主,出大事了!” “少主,大事不好了!” 同时呼喊“少主”的次数,代表着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个少主,代表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个少主,代表棘手的事;三个少主…… 赵常勋一路小跑上了二楼,四处喊道:“少主少主,少主少主,大事不好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064章 女人呐 p.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今日是怎么了,都不按常理出牌啦? 嬴轩嘀咕了几句,主动迎了出去,冲焦急万分的赵常勋说道:“怎么了,赵叔?” 赵常勋满脸都是水渍,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姿语小姐与彩蝶打起来啦,这都是什么事呀!” 嬴轩第一反应考虑的是姿语有没有受伤,略作思考以后,松了一口气,放宽了心。 姿语是懂武功的,尽管不能与章婧和李信芳相提并论,对付一个柔弱的彩蝶还是绰绰有余的。 “彩蝶伤的重不重?”嬴轩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彩蝶也算是个美人,尤其善于勾人心魄,平日里要求单独见她的客人也是最多。 但嬴轩实在喜欢不起来,女人嘛,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赵常勋道:“因为酒鬼在场,倒是没有人受伤,只是姿语小姐一直咄咄逼人,鉴于她和少主的关系,所以……” 嬴轩有些尴尬,他实在不清楚彩蝶到底哪里得罪了姿语,以至于让她三番两头地找彩蝶的麻烦。 还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这还得了,动不动记恨一辈子的喽! 不对!姿语怎么会找到那个地方? 嬴轩有些懵了,姿语若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训练场所,那吕四岂不是也能找到,看来计划要变动了。 “那就先让彩蝶回来,反正剑舞坊正缺人手。关键是这些都不是眼下要紧的事,我想不明白,姿语怎么会突然去了那里,她如何知道?” 赵常勋急急忙忙冒雨前来,就是这个原因。“我已经将彩蝶带回来了,就在楼下,只是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们已经足够小心,按道理姿语小姐是不可能知道的。” 嬴轩叹了口气:“姿语一直站在我们这边,她就算知道了,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我最担心的是还是吕四!” 赵常勋提议道:“要不让酒鬼和舞姬们都回剑舞坊吧,集中起来总比分散好,否则吕四一旦有所行动,我们很容易顾此失彼。” 嬴轩不以为然道:“先等等再说,东西市外围不是驻扎着一批朝廷军队嘛,有他们保驾护航,或许比在剑舞坊还安全。” 赵常勋道:“少主所指的是北营的军队? “北营?”嬴轩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自觉地留了心。 赵常勋解释道:“少主有所不知,长安城**有两支军队,即北军和南军。 北军负责屯卫都城,由中尉统领,其军队驻扎在北大营。南军负责守卫宫城,由卫尉统领,其军队驻扎在南大营。 两军本来应该由卫将军镇抚,不过……” 嬴轩听得正酣,催促道:“不过怎样?” 赵常勋道:“不过自从吕雉这个老太婆掌权以后,便把南北两军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如今胡陵侯吕禄掌管着北军,吕产掌管着南军,就连太尉周勃也奈何不了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吕后能够临朝称制,并不只是运气,她还是有一定手段的。 “好了,你让彩蝶进来,我亲自劝劝她。” 赵常勋还是有些不放心,提醒道:“我跟吕四打过交道,此人不是一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酒鬼那里,我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自有主张,去吧。”嬴轩有他的考虑,既然与吕四的关系已经没有了破冰的可能,不如以此为诱饵,彻底消除吕四对自己的威胁。 固然有些冒险,但富贵终须险中求! 赵常勋前脚刚走,彩蝶便慌里慌张地走了过来,哀怨道:“公子可要为我做主,她太欺人太甚了!” 嬴轩自然知道彩蝶口中的她就是姿语,安慰道:“大概情形我都了解过了,姿语的确过分,过些时候我会亲自跟她说,只是要委屈你了……” “公子打算赶我走?” 嬴轩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回到剑舞坊,新歌舞的事你就不必参与了,而且以后你获得的所有缠资,全部归你所有,剑舞坊不会再与你平摊,算是对你的补偿。” 彩蝶陷入了思考。 嬴轩耐心地等待彩蝶的答复,并坚信彩蝶一定会答应。彩蝶和金玉同是剑舞坊的招牌,嬴轩对他们了解的比较多。 金玉文静内敛,为人处世低调不张扬,在嬴轩看来过于懦弱了些。彩蝶与其恰恰相反,个性张扬之中带有一种狐媚的感觉,更讨客人的喜欢。 不过相较而言,嬴轩最放心的还是彩蝶,只因为彩蝶还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人,她眼神中对金钱的贪婪表现地尤为明显。 喜欢钱财最好,嬴轩自信能给彩蝶别人无法企及的“高薪”,这样她就能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 倒是酒鬼让他伤透脑筋,这家伙除了酒以外似乎没有其他**,那么他真的是为报章婧只之恩才跟随自己的?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 彩蝶思考了许久,一双灵动的美眸转来转去,似乎陷入了挣扎之中。 这是嬴轩万万没有想到的,彩蝶的犹豫让他多了几分好感。人总会变得,彩蝶或许不再贪财了,可能嘛? 不可能!嬴轩的嘴角微微上扬,自信赫然写在脸上。 文雅点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粗俗点就是狗改不了****! “多谢公子厚爱,可是我不甘心!”彩蝶高昂着头,胸腔急剧地起伏着。她的确爱钱,但她并不只是爱钱。 嬴轩顿时来了兴趣,笑道:“不甘心?莫非你也惦记上歌舞中的女皇了?” 彩蝶不服气道:“她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还不是跟我一样,只是一个舞姬而已,也许她并不只是舞姬这么简单,听说她经常出入侯爷府……” “住嘴!”嬴轩愤慨地打断了彩蝶的话,任何人都不准在他面前诋毁姿语。“我看剑舞坊已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还是离开吧!” “不,不,求公子不要赶我走,是我说错话了,求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让姿语小姐接受我!”彩蝶拽着嬴轩的衣角,哀求道。 嬴轩奇道:“你要知道即使你参与了新歌舞,也只是个小小的角色而已,反而会让你损失不少金钱,你图的是什么?” “我想更进一步,公子信么?”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065章 美男子 嬴轩疑惑地抬起头,正好迎上彩蝶坚定而执着的目光。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一点果然没错。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一个剑舞坊就让他没了追求,更是把藏宝图的事抛在了脑后。 皇帝梦? 我还是再洗一遍,继续睡吧! “更进一步,莫非你嫌弃剑舞坊?” 彩蝶道:“并不是嫌弃,只是落玉坊是所有舞姬的梦想,我当然也是一样。再说剑舞坊有金玉坐镇,不会有多少影响。” 嬴轩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想投奔吕四,我也不会拦你。” 彩蝶嫣然一笑道:“公子莫非还要瞒我,长安城中谁还不知道您与吕四爷打了赌,胜者将是落玉坊的新主人。”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吕四还真是自信啊,倒时侯输家若是敢耍赖,必将受到全长安人的鄙视与唾骂。 嬴轩干笑道:“可是胜者未必是我,想必你也知道,若是我输了,剑舞坊自是不保,我还要离开永久地离开长安。所以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我相信公子!”彩蝶不假思索地说道。 嬴轩开心地笑了,被人无条件的信任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说明自己的实力被人认可。 本来嬴轩已经下定了主意,无论彩蝶如何哭闹加上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彩蝶踢出新歌舞的名单之外。 可彩蝶并没有,甚至表现地有些大义凛然,所以他妥协了。 嬴轩让彩蝶回到酒鬼那里,并让酒鬼小心处理姿语与彩蝶之间的关系,原则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雨一连下了三天,姿语消失了三天,嬴轩跟着郁闷了三天。 雨过天晴以后,嬴轩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直奔姿语的住所。理由冠冕堂皇,是去处理姿语与彩蝶之间的矛盾,让极力反对他出门的章婧也无可奈何。 雨水冲刷了整个长安城,街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干净整洁,嬴轩大口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让他心旷神怡。 这是个好兆头! 刚到姿语住所的大街,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走近一看,顿时让嬴轩惊叹不已。 如果半年前嬴轩还是初入长安的乡巴佬,如今的他也算见过世面,但眼前的马车极尽奢华之能是,当真让他开了眼界。 嬴轩围着马车走来走去,啧啧称赞。 “走开,走开,看什么看!”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驱赶道。 面对态度极不友好的车夫,嬴轩并不以为意。这样的马车固然珍贵,但对嬴轩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他买得起! 可是他却用不起,准确来讲他是不敢用。 这种奢华的马车在长安城中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一般人不敢贸然让它驰骋在大街上,嬴轩至今还能想起陈赛男出门时还要换上普通的粗布衣裳。 陈家或许为了安全考虑,不愿露富,但更多的恐怕是陈家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在别人家中陈家只是一个幸运的“暴发户”而已。 “还不走,讨打是不是,少爷最不喜欢看到你们这种人了,快滚开!” 章婧铁青着脸,迅捷出手,直接将车夫的脸摁在了车框上。 嬴轩并没有阻止,有些人就是嘴贱,教训一下也好,也让他们长长记性。 “你们是谁?为什么殴打我的车夫?” 嬴轩循着声音转过身,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嬴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次质疑自己的样貌。 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轮廓,细长的眉毛加上秀气的眼睛,让嬴轩立即想起了四个字:温润如玉。 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美! 转瞬间,他拍拍自己的胸脯,不停地嘀咕道:管他美不美,老子是直男,任谁也休想将我掰弯! “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我只是让他长个记性,公子放心,他没事。”嬴轩拱手解释,然后对章婧说道,“婧儿,放了他!” “婧儿,放了他!” “婧儿?” 章婧这才清醒过来,她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大洞,让自己躲进去。她从没有这样失态过,只因眼前的男子实在太美了。 章婧兀地撒开手,红着小脸躲到了嬴轩身后,她不停地咬着嘴唇,偷偷观察嬴轩的表情。 太丢人了,少主不会生我的气吧! 美男子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带他向你们致歉,我们走!” “可是公子,他们……”车夫不服气地嚷嚷道。 美男子呵斥道:“住嘴,回府!” 车夫悻悻地闭了嘴,搀扶着美男子上了马车,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嬴轩和章婧一眼,趾高气扬地跳上了马车。 “啪!” 马鞭抽打的声音传来,马车当即动了起来,并沿着嬴轩的脚边驶了过去,差一点就压在了嬴轩的脚面上。 “他是故意的,要不要把他们拦下来!”章婧护着嬴轩,愤慨道。 嬴轩摇了摇头,双目死死盯着章婧的脸颊看:“婧儿,刚才那个男子是不是很美?” 章婧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嬴轩笑道:“与我相比呢?” 章婧挣扎了许久,违心地说道:“他自然比不上少主,而且少主更有气质。” 嬴轩仰头大笑:“婧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么?” 章婧快速地摇了摇头,犹如拨浪鼓一般。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诚实,就是说嘛,刚才那个人怎么能和我比,是不是婧儿?” 呃! 章婧一时竟无言以对,虽然少主平时就有些自恋,但从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啊! 嬴轩从章婧无语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端倪,他也只是借机跟章婧开个玩笑,然而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嬴轩向来有自知之明,无论美貌和气质,刚才那个男子都在自己之上,如果再比较身份的话,自己也占不了便宜。 落魄的前朝皇嗣与冉冉升起的贵族,姿语会选择谁呢? 这家伙明显是古代的“高富帅”嘛,他来找姿语,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眼! 情敌的突然出现,让嬴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不能还未开始竞争就输了气势。 第066章 大仙儿 嬴轩走上前去,道:“劳烦通传一声,李轩前来拜访。” 门卫拱手说道:“原来是李公子,只是实在不巧,小姐今日并未在府上。” “不在?”嬴轩立时起疑,刚刚那个男子明明才刚刚离去,你跟我说姿语不在?哄小孩呢! 门卫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质疑,于是解释道:“小姐的确不在,小的不敢欺瞒,刚刚审公子不是也无功而返了嘛。” 嗯,不错,原来他也没有见到! 门卫察言观色,感觉对方开始相信自己,继续说道:“小姐已经出门几日,想必近几日就会回府,要不李公子明日再来?” 嬴轩点了点头,他本还想询问姿语去了哪里,但转念一想,一个小小的门卫如何会知道主人的行踪,不过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其他事情。 “向你打听一下,刚刚那位公子是何许人?” “李公子竟然不认识?”门卫眼中尽是惊讶之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长安城中竟然还有人不认识审公子! “李某孤陋寡闻,确实不认识。”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极为不爽。 他算哪根葱哪根蒜,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他,真是搞笑。 门卫崇拜道:“那位是审嘉麒审公子,当朝左相审大人的小儿子,审公子离开长安半年,今日才刚刚回来,他一回到长安来相府都没回,便直接来找小姐,他还说……” 门卫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言语中尽是赞赏,待他回过神来,发现李轩早已不见了踪影。 什么人呐!临走时也不说一声,向人打听完后,也不知道道谢,跟温文尔雅的审公子完全没法比。 想罢,门卫冲嬴轩两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嬴轩百无聊赖地行走在大街上,对周围一切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他竟然是审食其的儿子,看来审嘉麒的车夫的确有炫耀的资本。 西汉设有左、右两位丞相,以右为尊。审食其虽然只是左丞相,表面上屈居右丞相陈平之下,但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上面的那个人自然是吕后,而审食其与吕后之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让审食其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仅仅是一个“官二代”,还不那么棘手。虎父无犬子,大多只是别人的恭维,豪门贵族里几乎是清一色的犬子。 目前看来,审嘉麒似乎并不属于这一类,嚣张跋扈、欺凌弱小都跟他沾不到边,倒像是个谦谦君子。 完了,我甚至不讨厌他怎么办? 章婧一直跟在嬴轩身后,面对一言不发的少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耳根清净不少,但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平时,少主的话总不会断。不是谈论各家酒楼的特色菜肴,就是谈论长安城内各个好玩的地方。如果在路边碰到了贩卖新奇玩意的货摊,甚至会跟老板争得面红耳赤。 “不是我说,你这泥人捏的太不像了,这哪里是脸!” “这个小东西刻得还不错,就是没有上颜色,着实可惜!” …… 想到这里,章婧不禁莞尔一笑,原来缺少的正是这些有意思的话语,它渐渐已经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如今,少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刚路过一个小货摊,少主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少主应该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我得转移一下少主的注意力才行。 说来也巧,章婧苦思不得办法之时,只是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顿时灵光连闪,计上心来。 “少主,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嬴轩循着章婧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年长的老伯正襟危坐,周围驻足了寥寥几个人。 “走,过去看看。”嬴轩也有些好奇,他总感觉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测字算卦,测字算卦,一字知过去、未来。” 嬴轩听到老伯的吆喝声,低头笑了起来。好大的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原来是个测字算卦的大仙儿! 还别说,万一哪天落魄了,这倒是个不错的营生!西汉的历史,嬴轩多少知道一些,到时专替那些历史上有名的人物算命,也可保衣食无忧。 “公子为何发笑?”老伯抚须问道。 嬴轩清了清嗓子,道:“嗯,我觉得你是在故弄玄虚,一字知过去、未来,你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足下替人测字无数,无一失误,众人皆可作证。”老伯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誓要维护他的金字招牌。 “哦,既然如此厉害,那为我测测如何?”嬴轩嘲笑道。 “当然可以,请出字!”老伯调整了坐姿,神情严肃地执起了笔。 嬴轩见他如此郑重,心里直打鼓: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测字算卦的把戏,但是他要是乱说一通,故意诡辩,那我又该如何是好? 看来这个字的选择还是要慎重一些,笔画不能太多,笔画若是多了,就会给他借字发挥的机会,哎,有了! “在下识的字不多,那就帮我测测这个字如何?”嬴轩说着用右脚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老伯伸长脖子看了看,自信地问道:“公子想问什么事情?” 嬴轩沉吟道:“嗯,问问我的前程吧!” 老伯动笔在竹简上写了“一”字,,观察片刻以后,神情突然紧张起来,冲其他人道:“今日老朽就测这最后一字,其他人先请回吧。” 打发众人以后,老伯起身围着嬴轩转了起来,嘴上嘀嘀咕咕个不停。 嬴轩大笑道:“测不出来了吧,先生故意支开众人,恐怕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吧?” 老伯重新坐定,缓缓说道:“易经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乃万物之主,公子必然前程似锦。” 嬴轩一愣,眼前的老伯似乎另有所指,皱眉道:“先生可否说的再明白些?” 老伯道:“公子出的是‘一’字,又是在足下,是不是要足登天下!” 嬴轩警觉地左右看看,趴在桌子上小声指责道:“你可别乱讲话,这可是死罪,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老伯笑道:“这可是公子不是了,你是来测字的,我只是依字而论,公子都不犯罪,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章婧悄悄走了过来,小声提醒道:“事有蹊跷,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嬴轩正有此意,老伯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有朝一日足登天下,那不就是当皇帝嘛。这怎么可能,大汉朝还要绵延几百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轮到一个秦嗣来当皇帝。 老伯将桌上的竹简慢慢合了起来,冲嬴轩两人的背影说道:“老朽不会算错,公子只是生不逢时。” 呃! 生不逢时?这个人好像已经猜到我的身份,难道测字真的可以知晓过去、未来? 坑爹呢?我还偏偏就不相信,想罢,嬴轩气势汹汹地走了回去。 第067章 将计就计 “你休想唬我,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种种迹象表明,此人似乎知道了他的身世,这让嬴轩警觉起来,他甚至联想到了失踪多日的李博等人。 “在下公孙慧,上面不是写着了么?”公孙慧平静地说道。 嬴轩抬头望去,“公孙神算”四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哼!”嬴轩鄙夷道,“还敢自称神算,今日我就要揭穿你坑蒙拐骗的嘴脸。” “哈哈,之前也有几个人像你一样,知道他们最后如何了么?”公孙慧大笑道。 “如何?痛打你一顿!” 公孙慧微笑道:“最后他们都老老实实地付了挂金,并向我赔礼道歉!” “那是他们无知,可是你休想骗得了我!看到前程的时间太长,你算算我这几天的时运吧。”嬴轩打定主意,坚决要揭开此人的老底,封建迷信这种东西,就应该取缔。 公孙慧盯着嬴轩的脸看了一会,沉吟道:“公子印堂发黑,嘴角生纹,不妙,不妙!” 嬴轩冷哼一声,道:“说清楚点,倒时若没有应验,我要亲手砸了你的卦摊!” “公子还是不要问的好,老朽还要劝公子近几日要加倍小心。”公孙慧为难道。 嬴轩不耐烦道:“尽管说,我向来问祸不问福,别想着故意拖延了。” 公孙慧叹气道:“那好吧,公子七日之内定有横祸之灾,还望公子早做准备。” 横祸之灾?我呸,你丫怎么不说牢狱之灾和血光之灾,这两种岂不是更容易骗人! “既是横祸,那我会不会有事呢?”嬴轩故意顺着公孙慧的话说道。 公孙慧道:“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而公子之命,贵不可言,风水更是虎踞龙盘,唯独近日时运不济而已。 不过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虽遭横祸,却会安然无事。” 嬴轩对此嗤之以鼻,道:“既如此,七日以后,我再来讨教,倒时还希望先生仍然坐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嬴轩越想越不对劲,公孙慧这个人实在可疑,尤其是他最后的几句话:命贵不可言,风水虎踞龙盘。 这不就暗示我的皇嗣身份嘛? “婧儿,公孙慧这个人你怎么看?” 章婧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公孙慧要不是个极善口才的骗子,要不就是真有大智慧的人,至于具体是哪一种,婧儿说不上来。” 嬴轩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回到剑舞坊,饥肠辘辘的嬴轩直接坐在了热闹的一楼,并吩咐章婧准备一些吃食过来,谁知刚刚坐定,赵常勋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孙成来了,就在楼上!” 嬴轩没有办法,轻叹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向二楼走去。孙成俨然成为了自己的“情报处长”,他只要过来,定是有要紧的事。 “吕四那边有动作了?”嬴轩挥手让想要起身的孙成不要动,自己则是在孙成对面坐了下来。 孙成摇头道:“并不是吕四,而是另外一个人!” 嬴轩疑惑道:“谁?” 孙成道:“姿语小姐!” “姿语?”嬴轩惊诧道,“她在哪里?她怎么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孙成急忙道:“公子莫急,姿语小姐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底下人最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因为我们都知道公子与姿语小姐的关系,底下也有几个人见过姿语小姐,他们在几日之前看到姿语小姐冒雨出了长安城。 他们并不是有意跟踪姿语小姐的,还望公子见谅。” 嬴轩道:“我当然明白,他们也是因为姿语与我的关系,你回去以后替我重赏那几个人。” 孙成拱手道:“我替他们谢谢公子。” 嬴轩追问道:“你说姿语在下雨那天出了长安城,那你知不知道她何时回来的?” “昨日晌午!” “你能肯定?” 孙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能肯定!” 嬴轩陷入了沉思,姿语既然昨日就已经回来,今日为何又借故不见,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我,那审嘉麒那小子不也一样吃了闭门羹! “公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孙成虽然鼓起了勇气,但说话仍然没有底气。 “尽管直言!” 孙成道:“我本不该过问公子的私事,但姿语小姐的身份实在令人可疑,还望公子明察!” 嬴轩欣慰道:“这一点我自然知晓,你放心我自会妥善处理好。倒是辛苦你了,今日你可要陪我好好喝几杯。” 孙成笑道:“公子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这就下楼让人送酒菜上来!” “不用下去了,酒菜来了!”章婧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再去拿一副碗筷。” 嬴轩冲发愣的孙成说道:“来,我们先干一杯。” 孙成恭敬道:“先敬公子!”仰头喝尽后,他想到了章婧,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公子竟然会视而不见,而偏偏对姿语如此痴情。 “在想什么呢?”嬴轩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吕四一天没有行动,我的心里总不踏实。”他可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过当下,吕四确实是他的心病。 嬴轩笑道:“巧了,我正好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这时,章婧那些碗筷走了进来。 嬴轩对她说道:“婧儿,你先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间屋子。” 章婧点头走了出去。 孙成见嬴轩如此谨慎,推测道:“莫非公子有了新的发现,亦或者公子要行动了?” 嬴轩庆幸自己没看错人,孙成的确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而且这个人跟自己还不一样。 孙成正直不阿,乐于助人,极负正义感,活脱脱一个正人君子,全长安的乞丐听命于他就是佐证。 与孙成相比,嬴轩感觉自己就是小人一个,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做君子。因为君子太累,他只想快乐地活着,当然大奸大恶的事,他还是不会去做的。 嬴轩与孙成碰了一杯,信心满满道:“吕四想必对我恨之入骨,近日必有所行动,他有他的阴谋诡计,而我自有我的过墙梯,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第068章 有点玄乎 孙成道:“敢问公子有何良策?” 嬴轩压低声音道:“吕四如今对我的大部分情况都了如指掌,他如果还有辨别能力,就应该知道木兰舞必败,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所以我打算故意给吕四机会,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还需要你多帮忙。” 孙成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茫然道:“我们一向小心,吕四又如何会得知,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嬴轩望了门口一眼,眯着眼睛道:“即使再小心,也防不住奸细啊!” 孙成惊讶道:“公子的意思……” 嬴轩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吕四一定用钱收买了她,当我知道是她背叛我的那一刻,心里挺失望的。” 孙成将剑舞坊的人想了一遍,依然猜不到是谁,在他看来,公子待每一个人都不薄,应该不会有人背叛剑舞坊。 “那个人是谁?”孙成忍不住问道。 嬴轩附在孙成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个名字。 “竟然是她!”孙成大感意外。 嬴轩自斟自饮了一杯酒,他本来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彩蝶背叛了自己。 刚刚孙成提醒了他,虽然他不知道姿语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出长安,但有一点孙成并没有说错,姿语的身份的确很可疑。 因此姿语两次无端要找彩蝶的麻烦,并要求将彩蝶剔除在名单之外,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况且他们之前并没有没有交集,嬴轩料定姿语一定知道了什么,想暗中帮助自己。 后来嬴轩与彩蝶的交谈中,发现彩蝶有许多反常的行为,当时嬴轩并没有怀疑。事后一想,彩蝶应该想为吕四继续搜集情报,才千方百计地留在新歌舞名单之中。 “这件事事关重要,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还有,你回去以后找一些身手不错的人,随时待命,我预感到吕四快要耐不住了。” 孙成道:“公子尽管放心!” “嗯,我们再喝一杯。” 孙成一饮而尽,起身向嬴轩告辞:“事情紧急,我这就回去准备。” 嬴轩点头道:“也好,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们再一醉方休。” 孙成出去时撞见了章婧,微微点头后,便向楼下走去。 “孙大哥?”章婧轻声喊道。 孙成疑惑道:“怎么了?” 章婧回头望了一眼嬴轩所在的房间,小声道:“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送走孙成以后,章婧走进了房间,看见嬴轩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不禁抿嘴偷笑,道:“要不要再送点过来?” “好!特别是这猪肉多来点!”嬴轩大口嚼着肉,口齿不清道。 章婧应了一声,笑着走出了房间。 第二日,嬴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可是他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又眯了一会,对他来说,睡觉睡到自然醒是最幸福的事。 姿语既然已经回到了长安,昨日避而不见,想必今日会来剑舞坊了吧!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嬴轩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想不明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数。 距晌午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心急如焚的嬴轩干脆站在了门口的大街上,却依然看不到姿语的身影。 难道因为彩蝶的事,姿语在生我的气? 嬴轩当即决定再去一趟姿语的住所。说去就去,他本打算一个人悄悄过去,奈何还是瞒不了章婧,更甩不掉她,只好任由着她跟着。 依然是那辆奢华的马车,即使远远地望去,也极为光彩夺目。嬴轩拉着章婧悄悄隐藏在一旁。 一会儿后,审嘉麒神情沮丧地走了出来。此情此景,嬴轩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 待审嘉麒走后,嬴轩临时改变了主意,既然姿语不愿意见审嘉麒,或许也会选择拒绝见我,那不如让章婧去门卫那里碰碰运气。 “少主,我不想去?”章婧低着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嬴轩哭笑不得:“今日我还不想让你跟着呢,你还不是照样跟过来了?你既然不想去,那我自己去。” 章婧抬起头,一双凤眼转了转,急忙拦在了嬴轩前面,叹气道:“还是我去吧!” 嬴轩摇头苦笑,章婧越来越不是开始的那个章婧了。 片刻功夫过后,姿语面带桃花的走了过来,低头浅笑之际,甚至露出了迷人的小酒窝。 嬴轩大喜过望,向前迎了两步,迫切道:“姿语就在府上对不对?” 章婧收起了笑容,略带遗憾地说道:“姿语小姐并未回府,听门卫说,最近几日都不一定回来。” 呃! 不在就不在,你这么高兴作甚,真是白白欢喜一场。嬴轩郁闷地替姿语开托,或许她真的不在府上,谁敢保证她在长安城中只有一座宅院? 嬴轩并没有按原路返回,他突发奇想地想要再去会一会那个公孙大仙儿。 呃,不对,应该是公孙神算! “公孙先生,犬子狗儿日前受到惊吓,您看他有没有事?”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焦急地说道。 公孙慧瞄了男子怀中的孩子一眼,自信道:“放心,一会儿就会醒来。” “多谢先生,小儿生性胆小,不知他以后的前程如何?” 公孙慧头也没抬道:“出个字吧!” 男子为难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字来,先生可否提个意见?” 公孙慧沉吟道:“那就说出你的姓氏!” “在下姓晁。”男子说着在竹简上写下了自己的姓氏。 嬴轩饶有兴趣地挤在众人之间,充当起一个普通的看客,他倒要看看这个公孙慧如何自圆其说。 所谓的测字,不就是根据偏旁部首,不着边际地胡说一通嘛! “晁,上日下兆,意为远日,即为朝阳。令郎犹如初升的太阳,前途当不可限量。”公孙慧抚须道。 “当真?” “自然!”公孙慧话锋一转,“只是令郎如日中天之时,会有一场大的劫难,希望他能够安然度过。” 嬴轩撇着嘴,对公孙慧嗤之以鼻,正巧旁边也有与他一样想法的人。 “你倒是说的好听,你刚才还说小孩一会就会醒,怎么倒现在还没醒呢?” 公孙慧微微一笑,合起竹简,指着男子怀中的孩童道:“请看!” 嬴轩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那个约十一二岁小孩童,此刻竟然真的醒了。看到一群陌生人围着他,小孩的眼神中露出些许惊恐之色。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赞誉之声。 嬴轩跟着男子挤出了人群,然后拦住了他的去路,质问道:“我怀疑你跟那个公孙慧是串通好的,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男子护住自己的儿子,惊愕道:“公子何出此言,我家就在这附近,公子若是不信,到附近一问便知。” 嬴轩见男子不像是在说谎,失落道:“也许是我误会了,那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小名狗儿,单名一个错字。” 呃! 晁错! 第069章 相思病 嬴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晁错在西汉前期历史中算是一个著名的人物。 景帝时期,他官拜御史大夫,类似于现代检察院院长一类的职务,不过他的结局并不美好,甚至可以说下场颇为凄惨。 当时,以吴王刘濞为首的七国诸侯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举兵反叛。景帝听从袁盎之计,腰斩晁错于东市。 如此说来,公孙慧倒还真有点能耐! 咦,不对!嬴轩很快便反应过来,如果他是公孙慧的话,也会极力夸奖孩子的前程,毕竟前程这东西,一时也看不出结果,当然要挑好的说。 想到此处,嬴轩大摇大摆地挤进来人群,道:“公孙先生,在下今日还想算上一卦?” 公孙慧面无表情道:“请出字!” 嬴轩也不扭捏,执笔在竹简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繁体“语”字。 公孙慧道:“公子想问什么?” 嬴轩思考了一会道:“就问姻缘!” 公孙慧瞟了一眼嬴轩身边的章婧,侃侃而谈道:“语,左言右吾,是让公子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这样才能俘获女子的芳心。 不过感情之事,在于心有灵犀,两情相悦,若只是公子的一厢情愿,注定要有颇多的磨难。 老朽奉劝公子一句,身边既有佳人,何必要舍近而求远呢!” 嬴轩惊呆了,虽然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说得貌似很有道理呀! 章婧嫩滑的脸蛋上,早已绯红一片,周围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嬴轩与生俱来的保护欲瞬间迸发出来,拉着章婧就要逃出这块是非之地。 “公子,今日的挂金还没给呢?” “七日之后,一并给你。” 嬴轩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灰溜溜地跑开了。他作为一个现代男性,自然不怕流言蜚语,只是章婧就不同了,自古人言可畏,尤其是在封建礼教盛行的古代。 嬴轩尴尬地走着,一直不好意思回头,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章婧仍然跟在后面。 嬴轩心里头并非没有章婧,却称不上爱,只是颇有些好感罢了,除了章婧,李信芳在嬴轩心中也有这种感觉。 谁说男女之间没有没有纯洁的感情,嬴轩真的就当她们是自己的亲人,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姐姐。 当然嬴轩还听说过一句话:喊哥喊妹,早晚一对! 这两个人在嬴轩心中的地位比较重,剩下的如陈赛男、小红、金玉等,嬴轩对他们也有好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嬴轩胡思乱想地走着,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袖。 “少主,你要去哪里?” “回剑舞坊啊,还能去哪。” 章婧疑惑地指着身后的剑舞坊大门,道:“可是剑舞坊在身后呀!” 嬴轩故作镇定地将双手背在身后,迈起八字步,大摇大摆地向后走去。一进大门,他就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上了二楼。 章婧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但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吸了吸鼻子,失落地走进了剑舞坊。 …… 三日很快又过去了。 这段时间,姿语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来过剑舞坊,不过她派人给嬴轩送来了一个消息。 大概意思便是,她如今一切都好,只是十分繁忙,还再三强调不会缺席歌舞的演出。 嬴轩亲自接待了前来传信之人,希望从他口中得出一些实际性的消息。但事与愿违,传信人一问三不知,确确实实只是一个送信的。 虽然每天仍然可以睡到自然醒,但嬴轩没有以前开心了。尤其是晌午以后,他仿佛失了魂一样,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 嬴轩的突然转变,剑舞坊内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伙计和舞姬们不知道具体原因,只好卖力地工作和表演,只希望不要触碰到公子的霉头。 小石的例子就在他们眼前,当时他深受公子的信任,剑舞坊内的大小事务都由他经手。后来不知如何得罪了公子,落到如此下场。 如今小石每日早起晚归,去做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做的辛苦差事。而且伙计和舞姬们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小石好像在故意避开公子,总之公子出现的地方,他总是躲得远远的。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会在公子面前提起小石,而小石也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只有在大清早和深夜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那正是公子休息的时间。 章婧深知嬴轩失魂落魄的原因,却苦于劝说不了,她左思右想之后,找到了赵常勋,希望他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这一日,赵常勋如往常一样向嬴轩汇报新歌舞的排练情况。 “少主,现在是关键时刻,您要不要去布庄那里看看?”赵常勋的想法很简单,多日的相处对嬴轩已有所了解,与其苦口婆心地劝说,不如让他出去走走。 嬴轩道:“那里有酒鬼和张忠,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过去反而会影响到他们。” 赵常勋不依不饶道:“即使如此,少主总该去看看进展,否则也不知道舞姬们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 舞姬? 嬴轩坐直了身子,郑重地问道:“彩蝶在哪里表现得怎么样?” 赵常勋道:“她表现得很好,与酒鬼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酒鬼曾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奖过她。” 竟有此事! 当时,彩蝶成了酒鬼杀鸡儆猴的那只倒霉的鸡,她为此颇忿忿不平。曾经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她经常向嬴轩打小报告,数落酒鬼的不是。 更有甚者,即使当着酒鬼的面,彩蝶依然对酒鬼极尽挖苦之能是,从那时起,两人便成了仇人。 虽然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嬴轩认为在这两个人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然而如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不得不说,姿语作为吕四的眼线,还是挺认真负责的。 可是如今距离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彩蝶却突然没有了动静,难道吕四只是让彩蝶打听消息? 或许彩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如此,还是帮一帮她吧! “赵叔说的极是,那我们即刻出发吧!” p.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070章 血汗工厂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章婧得知嬴轩打算出门的消息后,喜上眉梢,她知道少主喜欢玩乐,此次出行,或许能让少主高兴起来。 当然危险还是有的,所以章婧如往常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 长安共有东西两个大市场,又细分为大小不同的九个市,总结起来东三市负责出售各种货物,西六市则聚集着各种手工业作坊。 嬴轩打算先到西市看看。 陈夫人最后将那两间地方都都送给了他,一间是位于东市的陈氏布庄,一间便是位于西市的作坊。 嬴轩三人来到作坊门前时,一个人中年男子即刻迎了过来:“几位爷,你们总算来啦!” 嬴轩笑道:“看来你已经等候许久了。” “可不是嘛,都等老大会了。”年轻男子幽怨地说着,就在刚才东市布庄传来消息,有几个人要来坊间看看,掌柜还特意强调要好好接待他们。 这里又不是歌舞坊那种地方,有什么可看的。有钱人真是奇怪,不看漂亮的舞姬,倒是看起织布机来了。 “突然决定要来,没有耽误你做事吧?”嬴轩对这种心直口快的人颇有好感,相处起来不会那么容易累。 “怎么没耽误!新掌柜也真是的,怎么会答应你们这样的要求。哎,我说,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也真是奇怪,怎么会想起来看织布机?”中年男子怨念颇深,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 嬴轩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陈氏布庄的生产加工“车间”,而中年男子口中的掌柜应该是张忠。古代没有比较完整的社会产业链,任何事都要自己动手,就拿一个小小布庄来说,它也是集生产、加工、销售与一体。 “那真是打搅了,我们可以进去了么?”嬴轩还没有见过西汉时期的织布机的样子,此刻倒真想进去看看。 中年男子不悦道:“各位大爷,我们很忙,掌柜最近又让我们增加出布数,你们能不能就此打道回府,我给你们作揖了!” “混账,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赵常勋怒道。 中年男子丝毫不惧,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掌柜的客人,只是这里真没有好看的,你们进去反而会打扰到他们。” 嬴轩径直向大门走去,推开门之际,转身冲中年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大呼不妙,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本来他就不受新掌柜待见,如今又得罪了掌柜的客人,看来离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罗万山!”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罗万山仍然表现得不卑不亢,他对布庄已经有些绝望了。 本来以为换了新的东家,布庄的生意会有所起色,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新来的掌柜仍然是换汤不换药,虽然布庄暂时性地赚了一点钱,但终究会越来越差。 嬴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作坊是典型地四合院,比普通的住宅的结构要简单许多。跨过第一进院,便走进了作坊的正院,所有房间顿时一览无余。 正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花草树木的点缀,就连走廊也没有,四周除了房间还是房间。 正北方坐落着“客厅”,两边各有一排“厢房”,客厅与东厢房之间的拐角处还有一个入口,正好通向正厅后面的耳房。 “伙计们每日在东西两边的房子里织布和简单的上色,晚上则是到北边的房子里休息,后面的耳房是盛放成品的地方。几位想去看哪里?” 罗万山只想着快点打发他们走,伙计们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因为他们再忙碌到深夜。 嬴轩现站在正院中央,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这就是工厂的最早雏形吧,不得不说,确实简陋了些,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任何事物都是需要时间发展的。 拿现在的智能手机,与当初的“砖头”大哥大相比,难道你要取笑大哥大?要知道当时能用得起大哥大的人,都是真正的土豪。 嬴轩透过窗户看遍了每一个房间,与他想象中的景象相差比较大,所谓的织布机在嬴轩看来,与纯手工并无差别。 男耕女织,在这里变成了男染女织。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嬴轩却看到了截然相反的一面。 女工各个愁眉苦脸,忙的不可开交;男工更是挥汗如雨,全都赤膊上阵。 “大家伙再努把力,争取今日可以早点收工!”罗万山大声吆喝道。 声音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到水中,却并未引起任何波澜,所有人的工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声音一样。 一潭死水! 如此压抑的气氛压的嬴轩喘不过气,只好迅速逃离了现场。 这一幕是罗万山最想看到的,万一耽误了生产,无法向掌柜交差,作坊内所有人都会因此受到牵连,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会来这种地方! 嬴轩退到大门外,向赵常勋嘱咐一番后,便带着章婧朝布庄走去。他走的很急,仿佛身后有猛兽紧追一般。 他不想当烂好人,但也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痛骂,刚才的作坊,就像是一个血汗工厂,无休止地压榨那些可怜的工人们。 嬴轩当初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根本没打算接收生意,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总不能让他们都“失业”。 看来我得发挥现代人的优势,想办法帮帮他们。如果没有看见就算了,毕竟天下有那么多苦命的人,自己又不是救世主,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看见了,总要做点什么。 举手之劳嘛! …… 赵常勋气势汹汹地找到罗万山,数落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公子如此无理!” 罗万山正在算着账目,不耐烦们:“请不要打扰我,我现在很忙。” 赵常勋冷哼道:“我看你还是另谋高就吧,我就纳闷了,你就没想过刚才与你说话的人是谁?” 罗万山放下了手上的一切,好奇道:“他到底是谁?” 赵常勋失望道:“你可知道陈氏布庄的新东家是谁?” 罗万山点头道:“夫人派人知会过我,据说是以为姓李的公子,还说李公子年轻有为…… 啊,莫非刚才那个人就是李公子?” “你倒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愣着作甚,赶紧跟底下人交代一下,跟我走吧!” p. 5.15「」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071章 勾引 一路上,罗万山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实在没有想到李公子会亲自来作坊。 作坊的环境,他最了解不过,又脏又乱不说,还伴随着难闻的气味,一般人是轻易适应不了的。他在里面干了十几年,自然已经习惯了。 陈氏布庄自打出现一来,别说东家,就连掌柜都未来过一次,这个李公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会不会是一个极好的东家? 算了吧,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自古无商不奸,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今后的营生吧! “不知李公子唤我去,所为何事?”罗万山客气地询问着,眼前的人显然是东家的亲信,也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主,多说些好话,兴许还有些转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常勋已经不再生气了,当时他好不容易劝动少主出来散心,却差点让罗万山这厮坏了好事,心中怎能不气。 既然少主最后都没有追究,他还怄什么气呢。而且从少主话语中的意思来看,少主挺看重罗万山这个人的。 少主对底下人一向不薄,作坊内的女工和伙计的确辛苦了些,看来少主要施恩于他们了。这种行善积德的好事,多做些倒也无妨。 少主宅心仁厚,如果有一天大秦若成功复国,亦是天下百姓之幸。 想罢,赵常勋语气缓和了许多,道:“少主找你自然是好事,公子体恤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要牢记公子的恩德。” 罗万山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仍然不肯相信。体恤我们?陈家也曾经说过,也仅仅是说过而已,到头来还不是工作量越来越重!如今新掌柜到来后,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说嬴轩来到陈氏布庄以后,与张忠简单寒暄两句后,便急急忙忙地去找彩蝶,这才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婧儿,你就不要跟着了,我要和彩蝶单独谈谈。”嬴轩不想让章婧知道太多细节,也是出于保护她的考虑。 “为什么?婧儿不答应。”章婧撅起了樱桃般的小嘴,连连摇头道。 这是章婧第几次拒绝自己了,第三次?第四次?还是……总之,嬴轩在章婧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信了,以前的章婧根本不会拒绝,更不会追问原因。 “有些事,你若在场,我不好开口。再说你也许久没见你的酒鬼叔叔了,去陪他聊会天。” “我不嘛,少主嫌弃婧儿了?” 嬴轩哭笑不得,女人一旦难缠起来,会让男人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正在这时,酒鬼走了过来。 嬴轩大喜过望,总算有人来解围了,于是冲酒鬼说道:“我找彩蝶谈些事情,婧儿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等章婧愿不愿意,匆匆跑开了。 章婧生气地跺着脚,眼看嬴轩就要走远,当即就欲去追,中途被酒鬼挡住了去路。 “他明摆着故意甩开你,你怎么还傻傻地跟过去?” 如果换做别人,章婧早已经将阻挡的人打翻在地,眼看着嬴轩就要消失在自己的事业中,着急道:“酒鬼叔叔,不要拦着我好不好,让我过去!” 酒鬼笑道:“傻丫头,你这样火急火燎地,是不是喜欢上他啦?” 章婧自然知道酒鬼口中的他是谁,不由得小脸一红,下意识低下了头,她可不想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窘态。 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嬴轩,当即拼命否认道:“酒鬼叔叔,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少……公子,而我是奴婢,我的身份卑贱,根本配不上……” 酒鬼不以为然道:“什么公子奴婢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酒鬼第一个支持你们。 再者我听说你是个孤儿,或许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也说不定呢。 至少比那个叫姿语的要强上许多倍,真不知道公子被灌了什么**汤,竟然死心塌地…… 哎,婧儿,你走这么急干嘛去,你慢着点!” 章婧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布坊,酒鬼叔叔无疑是向着自己的,但她绝不能给少主添麻烦。 “公子,您来啦!”彩蝶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酥酥的声音,让嬴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嬴轩笑道:“你们辛苦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训练的成果。” 彩蝶娇笑道:“公子有心了,我们即将大功告成,要不我现在舞一曲,让公子瞧瞧?” 嬴轩清咳一声,阻止道:“那就不必了,我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彩蝶眨了眨凤眼,笑道:“公子若有事,请尽管吩咐,彩蝶愿为公子排忧解难。” 嬴轩心中鄙夷了一番,你现在是在为吕四排忧解难吧,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会骗人的生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嬴轩脸上却未动声色,正色道:“你也知道姿语才是这出歌舞的关键,鉴于你和她的关系,所以……” “公子莫非还要赶彩蝶走?” 嬴轩啧啧称赞,这委屈的小眼神,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事先不知道她就是奸细,还真的会大发自己的同情心。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既然我答应过你,就不会反悔。我打算由我出面,把你和姿语请到一起,彻底把问题解决,世上就没有说不清的误会。 你看怎么样?” 彩蝶欣然同意道:“那好,请公子定个日子。” 嬴轩道:“那就后天晌午吧,地点安香楼。” “安香楼?不是剑舞坊?”彩蝶惊讶道。 你就使劲装吧,在安香楼,你们才有下手的机会啊!老是有一把刀悬在自己头上,那种滋味太不好受,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逃离,而是彻底毁掉那把刀。 吕四就是嬴轩头上的那把刀,或许刀刃上还涂抹着剧毒。 嬴轩呵呵笑道:“剑舞坊人多眼杂,并不适合,再说我好些日子没去过安香楼了,有些惦记他们店里的美味佳肴,你不会反对吧?” 彩蝶陪笑道:“一切谨听公子吩咐便是。” 彩蝶离开后,嬴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现在就等彩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吕四了。 吕四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会怎么想,怎么做呢?这厮并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会上当么? 第072章 长远利益 嬴轩感到有些劳累,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只是还未享受一会,急促地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进来吧!”连敲门都能弄出这么大动静,除了赵常勋没有别人。 果不其然! 赵常勋道:“少主,我把他带过来了。” 嬴轩打了个哈欠道:“谁啊?” “罗万山啊,不是您要我把他带来见您的?”赵常勋哭丧着脸,心说,我辛辛苦苦地把他带了过来,您倒好,全给忘了。 嬴轩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忘了,冲赵常勋说道:“赵叔辛苦了,让他进来吧!” 赵常勋的埋怨消了不少,躬身作揖,走了出去。 一会儿后,罗万山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不卑不亢道:“敢问李公子叫我来,所为何事?” 嬴轩笑道:“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当时我直接亮出身份,你会不会直接让我进去?” 罗万山拱手道:“刚刚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但即使知道公子亲临,我还是会阻拦。” 嬴轩顿时来了兴趣,如今的陈氏布坊已经是他的产业,他这个“董事长”慰问员工,竟然还有人故意阻拦! “为何?” 罗万山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新来的掌柜对我们极其严格,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旦完成不了每日规定的棉布,就会克扣我们的工钱。 所以我们为了生计,一般都加班加点,忙碌到深夜已是家常便饭。之所以不让公子进去,实在是怕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来如此! 怪不得张忠每次汇报时,都会强调布坊的生意很好,虽然不是日进斗金,但其他布坊的生意都不可与之相比。 原来布坊的生意兴隆是这样来的。嬴轩并不怪张忠,他的确在想尽办法为自己赚钱;嬴轩对罗万山的埋怨也表示理解,毕竟作坊的工人不是机器,长时间的超负荷劳动让他们疲惫不堪。 “你们辛苦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尽量让你们早点收工。”嬴轩决定先安抚一下罗万山的情绪。 罗万山把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反对道:“不不不,如此的话,工钱肯定会减少,他们都要养家糊口,这无疑要了他们的命。” 嬴轩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不减他们工钱就是,也许你还不知道,布坊的生意很好,根本不愁销路。” 罗万山脸色微变,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几次想开口,最后都放弃了。 嬴轩将一切看在眼里,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罗万山把心一横,心想:大不了不干了,今日我就要把我心底的话说出来。于是鼓足勇气道:“公子,今天我真是不吐不快,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您多担待。” 嬴轩不悦道:“我看你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怎么也学起拐弯抹角了?” 罗万山道:“布坊表面上生意兴隆,其实不然,我猜测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布坊的棉布主要卖给长安城中的贩夫走卒,他们家境并不殷实,之所以会选择我们的棉布,主要是贪图便宜。 他们每年都基本只做一身新衣服,所以他们还看重棉布的耐磨性。 但我们的棉布……” 嬴轩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实在对罗万山所说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关键是还不能挣大钱。 他这才明白过来,布坊里摆上柜台的全都是些便宜的粗棉布,这种东西能挣几个钱,完全没有搞头。 嬴轩要想挣钱,自有数不尽的办法。他深知奇货可居的道理,大可以搜罗天下间稀奇古怪的玩意,随随便便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也可以把南方常见的货物运到长安来贩卖,这样也可以赚到不少钱,因为长安没有这些东西,这就叫物以稀为贵。 嬴轩最想做的还是奢侈品生意,比如金银珠宝、首饰配饰等等。若一定要进军服装业,那起码要是丝帛吧,至少利润高。 “我们的棉布怎么了?”嬴轩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叫他过来了,总得让人把话说完。 罗万山痛心疾首道:“据我所知,我们的棉布别说一年,恐怕连半年都撑不到,你说顾客还会买我们的布么?” “竟有此事,这是掌柜的主意?”虽说张忠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但对于这种事,嬴轩还是看不过眼。 罗万山摇头道:“这是之前陈老爷的法子,新掌柜接手以后,我曾经把这个秘密告诉过他,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典型的杀鸡取卵,短时间内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谁还会光顾你的店,陈氏布坊之所以会入不敷出,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这样说,布坊的生意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那为何张忠来了以后,声音突然又火爆起来了呢? 咳,我说的是掌柜来了以后。” 罗万山道:“还不是掌柜再次降低了价钱,否则谁还愿意再来这里。” 嬴轩彻底明白了,张忠依靠着降低价钱,薄利多销,让布坊又多撑了一段时间。所谓的生意兴隆,说到底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嬴轩细细打量眼前的罗万山,三十多岁的年纪,黝黑的脸上布满沧桑,一双炯炯的眼睛透着光亮。 这种人看得透,看得远,又有些爱心和同情心,或许他才是布坊掌柜的合适人选。 “你来布坊多久了?” 罗万山疑惑地抬起头,心想:他问这些干嘛,难道真的要赶我走?罢了,罢了,都怪我这臭脾气,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再过一个月就十二年了。”罗万山面无表情道,既然局面已经无法挽回,那干脆全部实话实话算了,也图个痛快。 嬴轩微微点头:的确是布坊的老人,经验应该很丰富,不妨再听听他的意见。 “假如你是掌柜,有没有办法让布坊摆脱困境?” 啥?我是掌柜!这是罗万山一辈子都不敢做的梦,布坊掌柜一般由东家亲自指派,皆是东家的亲信。 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更何况作坊伙计出身的自己? 不过,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说一说又何妨?要不是饭桶一样的掌柜,布坊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不对,我好像说错话了,根本连饭桶都不如,完全就是一头头蠢猪。 第073章 背我回去吧(第三更) 罗万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决绝道:“虽然没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我是布坊掌柜,至少要比现在的掌柜做的好。” “说说看!”嬴轩一直觉得,千万不能忽视人的智慧,尽管罗万山只是几千年前的古人,再有自己他的确对织布等方面不太了解。 罗万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精神颇为亢奋,说话时还不忘打着手势。 “公子有所不知,作坊现在所用的织布机早已陈旧不堪,当初陈老爷以新型织布机价格昂贵为由,始终不肯更换。 不仅如此,陈老爷经常不供应足够的材料,导致我们不得不偷工减料,试想一下,这样织出来的棉布,如何能够穿着长久! 还有作坊的环境…… 公子,你在听么?” 嬴轩缓缓睁开眼睛,咂了咂嘴巴,还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猛然抬头间,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本还有些睡意的他,瞬间清醒过来,急忙咳嗽一声,正襟危坐。 罗万山刚才说了哪些内容呢?容我好好想想:一是作坊基础设备问题,二是原材料问题,三好像是工人的福利待遇问题,至于后面的,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能想起来才怪,当时恐怕他正在与周公下棋呢! 想到此处,嬴轩不禁莞尔一笑,如果睡觉能睡到自然醒,醒来又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那该多好。 不过他无意间留意到了罗万山几乎要杀人的表情,于是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刚才说的很好,我看行!” “公子谬赞了,刚才小的所说肯定还有不足之处,还希望公子一一指点。” 呵,你刚刚明明在睡觉,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真当我是瞎子不成。既然不想听,干嘛还要我说,今日非让你难堪不成。 罗万山想罢,怨恨地瞪了嬴轩一眼,你可以赶我走,但就是不能羞辱我。 嬴轩自知有愧,即使再不喜欢听,也需要给演讲的人以最起码的尊重。就比如在课堂上,无论内容多么枯燥乏味,作为学生总要给老师一点面子。 你可以偷偷玩手机,偷偷看小说,当老师的目光投过来时,你至少要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面对罗万山委婉的质问,嬴轩一点也不慌,娓娓说道:“指点谈不上,不过你提的要求我倒可以全部满足你。最新型的织布机,充足的织布材料,焕然一新的作坊等。 如果还有其他问题,你还可以尽管提,如果没有了,就好好干布坊的掌柜吧。” 罗万山惊愕地抬起头,一时懵了:“公子,你说什么?掌柜?你让我当掌柜!” 嬴轩感到摸不着头脑,道:“怎么刚才没说么?哎,算了,那我就再说一遍,你以后就是这间布坊的新掌柜。 布坊内所有事宜都由你做主,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赵叔,就是带你过来的那个人。 哦,还有,以后不管布坊赚多少钱,我只收取一半,另外一半,你和伙计们分了吧。” 罗万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嬴轩看着他发呆的模样,有些不悦,挥手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哎,你不走我走好吧,不过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罗掌柜!”嬴轩不等罗万山的回答,起身离开了房间。 还是这种方法好,把经营权交给别人,每月只要按时收钱就可以了,虽然赚来的钱可能少了一些,但胜在逍遥自在啊! 布坊交给罗万山,剑舞坊交给金玉,落玉坊交给谁呢…… 正思考间,张忠走了过来。 “少主,您让罗万山过来,有什么吩咐么?” 嬴轩道:“我看他在布坊呆了十多年,对一切都比较熟悉,打算让他当布坊掌柜,你不会怪我吧?” 张忠拱手道:“小的哪敢,只是罗万山毕竟是外人,万一有异心怎么办?” 嬴轩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就从剑舞坊派两个人过来,明为协助,实为监督,但切忌指手画脚。” 张忠迟疑道:“谨遵少主吩咐,只是……” 嬴轩远远看到章婧向这边走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精致白皙的脸颊泛着光泽,煞是好看。 嬴轩看得出神,没有听清张忠的话,低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忠很想告诉嬴轩,他不要再端茶倒水,不要再当奴婢,他想继续做布坊的掌柜,但犹豫了很久,想说的话始终未说出口。 “没什么,婧姐姐等您半天了,您快过去吧。” 嬴轩拍了拍张忠的肩膀,道:“布坊掌柜应该很辛苦,你不当也好,回剑舞坊还能陪我,你去跟罗万山交代一下,尽早回来吧!” 张忠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点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章婧破天荒地走在了嬴轩的前面,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婧儿?” “章婧?” “小姑奶奶?” …… 无论嬴轩怎么呼喊,身前的章婧只是一如既往地走着,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这死丫头,越来越像李信芳了,真是好的不学,只是坏的,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见到那个魔头了。” 嬴轩恨的有些牙痒痒,甚至有动手的冲动,但想到章婧的武动,果断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不过呢,对付女人根本不需要暴力,需要的是…… “哎呦!”嬴轩哀嚎一声,蹲在了地上。 章婧抿嘴浅笑,露出一对美丽的小酒窝,却并未停下脚步。哼,还想骗我,我再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 走了几步以后,章婧发现身后真的没有了脚步声,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芳姐姐嘱咐过我,现在绝不能掉以轻心,万一…… 她不敢再想,急忙转身,看到嬴轩抱着右腿蹲在不远处,她没有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少主,怎么了?” “崴到脚了,好疼!” 章婧狐疑地看看左右,确认不会有危险以后,对嬴轩开始有所警惕,迟疑道:“当真?” 嬴轩痛苦道:“这还有假,不信你过来看看?” 章婧蹲在身子,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嬴轩的小腿,道:“是这里疼么?” 嬴轩如痴如醉地看着章婧桃花般的脸颊,一股幽香适时地飘了过来,他随口答道:“对,对,就那里,疼!” 章婧又向上指了指,几乎倒了膝盖的位置:“这里呢?” “对,对,对,那里也疼!” 章婧撇过头去,微微一笑,起身道:“少主既然走不了路,那该怎么办呢?” 嬴轩眉头一挑,故作为难道:“要不婧儿辛苦一下,背我回去吧!” 第074章 苍天饶过谁 章婧立即板起脸,一声不吭地起身向前走去。 看来穿帮了! 嬴轩迅速起身,大喊道:“实在不行,让我背你呗!” …… 吕四府上。 彩蝶不安地站在客厅里,等待吕四的到来,对于明日安香楼的宴请,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告不告诉吕四。 吕四许诺过,事成以后她就是落玉坊新的坊主。能去落玉芳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自己若是成为坊主,只要随意结识几个权贵,还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只是,为什么最近总觉得闹心呢? 李轩对她不薄,这样出卖他多少有些忘恩负义,但恩义又值几个钱呢,况且吕四跟她提过,只是打算将李轩等人赶出长安而已。 “来了?”吕四笑盈盈地从彩蝶身边走过,右手顺便在彩蝶的臀部上拧了一把。 彩蝶收起思绪,媚笑道:“四爷,您好坏,不知四爷急着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吕四眯起了眼睛,原本的笑容消失不见,眼神开始阴晴不定,冷冷道:“最近李轩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彩蝶道:“并没有什么动静,李轩甚至连布坊都没有去过。”她临时决定先隐瞒一下,也算是还李轩的最后一个人情,她心里清楚吕四眼下正在寻找机会。 “你就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彩蝶躬身道:“不知四爷想知道什么,彩蝶再去打听。” 吕四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彩蝶跟前,轻声道:“抬起头来。” 彩蝶微笑着抬起头,眨动着一双美眸,暗送秋波。 啪! “你个贱人,李轩明明刚刚去过布坊,听说还是专门去找你,你竟然跟我说没去? 贱人,你难道想背叛我不成?” 彩蝶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理智告诉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她现在为李轩着想,谁又为她考虑过呢?李轩怎么可能斗得过吕四,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四爷,四爷,您听我说!”彩蝶扯着吕四的衣袖哀嚎道。 “哼,贱人!如果你还向着李轩,我倒也不强求,不过倒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吕四一甩衣袖,几乎将彩蝶摔倒在地上。 彩蝶又凑了上去,急促地说道:“四爷,不是我不说,只是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是怕害了四爷?” 吕四阴着脸,坐回到椅子上,道:“怎么说?” 彩蝶暗松一口气,郑重道:“李轩的确找过我,还说明日晌午要在安香楼宴请我和姿语。” “哦,竟然有此等事情!”吕四沉思了片刻,或许是一个除掉李轩的好机会,只是会不会有诈呢。 彩蝶道:“本想今日探听虚实以后,再报于四爷,我只怕……” 吕四也有所担心,追问道:“怕什么?” 彩蝶道:“事有蹊跷,只怕有诈!” 吕四突然哈哈大笑,道:“我错怪你了,不管有诈与否,你明日按时赴约,我倒要看看他李轩有何能耐。” …… 离安香楼的日期只剩下一天了,嬴轩趴在案几上发呆,他实在不确定吕四会不会上当,就算上当了,吕四会不会傻不拉几地亲自出马呢! 阴谋诡计果然还是不适合纯洁天真的自己啊! 姿语至今还没有来过剑舞坊,自从上次派人传来纸条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孙成倒是传来了明确的消息,姿语如今就在长安城中,只是不愿意见自己罢了。不见就不见,以后总有见的机会,只希望审嘉麒那小子同样吃闭门羹才好。 “公子,您孤身前去会不会不太好?”孙成担忧道。 “你不是就在附近,再说不是还有其他弟兄暗中保护着嘛!”嬴轩觉得如果姿语没有过去,自己身边又陪着几个虎背熊腰的保镖,傻子都会觉察出异样吧。 孙成仍旧有些不放心,提议道:“不如让章婧跟着您吧,反正她一直在您身边,对方也不会怀疑。” 嬴轩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好的提议,但事情偏偏又不凑巧。 本来章婧陪着自己,李信芳坐镇剑舞坊,即使自己遇到了意外,也会有人想方设法地搭救自己。自从彩蝶出卖自己以后,他开始对身边的人怀有戒心。 也有可能他从骨子就不太相信别人,即使孙成、酒鬼、罗万山等人,他仍然不敢百分百相信他们。人心这东西,还是需要时间才能真正看透的。 如今最大的难题,李信芳消失了,而且是无影无踪,据章婧透露,从上个雨天开始,李信芳便出门了,从此杳无音讯。 “不了,章婧还是留在剑舞坊,万一中途出了意外,她还可以想办法救我。” 孙成心中有些不悦,原来公子对他还是有些顾虑,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道:“公子,大可放心,埋伏在安香楼附近的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至少可保公子安全无虞。” 嬴轩称赞道:“我自然相信你,我只是担心吕四那厮会不会亲自出马,如果抓不住他,一切岂不是白费!” 孙成沉吟道:“公子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去!” “此话怎讲?”孙成的话犹如一阵强心剂,让嬴轩从担忧中挣脱出来。 孙成道:“公子可否还记得李旺?” 嬴轩心中一紧,警觉道:“当然记得,只是无缘无故提他作甚,他已经再也不能害人了。”虽说李旺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总会与他有关,心中难免有些膈应。 “莫非李旺是受了吕四的指使?”嬴轩猛然间惊醒,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的他对吕四应该造成不了威胁。 孙成点头道:“李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吕四实为罪魁祸首,没有他的示意,李旺即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嬴轩不解道:“即使如此,跟吕四会不会亲自出马又有什么关系?” 孙成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吕四生性谨慎多疑,不相信任何人,据说他每次害人时都会亲自监督。 如今想起来,李旺被杀的前一个时辰,吕四的人还专门到贫民屋找过,说明他当时就在剑舞坊附近。” 好有意思的一个人!心灵好扭曲的一个人! 他就不嫌累嘛,天天想着阴谋诡计,想着如何谋害别人,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第075章 机警的章婧 第二日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街道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 嬴轩舒展着筋骨,迈着潇洒的步子,游荡在空旷的大街上。此刻已经有勤劳的商贩摆起了货摊,吆喝声渐渐地响了起来。 嬴轩做梦也没有想到,生平起来最早的一次,竟然这样有精神。之所以选择这时候离开剑舞坊,是怕章婧跟着。 安香楼的事,他只告诉了孙成一人,并嘱咐他不要再告诉其他人。自己说到底只是个诱饵,吕四即使发现姿语没有来,他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安香楼处于闹市,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总比事先防备的剑舞坊要容易下手吧。 嬴轩逛的累了,找了个卖早饭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意吃了点东西,便继续了他的长安半日游。 当初想着既然来到长安,一定要将长安逛个遍,后来由于各种原因耽误,这个计划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真正有了时间,有了想法,突然发现不知道该去哪里,嬴轩自己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距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总要先找个地方坐坐,七拐八拐之后,嬴轩不自觉地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原来他才是真爱呀! 嬴轩从街头到结尾足足走了两趟,肯定公孙慧的卦摊就摆在这颗大树下,只是他人呢? 会不会还没有出来摆摊?嬴轩很快从附近行人中的口中,彻底否决了这个结论。 呵,原来还真是个江湖骗子! 横祸之灾,哈哈,我今日倒是给别人制造了横祸之灾,吕四,今天你跑不掉了吧! 还以为公孙慧是东方朔一类的能人异士,原来是我看走了眼,不过他的一些话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足登天下,虎踞龙盘,贵不可言,平常人谁敢说出这样的话? 嬴轩来到安香楼时,顾客已经有了许多,小二刚刚给其他客人上好菜肴,便急急忙忙迎了过来。 “李坊主,你预定的雅间已为您准备了,是不是现在就上去?” 嬴轩之所以喜欢这里,除了菜肴美味以外,服务态度也非常好,尤其对方一口一个坊主,听起来就比掌柜要高贵多了。 “我请的客人到了没有?” 小二摇头道:“还没看到,要不您先上去休息会?” 嬴轩点头同意,如今彩蝶来不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他的“客人”已经变成了吕四。说不动吕四此时就躲在某个角落里正偷窥着自己呢! “呦,这不是剑舞坊的李掌柜么?”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嬴轩微皱着眉头,眼前之人确实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拱手敷衍道:“还未请教,你是……” 男子笑道:“我是谁无所谓,只是我想请教以下李掌柜,为何别人进的了剑舞坊,单单不让我们进去?” 嬴轩循着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差点笑出声来。 果然蛇鼠一窝,三人的肚子像极了待产的孕妇,一个比一个圆,一个比一个尖。 嬴轩微笑道:“剑舞坊打开门做生意,自然不会怠慢任何客人,想必其中有些误会。” 男子嚷嚷了起来:“什么狗屁误会,我们去你的剑舞坊那是看得起你,怎么有钱都不赚? 你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奴婢,就是那个叫章婧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提到章婧,嬴轩突然想起来了,他好像在一间茶馆里见过这三个胖子。当时的自己很生气,就让章婧记住他们的模样,从此不让他们踏进剑舞坊一步。 既然他们看不起剑舞坊,看不起他的歌舞,为什么还要进来看呢? 嬴轩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章婧真的记了下来,并且确确实实做到了。 嬴轩开始有些后悔,章婧如果跟着过来,或许他现在不至于那么心慌,尤其在越来越多人涌过来的时候。 三人见嬴轩没有回应,指责地越来越凶,言语也愈加恶毒,很快周围的顾客以看热闹的心态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若是平时,嬴轩自然不会让自己无故吃亏,即使只是在言语中。但如今的他却一直沉默不语,他有些害怕。 尽管孙成就在外面,尽管安香楼内有自己的人,但是倘若吕四趁现在动手,不能说神不知鬼不觉,至少也是手到擒来。 看热闹的人是不是有些多得过分了,嬴轩甚至一度认为这些都是吕四的阴谋诡计,而围在附近的人都是吕四事先安排的手下。 “走!” 嬴轩只感到右手被人一扯,硬生生被人拉出了人群。 嬴轩轻轻握着来人的手,望着熟悉的背影,竟然鼻头一酸,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 只要身边有她,嬴轩总会特别安心。 章婧回过头来,紧张地问道:“少主,你没事吧,手这么冷?” 嬴轩尴尬地抽出手,心说:还不是惊吓过度,诱饵果然都不是人干的,成功了叫勾引成功,失败了就叫送! 面对拯救自己于危难中“仙女”,嬴轩笑道:“没事,我又不是被吓大的!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嬴轩嘱咐过孙成,他应该不会告诉章婧,而且自己清晨出门时特别小心,好像没遇到什么人? 哎,不对!嬴轩突然想起来自己出门时,好像被一个人发现了,只是那个人却刻意躲着自己,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好像是…… 小石! 嬴轩没有料想到小石真的言出必行,同处屋檐下,竟然一次也没有让他撞见过,他对小石的厌恶感顿时去了不少。 章婧支吾道:“嗯,我无意间听到房间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瞧了瞧,正好发现少主神神秘秘地出了门,于是悄悄地跟了过来。” 嬴轩微微摇头,一听就是假话,章婧的面部表情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应该是小石将我行踪告诉了章婧,这才是真相! 请叫我侦探! “你当真跟了我一上午,你也是傻的可爱,既然你都跟过来了,现身与我见面就是,我还会吃了你呀!” 章婧耷拉着头,一言不发,就像一个犯错的学生,正在接受严格老师的教训。 章婧不敢多说话,只是不想连累孙成,不想孙成因为自己受到少主的责难。 少主与孙成的频繁会面,让章婧留了个心眼,她总感觉少主正在谋划一些事情,所以才悄悄地寻求孙成的帮助。 虽然少主向来不隐瞒自己任何事,但万事都有例外,就像这一次,若不是自己机警,岂不是就让少主置身于危险之中? 第076章 少主失踪 在小二的指引下,嬴轩领着章婧来到事先预定的雅间。说是雅间,其实只是在二楼的拐角,用三张屏风圈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嬴轩依在窗前,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反思这次的行动。 不理智,想当然,过于冒险!嬴轩此刻满脑袋都是这些东西,如果吕四真的窥视在侧,自己和章婧有把握安全脱身么? 这时有一辆马车经过从楼下经过。 极为普通的一辆马车,没有花团锦簇,没有用丝绸包裹,极为悠闲地在从大街上穿过。 章婧递过来一盏香茶,担忧道:“少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吧!” 嬴轩随手接过,刚刚贴到嘴边,一不小心,杯子滑落,摔在了地上。章婧急忙蹲下去去捡,被嬴轩叫住,道: “不用捡了,婧儿,你过来,有件事要你去做。” 章婧起身掸了掸衣袖,道:“少主要我去做什么?但我可事先说好了,走出安香楼的事我可不会做,现在少主的安全要紧。” 呃! 嬴轩脸色一滞,随后哈哈笑道:“我只是让你帮我做件小事,你倒提起要求来了,若是这样,不如我自己去好了。” 章婧无奈道:“婧儿自当为少主分忧解难,您说便是!” 嬴轩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看那里有个货摊,估摸着有些新奇玩意,替我买几个回来。” 章婧循着嬴轩所指的方向望去,货摊就在安香楼的对面,倒不是很远。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少主刚才就推测吕四以及吕四的手下可能就在安香楼内,这让章婧犯起了难。 “嗯,少主若真心喜欢,不如就陪婧儿一起去吧?”章婧及时想出了这个法子,只要少主不离开她身边半步,她就能保证少主的安全。 嬴轩摇头道:“我就不必去了,距离这么近,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快去吧,你若不犹豫,现在都已经回来了。” 章婧拗不过嬴轩,只好点头答应,临行前再次嘱咐道:“少主千万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嬴轩笑着点头,待章婧走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章婧走得很快,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货摊前。各式各样地泥塑呈现在眼前,章婧看得眼花缭乱,该选哪几种呢? “少主,你怎么喜欢这种玩意,它们好丑啊!” 嬴轩将泥塑举在半空中,迎着日光细细地欣赏。“它们丑是丑了些,可是都是人捏出来的,你不觉得那些人的手艺很巧嘛!” 章婧问道:“少主喜欢哪一种泥塑?人物?动物?还是花花草草?” 嬴轩笑道:“我都不喜欢,我就是想学这种手艺,倒时捏一个婧儿出来好不好?” 嬴轩笑着将泥塑放回了远处,道:“走吧!” “少主要是真心喜欢,不妨买几个回去。” “不必了,刚才不是说了,我只是欣赏他们的手艺而已。” …… 章婧微笑着回忆与嬴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突然,她的脸色骤变,转喜为悲,掉头就往安香楼跑去。 货摊老板紧跟了两步,大声叫嚷着:“哎,还没给钱呢!” 果然不出所料! 雅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嬴轩的身影。章婧双手撑在桌子上,五脏内翻江倒海,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真该死,她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少主虽然对那些货摊感兴趣,却从来没有买过任何东西,她怎么这么糊涂啊! 少主是不是发现了危险,才故意把她支开,难道吕四动手了? 冷静下来的章婧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雅间,她心中还抱有幻想,或许这又是少主的一个玩笑。 “雅间里的人呢?你快说话啊,你快说啊!”章婧疯狂地摇动着小二的肩膀,焦急地吼道。 小二只感到肩膀很疼,全身都好像要散架一样。他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努力地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 “你……你……说的是哪个雅间,是谁?” 章婧吼道:“李坊主,李坊主,你总认识吧,他现在人呢?” 小二道:“他不是一直都在楼上么,小的未曾见他下来过。” “当真?” 小二哆哆嗦嗦道:“当然,若是李坊主下来过,小的不可能不知道。” 章婧撒开手,一个箭步再次冲上了二楼。 小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仍然心有余悸,他从没有见过有如此力气的女子,更没有见过那般痛苦模样。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客人上菜?”掌柜熟悉的训斥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就去!”小二一边答应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件事还是自认倒霉,假装不知道的好,李坊主这样一个大活人,若是真的失踪了,他可不想摊上半点干系。 章婧在雅间里走来走去,留意着一切,不放过每一寸地方,也不忽视任何一点细节。 脚印! 桌子上,椅子上,窗台上! 章婧望了一眼窗外,这才恍然大悟,当即纵身一跃,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孙成坐在安香楼对面的茶馆里,密切注视着安香楼的一切。他其实并没有太过担心,他的安排可谓天衣无缝,只要公子发出任何信号,他的人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 他端起小二新上的香茶,荡了荡后,轻轻地抿了一口,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了窗外,恰巧望见了章婧从二楼跳下的一幕。 不好,出事了! 孙成嘱咐其他人坚守位置,没有他的准许,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则是紧追章婧而去。 “怎么了,公子呢?” 章婧听到孙成的声音,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抽泣道:“公子被人抓走了,歹人就是从窗户把公子带走的,孙大哥,我们快派人去找吧!” 窗户! 孙成心中一凉,懊恼不已,若是他不走神,一直盯着安香楼,或许还能及时发现公子的行踪,说到底还是自己盲目自信了。 可是少主为什么不挣扎一下呢,哪怕有一点声响,附近的人都会知道。 “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在附近寻找,你呢,赶紧回去通知赵叔!” 章婧含泪点头,直奔剑舞坊而去。 第077章 你真傻 章婧还未到,剑舞坊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李信芳回来了。 李信芳得到吕四今日将要动手的消息后,便火急火燎地赶来通风报信,奈何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先是来到嬴轩的房间,竟然发现没人,要知道嬴轩可是出了名的懒鬼,让他提前起**,无疑是要他的命。 李信芳带着疑惑来到章婧的房间,面对空荡荡地房间,她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章婧陪着,若是遇到小麻烦,章婧完全可以应付。 但听师兄的口气,吕四这次似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婧儿武功的确高强,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啊! “赵叔,不是我说你,吕四时时窥探在侧,图谋不轨,你怎么还能让嬴轩出去呢?”章婧埋怨道。 赵常勋有苦说不出,少主的脾气他已经越来越了解。心情好时,跟你称兄道弟,任何事都与你分享;心情不好时,把心事都藏在心里,任性妄为。 如果非要找一个能降住他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的信芳有这个能力了,也只有她才敢直呼少主的大名。 赵常勋叹气道:“我哪能拦得了少主,再说谁又会知道他这么早出去? 看你如此慌乱,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李信芳气得直跺脚,咒骂道:“还不是吕四,我得知那厮今日打算对嬴轩动手,这才赶来通知消息,谁曾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赵常勋一听,双手一握,嘀嘀咕咕地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万一少主有个三长两短……”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还有婧儿那个丫头,我早就叮嘱过她,一定是她拗不过嬴轩,真是个傻丫头!”李信芳气呼呼地说道。 赵常勋道:“不行,得赶紧去找,我现在就去!” 李信芳制止道:“找肯定要找的,但你这样出去,何时才能寻得他们?听我的,你先派人知会孙成和酒鬼,让他们也帮着寻找。” 赵常勋点头道:“没错,我这就去!” 李信芳浑浑噩噩地坐了下来,她突然感觉口渴,提起水壶倒了一杯,刚递到嘴边,一想到嬴轩和章婧两人可能有危险,一气之下将杯子扔了出去。 她悔恨自己多日未归,自己若是在场,他们两人又怎么会出去?可是这件事她又必须去做,如今她也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李信芳命人关上了剑舞坊大门,谢绝一切客人,然后派出了所有人去寻找两人的下落。她自己也很想去,但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 也许他们有惊无险回来了呢? …… 章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若是平时,这一段距离根本不会让她如此狼狈,但急火攻心,她第一次透支了自己的身体。 一路上,虽经过热闹的街道,但她的耳中只有风声。 咦!怎么回事?剑舞坊为何会关上大门,难道这里也出事了?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敲门道:“开门!快开门!” 李信芳听到章婧的声立即喜上眉梢,刚要过去开门,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 “婧儿,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李信芳开门道,她伸出头,左右瞅了瞅,“嬴轩他人呢?” 章婧再也抑制不住,扑在李信芳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李信芳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无力地拍打着章婧的后背,劝道:“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章婧断断续续地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李信芳,并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李信芳安慰道:“你也不需过分自责,这都是意料之外的事,不过嬴轩故意支开你以后,并未对孙成释放任何危险讯号,那只有一个可能……” 章婧抹了抹眼泪,抽泣道:“什么可能?” 李信芳缓缓站起,目光如炬,道:“他是自愿跟别人走的!” “这怎么可能!” …… 嬴轩努力挣扎着,但双手紧紧地缚在身后,无论他如何努力,依然不能改变现状。 眼前漆黑一片。 可恶,竟然还用黑布蒙上眼睛,这种滋味真难受。 嬴轩继续扭动着身子,试图将双手从绳索中解放出来,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白费功夫了!” 嬴轩当真停止了无用功,一动不动。 “你真傻,他们让你束手就擒,你就这么听话?” 嬴轩呵呵笑道:“他们不是拿你做威胁嘛,我可不能让你受到哪怕一丁点伤害。” 姿语傲然道:“我谅他也不敢伤我,本来你还可以想办法救我,现在可好,你说该怎么办?” 嬴轩笑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呗!不过能跟你在一块,就是死也值得!” “油嘴滑舌!”姿语嘟哝了一句,低声笑了起来,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仍处在危险之中。 嬉笑过后,嬴轩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吕四当真卑鄙无耻,故意将被缚的姿语呈现在自己眼前,他自己只好就范。 嬴轩故意支开章婧,其实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他希望章婧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自己的下落。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他深信不疑。 “姿语,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或者特别的东西?” “干嘛?” 嬴轩道:“我们总不能待在马车里等死,你先告诉我有没有?” 姿语想了一会道:“我头上倒是插着一根金钗,只是你到底想要干嘛?” 嬴轩笑道:“等会你就知道啦,先取下来给我!” 姿语惆怅道:“我和你一样被绑着,如何拿给你,我看你还是想着如何让吕四放了我们!” 嬴轩不以为然,道:“我有办法,只是要辛苦你一下。”说罢,便小声地在姿语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好!”姿语向另一侧挪动着身子,然后歪倒在车板上。“快试一试,够得着么?” 嬴轩供着身子,双手一点点向后摸索,先是摸到了头发,再是耳朵,再是嫩滑的脸。 “摸够了没有,快取下金钗!”姿语怒道。 嬴轩的双手依依不舍地向上挪移,很快便摸到了金钗,他轻轻一提,金钗到了他的手中。 这时! 一个粗狂的声音想起:“出来啦,出来啦,快下车!” ; 第078章 羊入虎口 嬴轩听到声音,急忙将金钗藏在了袖口里。很快嬴轩被几个人连拉带扯地赶下了马车,动作十分粗鲁,他甚至听到了姿语地抱怨声。 “哎,哎,你们轻一点可好,懂不懂怜香惜玉?”嬴轩数落道。 “都死到临头的人了,哪还有那么讲究,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嬴轩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什么样的人就会养什么样的狗,跟狗计较,岂不是自讨苦吃。 嬴轩佝偻着身子,嘴上嚎叫个不听,就差直接躺在地上。 “你怎么了,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嬴轩哀求道:“几位大哥,我腿软,让我坐下歇会。”说罢,便牟足了力气向旁边蹭,遇到障碍物后方才停了下来。 “哈哈!腿软?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吧,你若是再不进去,我可要帮你了!” 嬴轩艰难地站直了身子,埋怨道:“走就走,这么认真干嘛!” “那就快点走,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快进去!”大汉狠狠地朝嬴轩的臀部上踢了一脚,他实在想不明白,四爷为何要如此忌惮这个怯懦胆小的人。 就像之前一样,杀了完事不就行了,还非要关押一晚上,还费事地蒙上面巾,四爷最近的胆子是愈发小了。 大汉嘱咐道:“四爷吩咐了,这里的人千万给我看牢了,出了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 还有从现在起,除了我和四爷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座宅子。←百度搜索→ 听明白了么?” …… 嬴轩被几个人推到了一个房间里,眼睛一直被黑巾蒙着,反正眼前漆黑一片,他也懒得去反抗,况且反抗也没有用。 只感觉自己被绑在一个柱子上面,不过还好,并不是五花大绑的形式,只是将他和姿语的双手解开,然后将两人的手臂背对着柱子,两两捆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 嬴轩听到他们完事收工,即将离开,于是说道:“反正我们也跑不了,不如把我们眼睛上的黑巾摘了吧?”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最终还是将蒙在嬴轩眼睛上的黑巾扯了去。 嬴轩慢慢睁开眼睛,仍然是漆黑一片,较之刚才,还无缘无故多了一股心慌的感觉。 “哎,先别走!”嬴轩大声喊道。 “又怎么了?” 嬴轩道:“房间里连个油灯也没有,你们还是再把我的眼睛蒙上吧!” “你是故意消遣我们是吧,是不是找打?” 嬴轩不敢应话,怪怪地闭上了嘴巴。 倒是身后的姿语,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这是在为我们谋福利?”嬴轩赌气道。 “福利?” 嬴轩解释道:“我们现在落在吕四手里,成为他的俘虏,但也应该享有应有的待遇啊。” 姿语止住了笑容,担忧道:“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嘛,我们死到临头了!” 嬴轩笑道:“你这是故意试探我么,我从你的话语中,咋就听不出有一丝害怕呢?” 姿语道:“如今我们羊入虎口,我害怕地紧呢!不过你刚才进门时装病的演技倒是不错,但是你的目的何在?” 嬴轩笑着摇头,对姿语又多了一份了解。若是换做其他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一路上都会哭哭啼啼不停。 姿语却没有,冷静地让人可怕,也许她自恃自己的身份,料定吕四不敢对她动手吧。 被吕四抓住的那一刻,嬴轩还是比较害怕的。身为鱼肉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即使别人不是刀俎,就是一根普通的长棍,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为了求救,为了向外面通风报信?” 姿语疑惑道:“通风报信?” 嬴轩道:“当时我碰到了一个阻碍物,估计是宅院门前的石像之类的东西,就悄悄地将你的金钗丢到了它的附近。” 姿语恍然大悟:“呵,你倒是蛮聪明的,怕就怕没有被你的人发现,反而被无关人等私藏了起来。” 嬴轩当然不能把控制长安城乞丐的事告诉姿语,即使有他们帮忙,嬴轩也不能肯定他们就一定可以发现这枚金钗。 金钗实在太珍贵了,普通人家捡到,恐怕一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就如姿语所说,其他人捡到还不偷偷地收藏起来。 但这是嬴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嬴轩相信章婧和赵常勋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寻找自己的下落。 其他人,他不敢打包票,但章婧一定会!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不过说起聪明,我可及不上你的万分之一!”虽多少有点恭维,但嬴轩说的倒也是实话。 姿语咯咯笑道:“你如此盛赞,小女子……” “如何?” 姿语笑道:“小女子当之无愧啊!” 都说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怎么没在古人身上看到哪怕半点呢? 嬴轩道:“无论如何,是你三番两次地提醒我,否则我也不会知道彩蝶已经被吕四收买了。” 姿语埋怨道:“你既然都知道他是奸细,怎么还会约她到安香楼,刚才夸你聪明,如今我是不是该收回那句话呢?” 嬴轩笑道:“我本来打算来个请君入瓮,谁知中途出了一点意外,其实我都是准备妥当才过去的。” 姿语沉默着,她心里清楚对方口中的“意外”就是自己。 嬴轩见姿语不再说话,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并没有怪罪姿语的意思,既然吕四可以轻而易举地绑架姿语,那么说明吕四还是有些手段的。即使吕四不拿姿语威胁他,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姿语摇了摇手臂,开口道:“嗯,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嬴轩猛然间被吵醒,已经睡着的他,微微不悦,他实在没想到姿语还没有睡觉。 “你尽管问吧?”嬴轩打了一个哈欠道。 “假如被绑在马车上的人是李信芳和章婧,你是不是同样会舍命救他们?” “肯定会啦。”嬴轩不假思索道,困意袭扰着他,眼皮都已经抬不起来。 “那在你心中,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了?” “嗯,嗯,一样,一样!”嬴轩有气无力道。 “哎,你干嘛,疼!”嬴轩突然大叫了起来,他被姿语扯着双臂,后背紧紧地贴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姿语撇了撇嘴,双手再一次向前一扯,道:“还能干嘛,睡觉呗!” 第079章 彩蝶的身世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嬴轩睁开了眼睛,阳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留下了斑驳的倒影。 嬴轩倒是很想再睡一会,但屋内的动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后才发现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准确的说,两个人站着,另一个人悠闲地坐着。 “既然醒了,给他们松绑吧!”坐着的女人发号施令道。 两个女婢闻言,利索地为嬴轩和姿语两人解开了绳子。 嬴轩一边疏松着筋骨,一边对姿语悄悄说道:“你会武功,能不能解决外面的守卫,我们冲出去,屋内的人我解决!” 姿语白了他一眼:“我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我现在可以掐死你,信不信?” 开个玩笑而已,真不解风情,不过坐着的女子,他认识,确切地说是老相识。 姿语望着桌子上的米粥,对彩蝶说道:“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彩蝶点了点头,转而望着嬴轩说道:“的确是为你们准备,你们就不怕我另外放点东西在里面?” 姿语自顾自地喝着米粥,并未答话。嬴轩则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单手托起碗,直接向嘴里灌了一大口道:“味道还不错,与婧儿的手艺想比,还是要差一些。 我是宁做饱死鬼,不做饿下魂,如果粥里真的有毒,我也认了。不过吕四应该还并不急着杀我们,对不对?” 姿语冲着嬴轩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一口一个婧儿,她不就是个奴婢,不就会熬米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彩蝶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早就怀疑我了,至于安香楼的宴请,也是你布的一个局吧?” 嬴轩径自跪坐在一旁,并不回应。 “公子,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背叛你?”姿语忧伤地说道。 嬴轩微笑道:“还不是为了钱,只是如果你真的缺钱,告知与我,我怎么可能不帮你!” 嬴轩仔细地观察着彩蝶的一举一动,那种后悔自责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于是他有了一个新的设想:或许可以说服彩蝶,得到她的帮助,兴许就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 彩蝶感慨道:“我当然相信公子,只是有些东西,四爷给的了,公子却不能给。” 嬴轩好奇道:“什么东西?” 彩蝶娓娓说道:“四爷许诺过,事成以后我就是落玉坊的坊主,敢问公子可以吗?” 嬴轩哭笑不得,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彩蝶的胃口,不过他既然可以让罗万山当布坊的掌柜,为什么不能将落玉坊交给彩蝶打理呢? 彩蝶继续说道:“公子出身高贵,姿语小姐名动长安,自然不曾体验过被人瞧不起的感觉,那种感觉我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百度搜索→ 只要我当上了落玉坊的坊主,别人就再也不会看不起我,那些臭男人也就休想再碰我。 还有我的母亲,她也不会不让我进家门,不让我见弟弟。” 闻言,嬴轩和姿语相互望了一眼,彩蝶的最后一句话,让他们有些触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彩蝶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抽泣道:“母亲为了弟弟能过得好些,几年前把我卖入了娼ji坊,为了弟弟,我也认了。 后来我带了一大笔钱回去,母亲却不肯让我进家门,还说我的身子不干净,我跪着哀求着只想见年幼的弟弟一面,可是母亲就是不肯。 再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娼ji坊的生活,就把自己赎了出来,最后碰到了赵叔。 在剑舞坊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嬴轩听着彩蝶的絮叨,心中颇为压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如今对彩蝶已经恨不起来。 面对彩蝶的真情流露,嬴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道:“既然如此,你放我们出去,等我赢了吕四以后,你仍旧是落玉坊的坊主!” 彩蝶回过神来,匆忙地擦拭了眼泪,笑着说道:“一切都晚了,你们就老实待着吧,我今日怎么会跟你们说这么多!” 嬴轩失望地趴回到桌子上,看来此计不成。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讯息,姿语是侯爷府的常客,四爷不会拿她怎么样,至于公子,四爷最多也只会将你赶出长安而已。” …… 吕四悠闲地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他的心情极佳,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姿语和李轩已经成为他的阶下之囚,他的心腹大患终于除了。 “四爷,到了!” 吕四睁开眼睛,在随从郑洪的搀扶下,悠然地下了马车。 “你和车夫先回去,傍晚再过来接我。”吕四吩咐道。 郑洪谄媚道:“不如让小的陪着四爷,或许还有能用得上小人的地方。” 吕四冷冷地回了句“不必了”,便匆匆地走进了院子。 郑洪翘首望了半天,也没看到院子里有什么人,于是对两个门卫说道:“我还有事情向四爷请示,能不能让我进去?” “滚开,没有四爷的吩咐,谁也进不了这个院子。” 郑洪不服气道:“可是之前我经常进去啊,怎么今日就不行啦?” “你是不是找死?快滚开!” 郑洪“呸”的一声,心中将两个门卫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骂了一遍。他还嫌不解气,在大门前的台阶下焦急地走来走去。 “该怎么办呢?”郑洪边走边嘀咕着,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郑洪警觉地望了望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他时,他悄悄地蹲在了石狮子旁边。 金钗! 郑洪麻利地站起来,将金钗塞到了袖口里,然后来到车夫跟前,道:“你先回府吧,四爷还让我办点事,我办完事就回去。” …… 吕四来到偏房门口,看到两个女婢守在门前,好奇地问道:“不是让你们看着彩蝶,怎么站到这里来了?” 女婢屈膝道:“禀四爷,彩蝶小姐在里面和屋子里的两人在说话,让我们出来守着。” 一群饭桶! 吕四心底暗骂了一句:彩蝶虽然投靠了我,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风尘中的女人多是虚情假意,看来我还不能掉以轻心。 第080章 交易 吕四让门口的两个女婢先行下去,自己则是悄悄地将耳朵贴到门前,只能听到屋内有人说话,具体讲些什么内容,却一丝也听不清楚。 吕四不禁站直了身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以后,他敲了敲门,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四爷!” 彩蝶默念一声,即刻起身整了整衣服,转头对嬴轩和姿语说道:“四爷来了,你们还是想想如何求得他的原谅吧!” 说罢,只见姿语搔首弄姿,扭着不大不小的臀部向门口走去。 嬴轩鄙夷地冲彩蝶吐了口唾沫,刚才累积下来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看来她打算死心塌地跟着吕四了,想让她网开一面,如今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姿语看到嬴轩望着彩蝶的身体发呆,冷笑一声,一边感慨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同时,一边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胸前瞄了瞄。 门缓缓打开。 吕四立即换上了一张笑脸,道:“他们怎么样,还算老实吧?” 姿语媚笑道:“他们怎敢不老实,一听到四爷的大名,他们都还瑟瑟发抖呢!” 吕四假意笑了一番,低声问道:“你谴女婢出来,跟他们聊了什么?” 彩蝶心中忐忑,却不敢表露出来,虽然只是诉诉苦水,但仍旧不能让四爷知道的。“没说什么,只是替四爷开导开导他们,省得他们想不开,对于李轩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吕四点头“哦”的一声,对于彩蝶的最后一句话,默默地在心中念了几遍。他笑着说道:“干得不错,你先下去休息,我要和他们亲自谈谈。 哦,还有,今日我就不回府了,留下下陪你好不好?” 彩蝶娇羞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昨日住的还习惯么?吕某未获您准许,私自请您过来,还请多多包涵!” 这也叫请? 嬴轩看到吕四那副无耻的嘴脸,胃里莫名一阵恶心,竟然还带着笑容,当真是笑里藏刀。 “你这种卑鄙小人就不要客套了,绑我们过来,想必不是叙家常的吧?”嬴轩嘲讽道。 吕四微笑着,弯腰附在嬴轩耳边,道:“我和姿语小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你欺人太甚,别以为我不小心落在了你的手里,倘若我能出去,定让……” 啪! 吕四摩了摩手掌,对姿语笑道:“有只狗在旁边乱吠,着实让人讨厌,您说是吧,姿语小姐?” 姿语目睹嬴轩的窘状,紧抿着双唇,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嬴轩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无论现代和古代,他哪里受过这等羞辱。 “嗯!”姿语清咳了一声,昂头示意门外。 嬴轩收起手,愤怒地踢倒了面前的案几,气呼呼地走到了拐角。 我这叫能屈能伸,这叫好人不跟狗斗,这叫…… 还叫个屁啊,这口气如果都能咽下去,那可真成圣人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女人面前要给面子的道理不懂? 吕四用余光瞟了嬴轩一眼,嘴角上扬,翘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弧度。 “四爷,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姿语以冰冷的口吻说道,原先的幸灾乐祸此刻已经消失不见,替代而来的竟然是些许愤怒。 可是我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呢,吕四到现在对我都挺恭敬的呀! 吕四微笑道:“小姐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以小姐在长安城中的声望,恐怕任何一家歌舞坊,小姐都不会放在眼里,不过我今日还要为我的落玉坊多费一些口舌。” 姿语傲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免开尊口吧,别说是小小的落玉坊,就是到侯府演出,那也是要看我心情的。” 呵,好大的口气,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吕四心中冷笑,他在长安多年,这种女子见得多了,恃宠而骄,目中无人是她们的共同特点。侯爷宠着她只不过暂时图个新鲜罢了,也没看看当初得到侯爷宠信的女子,现在还剩几人。 只是一个区区舞姬而已,真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即使如此,先上得了枝头再来招摇显摆吧。 “哈哈,这一点我完全相信,不过《一代女皇》这样精彩的故事,想必小姐不会错过吧?” 姿语冷冷道:“是又如何?可是这个故事是李公子的,跟你何干?” 吕四轻蔑地望了望拐角的嬴轩,笑道:“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您说呢,李兄?” 嬴轩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始终沉默不语,算是无声的抗议。 但此时此刻,抗议是无用的。 “既然这样,我不演了,总可以吧?”姿语威胁道。 “呵呵,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都不要装了。《一代女皇》的故事,明眼人都知道是讨好当今太皇太后的,小姐倒是个明白人,太皇太后这座靠山,可比侯爷要大的多。 小姐自然是出演女皇的不二人选,小姐出马,轰动效果定当非比寻常。只要小姐告诉侯爷,新歌舞全是吕某的功劳,那吕某当真感激不尽。 倒时,金银财宝,朱玉首饰,只要小姐喜欢,无论天上地下,吕某必定竭尽所能为小姐取之。 当然,小姐若还有疑虑,不知拐角的那个人有没有一点价值,要不然吕某先杀了他,以表诚意?” 姿语偷偷瞄了嬴轩一眼,笑道:“这桩交易,对我来说划算得很呐!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杀生,平时踩死个蚂蚁都要自责半天,我看还是放了李公子吧?” 吕四闻言大喜:“只要小姐同意,其他好说,不过他不能在留在长安了,等《一代女皇》出演以后,我就派人送他出长安。” 姿语点了点头,心想:吕四果然还是个老狐狸啊,两人只能走一个,那岂不是还要受其威胁? “既然四爷如此有诚意,姿语若再犹豫,就有些太不像话了,不过我很喜欢这个院子,想多住两天,四爷不会介意吧?” 吕四眼珠转了转,笑道:“小姐若是喜欢,搬过来长住都可以。” 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不知侯爷知道此事后会作何感想?等我再取得侯爷的信任后,再好好收拾你们。 嬴轩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走到两人跟前,锤着桌面说道:“你们说完了没有,问过我了没有,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不同意!” 第081章 转机 说来说去,居然是吕四和姿语两人达成了协议,还堂而皇之地把《一代女皇》摆在了谈判桌上,要知道那可是他的作品! 嬴轩越想越气,最后忍受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 吕四眉头一挑,玩味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要杀你就如同踩死蚂蚁一般容易,你敢再说一遍不同意?” 又是蚂蚁,你们跟蚂蚁有仇啊! 嬴轩硬生生地吞了口口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再明白不过,只是他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于是他张大着眼睛,不服气地瞪着吕四。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吕四恐怕已经碎尸万段了。 姿语上前解围道:“算了,莫伤了和气嘛,四爷您大人有大量不是?” 吕四冷哼一声,道:“我自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我可要提醒姿语小姐,你留在这里,吕某固然欢迎,但你们若是动了逃跑的心思,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罢,吕四一甩衣袖,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你傻啊,为什么不先离开再说,难道是为了我?”嬴轩自恋地说道。 姿语倒了一杯水,饮了一口道:“你认为吕四是个傻瓜吗?即使我出去了,也是换个地方软禁而已,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个同病相怜的人。” 嬴轩笑道:“呵呵,那还不是因为我。” “亏你还笑得出来,都火烧眉毛了,晓得不?”姿语数落道。 嬴轩背靠着案桌,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悠闲道:“不急,吕四那厮还没想着加害我们,这就给我了我们逃出去的机会!” 姿语不以为然,摇头道:“你弄清楚,他只是没打算害我,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至于你嘛,啧啧……” 呃! 好像还真是这样,嬴轩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股阴风吹过,吓得自己往后一仰,案桌生生地被推了好远的距离,而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 郑洪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碰到漂亮的姑娘,还会坏笑地瞅上两眼,吓得姑娘们躲得他远远的,不多时便有许多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倒也一点不在乎,碰到好吃的总会尝一尝,碰到好玩的总会随手买几个,总之…… 不差钱! 不知不觉间,郑洪走到了一个卦摊前,他抬头一看,“公孙神算”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呵,今日碰到个骗子了! “你这怎么个测法?”郑洪阴阳怪气道。 “公子出个字即可。”公孙慧面无表情道。 郑洪冷笑一声,抬头瞄到了另一边的五个字,道:“一字知未来?呵,好大的口气,那我还要非试试不可了!” “请出字!” 郑洪思索了一会,一时也想不好要用哪个字,一愣神的功夫,突然想到了吕四,于是执笔在竹简上了写了一个“四”字。 公孙慧瞄了一眼,接过笔,在自己身前的竹简上,用小篆重新写了一个大大的“四”字。 良久以后,公孙慧摇头道:“不妙,不妙!” 郑洪不吃这一套,故意唬人的把戏,他也算是轻车熟路,别人休想糊弄了他。“有话快说,别扭扭捏捏的,老子还有急事呢?” 公孙慧不慌不忙道:“公子请看,‘四’字最外面是一个大大的‘口’字,而里面的一撇一捺像不像困在牢笼里的两个人。公子再看,若是‘四’字写歪一点,是不是很像‘囚’字。 所以我断定公子的家人遇到了危险,应该是被人囚禁了起来,你现在急于要做的,恐怕就是想办法搭救他们吧!” 郑洪不动声色地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会眼前的公孙慧,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于是板起脸,呵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小爷我今日还有急事,否则定要砸了你的卦摊才好!” 公孙慧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公子想必正在为如何搭救自己家人而着急,在下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办法。” 郑洪警觉地往往左右,确定没有其他人时,凑到公孙慧跟前,悄悄道:“哼!小爷就再听你两句废话,说的不好,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公孙慧面不改色,徐徐道:“被囚禁的两个人,想必只有一个是你的家人,另外一个应该跟你没有关系。 既然公子不好出手搭救,何不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呢?” 有道理! 既然是件麻烦事,交给别人去做岂不是更好! 郑洪转动着眼珠子,很快便有了主意。他斜眼瞅了一眼公孙慧,虽然知道此人全是信口胡说,却误打误撞地为自己解决了难题。 “胡说八道,小爷今日不跟你一般见识!”郑洪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剑舞坊他跟吕四一起去过,应该是朝这个方向。 “公子,挂金还没给呢?” 郑洪闻言,笑吟吟地转过身,道:“你别以为胡诌一顿,就蒙的了我,告诉你,小爷也是吃这口饭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不过他的嘴巴多是讨好别人,总之别人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公孙慧摇头笑道:“不急,总有一天,你会加倍给我的。” “啊呸!”郑洪吐槽一声,大摇大摆地向剑舞坊走去。 …… 剑舞坊内。 李信芳焦急地走来走去,一夜过去了,却连嬴轩的一点消息也没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偌大的剑舞坊,除了不方便抛头露面的众舞姬,就剩下她自己了。 不对,好像还有小石,她也几乎忘记了这个人。 小石此刻正在一楼收拾东西,公子不在,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只是整个剑舞坊现在却异常冷清。 虽然赵叔没跟他说明,但种种迹象表明,剑舞坊肯定出事了,而且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那只有一种可能,公子出事了! 小石跟了赵常勋五年,对于剑舞坊的一切了如指掌,剑舞坊能有今日的繁荣局面,全是因为公子的到来。只怪自己当初一时财迷心窍,竟然妄图加害公子和赵叔,如今想来当真是愚蠢至极。 小石叹了口气,打开大门的一角,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清洁打扫的地方,往日里,他都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把剑舞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扫地干干净净。 如今公子不在,他虽然可以在白天出现在剑舞坊,却闲的浑身难受,这就想着找一些事做做。 正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台阶前走来走去。 第082章 芙蓉街 剑舞坊从昨日就开始停业了,如今也是大门紧锁,根本不会有顾客会到这里来,那么眼前的男子在台阶前干什么? 小石怀着好奇心,冲男子喊道:“哎,你在那鬼鬼祟祟做什么?”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郑洪。 郑洪一拍手掌,心想:看不看得到,就看这位坊主的造化了。不行,我不能让来人看到我的脸,万一事情败露,也绝不能牵连到我身上。 想罢,郑洪拔头也不回地拔腿就往大街上跑,逃跑的过程中,还不忘用手遮着自己的脸。 小石原本只是好奇,见男子捂脸逃跑,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一边追一边吼道:“你不要跑,给我站住!” 眼见男子越跑越远,小石败下阵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更是汗水如浆。 我还是先去通知芳姐姐比较好,现在剑舞坊中都是女子,万一歹人对他们不利,那可大事不妙了! 想罢,小石抬着沉重的步子,开始吃力地往回跑。 “芳姐姐,芳姐姐!” 李信芳听到叫喊声,以为有喜讯传来,便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梯。“小石,怎么是你?”在她的印象中小石并没有出去寻找嬴轩。 小石急切地说道:“你快出去看看,刚刚有个男子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本打算询问一下,却没想到他拼了命地往后跑,我担心那人是不是在打剑舞坊的主意!” 李信芳道:“竟有此事,你快带我出去看看!” 小石将李信芳领到了门前的台阶之下,道:“那人刚刚就站在这里。←百度搜索→” 李信芳细细地查看一番,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目光移到小石身上,额头仍然渗着汗水,胸前的衣服已经浸湿了一大片,这让她微微有些心疼。 “你怪不怪他?” 小石擦了擦额头,他当然清楚李信芳口中的“他”是谁,笑着答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公子说得没错,我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今能继续留在剑舞坊,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信芳叹气道:“谁都会犯错,关键要知错就改,等找机会我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刚才那个人估计不是什么坏人,我们虚惊一场,你赶紧回去休息会吧。” 说罢便佝偻着身子向大门走去,嬴轩的失踪让她心力交瘁,她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父亲失踪的时候。 小石蹲在地上,仍然不肯罢休,刚刚那个男子实在太奇怪了,可是如今这台阶下面除了一个石块之外,什么也没有。 石块! 小石的双眼顿时放出了光亮,没人比他更了解这里,早上他明明彻彻底底地打扫过,所以他断定…… 这块石块肯定是别人故意放到这里的,谁呢? 小石来不及细想,轻轻地将石块拾起,一小块黑布连带着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条,心下大喜,起身向坊内走去。 李信芳忧心忡忡地坐在一口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两眼无神地盯着桌面。 “芳姐姐,你看看这个!”小石兴冲冲地将布条递到李信芳面前。 李信芳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旋即将目光收回,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道:添什么乱呢,知道你忠心耿耿,也不用事事都一惊一乍吧,不就是带字的布条嘛,有什么…… 字! 李信芳猛然睁开眼睛,将布条摆正置于身前,嘴里呢喃道:“芙蓉街,芙蓉街?芙蓉街!” 小石分析道:“这块布估计是刚刚那个奇怪的男子故意留下的,他或许想告诉我们什么。芙蓉街就在附近,却是贫民乞丐的聚集之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信芳紧邹眉头,忽又舒展开来,迫切嘱咐道:“我先去看看,你赶紧拿着这块黑布去找赵叔!” 芙蓉街与章台街比邻,原本也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萧条了,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乞丐聚集到了那里。 吕四倒真是聪明,谁又会想到嬴轩就在离剑舞坊不远的地方?不过这块布在这个时候出现,着实有些诡异,无论是真是假,都要试一试。 想罢,李信芳再次加快了脚步。 …… 夜幕降临,嬴轩望着漆黑的院子发呆,姿语说的没错,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最危险的。 “怎么,真的害怕啦?”姿语点燃了一盏油灯道。 “谁会不怕死啊,也不知道他们发现了没有!”嬴轩感叹道。 姿语疑惑道:“发现什么?” 嬴轩凑过去,贴着姿语的耳边,悄声道:“你笨啊,金钗呀!” 姿语感觉到一股热气,痒痒地,脸色不禁一红,但有人说她笨,她可是不能容忍的,嘲讽道:“我看多半是被乞丐捡走了,你还是莫要指望它喽!” 嬴轩心道:要是被乞丐捡着倒好了,但不能光指望金钗,还得多做几手准备。 嬴轩道:“长安城,你比我熟悉,知不知道我们被关在哪里?” 姿语耸了耸肩,摇头道:“我哪里知道,长安城这么大,吕四随便将我们藏在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你的人也很难发现。” 嬴轩却不这样想,不以为然道:“我要是吕四,就把我们关到离剑舞坊最近的地方,殊不知,最危险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姿语呵呵笑道:“难不成他会把我们关在章台街,那他也太傻了吧!” 嬴轩道:“章台街当然不可能,附近就不好说了,你等着看吧!” 姿语冲着嬴轩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看到嬴轩打开房门,又着急问道:“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想办法呗,我再去会会彩蝶!” 姿语笑呵呵地挥着手,心道:见彩蝶?你能出得了这间屋子再说吧,我数十声,你一定会被赶回来!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咦!难道他真的出去了,这不合常理呀,吕四难道真的会傻傻地相信君子约定,不派人看着我们? 姿语拍拍脑袋,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转念又想道: 他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我出去看看? 不能去,要不然那个无耻的家伙又该幸灾乐祸地以为,我在意他了。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第083章 诱惑 姿语讨厌黑暗,便端着油灯,缓缓打开了房门。她先是将油灯伸出门外,露出半个头,警觉地左右看看。 确认两边没有人时,才如释重负地走了出来。难道吕四真的这么自信,连看守的人都没有?李轩不会真的去会那个小妖精了吧? 想到此处,姿语微一跺脚,撅起了她的樱桃小嘴。 “哈!” 姿语心中咯噔一声,虽然看不清说话人的脸,但她很快就猜出了是谁,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真是怪人一个,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些奇怪。 嬴轩惊讶地出现在油灯的光线之下,预料中,惊吓过度的姿语顺势扑入自己怀抱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姿语的镇定让他大感意外,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 “你竟然不怕?” 姿语拍拍自己胸脯,嘲讽道:“我害怕得紧呢!怎么样,见到她了没有?” 嬴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我们回去说。” “现在可以说了?”姿语问道。 嬴轩关紧房门,坐到姿语对面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刚才遇到了什么?” 姿语懒得与他啰嗦,随口道:“想说就说,不说就算,我还不一定想听呢!” 嬴轩无端被呛了一口,心中有些不悦,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何时又得罪了她? 女人心,果真是世上最难解的谜题! “刚刚我出去以后,以为无人看守,就大摇大摆地朝院子里走,谁知刚走两步,就被几个大汉摁倒在地。” 姿语咯咯笑了,她当初的料想果然没错,戏谑道:“你那是活该,你真的以为吕四会对我们放松警惕?” 灯光虽然有些昏暗,但姿语如花的笑容,灿烂异常,着实好看,嬴轩不由得看呆了。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让他们帮我带了话,我打算再见彩蝶一面,只是不晓得彩蝶会不会买我的账。” “我才不管你要干什么,明天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姿语说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假装睡了起来。 嬴轩挠了挠头,感到莫名其妙,他干脆坐在房门附近,万一彩蝶真的来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 梳妆台前,彩蝶对着铜镜,正在梳妆打扮,刚才院里的守卫传来消息,李轩想单独见她一面,而且差点就被误伤。 见我?他怎么就不能放了我,幸好四爷正在睡觉,否则让他知道,还以为我和李轩在密谋什么呢! 想罢,彩蝶担忧地望了望身后床上的吕四,鼾声依旧,她稍微松了口气。 要不,我还是再去见他一面,直接跟他说清楚,我帮不了他,也不可能帮他。 彩蝶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子,一阵微风袭来,一股凉意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地环抱手臂,摩搓着取暖。 她这才发现,自己为了讨好吕四,只穿了一件清纱薄衣,其他衣服还都在床上,若是此时去取,说不定会惊动吕四。 也罢,就这样过去,反正只说两句话。不能再耽搁了,若是吕四醒了,那我肯定是去不成了。 公子,这是彩蝶最后还你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彩蝶从女婢手中接过灯笼,快速地向偏房走去,守卫瞧见是她,并不阻拦,他们的任务只是不让屋内两人逃出去而已。 “李公子!”彩蝶敲了敲门,轻声唤道。 嬴轩听到动静,立即清醒过来。他本来打着十足精神,却还是抵不过困意,好在只是浅睡。 “是彩蝶么,进来吧!”嬴轩取下门栓,对外面说道。 门被轻轻推开,一盏小巧的灯笼率先递了进来,接着是一道人影。灯光昏暗朦胧,人影大部分仍旧处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 果然是个尤物啊,还穿的这么少,这是在诱惑我么! 嬴轩咽了口口水,回头望了望趴在桌上的姿语,悄悄说道:“我们还是在门口说话吧!”说罢,也不管彩蝶愿不愿意,急忙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姿语提了提灯笼,光晕笼罩在她的脸庞,绮罗轻裳,一张精致的小脸,透露着一股冰凉。 “公子,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清楚,以后你都不用来找我了,我帮不了你!” 嬴轩再次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口水,虽然是无意,但他实在撇不过彩蝶饱满高耸的****,还有那张极尽妖娆的脸。 “那……那至少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彩蝶望望左右,慢慢弯下身子,小声道:“公子好生糊涂,你没有发现,这里无论白天还夜里都很安静么,这里是芙蓉街!” 嬴轩茫然地点点头,目力所及。诱人的****被灯光照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还有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你在外面做什么?”姿语拍了拍嬴轩的肩膀道。 嬴轩尴尬地挠着脑袋,一边傻笑,一边想着如何搪塞过去。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嘛!他反复地数落着自己,论起美貌,彩蝶怎么能和姿语想比,但是彩蝶懂男人的心思呀! “屋内有点闷热,我出来透透气。”嬴轩以手为扇,故意扇了扇,心虚地说道。 “那彩蝶过来了没有?” 嬴轩当即拉长声音道:“当然……没有!我真是错看她了…… 哎,你关门干嘛,我还在门外呢!” 姿语抵着房门,怒道:“你不是嫌屋内闷热嘛,那就在门外好好凉快凉快!” 哼,还想骗我,刚刚明明有两个人影,难不成是吕四找你不成? …… 郑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四爷本来说好的下午回府,却临时变了卦,说是要在这里过夜,他好说歹说终于被留了下来。 他翻身下床,刚刚走出房门,两个大汉就迎了上来:“四爷说了,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房间里老实待着!” 郑洪为难道:“可是我找四爷有急事?” “有急事也不成,彩蝶正在四爷屋里呢?” 郑洪不解道:“彩蝶姑娘在,我为什么就不能去见四爷了?” “呵,你说呢?” “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第084章 危险逼近 昏暗的灯光下,彩蝶慵懒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有一抹兴奋过后的羞红,她媚眼迷离地对吕四说道:“这么晚了,四爷还要出去?” 吕四停下了更衣的动作,右手伸进被桶里,肆虐地抓了一把,笑道:“怎么舍不得我走?” 彩蝶趁势抱住了吕四的胳膊,撒娇道:“自然舍不得,况且都这么晚了,四爷难得就舍得了这温柔乡?” 吕四想想也对,不免对彩蝶又有了一丝幻想,或许她瞒着我见李轩真的是为了帮自己呢! 吕四轻挑彩蝶的下巴,郑重地说道:“李轩这个人留不得了,你现在马上穿好衣服,一会把他诱骗到院子里来。 记住,千万不要让姿语产生疑心!” 彩蝶骇然,吕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动了杀人的心思啊!于是劝解道:“四爷,李轩就是那样一个人,犯不得您为他动怒,何必因此人惹得一身腥呢?” 吕四恨意骤起,却未表现出来,玩味道:“你倒是对他蛮了解地嘛,他如今受困,你是不是特别揪心?” “我是很了解他,只是……”彩蝶突然意识到吕四的口气越来越不对,尤其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害怕。于是急忙解释道,“四爷您误会了,我怎么会……” 吕四睁开彩蝶的手,气愤道:“你还想瞒我?刚来的时候,我就亲眼撞见你和李轩那厮抱头痛哭。就在刚才,你竟然又背着我偷偷与他会面,你是不是打算联合他害我?” 彩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嚎啕道:“四爷,我真的没有骗您,我见他只是让他死心,他的确要我帮他逃脱,可是我严词拒绝了呀!” 吕四冷哼一声,道:“我怎知你所说是真是假,不过你三番五次地维护他,这还能有假?你这个贱人,真是吃里扒外,来人呐!” 两个女婢慌忙走了进来:“四爷有何吩咐?” 吕四不耐烦道:“不是叫你们,去把他们叫来!” 两个守卫头领紧张兮兮地跟在奴婢后面,其中一个小声道:“哎,大哥,四爷这么晚叫我们过去,会有什么事呀?会不会我们偷窥彩蝶的事被四爷发现了……”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举起拳头在对方额头狠狠地敲了两下,怒道:“老二,你傻呀,这你都敢说,彩蝶是四爷的什么人,你又不知道,找死啊你!” 老二不满道:“可是当时你看得最起劲,我想拉都拉不住!” 老大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应该不是为这件事,不过话说回来,彩蝶倒真是个小骚、货!” …… “四爷,您找我们?”老大恭敬地行礼道。 吕四背对着两人,右手一挥道:“把那个贱人带走,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们的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道:“四爷的意思是……” 吕四道:“兄弟们在这里也都辛苦了,就让她犒劳犒劳兄弟们。” 两人自是喜不胜收,刚才还在讨论这个女人,没想到如今真的就到手了,仿佛做做梦一般。 彩蝶看到两人色眯眯地冲自己走来,大喊道:“四爷,您不能对我这样,我……”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老大用布塞住了嘴巴,他可不想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了,若是让她这样叫喊下去,指不定会让四爷改变主意。 老二在佩服大哥的同时,拼命地将彩蝶往外扯,但彩蝶并不轻易就范,张牙舞爪地反抗着。他见状,心下一横,摁住她的双手,直接将她抗在了肩上,然后飞快地朝院子里跑去。 甚至连他的大哥被吕四叫住,都没有发觉。 “四爷还有什么吩咐?” 吕四“咬”着他的耳朵道:“再晚一会,你派人把李轩带出来,然后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吕四做出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何须这么麻烦,只要四爷一声令下,小的这就取下他的人头!” 吕四摇头道:“那间屋里的女人还有用处,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明白么?” 老大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刚出去就听到二弟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才来,这女人太他妈狠了,你看她把我脖子抓成什么样了!” 老大数落道:“嘘,轻点声!你再忍耐一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会让你先来,快走,不要惊动他们!” …… 嬴轩麻利地靠在窗户下,仔细地聆听院子里的动静。 “哎,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姿语伸了伸手臂,打着哈欠说道:“哪有什么动静,你听错了吧?” 嬴轩不安地坐了下来,刚刚他的眼皮无缘无故地跳了几下,让他顿时没了睡意。“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么?” 姿语道:“估计是在长安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过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嬴轩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但他竟然有些相信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被人绑架后还能如此镇静的人,可能她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好,但更大的可能是她有所侍,根本就不怕吕四会伤害自己。 嬴轩倒是真的希望嬴轩是第一种情况,若是第二种,问题就难办了,有显赫家世的女人一般都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哎,不对,不是那么容易追求的! “芙蓉街,知道么,我们现在就在芙蓉街。吕四倒是大胆的很,真的就把我们软禁在章台街附近…… 哎,你怎么了?” 嬴轩发现姿语的异样,急忙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却感到一股凉意。 “我没事,这里是芙蓉街?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姿语哆哆嗦嗦地说着,瑟瑟发抖的身体让他刚刚站起来,旋即又趴回了桌子上。 这又是中了哪门子邪?芙蓉街,不就是长安城的“贫民窟”嘛,难道姿语在里面生活过,这不可能呀! “就算要走,也要等天亮吧!现在是不是后悔了,白天你若是不坚持留下来,不就早可以离开啦。” 姿语稍微恢复了些,嗔怒道:“你还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才……算我多管闲事好吧,天一亮我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让你自生自灭好了!” 嬴轩失落道:“你走了也好,我也就安心了,放心我自有办法。” 姿语笑了一声,但有气无力,脸色甚至有些发白。“呵,你有办法?就凭那枚金钗,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说罢,便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第085章 援军已到 “你要做什么?我可提醒你,外面可都是吕四的人哦!”嬴轩故意咋呼道。 他希望望可以阻止姿语做一些无用功,现在出去,肯定会惊动院中的守卫,他们与吕四比起来,要野蛮得多,嬴轩是吃过苦头的。 姿语仿佛没有听见,径直往外走。她思考再三,如今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况且她极度讨厌这个地方。 确切地说,她已经玩够了! 嬴轩并不急于追姿语回来,甚至想看一看她被守卫赶回来,灰头土脸的滑稽模样。 “滚回去!” “你们给我滚开,我要见吕四!” 争吵的声音很大,嬴轩万万没有想到,姿语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她不会真以为这里是她自己家吧! 嬴轩顾不得多想,急忙冲了出去,解围道:“各位兄弟不要动怒,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她这是找死,在我没有生气之前,赶紧老老实实回去。” 嬴轩笑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这就回屋。”然后附在姿语耳边悄悄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再说好不好,求你了!” 姿语故意撇过脸,冲守卫道:“我……偏……不,有本事你们动手啊!” 嬴轩暗呼不妙:真是个惹事的娘们,狗急跳墙的道理都不懂,现在我们仍然在对方手上,虽然眼前的守卫可能接到吕四的命令,不许伤害他们。但若是逼急了他们,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在火把的映照下,愤怒赫然写在守卫的脸上,为首之人的脸色甚至有些扭曲,牙齿更是咬得咯咯直响。 不过是两个阶下囚而已,还敢这么蛮横,别以为四爷暂时容忍你们,就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四爷只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我现在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四爷想必不会怪罪的。 待他抬起头,两人已经不在眼前,便怒气汹汹冲房门而去。 “算了,四爷让我们暂时留下他们的性命。”手下劝解道。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们说说,我们抓过多少人,刀下之魂更是多得数不清,何时受过此等窝囊气,我非要让她吃点苦头不可,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为首之人狰狞外露,甩开手下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却又被人拉住了。 “何事如此气愤?”老大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老大,他们太不知好歹,我正想去教训教训他们!” 老大冷笑道:“他们如今是秋天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你们先别轻举妄动,我先去请示一下四爷。” 说罢,让众人熄灭火把,继续躲藏在隐蔽处,自己则是急匆匆地向吕四房间走去。 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吕四禀报。 老大刚想敲门,却发现房门自己打开了一角。吕四探出个头来,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大急忙解释道:“房间里那个叫姿语女人吵着嚷着要见四爷,被我们的人挡了回去,没想到还是打扰了四爷的休息。” 吕四这才将门完全打开,道:“打扰我休息倒是小事,可别让他们逃跑了,再就是让院里的人警醒点,提防外人来袭。” 说罢,吕四担忧地望了望四周,他一向谨慎,这个地方也是他千挑万选的,只是为什么今日总是心烦意乱呢? 往日虽然睡得也不安稳,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仅仅一点小动静就让他从梦中惊醒。 想罢,吕四狐疑地望着对方,道:“你怎么还不走?” 老大拱手道:“四爷,小的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哦,说吧!” 老大双手护住嘴巴,趴在吕四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吕四微皱眉头,道:“伤的重不重?” 老大惋惜道:“倒没有生命危险,只怕要毁容了!” 吕四不可思议道:“没想到这小贱人对自己这么狠,这样漂亮的脸蛋说没就没了! 你听好了,现在你就把李轩带出去杀了,办点利索点,这件事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老大点头道:“那彩蝶……” 吕四做出了一个杀的手势,慢悠悠地踱回了房间。 得罪我的人,必须要死。恨我的人,也要死,我可不想他们以后还有能力找我报仇。 …… “放开我,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拿我怎么样?”姿语挥着粉拳,不断拍打着嬴轩的后背。 嬴轩将姿语拉到房间里,直接甩开她,道:“好了,别装了!凭你的身手,若是不让着,我如何拉得了你!是不是啊,姿语小姐?” 姿语咯咯笑道:“你倒是不笨,刚才若是他们真的动手,你会不会帮我啊?” 姿语眨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答案。 我帮你个大头鬼,你想玩火,本大爷还不想奉陪呢!若真是打起来,你肯定啥事没有,到头来还不是我受皮肉之苦。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嬴轩不会傻傻地说出来,反而忒郑重地说道:“我当然会帮你,没看到我一直护在你的身前么?他们若是敢伤你,先要过我这一关! 再说我的心意,你现在还不了解?” 姿语若有所思地望着嬴轩,虽说此人也算相貌堂堂,但与嘉麒比起来就要逊色许多,关键他这个人油嘴滑舌,说出来的话难辨真假。 姿语轻挑眉毛,摇头道:“说得倒是好听,本小姐却并不相信,你还是去哄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吧!” 嬴轩反驳道:“你这样说就太伤人心了,要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之心犹如滔滔……” “闭嘴!”姿语小声呵斥道。 紧接着门外隐约有说话声,由于对方声音很小,嬴轩只能听个大概,好像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少……主……少……主……” 章婧! 嬴轩默念一声,大喜过望,原来章婧真的找到了这里。 “我们有救啦,我的人来救我了,我们赶紧出去!”嬴轩兴奋地对姿语说道。 姿语皱着眉头,疑惑道:“外面的人好像没喊你的名字,好像在喊少……” “少爷,她喊的是少爷!早就跟你说过,婧儿只是我使唤的丫头而已,别磨蹭了,我们快出去吧!”嬴轩连哄带骗,尽量不让姿语起疑心,在没弄清楚姿语的身份以前,自己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呃! 即使弄清了姿语的身份,自己秦嗣的身份恐怕就更不能暴露了。 第08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章婧小心翼翼地呼喊着,虽然院子里的守卫已经躺在明处,但不排除还有其他埋伏的可能。 有埋伏又怎么样?即使是刀山火海,也要毫不犹豫地冲进去,那可是少主呀! 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章婧的眼睛模糊了,原来担心一个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章婧情不自禁的拥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嬴轩,原本只是以为待在少主身边时间长了,只是习惯了。 如今才发现,并不是那样简单。 “咳咳!”姿语有意无意地咳嗽了两声,声音虽然不算很大,但足以让嬴轩和章婧听得清清楚楚。 嬴轩忙不迭地推开章婧,淡淡道:“好了,我没事了,其他人呢?” 漆黑的夜,没有光亮,章婧虽然看不到咳嗽之人是谁,但看到少主急于和自己撇清态度,她已经猜出了大概。 除了姿语还会是谁呢?芳姐姐说的没错,少主的确是心甘情愿被人抓走的。 章婧失落道:“他们都来了,正在各个房间寻找少……公子的下落,现在公子安全无恙,大家也都放心了!” 嬴轩提醒道:“院子里的守卫颇多,而且大都躲在暗处,没人受伤吧?”他曾亲自领教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院子,其实暗藏玄机,吕四这个人当真谨慎的很。 这时,一根火把走了过来:“的确有很多人,但在我们冲进来之前,便已经躺在了院子里,看来你是有贵人相助哇!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嬴轩闻言,倍感欣慰,李信芳虽多日未见其踪影,但当自己处于危险之时,她还是会不遗余力地搭救自己。 “你们找到吕四没有,这个狗东西,我饶不了他!”之前落于他人之手,处处得装孙子,如今身份反转,嬴轩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吕四。 李信芳奇道:“吕四也在院子里?可是我们搜遍了整个宅子,除了两个女婢和横尸在院中的守卫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不可能!不光吕四在院中,彩蝶也应该在才对,难道吕四预感到危险提前逃跑了?真是便宜了这个混账。 嬴轩深知此地不可久留,既然吕四已经逃了出去,他就有可能去搬救兵,多待在这里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嬴轩决断道:“不管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姿语紧跟着过去,经过李信芳身边时,得意地瞅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对方手中夺过火把。 李信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惊诧的同时,倒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原来嬴轩一切都是为了她,当真是个祸水! 李信芳从酒鬼手中接过火把,不经意间看到脸色发白的章婧,心中已然明白大概,牵着她的手道:“那个女人哪里比得上你,即使他是瞎子,早晚也有看清楚的一天。←百度搜索→” …… 静悄悄的大街上。 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人,急速地行着。被搀扶的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衣裳。 他害怕极了! 郑洪一边扶着吕四,一边小声安慰道:“四爷,四爷,他们并没有追来,我们安全啦!” 吕四艰难地转头回望了一眼,一路的奔跑,他早已经疲惫不堪,再继续走下去,恐怕他连腿都要抬不起来。 安全个屁!老子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数名死士,竟然像乌合之众一般,转眼间便被消灭殆尽,李轩这厮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手下? 幸好郑洪机警,及时地将自己拉出了院子,否则自己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身首异处了吧!这个郑洪倒是忠心耿耿,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 “虽说对方没有追来,但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今日干得不错,待我度过此次难关,定然会加倍奖赏你!” 郑洪嘿嘿笑着,他等得就是这个奖赏,否则何苦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出来,但此等心思是万万不能表露的。 “能帮得到四爷,那都是小人的福分!如今我们是不是立即回府?” 吕四挥手道:“不,府上恐怕已经不安全了,我终究还是小看了李轩,真后悔当初不直接宰了他! 走,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避避风头再说。” …… 嬴轩刚跨出大门,一大群人便围了上来,在火把的照映下,一张张憔悴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股恶臭袭来,姿语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他望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乞丐都是哪里来的,他们也是来救人的?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恐怕都是送死的吧! 嬴轩并没有像姿语那样表现地那般明显,但臭味他也确确实实闻到了,的确有些恶心。 但他们应该是来救自己的,想必李信芳、章婧他们能找到这里,这些人也应该出了不少力。 卸磨杀驴的事,嬴轩是不会做的。 他抱起拳头,向四周郑重行礼,酝酿许久的感谢还未出口,孙成慌里慌张地站了出来。 “公子,你刚才也说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回剑舞坊为好!” 嬴轩深表同意,继而提醒道:“让兄弟们先各自回去,顺便把火把也全都熄了,从院子里找几盏灯笼,勉强识得路即可。 可千万别惊动了官府,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回去了。”姿语熄灭手中火把,接过一盏灯笼道。 嬴轩劝道:“这么晚了,还是先一起回剑舞坊比较妥当,你一个人回去,怎能让人放心!” 姿语笑道:“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呀!” 嬴轩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这么晚了……” 姿语嘲讽道:“怎么,你害怕了?” 嬴轩硬着头皮道:“怎么会?”虽然说话声音很大,但里面的不情愿,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李信芳见其他人陆续离开,不耐烦道:“你们俩就别逞能了,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我们何苦如此兴师动众,都老老实实回剑舞坊!” 嬴轩自然举双手赞同,立即附和着。 姿语冷哼两声道:“我干嘛要听你的,我偏偏不去!” 李信芳针锋相对道:“你是不是又想打一架?现在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若是想打,我随时奉陪!” 姿语撅起樱桃小嘴,不屑道:“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 哎,你怎么走啦!李轩,李轩!” 李信芳眼角余光瞅见章婧拖着嬴轩大步向前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她故意走到姿语身前,扭动着纤细的身子,故意向对方示威。 姿语愤怒地瞪了李信芳一眼,脚也跺地生疼,眼见仅有的几个人也越走越远,心中越来越惶恐不安。 孤零零地姿语面对漆黑的夜,眼珠子不知偷偷向左右瞄了多少回,终于心下一横,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第087 剑舞坊到底谁做主 嬴轩暗中留意到姿语跟了过来,这才稍稍放心,三个女人一台戏,说得果然没错。←百度搜索→ 然而他此刻的心却一直平静不下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古怪。 对于李信芳口中所谓的高人相助,嬴轩并不赞同。高人或许真是高人,但他们也许并不是真心帮助自己,只不过是想把自己引入他们编织的大网中去而已。 在这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轻易死掉。 想到这里,嬴轩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自从草原出事以后,他就把那块羊皮纸一直带在身上。 咳,应该说藏宝图!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暗中解决院子里守卫的是姿语的手下,姿语一直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想必笃信手下人一定能够找到自己。 姿语失踪,她的家人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也许是他们及时赶到了呢,但他们为什么不现身直接将姿语接走,这让有些不合常理。 嬴轩一路上都在思考,甚至回到剑舞坊,躺倒熟悉的床上,他的脑袋都未能平静下来。 自从来长安以后,事事太过顺利,使得自己有些盲目自信,甚至有些飘飘然,完全忽视了潜在的危险。 嬴轩,你可还记得当初来长安的目的? 他扪心自问,惭愧的摇了摇头。 虽然当初不知道仲父李博等人是不是在长安,但后来刀疤中年男子在吕禄府上的出现,已经给了他一个极为明显的线索。 即使不能肯定吕禄就是草原惨案的罪魁祸首,但定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想着想着,以前的一些记忆浮现在眼前。 李博仍然不辞辛苦地向他灌输复国的思想,而他自己呢,则是耷拉着脑袋,将李博的话当做耳边风,还一直嫌他啰嗦烦人,恨不得永远不见他。 只是为什么又有点怀念了呢,现在想想,已经好久没人在他耳边那样念叨了! 第二日清晨,当嬴轩伸着懒腰起来时,剧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灰蒙蒙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原来,已是晌午了! 章婧听到房内有了动静,轻轻敲门道:“少主起来了么?” 嬴轩打开房门,再次伸了个懒腰,道:“早啊,婧儿!” 章婧并未答话,推搡着嬴轩,沉着脸将木盆端了进去,低头道:“公子,该洗洗脸了!” 嬴轩笑道:“我的脸很脏啊,让你都不屑看我?” “不是!”章婧急忙抬头解释道,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少主还是先洗漱吧,婧儿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尽管只是不经意的抬头,但憔悴却十分明显,嬴轩看在眼里。 李信芳见章婧匆忙地从楼上下来,当即数落道:“怎么,他还没起来?” 章婧道:“已经起来了。” 李信芳哼了一声,鄙夷道:“才刚起来吧!你也真是,从大清早就在门口守着,一直守到现在。 他有手有脚的,什么不会做!” 章婧低头不语,像小孩子一般盯着自己的脚尖。 “呦,大家都在啊!”嬴轩洗漱完毕后,悠哉地来到一楼。 李信芳将章婧拉到身后,嘲讽道:“瞧你这出息,也没看看什么时辰了,就不知道改改这贪睡的毛病?” 嬴轩笑吟吟地站着,心安理得的否定了这个提议。就这点出息怎么了,古往今来,睡觉睡到自然醒不知是多少人的梦想。 既然有这个条件,干嘛还要傻傻地早早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再次听到李信芳咄咄逼人的言语,头一回感到无比的亲切。 嬴轩无视李信芳,一一向其他人拱手致意。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自己的下属,但人心这东西最是难测,优待别人总是好的,况且人家刚刚竭心竭力地帮助过自己。 嬴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人,待他再一次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时,不禁问道:“姿语呢,她还没有出来?” 李信芳赌气道:“走了,这里本来也不欢迎她!” 嬴轩以为她在说谎,冲旁边的章婧说道:“她是不是还在房间里,快去请她出来。” 章婧道:“她真的离开了,而且走的很早,刚亮的时候就走了。” 嬴轩瘫坐在椅子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对于章婧的话,他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急于离开呢? “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开饭吧,我可是让他们准备了许多好菜。”赵常勋笑着说道。 嬴轩木讷地点头,他本来很饿,现在却无缘无故饱了。 刚刚经历被绑架的大事,剑舞坊一直到现在都处于歇业的状态,赵常勋也不急着开门,估计还要再歇几天。 由于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赵常勋实在找不到足够大的案桌,于是几张案几拼了起来,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嬴轩抬头看了看,除了刚刚说话的几人,李信邑、酒鬼、张忠,孙成也都在,只是还有一个人…… 一个嬴轩不想见到的人。 此刻小石小心翼翼地坐在拐角,浑身不自在,若不是李信芳硬逼着,他才不会出现在公子面前,这是他之前许下的诺言,男人就应该言而有信。 嬴轩的目光向他袭来,小石不经意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离开座位,却被李信芳的脚拦住了去路。 小石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李信芳,恳求她放自己离去。但李信芳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老老实实坐好。 嬴轩饮酒的同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冷冷一笑:你以为有李信芳这个靠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今日我就要告诉你,这个剑舞坊到底是谁做主? 他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环顾四周,道:“各位因在下之事都辛苦了,我在此敬大家一杯!” 一口气饮尽,抬头给了李信芳一个灿烂的微笑,便离开了宴席。 剑舞坊虽然是我做主,但万事讲究民主,我给你李信芳面子还不成么,需要瞪那么大的眼睛,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啦! 真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嬴轩坐在一旁,反复嘀咕个不停。李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早就释怀了,如果当初自己绝情的话,又怎么会留小石在剑舞坊。 “在嘀咕什么呢?” 嬴轩感到肩膀上一沉,心下暗暗叫苦,略带着哭腔道:“我没……我没在说你……” 第088章 矫情 “少主,你怎么了?”声音很小,只有嬴轩一人能够听到。 章婧! 嬴轩转身望去,见章婧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不禁伸出右手轻抚额头。 这下糗大了,还以为是李信芳。 “我没事,就是没有胃口,你怎么一直在旁边站着,赶紧也入席。” 章婧摇头道:“我守着少主就好,还不太饿,况且我身份不适合做在那里。” 嬴轩不以为然,不说他本来就讨厌繁文缛节那一套,如今坐在席间的人,哪一位又能称得上尊贵呢? 赵常勋,只是前朝大臣,在新朝自然什么也不是。 酒鬼、孙成自不必说,之前还当过乞丐呢! 李信芳、李信邑姐弟两人说到底也不过是秦朝遗民而已。 至于他自己,大秦皇嗣?听起来很拉风,但其实什么也不是,反而是危险的源头。 其余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一一过来示好,嬴轩让他们分别落座,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接下来也应该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们如果找到我的,是不是发现了金钗?”嬴轩开门见山道。 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而且迫切想要得到其他人的赞赏,证明自己并不是百无一用,终究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 那就请为我的机智点赞! 嬴轩期待着众人崇拜的表情,结果却大相径庭,只见众人面面相觑,虽没有明说,但脑袋上都印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信芳望了站在身后的小石一眼,道:“你所说的金钗,我们并没有见过,不过我们之所以能够确定你在芙蓉街上,还要感谢一个人!” 嬴轩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好奇,道:“谁?” 李信芳从怀中拿出了布条,递给嬴轩道:“你看看这个!” 嬴轩打开一看,奇道:“前来报信的人是谁?” 李信芳摇头道:“不知道,而且此人好像并不是真心前来报信,他将布条放在了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若不是小石机警,我们根本看不到这块布条。” 原来是为小石求情的,不过如果李信芳所言非虚,那小石的确立了一件大功。 想罢,嬴轩偷偷瞅了小石一眼,冲李信芳笑道:“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其他人都不说话,说明都是附和你的,我若是再固执己见,岂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赵常勋激动道:“公子的意思是,小石以后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嬴轩摇了摇头。 李信芳以为嬴轩又要变卦,怒道:“小石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又救了你,你还要怎么样?” 嬴轩哭笑不得,这李信芳发脾气来,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嬴轩笑着解释道:“你误会了,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小肚鸡肠,忘恩负义,小石只是一时犯错,你还要记恨到什么时候?” 嬴轩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音:“我已经决定了!”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剑舞坊,众人不禁为之一震,李信芳本来要说的更多恶毒的话,也生生地咽了回去。 唯有用不屑的眼光瞪着嬴轩,好歹他也是少主,这么多人在场,还是先给他点面子,私下里再给他好看。 男人怎么也会这般斤斤计较呢? 嬴轩微微笑了起来:“我决定将剑舞坊交给小石打理,然后让金玉从中帮忙。 剑舞坊和歌舞坊类似,终究还是需要女子参与其中,特别是舞姬这一块。 你们意下如何?” 赵常勋拍着案几,道:“好,我同意,我这把老骨头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李信芳微张着嘴巴,感到不可思议,莫非嬴轩他转性了,不过贸然地将剑舞坊教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 虽说她同情小石,对小石也颇多了解,但小石毕竟只是个外人,就算要找个人接管剑舞坊,张忠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张忠跋山涉水地从西县追随到长安,他会不会因此事而心有芥蒂呢!嬴轩这个人太鲁莽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商量商量。 李信芳恼怒地看了嬴轩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移到张忠身上。 张忠低头矗在嬴轩身后,失望之情写在脸上。为什么不是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布坊不让我呆,剑舞坊又许给了别人,我在少主眼中真的就那么不中用? 酒鬼沉默着,他反复思考嬴轩后半段话。为什么他要特别提起金玉?还不是对小石仍然不信任,想让两人互相掣肘。 想罢,酒鬼哂笑一声,叹了口气。 嬴轩期望的皆大欢喜的局面并未出现,面对众人的沉默,突然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他想到了两个字。 矫情! 平日里一个个为小石求情,夸赞他如何如何好,如今重用他了,你们又来这一套,不是矫情是什么! “既然你们都不出声,算是默认了,过几日我们就搬出剑舞坊!” “搬出去?”章婧惊呼,她一向喜欢安稳并安于现状,最好能待在一个地方过上一辈子。 嬴轩点头道:“来长安这么久了,也该有我自己的府邸了,你们说是不是?” 赵常勋质疑道:“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在这里至少可以省去一些麻烦。”有其他人在场,他不敢说的太直白,他担心一旦离开剑舞坊,会容易暴露少主秦嗣的身份。 嬴轩当然知道赵常勋的意思,不过越是躲躲藏藏越容易惹人怀疑,于是高声道:“”我向来行的端做得正,还怕什么麻烦,不过府邸选择在哪里,倒是应该好好考虑一番!” 李信芳和赵常勋有着同样的顾虑,他见嬴轩已经下了决心,不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于是建议道:“不如就选在芙蓉街,那里挺不错的!” 什么!芙蓉街,那个乞丐窝,不不不,这个不行,他可不想当什么“丐帮帮主”。 嬴轩皱着眉头,显然不满意李信芳的提议,但鉴于这个魔头的脾气,只好隐忍着不发作,只希望其他人可以提出更好的意见来。 孙成感受到了气愤的诡异,之前之所以一句话不说,是因为他刚追随嬴轩不久,又很少待在剑舞坊,自认为没有发言权。 不过好宅子嘛,他心中倒真有一处。 “芙蓉街上并没有适合公子的宅子,不过眼下倒有一个不错的选择!”孙成如是说道 ; 第089章 住别人的房子,让别人无房可住 嬴轩感激地望向孙成,兴奋道:“你快说说,在哪里?” 孙成不紧不慢道:“我一直派人守在吕府附近,刚刚有人来报,你们猜怎么着?” 嬴轩白了他一眼,关键时候什么关子嘛,再说我选宅子跟吕四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若是回了吕府也好,冤有头债有主,老子报仇的时候到了。 “有什么话快点说,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吞吞吐吐的,吕四是不是狼狈地逃回去了?” 孙成摇了摇头,心中微微不爽,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公子一直不都是这个脾气嘛。 酒鬼略作思考后,微笑道:“依我看,吕四根本就没回府,不仅如此,恐怕他府上的人都已经跑光了! 真是这样的话,吕府的确算是一个不错的住处,规模不大不小,正好适宜,若是再大些,恐惹人非议。” 孙成惊道:“孙成佩服酒鬼大哥,这正是我的打算,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吕府,吕四的老窝! 嬴轩去过吕府,曾经艳羡不已,比陈述的府邸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这就是有无靠山的区别。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住别人的房,让别人无房可住。 只是会不会因此而惹上麻烦呢? “好是好,只是吕四一日在长安,我心里总不踏实,你有他的下落么?” 这是嬴轩的真心话,吕四是吕禄的亲信,又在长安经营许多年,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他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孙成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已经动员全城的兄弟加紧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他的下落。” 嬴轩有些失望,偌大的长安城,一个人若是有心藏起来,就是皇帝老儿也很难找到。 不过这个吕四也真够倒霉的,居然敢惹我和姿语,估计现在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要不我们离开长安?我们回西县,我们过以前的日子,我们……” 章婧突然停顿了下来,嘴唇抽动,眼神呆滞,她突然间想到了李博。 嬴轩懂章婧的意思,但已经很难回到从前了。伤感是难免的,但此时并不是伤感的时候,况且场合也不对。 嬴轩宽慰道:“虽然长安有吕四之流,但我还不想离开,或许还可以趁吕四朝不保夕的时候,一举取代他的位置。 前提是攀上吕禄这课大树!” 李信芳此时心乱如麻,一向喜欢漂泊四海的她,头一回想要安定下来,正如章婧所说,西县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她心里清楚,眼下根本不可能。 “姿语与吕禄来往甚密,她或许可以帮我们牵线搭桥,前提是她愿意。”李信芳虽然极度厌恶这个人,但生死攸关时刻,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心虚地瞧了瞧章婧,愧疚之情写在脸上。 咦,我怎么没想到呢! 嬴轩估计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作为一个男人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心爱的女子,而不是想着寻求她的帮助。 嬴轩道:“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既然已经和吕四彻底决裂,那么新歌舞演出的事,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若是吕禄不在场,一切都只是徒劳。你们继续搜寻吕四的下落,我现在就去找姿语。” 孙成见嬴轩起身,询问道:“那吕府的事?” 嬴轩道:“既然是空的,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你先派几个人控制住,等抓到吕四后再考虑到底搬不搬进去。” 长安城的大街,与往常一样,车水马龙,喧嚣依旧。 走在大街上,嬴轩腹中积压已久的浊气终于得以释放,原先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当嬴轩欣喜地来到大门前时,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不是嬴轩记性好,只是那副马车实在太过奢华,不想记住它都难。 审嘉麒! 你有完没完?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丫何苦单恋一枝? 章婧咳嗽一声,妄图平息嬴轩的怒气。那副吃人的表情,不仅吓坏了车夫,连她看了都畏惧不已。 车夫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敢直视嬴轩的目光。这两个人他记得,两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连审家都不认识。 只不过今日他们是怎么了?尤其那个男子,一张背负血海深仇的表情,算了,还是不招惹他了,说不定是个疯子。 嬴轩气势汹汹地来到门卫前,怒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告诉我你们家小姐又是不在,而且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两个门卫疑惑地对望一眼,其中一人道:“敢问阁下是不是李轩李公子?” “正是,怎么了?” 门卫弓着身子,作揖道:“小姐特意吩咐过,若是公子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公子请!” 嬴轩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这算是特殊优待么?我就说嘛,付出了总会有回报,审嘉麒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抢姿语。 虽然来过许多次,却是第一次走进大门。嬴轩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姿语的宅子是典型的三进院子,嬴轩进入外宅时,已经有女婢等候,嬴轩谢绝他们带路的好意,决定和章婧两人先随处走走。 女婢倒也没有强求,若是换做别人,那是万万不会允许他们轻易在内宅走动的,但眼前的李公子,小姐特别吩咐过,他例外。 走进垂门后,嬴轩带着章婧在庭院中逛了一会,各种卉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怎一个雅字了得! 置身于此等环境之中,让人心旷心怡,嬴轩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以及淡淡地香味。 “少主,那边有人?” 嬴轩循着章婧所指的方向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凉亭,亭下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他又四处望了望,这才发现偌大的庭院竟然无奴婢守着,要不是奴婢人手不够,那就是这里的主人有意而为之。 姿语显然属于后者。 二人世界的确美妙,可惜主角却不是我,该死的审嘉麒! 嬴轩轻声咒骂了一句,刚好被章婧听到。 章婧此时心情大好,看到嬴轩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少主,少主,你闻到什么味道了么?” ; 第090章 情敌 嬴轩恨恨地拉回目光,随口问道:“什么味道,这里除了香还能有什么?” 章婧用鼻子嗅了嗅,一本正经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啊!” “醋味,什么醋味?”嬴轩伸长着脖子,窥视着小亭里的一切,对章婧的话心不在焉。 待他回过味来,章婧已经距离他几丈之远。嬴轩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好呀,章婧这丫头也能嘲讽我了。 此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嬴轩微闭着眼睛,气得更加厉害了。 当他转身望去,只见姿语捂着小嘴,笑得前仰后翻,当真羡煞旁人。 更有甚者,两人本来面对面坐着,姿语却突然起身,径自地坐在审嘉麒的身边。 面对如此亲昵的举动,嬴轩的心仿佛在滴血,自己与姿语独处时,也没见她如此主动过。 章婧留意着嬴轩的表情,于是一阵小跑地赶了过来,提议道:“少主,要不我们回去?” 嬴轩转身望向别处,眼不见为净。回去也好,总比在这里受气要好的多,不过这不就代表我认怂了么? 男人怎么可以轻易认怂! 想罢,嬴轩猛然转身,迈着并不熟练的方步,悠闲地朝凉亭走去。 越是在意,越是不能表现出来,嬴轩深谙此道。 姿语面朝着嬴轩所在的方向,将一切悄悄地看在眼里,看到嬴轩并不在意的表情,心情有些失落。 “你怎么了,我在问你话呢?”审嘉麒奇怪地问道,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原先冷冰冰的模样? 刚才他还在窃喜,以为自己的坚持不懈,终于融化了世间最坚硬的冰块,如今看来,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姿语捋了捋头发,惊讶道:“啊,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审嘉麒微微不悦,耐着性子道:“我问你……” “李某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二位?”嬴轩笑着作揖道,不过这笑容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假。 审嘉麒正在气头上,埋怨地瞅了一眼,不悦道:“既然是不请自来,那就请回,没看到我们正在说话嘛!” 嬴轩直起身子,硬生生地顶撞了回去,道:“据我所知审公子并不是这里的主人,我走不走,何须看你的脸色?” 闻言,审嘉麒不禁抬头多看了两眼,并不眼熟。既然认识我,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这样无理地说话,会是谁呢? 审嘉麒缓缓起身,疑惑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态度较之前恭敬了少许。 嬴轩本来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在姿语面前是长脸了,可问题也跟着来了。对方可是左相审食其的儿子,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嬴轩心虚道:“在下李轩,见过审公子。” 审嘉麒打开记忆彻底搜索了一番,此人既不姓吕,亦不姓刘,到底是何许人也? 姿语见审嘉麒眉头紧锁,笑着说道:“李公子是剑舞坊的坊主,木兰舞想必听说过,正是出自他之手。” 转头又对嬴轩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公子到访,姿语未能出门相迎,还望公子见谅。” 嬴轩顿时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几乎掉了一地。她这是闹哪样,相识了这么久,何时见过她如此客套过。 审嘉麒愕然,惊讶地望着姿语,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坊主嘛,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他幽怨地撇了嬴轩一眼,违心道:“姿……姿……语,既然是你的朋友,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 嬴轩倒也不客气,乐呵呵地坐到审嘉麒的对面:“正合我意!” 姿语眯着眼睛,指着不远处的章婧笑道:“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嬴轩为难道:“婧儿在这里并不会妨碍我们?” 姿语咯咯笑道:“莫非李公子一刻也离不开她?” “怎么会?”嬴轩大度地撇清关系,向章婧投以求助的目光。 章婧稍稍欠身,一声不吭地走开了,临走前,颇有意味地瞪了姿语一眼。 两男一女,如何能愉快地聊天。女子的想法未知,但两个男子都是暗怀鬼胎。 嬴轩郁闷地趴在石桌上,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也改变不了他成为大灯泡的事实。 审嘉麒和姿语两人一唱一和,愉快地交谈着,嬴轩却苦于插不上话。他并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一旦将一些观点抛出来,指不定会被当成异教邪说。 他只能感叹,生不逢时! …… “那你先回去!”姿语对审嘉麒说道。 “那他?”审嘉麒指了指望着石桌发呆的嬴轩。 姿语道:“我还有事与他商量,你先走。” “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审嘉麒话说了一半,没敢再说下去。 姿语板着脸,下起了逐客令。 眼见审嘉麒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姿语这才敲了敲桌面,道:“睡着了?” 嬴轩清醒过来,伸了伸懒腰道:“快了,你若再不喊我真要睡着了。” 姿语无奈地笑了笑,道:“找我有事?” 嬴轩顿时来了精神:“当然有事,吕四如今不知去向,那新歌舞?” “照旧演出呗,还在落玉坊,你看怎么样?” 嬴轩沉吟片刻道:“好是好,不过这落玉坊仍然是吕四的,坊主若是不肯怎么办? 还有就是侯爷倒时还来不来……” 姿语哈哈大笑:“我看你关心的只是侯爷,你是想他来呢,还是想他不来呢?” “来不来都无所谓,不过你的风采肯定是更多的人目睹才好,你说对不对?” 姿语并不买账,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请侯爷了,反正你也不想他来。” “我想!” 姿语低头浅笑:“你想巴结侯爷又不是多丢人的事,干嘛不承认?” 嬴轩笑道:“可是我最想巴结的是你呀!” “又贫嘴!吕四有消息了没有?” 嬴轩摇了摇头。 “如果吕四被你抓到,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嬴轩冷哼一声,恶狠狠道:“我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总之我饶不了他。”当然他也只是放放狠话,一切还要等抓到吕四后再说。 姿语慢慢凑了过来,狡黠道:“没想到你倒是挺狠的,三日后落玉坊,我们不见不散。 倒时我们再好好商量侯爷的问题!” ; 第091章 明确目标 审嘉麒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外走去。 今日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竟然和交谈了一个下午,简直不敢相信。 “审公子慢走!”门卫作揖道。 审嘉麒嘴角微微翘起,抬头扫了一眼,冲车夫大喊道:“阿福!阿福!” 阿福蜷在马车上,迷迷糊糊醒来,一听是公子的声音,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跑到审嘉麒跟前,弓着身子道:“公子有何吩咐?” 审嘉麒道:“带钱了没有,拿出来赏给这两位小哥。” 阿福不情愿地从腰间摸出了钱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几串铜钱,慢悠悠地递了过去。 审嘉麒不悦道:“全部给他们!” 阿福把心一横,将头甩向别处,将钱袋扔给了门卫。片刻以后,又肉疼地垫着脚不甘地盯着。 两个门卫自是喜笑颜开,其中一人掂了掂钱袋,眯着一只眼睛往里面瞅了瞅,开心地像个孩子。 “多谢审公子打赏!” 望着审嘉麒和阿福两人的背影,两个门卫偷偷议论起来。 “审公子平日里知书达理,对我们亦很客气,但打赏还是头一遭,今日是怎么了?” “管他呢,我们赶紧把钱分了,竟然还有此等好事,嘿嘿!” …… 章婧目睹了一切,开始担心起嬴轩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有人欢喜有人愁,审嘉麒如此高兴,想必出尽了风头,那少主肯定就落在了下风,郁闷是难免的。 “不用去了,我在这!” 章婧抬头望去,发现少主就在大门不远处,从他的表情来看,想必也目睹了一切。 “少主不用放在心上,他只是暂时得志罢了!”章婧安慰道。 嬴轩点了点头,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在这之前,一切都是浮云。你会收买下人,我难道不会? “婧儿,身上带了多少钱?” 章婧摸了摸腰间:“不多,怎么了?” 嬴轩指着门卫道:“赏给他们。” 从府中出来,已是傍晚。在夕阳映照下,长安的大街涂上了一层金黄色。嬴轩沐浴其中,动了逛一逛的念头。 只是去哪里呢? “你确定是在这里?”嬴轩皱眉道。 章婧肯定道:“就是在这里,绝对不会有错。你看这颗柳树,公孙慧的卦摊就摆在它下面。” 嬴轩点头道:“恩,我记得,是这里没错,只是公孙慧他人呢?” 章婧不解道:“少主,你都说他是个江湖骗子,干嘛还要找他?” 嬴轩仔细查看周围,叹气道:“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虽然有些东西是蒙的,但又不是全蒙的。 你去问问附近的人,看看有没有关于他最近的消息?” 一刻钟后,章婧神情沮丧地走了过来。 嬴轩透过章婧的表情,已然猜出了大概,后悔当初没有把公孙慧控制起来。 呵,横祸之灾,还真让他蒙到了,他会不会是吕四请来的帮凶呢? “少主,公孙慧已经许多天没摆摊了,而且附近的人对他都不熟悉,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嬴轩道:“回去,这个人迟早还会再出现。” ……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三日里,嬴轩并没有出门,也不想出门,过起了地地道道的“宅男”生活。 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但也有坏消息,那就是吕四仍然没有下落,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去落玉坊的路上,章婧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嬴轩忍不住抱怨道,跟在后面的章婧已经无数次踢到他的脚跟。 这才以前从没有出现过。 章婧容失色,紧张道:“少主,等我们找到李大人后就离开长安,好不好?” 嬴轩疑惑地注视着章婧,大呼冤枉,被人误解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章婧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就是以为他忘记了来长安的目的,故意提醒他嘛,至于离不离开长安,都是托辞罢了。 章婧尚且这样认为,其他人会怎么想呢,怪不得李信芳最近总是疏远我,原来是这么回事。 “婧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仲父的,还记得信芳提起过,那个刀疤中年男子出入过胡陵府吗? 无论真相如何,我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章婧频频点头,她从少主的脸上看到了决心,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少主脸上看到。 只是少主……太懒了! 虽然她相信少主不会忘记,但只是记着,不付诸行动也是枉然,何况芳姐姐好像已经着急了呢。 前天早晨,章婧无意间看到李信芳偷偷与一个陌生男子会面,后来她故意试探着询问,李信芳却顾左右而言他,仿佛心里有鬼。 芳姐姐会不会为了营救她的父亲而铤而走险呢? 想到此处,章婧的心被揪了起来。 “你不相信?”嬴轩看到章婧愈加纠结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章婧急忙答道:“我当然相信少主,我只是担心芳姐姐。 您也知道,芳姐姐从过年后就一直关注着侯爷府,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我怕她心急!” 嬴轩清楚,章婧所说的都是实情。虽然当初自己编排新歌舞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吕禄,为了打探李博到底在不在侯爷府。 但姿语的出现和参与,让他逐渐迷失了方向。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如今吕四倒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嬴轩说完,继续朝落玉坊方向走,只是喜悦之情散去了不少。 “少主,我们到了!”章婧叫住了继续向前走的嬴轩。 嬴轩哑然,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烦心事太多,果然让人有些头疼。 “那进去,其实这里除了大,哪一点能比得上我们剑舞坊。”嬴轩自豪道。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 “小石,你怎么过来了?”嬴轩疑惑道。 小石弯着腰大口地呼吸,许久后才将话说清楚:“公……公……子,出大事了,赵叔让我务必来通知您!” 嬴轩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赵常勋口中的大事应该不会很严重,于是撇了撇嘴,心不在焉道:“什么事,说!” 小石警觉得望了望四周,双手捂住嘴巴,咬着嬴轩的耳朵,声情并茂地说着。 嬴轩大惊失色:“真的?” ; 第092章 彩娘 “死了?吕四死了!”嬴轩小声嘀咕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虽然吕四是仇人,他的死固然算不上噩耗,但大仇得报的嬴轩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吕四实在死得太惨了。 据说是五马分尸! 想到此处,嬴轩腹中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出来。 章婧见状,忍不住训斥小石道:“看看你,有什么事不可以等公子回去再说,这让公子如何再进落玉坊?” 嬴轩大大地呼出一口气,挥手道:“无妨!吕四死了,是应该通知我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死状,看来他的仇人还是蛮多的。 有句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章婧张大着嘴巴,她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听说吕四死去,亦吃惊不已。 送走小石后,嬴轩定了定神,大步走进了落玉坊。 “呦,公子不好意思,今日落玉坊被人包下了,您看?”一个枝招展的女子迎了过来。 还看什么看,不就是下逐客令嘛!不过落玉坊在长安颇有名气,来此消遣的顾客都不是寻常之辈,能包下落玉坊的人当真了不得! 难道是皇帝老儿? 嬴轩笑着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前少帝刘恭还是个几岁的娃娃,自然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当时没人这么叫称呼当朝皇帝,甚至连年号也没有,使用年号纪年是从汉武帝开始的。 嬴轩刚要询问是谁包了落玉芳,余光瞟到正有三个人从门口向这边走来。 冤家路窄! 他玩心大起,计上心头,冲眼前女子小声说道:“我等会就离开,不过你先不要说话,后面那三个人我帮你支开!” 女子当然不同意,正要开口反对之时,嘴巴早已被章婧捂住。 嬴轩笑呵呵地踱到三人跟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人以面识人,有人以声识人,而有人以肚识人。 嬴轩今日碰巧成为了最后一种,面前的三个胖子他认识,这次应该是第三次见面了! “走开,敢挡大爷们的路!” 嬴轩笑着清咳一声,道:“三位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是你!”三人异口同声道。 嬴轩挺胸道:“从今往后,不仅剑舞坊你们进不得,落玉坊你们也休想再进?” “凭什么,昨日我们还来过。呵,你以为自己是谁,真是可笑至极! 哦,对了,你的那个剑舞坊,求着我们去,我们也不会去!”说罢,三人便争先恐后地要将嬴轩推开。 嬴轩哈哈大笑道:“呵,凭什么?告诉你们,落玉坊如今已在我的名下,你们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嬴轩大呼过瘾的同时,特别突出了“滚”字。 三人相互看看,愣了一会,旋即露出了不屑的目光。哼,想唬我们,门都没有! 四爷也算是我们店里的大主顾,他若是将落玉坊送人,我们岂会不知!再说这里的坊主也是我们的老相识,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今日就要让你好好出出丑! 三人停止了推搡的动作,扯着嗓子冲四周喊了起来。 嬴轩只知道他们是在喊一个女人的名字,具体是谁,并不知晓。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谎言都要穿帮了,他突然有了逃跑的念头。 见好就收,得了便宜拔腿就跑,一直都是嬴轩的行事教条之一。 可是终究还是迟了! 章婧控制下的女子,硬生生地挣脱开,一边哭喊着一边向楼梯口跑去,嘴上一口一个“彩娘”! 彩娘? 嬴轩昂首看了过去,一袭白衣从二楼缓缓飘下,仿佛是在空中飞舞。万千青丝笔直垂下,清新而又淡雅。 眼睛带着一丝丝忧愁,冷眸下掩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她的脸庞。 嬴轩不由得呆了一瞬,应该是个绝色女子,只是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听到刚才的女子诉苦道:“彩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呀,有两个人不仅不肯离去,还轻薄与我!” 嬴轩哭笑不得,普通的一个玩笑,何时变成了轻薄,女人呐,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彩娘皱了皱眉,举目四望,悠悠道:“是哪一个?” 刚刚还在抽泣的女子,此刻欠着脚,精神抖擞地注视着厅中的每一个人。 因为昨日就知会过客人,今日会有贵人包场,所以此刻厅中的人并不是很多。 她快速地锁定了嬴轩的位置后,左手掐着腰,右手指着嬴轩,恶狠狠道:“彩娘,就是他!” 彩娘抬头望去,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转了身,双手情不自禁地捂着双颊。 “让他走!让他走!” 女子不解道:“彩娘你怎么了?” 彩娘躬着着身子,环抱双肩,嘶吼道:“兰香,让他们走,快让他们走!” 兰香咂咂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彩娘到底在怕什么呢,今日包场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何故再惧怕任何人! 兰香极不情愿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一直死死盯着嬴轩,眼神中满是恨意。 嬴轩自然不惧怕小丫头的仇视眼神,只是他不明白,一个落玉坊的小小女婢,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脾气? 莫非她口中的彩娘又是一个惹不得的人? “臭丫头,看什么看,快叫你们坊主出来,我们也好让大家看看这个痴心妄想、大言不惭之人!” 嬴轩微微一笑,臭丫头自然说得是刚刚告状的女子,而痴心妄想、大言不惭之人就是说的自己喽。 不过那女子本来仇视的是自己,既然那三个胖子会错了意,不如就让他们狗咬狗! 这种好戏不是钱就可以看得到的。 兰香闻言,哪里气得过,叉腰喝道:“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听好喽,彩娘就是咱落玉坊的坊主,你们请回,这里不欢迎你们!” 三个胖子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落玉坊何时更换了坊主,前几天不还是……不过从眼前丫头的神态中,不像是假的! 嬴轩亦是疑惑不解,他虽不是落玉坊的常客,但总归与坊主有过几面之缘,绝不是此刻的彩娘。 吕四惨死,落玉坊变天,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嬴轩赶紧晃了晃脑袋,我想这些干嘛,反正落玉坊都不可能是我的,我干嘛操这份闲心。 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地挖苦一番仇人! “喂,你们三个连新坊主都不知晓,就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还不快滚?” 三个胖子不服气,欲上前与彩娘理论,谁知彩娘根本不理睬他们,挥手下起了逐客令。 三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是面对渐渐围上来的众多大汉,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向门口退去。 “既然是滚,哪有站着滚的道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 第093章 又见金钗 嬴轩嘴角微微翘起,他等的人终于来了,听这口气,似乎要亮出庐山真面目了。 话音消失后,姿语并没有立刻出现在眼前,取代而之的是一个男子。 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两弯眉毛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气势不同凡响。 兰香搀扶着彩娘,慌忙向前,径自跪在地上,紧接着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拜见侯爷!” 当然也有例外,嬴轩笔直地站在原地,兀自思考着。 眼前的吕禄,嬴轩之前见过,自然认得,只是他的突然到来,还是让嬴轩有些茫然失措。 作为一个现代人,经过各种电视剧的洗礼,什么场景没有接触过,别说只是一个侯爷,即使面前是吕后,嬴轩自信也可以泰然处之。 之所以有些心慌,是因为吕禄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神。嬴轩不好具体评价,更想不出更好的词语表达,只要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总会莫名的害怕。。 看来吕禄作为吕氏家族中的翘楚之一,并不是吹出来的。 在章婧地连拉带拽之下,嬴轩终于跪了下来,只是还未跪上三秒钟,他便第一个站了起来,只因吕禄发了话: “都起来!” 姿语笑吟吟地从门外进来,紧跟在吕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楼梯口走去。 途径嬴轩时,偷偷瞄了一眼,果断停了下来,转身对那三个胖子说道:“让你们滚出去,听到没有,现在就滚?” 三人哭丧着脸,却不肯就范,若真的滚地而出,岂不成为全长安人的笑柄。 况且她凭什么指使我们,一个低贱的舞姬而已,即使再出名,也仅仅是个舞姬,凡鸟终究是凡鸟,无论如何也飞不上枝头,成不了凤凰。 想罢,三人迅速达成了一致,假装没有听到,大摇大摆地继续朝门口走去。 “不是说滚出去,怎么还站着?”吕禄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三人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紧,立时加快了脚步。 只是已有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于是他们侥幸逃脱的道路被彻底堵死了。 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吕禄既然开了金口,一切都失去了转圜的余地,这次他们注定要出丑了。 三人一致地将仇算在了嬴轩头上。 若不是他存心戏耍我们,我们何故会受此屈辱?一切都怪他,更何况…… 更何况他是软柿子呀,不捏他捏谁! 三个胖子在地上打滚的姿态,的确不太好看,完全就是三个大肉球,在进行蜗牛般的前进,滚出落玉坊的时候甚至还借助了侍卫的帮忙。 面对如此滑稽可笑的场面,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强忍着笑意,章婧亦是如此。 她轻轻碰了碰嬴轩,低声笑道:“他们今日出尽了丑,少主肯定非常高兴,只是不久以后恐怕就要叫苦不迭了!” 嬴轩道:“你似乎话里有话,我难道还怕他们报复不成?” 章婧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别人或许不怕,但少主还真怕他们,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么?” 嬴轩以前倒时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三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家境应该殷实。 脑袋大,脖子粗,加上将军肚,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嬴轩忒认真的想了想,三人是大款的可能性大一些。 “你若是知道就快说,别关子了?”嬴轩催促道。 章婧笑道:“他们三个是猪羊杂碎铺的老板,他们的铺子据说遍及整个长安。” 呵,原来是猪肉的,怪不得会吃成那熊样。哼,我会怕他们? 嬴轩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莫名地担忧起来。本来他也是提倡科学饮食的,只是穿越过来以后,胃口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喜欢吃蔬菜,如今却是是无肉不欢,久而久之,蔬菜渐渐游离他的餐桌之外。 大不了以后派人偷偷去买! …… 姿语向嬴轩递了一个眼色,意思好像在说,不用客气,我今日帮了你大忙,日后可要加倍还我! 贴身而过,嬴轩自然不会浪费一赌绝世容颜的机会。姿语今日算是盛装出场,挽的是一种新的发髻款式,头上配饰更是有数样之多。 咦,金钗! 虽然后来证实,嬴轩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脱身之际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那也是他聪明才智的体现不是。 如今金钗失而复得,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按价赔偿了,傻子都能看得出,那枚金钗必定价格不菲。 只是金钗怎么会回到姿语的手中?等有机会得好好问问她。 姿语看到彩娘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停下脚步。“你在害怕什么?难道你忘了,你如今是彩娘,是落玉坊的坊主,以前的一切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 醒醒,你不是告诉我,想要一种新的生活嘛,如今我给你了,你珍惜过?” 说罢,也不等彩娘的反应,快速上了楼,在吕禄的一旁跪坐下来。 吕禄小抿了一口茶,道:“刚才你为其出头的人,就是李轩?” “是,木兰舞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吕禄满意地点点头,道:“木兰舞的确不错,太皇太后也很喜欢,本来打算在长乐宫邀群臣一同观赏。 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了动静,实在有些可惜。” 姿语望了一眼台下,道:“木兰舞固然是好,但比起新歌舞,恐怕就拿不上台面了。 如果将新舞献给太皇太后,想必她老人家定会喜欢。” 吕禄虽然有了兴趣,却不表现出来,淡淡道:“什么样的新歌舞,说来听听?” 姿语扫了一眼四周,故意头沉默下来。 吕禄意领神会,冲左右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上来。” 半个时辰以后。 吕禄将水杯端到嘴边,刚贴上嘴唇,旋即又放回到桌面上,沉吟道:“这个故事未免太……” 姿语假装不懂道:“是不是太有意思了,我想太皇太后看到后,一定会非常喜欢!” 吕禄闷哼一声,还在我面前装,姑母一向谨小慎微,分封王侯都瞻前顾后的。 当皇帝?这怎么可能!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姑母当了皇帝,总要有人继承她的皇位,那太子会是谁呢? 吕禄收回觊觎的目光,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总不能直接硬推到她老人家面前。 我看这样,先在我府上试演一遍,至于看客嘛,我来请!” 姿语面露遗憾,不情愿道:“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应该越快越好。” 吕禄前脚刚走,姿语眉头一挑,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 第094章 吕四之死 台上的舞姬正在力地演出着木兰舞,嬴轩却一点看得**也没有,眼睛时不时地瞄着二楼。 吕禄和姿语在谈什么呢,要是有个窃听器就好了。 当吕禄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嬴轩抬头挺胸,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军姿,只希望吕禄能够留意到他。 结果,吕禄径直从嬴轩身前有过,别说停留,就连余光都未曾扫到过他。 嬴轩也有过主动搭讪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怎么与吕禄攀攀关系呢?难道要告诉他,我是个先知,能知过去未来,你吕禄如何如何? 估计还未说完,就会被人砍个七零八落,弄不好还会像吕四一样,被人五马分尸。 话说五马分尸是怎么个分法,想罢,嬴轩只感觉脖子一凉,浑身打了个激灵。 看来心急还是吃不了热豆腐,一切都需要慢慢来,急不得。 吕禄前脚刚走,姿语就笑着走了过来。 “侯爷的事,我帮你解决了,今天我好像帮了你两次,你是不是该想着报答我呀?” 嬴轩戏谑道:“你想要什么报答?” 姿语咯咯笑道:“如果你真有心,就把你身上最贵重的东西送我!” 最贵重的? 嬴轩从来不带钱,向来不佩戴任何配饰,要说贵重的东西,理论上就是那张羊皮了。 那可是秦始皇的藏宝图。 然并卵! 若能集齐三张藏宝图,自然算得上贵重,若是集不齐,仅仅是一张破羊皮而已。 姿语看到嬴轩为难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当真了?” 嬴轩郑重说道:“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定会还你。” 姿语摇了摇头,不在意道:“一切随你,等侯爷确定好时间,我再派人通知你。 还有就是这次演出的地点换在了侯爷府。” 嬴轩暗暗高兴:正合我意,趁着所有人都在观看演出的时候,刚好可以找机会查一查侯爷府,仲父,我又可以见到你了么! “那好,这几****让他们再排练排练,彩蝶不在了,新来的人总要熟悉熟悉。”嬴轩不想过多的表现自己的情绪,毕竟是在公众场合。 闻言,姿语愣了一下,慌忙点了点头。 嬴轩指着姿语头上的金钗道:“据我所知,他们当初并没有发现,你是如何找到它的?” 姿语随手摘了下来,递到嬴轩眼前:“你说它呀,我在路上无意间就捡到了,我也觉得奇怪呢。” 既然姿语明摆着不想说实话,嬴轩也不愿强求,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刨根问底并不利于两人的进一步交往。 想罢,嬴轩笑道:“那只能说你运气好,这么漂亮的金钗,若是丢了确实可惜。” 姿语心里美滋滋的,于是将金钗塞到嬴轩手里道:“你若是喜欢,那就送给你,不过千万别弄丢了,否则……” 嬴轩立即接话道:“放心,你送我的东西,我肯定用生命去保护。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钗在人在,钗亡人亡……” “人都走了!”身后的章婧忍不住提醒道。 呃! 嬴轩这才抬起头,眼前早已经没有了姿语的身影。 他端详着金钗发呆,一个大男人拿着个金钗算是个怎么回事嘛,不过若是算定情信物的话,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嬴轩想罢,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了怀里。 从落玉坊出来,嬴轩带着章婧来到了一家驿馆前,据小石说这里便是吕四身首异处的地方。 悬挂在驿馆上方的人头,已经消失不见,但门前地上的斑斑血迹,仍然告诉嬴轩,这里的确发生过一场命案。 虽然吕四该死,但凶手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嬴轩回到剑舞坊时,众人仍然在讨论吕四的死,当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是在二楼的书房里。 “吕四的死有些蹊跷,我们的人搜遍全城都没有找到他,那杀他的人是如何找到他的?”赵常勋提出了疑问。 嬴轩道:“我刚刚去过吕四住宿的驿馆,并不是繁华之地,看来吕四是有心躲着我们的。 不过既然他人都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要劳心费神地管他了。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他的人算是为民除害,当务之急还是新歌舞比较重要。” 孙成走到众人之间,拱手道:“吕四既然已经死了,那吕府岂不是成了无主之地,恰逢公子正在物色合适的宅子,不如就选择吕府如何?” 嬴轩之前也不是考虑过,只是他对西汉的房产不是太了解。像吕府这种情况,贸然占有,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吕四虽然不在了,但吕府毕竟还是他的宅子,若是占为己有,会不会惊动官府?” 赵常勋胸脯道:“公子大可放心,像这种无主之宅,长安城里多得是,芙蓉街不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嘛! 公子若还是不放心,那就交由我打点,保证不会有麻烦。 吕府那个地方,我也是比较中意的,距离剑舞坊和布坊都不太远,彼此都可以有个照应。” 听赵常勋如此说,嬴轩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吩咐所有人各自准备,明日便搬进吕府。 不对,以后就要叫李府了。 虽然期间也有人反对,但嬴轩认为那些都不是事。身为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理会,怨气太重的说法。 众人分头行事以后,嬴轩开始无所事事起来。卧房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他收拾,章婧自然会帮忙。 趴在书桌上,困意瞬间涌了上来。 突然,无缘无故打了一个喷嚏,嬴轩从梦中惊醒,抬头看见一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嬴轩横眉冷对,他平生最痛恨的事,就是熟睡中被别人吵醒。只是眼前的人是李信芳,他只好自认倒霉。 “一天都没见到你,又跑哪里去了,吕四死了,你可知道?”嬴轩数落道。 李信芳丢掉手中的毛笔,奚落道:“我天天都是如此,也没见你问过我,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吕四死了,我当然知道,还是我将消息送回来的呢,否则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不过你,我躲着你总行了,你自己请便,我要回房休息去了。”嬴轩说罢,躲着李信芳,挨着墙边向门口挪去。 李信芳呵呵直笑,这小子越来越聪明了,故意躲我远远的,看来一早就知道我要收拾他。 不过知道又何妨,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想罢,李信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声叫道:“嬴轩,今日我来试试你的武功长进了没有?” 嬴轩哀嚎一声,眉毛几乎拧成了一股绳,也不说话,径直向门外跑。他心里清楚,只有快些找到章婧,才有机会逃此一劫。 李信芳速度极快,瞬间移到了嬴轩身后,出手之际,被嬴轩硬生生地挣脱开。 这时,一件东西从嬴轩怀中掉在了地上。 ; 第095章 大侠任明辉 金钗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两人同时一怔。 嬴轩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但即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试图捡起金钗时,李信芳已经抢占了先机。 李信芳反复查看着金钗,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是件少有的宝贝,无论成色和样式在同类饰品中都是佼佼者。 “呦,哪里寻得的这个宝贝,不会打算送人的?” 李信芳其实是明知故问,一个大男人自然不需要金钗,无疑是嬴轩买来送给别人的礼物。 若是送给章婧,当然好,婧儿虽不喜打扮,但一两件首饰还是需要的。若是送给姿语那女人,岂不是糟蹋了这个宝贝,倒不如…… 倒不如给我! 嬴轩急忙伸手去夺,却让李信芳灵巧地躲了过去。 “那是我的东西,我送不送人跟你有何干系,快点还给我!”嬴轩一边说着,一边又尝试着抢回来,却依然以失败而告终。 看来真是打算送给姿语那个小妖精的了,呵呵,休想! 李信芳捏着金钗,在嬴轩眼前晃了晃,笑道:“的确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也用不着,不如就送给我!” 说罢,也不管嬴轩愿意不愿意,随手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来看看,美不美?”李信芳故意在嬴轩眼前晃悠,偷偷观察嬴轩的表情,嬴轩越是生气,她越是高兴。 “你……你……”嬴轩生气地放下手,肺都快要气炸了。 若是强行上前去抢,肯定没有得手的可能,只能等以后再想办法要回来了。 庆幸的是,李信芳和姿语互相都看不顺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见面的可能,否则让姿语看见李信芳头上戴着她送的金钗,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嬴轩瞪了李信芳一眼,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哼,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哎,你等等!”李信芳叫住了嬴轩。 嬴轩并未转身,不耐烦道:“你还想怎样?” 李信芳快走两步,超在嬴轩前面,道:“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来跟你叙旧的呀,你跟我过来,引荐个人给你认识!” “不见!”嬴轩赌气道。 “你说什么?” “不见!”嬴轩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 “看什么看,前面带路啊!” 嬴轩并不想认怂,但现实面前,他不得不低头,尤其当李信芳换了样的时候。 以前都是冷面胁迫,这次确实笑里藏刀,嬴轩看到李信芳那张笑靥如的脸,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说不就是见一个人嘛,即使是李信芳的相好又怎样,他们联合起来难道能吃了我?不过若真是李信芳的相好,我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嬴轩阴沉着脸,注视着眼前的男子,算是刚才问题的答案。 见到两人有说有笑,举止亲昵,嬴轩有一股愤然离开的冲动,勉强坐定后,开始仔细打量坐在对面的男子。 呵,李信芳的眼光不咋样嘛,眼前的男子跟审嘉麒比起来要差多了。 “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嬴轩实在待不下去了,被人无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李信芳道:“急什么,这位是任大侠!” 呃? 大侠,我看是大虾! 嬴轩奚落道:“之前听你说过,天下间有能力被称为大侠的人只有你师父一人,怎么今日突然又冒出来一个?” “在下任明辉,见过李公子。”任明辉抱拳道。 嬴轩对任明辉的刻意示好并不买账,冷声道:“既然是信芳的朋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以后可不要自称大侠了。” “他是我师兄。”李信芳冷不防地冒出了一句。 师兄?小师妹恋上大师兄的故事情节,未免太老套了。 嬴轩立刻展示出一张迷人的笑脸,哈哈笑道:“刚刚跟你们开玩笑呢,任大侠不会生我的气?” 李信芳的师父朱孟,身份可不简单,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混黑道的,还是扛把子级别的那种。 嬴轩当然不怕他们,但打点好关系总不是坏事,指不定哪天就要有求于他们呢。 任明辉微笑道:“李公子言重了,师妹承蒙李公子的照顾,明辉应该感谢公子才对。” 噗的一声! 嬴轩刚刚喝下的水,瞬间吐了出来。说笑的,我还能照顾她? 这倒不是他妄自菲薄,李信芳过于强势的性格,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典型的“女强人”。 不过便宜还是可以占占的。 “明辉兄这就见外了,照顾信芳本就是我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 嬴轩自顾地打肿脸充胖子,并不关心李信芳在一旁的反应,师兄在场,她难道还敢动手不成? 任明辉呵呵笑着,心说你小子倒还真敢说,我只是客套两句,你倒吹上了,以师妹的性子,谁敢扬言说照顾她! 任明辉微笑着端起水杯,暗中观察李信芳的反应,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师妹竟然毫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奇了! “不知明辉兄来长安有何贵干?”嬴轩主动询问道。 短短地两句寒暄,嬴轩对任明辉颇有些好感,这才主动找其说话,否则的话,无论对方身份何其尊贵,他都会找个借口离去。 而离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尿遁了。 任明辉道:“在下四处游历,顺便找一找师妹的下落,师父他老人家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她。” 嬴轩默默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想到李信芳与其师父的感情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以前她总是很少回草原,如今想来,多半是舍不得师父。 不过李博呢,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应该也是牵挂着自己父亲的,从到长安后的一切举动上,都可以看出来。 最后还有她的弟弟,李信芳牵挂的人可真不少,不像自己孤身一人穿越到西汉,那是何其的洒脱! 只是真的就了无牵挂? 嬴轩又与任明辉简单地聊了几句以后,突然没有了聊下去的**。 狭小的房间内,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一向大大咧咧、善于挖苦别人的李信芳,头一回没有了声音,就像蔫了的一样,独自暗自神伤。 嬴轩做梦也没有想到,带刺儿的玫瑰也有不扎手的时候。 ; 第096章 姐妹情深 嬴轩找来张忠,吩咐他安排一间厢房,让任明辉去休息。 任明辉走后,嬴轩看李信芳貌似还没有缓过神来,便蹑手蹑脚的离开座位,准备悄悄地回房,偷个懒。 “先别走,有话对你说。”李信芳突然开口说道。 嬴轩重新跪坐下来,认真的回答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认真听着呢。” 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直犯嘀咕。她今日心情不好,不会拿我撒气? 李信芳定了定神,摒除了其他杂念,缓缓说道:“师兄这次从洛阳到长安来,首先拜访的人是吕四。” “吕四?莫非孙成口中的那位任大侠就是……” 李信芳点了点头。 嬴轩至今还记得,当时孙成冒雨前来报信,说是吕四接待了一位重要的客人,没想到就是任明辉,竟然还是李信芳的师兄。 “那你失踪的那些天,是不是去找他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嬴轩埋怨道。 李信芳道:“当时想着让师兄在吕府当个内应,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奈何吕四根本就不相信师兄。” 嬴轩点头称是,吕四这个人就是疑心极重,又过度谨慎,怎么可能会相信初来乍到的任明辉。 “那后来呢?” 李信芳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后来,明知彩蝶已经被吕四收买,还傻乎乎地为她设宴,自以为是! 李信芳愤慨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要自恃一点小聪明,而把别人都当做傻子。 其实吕四早已猜透了一切,师兄虽然及时将吕四的阴谋告知与我,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嬴轩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一节,当时他自愿跟随吕四手下走的时候,就担心过,自己突然消失,章婧他们万一找错了方向怎么办? 现在想来,当初的顾虑是多余的,李信芳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吕四的阴谋,恐怕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自愿被绑的。 嬴轩感激李信芳的同时,偷偷瞄着她,不得不说,李信芳正常的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当然仅仅是正常的时候。 嬴轩不禁多看了两眼,善于打扮的李信芳与章婧相比,又多了几分妩媚。只见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亏得你还一直惦记着我,这回我一定将仲父救出来。”嬴轩动情地说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信芳平时虽然刁蛮任性了些,但当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候,她总会适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信芳面露喜色:“你查到父亲的下落了?” 嬴轩反问道:“你不是说在侯爷府么?” 李信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继而又恢复如初,道:“毕竟没亲眼见过,所以不敢百分百肯定,不过目前看来,吕禄的嫌疑最大。” 嬴轩也是这样认为,吕氏当中以吕禄和吕产两人最有能力,可谓年轻有为,若是再寻到了秦始皇的宝藏,那么在吕后跟前的分量就更加重了。 嬴轩道:“姿语已经和吕禄说好,不日将在侯爷府出演《一代女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李信芳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机会终于来了,看来嬴轩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就是有点笨。 也有点懒。 眼还有点眼瞎 …… 次日清晨,嬴轩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他慵懒地伸了伸懒腰,起身来到门外,凭着栏杆,发现楼下聚集了许多人。 不就是换个地方嘛,至于这样隆重,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少主,就等你了!”章婧在背后催促道。 嬴轩不悦道:“时间还早,干嘛这么急,我去睡个回笼觉再说。” 章婧正为难地时候,李信芳走了上来:“怎么回事,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章婧低着头,委屈道:“少主他……” 嬴轩赶忙打断道:“我去洗个脸,马上就下去。” 李信芳瞪了嬴轩一眼,呵斥道:“先别洗了,到那边再洗也不迟,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再看看你!” 李信芳说罢,拉着章婧下了楼。 嬴轩冲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心中不忿。赶着投胎是,真是皇上不急,宫女急。 李信芳将章婧拉到拐角,数落道:“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事事迁就他。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若还是执意如此,以后还是会吃亏的。 现在有我在还好,等我不在你身边,谁还能为你出头?” 章婧频频点头,没有丝毫抱怨,甚至很享受这一刻,因为芳姐姐真心为我好。 听到最后一句,章婧惊愕地抬起头:“芳姐姐要离开?” 李信芳长叹一口气道:“迟早都会分开的,我现在还在考虑……”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了一阵骚动。 嬴轩大声道:“金玉,你这是做什么?” 金玉跪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道:“公子仁善,金玉感念公子大恩大德,现在有一事还望公子能够帮忙?”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嬴轩最看不惯的就是动不动下跪这一套,关键有时候还不管用,别人若是不想帮你,你就是跪穿了石板,别人也不会搭理你。 金玉在其他舞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徐徐道:“彩蝶失踪了,不知公子可知道?” 嬴轩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她原来是为这事,也难怪,平日里彩蝶和金玉的关系最好,金玉又是个重情的人。 只是彩蝶背叛剑舞坊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或许都不在了,那就给昔日的姐妹留下点好印象。 “赵叔跟我说过此事,想必另谋高就去了。”嬴轩敷衍道。 金玉连连摇头道:“不可能,彩蝶经常在我面前念叨公子的好,她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的。 少主信任我,委我于重任,但金玉自知不能胜任。剑舞坊若是由彩蝶经营,想必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恳求少主帮忙寻找彩蝶,金玉担心她会被歹人所害。” 嬴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彩蝶若是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姐妹,会不会弃恶从善呢!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嬴轩将目光移到李信芳和章婧身上,寻求她们的帮助,金玉毕竟是女子,由他们劝说安慰,总比大男人要好些。 章婧立即会意,正准备行动之时,却被李信芳牢牢拉住,且目光充满挑衅之意,好像在说…… 有本事,你自己处理呀! ; 第097章 女侠饶命 嬴轩无奈,只好亲自出马,心灵鸡汤这种东西那也是可以手到拈来的。 “彩蝶有你这种姐妹是她的福分,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派人全城寻找,务必将彩蝶找回来。” 金玉闻言,顿时泪水涟涟,嘴上谢个不停。 嬴轩不忍心在看,强行将目光移向别处。既然话已说出口,他肯定会履行承诺。 前提是彩蝶还活着。 小插曲过后,一切步入正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吕府赶去。 沐浴在春日早晨的阳光中,紧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极贴地气,比坐在昏暗的车厢中,惬意多了。 何况马车上还要堆放不少的杂物。 再次来到吕府大门前,嬴轩感觉和以往大不一样,眼前的宅院似乎突然变大了不少。 咳,看门前的那两头石狮,当真凶猛异常;还有那朱漆大门,好生气派;还有,还有,围墙竟然这么高,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庭院如何? 正在此时,院中传来一阵争吵声。 嬴轩唤来孙成,询问道:“不是让你派人提前看着么,里面是怎么回事?” 孙成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事先的确派了四个人看住这里,而且是四个得力之人,按道理不会出什么差错。 “都杵在这有什么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情况了。”李信芳说罢,率先走了进去。 视线所及,五个人正扭打在一起,李信芳最看不惯以多欺少,看到倒在地上的男子正被四人拳打脚踢,不禁怒火中烧。 她大喝一声,果断出手,将以多欺少的四人一一打翻在地。 孙成发现情势不对,想要开口阻止时,手下四人已经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是自己人,是我让他们看守这里的,你怎么……”孙成话说了一半,中间顿了一会,“鲁莽”二字最后也没敢说出来。 哎,出手的是她,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孙成想罢,将李信芳晾在一边,快速地跑去查看四人的伤势。 李信芳自知理亏,面对孙成的埋怨,她也只能以沉默相对。她把这笔账全部算在那个挨打的男子身上,要不是他偷跑进来,她怎么会误伤自己人? 当他看到嬴轩幸灾乐祸的表情时,愤怒的火苗顿时烧的更旺了。 “你是谁,为何无缘无故闯进来?”李信芳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质问道。 郑洪躺在地上,仰头看见一位“仙女”正在同他说话,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好像是真的!不可能,郑洪艰难地做起来,伸手扭住自己的腮帮,用力地往外一扯。 哎呦! 郑洪大叫一声,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嘿嘿,竟然不是梦,人世间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李信芳被看得脸颊发热,桃腮绯红。她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平日里也有不少男人盯着她,但这种眼神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信芳心虚地望了望四周,沉声喝道:“奸贼,你看什么看,快说为什么偷偷潜进来,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郑洪咽了口唾沫,头一回口齿不清,支支吾吾道:“女……女……侠,我不……不是坏人,我住在这里的呀!” 李信芳呵斥道:“一派胡言,这里的人早就走光了,你怎么可能会住在这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情急之下,郑洪吐了一口痰,说话瞬间利索起来:“冤枉啊冤枉,女侠你听我说,这里是四爷的宅院对不对,我以前服侍四爷,我真的是住在这里!” 闹剧持续之时,任明辉附在嬴轩耳边,小声道:“那个人是吕四的贴身随从,很受吕四的重用,就是不知他为什么还会回来,要知道吕四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嬴轩缓缓点头,同样纳闷。按理说,主子都已经死了,手下人自然树倒猢狲散,难道此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忠仆? 嬴轩横看竖看,始终感觉对方不像“好人”,尖嘴猴腮的外表,完全是一副小人嘴脸。 更何况除了刚开始的短暂结巴以外,此人自始至终竟然没有其他慌乱的表情。 李信芳见对方蹭了过来,当即后退两步,鄙夷道:“住口,不要再喊我女侠,既然你是吕四那厮的走狗,赶紧给我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郑洪本来想试着靠近一点,却没想到被“仙女”嫌弃,失落的同时暗暗定下了目标。 郑洪听说“仙女”与吕四有仇,脑袋飞速旋转起来,随后脸色一滞,装出哭丧模样,心酸道:“吕四平日里作恶多端,若不是为了生计,我才不会跟着他呢! 如今老天有眼,吕四终于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也因此落得无家可归。 你让我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李信芳从鼻孔了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打量了郑洪一眼。 虽说吕四该死,但作为他的仆人,在主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在背后捅他刀子,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再者,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哼! 李信芳想罢,板着脸不再搭理他,转身去查看受伤的四人,毕竟他们伤在自己手上。 郑洪懊恼地跺着脚,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不过转瞬间他又充满了希望。 因为远处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还同他说了话,语气也缓和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嬴轩上前问道。 郑洪急忙作揖:“小的郑洪。” “在吕府待了多久?” “五个月。” “想不想继续留下来?” 郑洪疑惑地抬起头,虽然他很想,但未免太容易了,这里面会不会…… “想!小的已经无处可去,如果公子能让小的留下来,小的做牛做马都愿意。”郑洪此时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留在吕府,一切都好说。 咳,应该不能叫吕府了,不过,管他呢! 嬴轩呵呵笑了起来:“放心,自然不会让你做牛做马,我若是真需要牛马,还要你干嘛!” 郑洪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回应。哎,被人当成了牛马都不如的东西,还是忍忍。 提到马,嬴轩的眼睛顿时发亮,老子的赤兔呢? ; 第098章 滚开,老子不认识你 嬴轩清楚的记得,赤兔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长安,住在剑舞坊以后,他就把赤兔交给了其他人照顾,后来…… 没有后来了。 嬴轩面对郑洪的磕头感谢,熟视无睹,带着自责走到章婧的身旁。 “婧儿,知道我的赤兔马怎么样了么?” 章婧叹了口气,遗憾之情极为明显。 嬴轩倒吸一口凉气,心痛道:“它不会死了?” 嬴轩当然不会忘记,来长安的开始几个月里,平时没事的时候,总会与赤兔进行短暂的“交流”,虽然言语不通,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情意。 毕竟是共患难的“兄弟”。 为兄弟,可两肋插刀! 不知何时起,嬴轩竟然忘记了赤兔的存在,更是再也不去见它了。什么时候呢?大概、好像、应该是姿语出现以后…… 呃。 为女人,可插兄弟两刀! 章婧见嬴轩脸色凝重,心中竟有一丝窃喜,平日里都是你捉弄我,这回也被耍了! 她自然不会忘记赤兔,那可是少主最喜欢的马,不过在她看来,与小毛驴并无多大区别。 不过刚才遗憾的表情,并不全是装出来的,而是看到赤兔后的有感而发。 “少主,你看后面!”章婧附在嬴轩耳边小声说道。 嬴轩心下大喜,就说嘛,赤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去,只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不知赤兔还认不认识它昔日的主人。 嬴轩转头瞅了足足十几秒钟,依然没有看到赤兔的身影。要知道赤兔的身材可是修长苗条的典范,他不可能不认识。 “赤兔在哪呢,你不会也学会骗我了?”嬴轩撇撇嘴道。 章婧捂嘴偷笑了一会,呵呵,原来少主也认不出来了呢。 “在那呢?” 嬴轩顺着章婧所指的方向,疑惑地望去,目力所及,站着一匹马。 呃。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头猪。 在嬴轩的印象里,马不会这样胖,猪又不会这么高,一时难以辨别。 无意间看到章婧的笑脸,嬴轩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它不会就是赤兔? 正在这时,赤兔甩着身上的肥肉,屁颠屁颠地向嬴轩走来,步伐稳重至极。 我去,还真是! 你滚开,老子不认识你! 赤兔终于见到昔日的主人,摇着尾巴向主人示好,虽然它跑不动,但仍然不遗余力地往嬴轩所在的方向移动。 嬴轩单手捂住眼睛,尴尬地无以复加,恨不得将眼前的肉球踹走,还我可爱的小毛驴啊! 章婧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甚至还笑岔了气。 李信芳听到章婧久违地大笑声,不禁疑心大起,这可是过去十几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她见四人并无大碍,起身来到章婧身边,询问缘由。章婧并未开口,只是指着前面的“肉球”,稍微比划了一下。 李信芳立时会意,嘴角亦勾了起来,倒开始像一匹马了呢,就是该运动运动了。 一同来长安的四人中,只有李信邑一人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也根本没心思搭理,此刻他正想着刚刚看的书呢。 嬴轩抚摸着赤兔的鬃毛,叹气道:“都说人会长残,可你是马呀,看来得抽空拉你出去溜溜了!” 酒鬼此刻走了过来,虽然它不清楚章婧和李信芳二人为何发笑,但有些事总还要提醒公子的。 他拉着嬴轩来到一个偏僻的位置,低声道:“公子,郑洪这个人不可信,是不是将他赶走比较好。” 嬴轩暗赞不已,酒鬼表面上看起来低调无闻,平时也不太关心剑舞坊的事,但嬴轩心里清楚酒鬼绝不简单。 至少不会像表面那样简单。 嬴轩又何尝不知,郑洪只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那又何妨? 人嘛,只要有**就行,只要能满足他,自然可以为自己办事。 郑洪不就是图钱,给他便是,况且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人办,本来嬴轩还在犹豫派谁去比较好。 郑洪的出现,一切都解决了。 嬴轩朝郑洪的方向瞅了一眼,对酒鬼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不妨先留着他,若是以后他心怀不轨,再赶走他也不迟。” 酒鬼微微点头,既然公子心意已决,再劝下去,也于事无补。少主说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想罢,酒鬼的心沉了几分,原本以为公子并不热衷这些,如今看来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虽然对嬴轩来说,这次移居吕府算是乔迁新居,但吕府毕竟是别人住过的,算不得什么新房。 彻底打扫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的。 其他人忙着大扫除之际,嬴轩无所事事地在庭院中走来走去。 李信芳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突然开口道:“你真打算留下那个人?” 嬴轩被吓了一跳,吁了口气道:“为何不可?” 李信邑皱眉道:“他不像个好人,你为什么要留下他,万一……” 嬴轩不在意道:“管他是不是个好人,只要不是我们的仇人就行。再者说了,就算他欲对我们不利,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还怕他有什么动作不成?” 李信芳瞧着嬴轩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置气道:“你就等着瞧!”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有些厌恶郑洪,如今便是恶心了。 郑洪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自己,让她不厌其烦,而这些是不能与嬴轩诉说的。 任明辉慢悠悠地向两人走来。 李信芳远远看到,与嬴轩故意拉开点距离,恶狠狠地瞪了嬴轩一眼后,气呼呼地走开了。 嬴轩开始还纳闷,直到看到任明辉后,才恍然大悟,如果之前还是猜测的话,如今可以肯定了。 有奸情! 嬴轩向任明辉点头致意,两人随意交谈几句,但短短几句话中,嬴轩明显地感到,任明辉在试探自己,特别是想套出自己的身份。 既然嬴轩自己察觉了,自然有所防范,任明辉虽并未得逞,却让嬴轩的头脑清醒了些。 李信芳自然不会出自己,但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 正思考间,有人急匆匆地跑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一个女子嚷着要见自己。 嬴轩从下人口述情况来看,来人的脾气还不小,不禁嘀咕道:“会是谁呢?” ; 第099章 万事留一手 当下人将来人领到面前时,嬴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她的脾气的确不小。 同时心中也有一丝遗憾,为什么姿语不亲自来呢? 小红四处打量着院子,心中充满了不屑,明明是吕府,如今竟然要成李府了,呵,前主人刚刚惨死,也不怕晦气! “这不是小红姑娘么,今日有何贵干?”嬴轩打趣道。 小红白了嬴轩一眼,冷声道:“小姐让我通知你,后天带上你的人到侯爷府,小姐在那里等你。” 嬴轩一阵窃喜,该来的终于来了,于是冲小红说道:“好,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 小红昂着头,眼睛瞅着天,悻悻道:“那就好,我家小姐可说了,这件事非常重要,你可……” 小红顿了一下,无意间看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嬴轩见小红看着厢房发呆,不禁问道:“看什么呢,你家小姐还说什么了?” 小红自知失态,急忙低着头,双手拽着发丝遮掩:“没什么,总之小姐让你务必上心。” 说完,便恢复了之前的高傲模样,沿原路往回走。 小红越想越对劲,发现无人在意自己后,蹑手蹑脚地向东厢房靠。 郑洪与其他人一起,忙着将东厢房的杂物往外搬。说是杂物,其实都还是崭新的,心中暗叹可惜。 眼下抬出来的是一张茶几,不知是谁突然卸了力,郑洪只感到双手一沉,茶几从他那里歪倒在地上。 郑洪有些生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算是无声的控诉。扭头的一瞬间,发现一个妙龄女子正朝这边张望。 郑洪思来想去,并没有见过那个女子,不由得疑心大起,待他回头准备细细打量时,女子早已不知所踪。 “怎么了?”张忠见四人坐在茶几旁边,询问道。 郑洪立马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张笑脸迎了过去,陪笑道:“刚才一不小心,手滑了,我们这就搬!” 张忠依旧板着一张脸,冷冷道:“算了,你就是郑洪,赶紧跟我走!” “走?”郑洪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会因为这事就赶我走,这回得好好想想说辞才好。 “还愣着做什么,公子唤你过去呢?”张忠不悦道。 张忠不善言谈,尤其讨厌这种溜须拍马的人,还听说此人刚刚得罪了芳姐姐,厌恶不禁又多了几分。 郑洪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笑道:“有请小哥带路,辛苦小哥了。” 郑洪虽不知眼前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但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嬴轩跪坐在案前,与其他人商量以后的行动,由于涉及机密,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大厅内除了他以外,还有李信芳、章婧、赵常勋和孙成四人。 本来他还想叫上李信邑,后来想想,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还是不让他知道了,反正那小鬼也不会感兴趣。 嬴轩的意思很明白,他打算将吕四的生意全盘接管过来。 准确的说,不止吕四的生意,还有陈述的产业。 陈夫人曾经派人找过嬴轩,希望将陈家名下的各大铺子,全部转手给嬴轩。 陈夫人也有苦衷,女儿陈赛男嫁出去以后,生意近乎无人打理,许多店铺纷纷关门了事。 听说李轩买下布坊后,布坊不仅没有关门,反而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这让陈夫人有了其他店铺的打算。 毕竟那些铺子都是老爷的心血,陈夫人不想让它们毁在自己的手上。 嬴轩开始并没有立即同意,后来仔细思考了两天,终是答应了。 万事留个后手总不会错,无论以后如何,积累足够的财富总是有必要的。 就算做不到富可敌国,富甲一方也勉强凑乎,其实最关键的事,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 否则让嬴轩白手起家,他才懒得干这些呢! 有一个名人说过:机会在眼前,而不去抓住它,那这个人就是个傻子。 嬴轩见其他人都不开口说话,于是点名道:“赵叔,你以为如何?” 赵常勋坐直了身子,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明白嬴轩的意思,虽然他讨厌商贾,但有了钱财对复国亦有所帮助,所以他并不反对嬴轩接管吕四以及陈述门下的产业。 但负责之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孙成?即使看不上我,信芳、张忠也是不错的选择,说到底孙成终究是外人呀! 赵常勋动了动唇,孙成在场,刚才所想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于是隐晦地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只是我们这些人中都不懂做买,要不要先招揽几个精通此道之人。” 嬴轩何等聪明,当即听出赵常勋话中有话。他之所以选择孙成作为负责人,主要有两方面考虑。 一是,内部人员当中,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和赵常勋早已人尽皆知,剑舞坊的招牌打响以后,更是想低调都难。 而其他人呢,要不是没有能力,要不就是不适合,总不能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 二是,就孙成而言,尽管他是一个外人,但比起酒鬼来,要“透明”许多。而且嬴轩暗中考察过他,孙成重情重义,很对嬴轩的胃口。 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人除了小石外,更加没有出众的人,况且嬴轩对他们也不放心,尤其是小石,虽然原谅了他的背叛,但心结犹在。 嬴轩偷偷瞄了孙成一眼,笑道:“不会可以学嘛,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这样定了。” 孙成此时反对道:“赵叔说的有理,孙成确实不精通此道,而且事关重大,公子还是另请高明。” 孙成听出了赵常勋的话外之音,摆明了对自己还有所猜忌。自己跟随公子时间不长,因此被人忌惮,他虽然表示理解,但芥蒂还是有的。 嬴轩从孙成口中听出了赌气的意思,安慰道:“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就不要推辞了。” 孙成仍然不敢随意答应,自己的衷心自然天地可鉴,但万一出了点差错,会不会被有心之人无限放大呢? 公子是打算让我全权负责的,况且除了我之外,他的确也没有再指派其他人参与此事。 呵,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些? 公子固然对我有恩,但是如果他始终对我心存猜忌,那我大可不必再跟着他。 底下的人可都是与我同甘共苦的,没有了公子,他们还不照样听命于我。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 第100章 孙成的心事 孙成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嬴轩,正襟危坐。 他突然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当年他落魄之时,不得已混迹于乞丐之中,有时连温饱都不能解决。但仗着自己的身手,比其他人要混的好些。 在芙蓉街的破院子里,他倒是交到了几个知心朋友,虽然时常挨饿,但大家在一起,活得也算自在。 一切都在公子到来以后改变了。 公子的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每个人都不再为食物而烦恼,挨饿随之变成过去。 坏处嘛,也有,或许对别人来说根本就不算坏事,除了他自己。 最直观的便是,自己的影响变弱了,大家听命自己,全因为自己是公子的人。 在公子召集所有人,一番慷慨陈词以后,这种情况变得愈演愈烈。 “既然要活着,就要好好学着,否则不如就此死去。” “你们甘心就这样乞讨为生么,如果不甘心,那就要努力,而努力不是说说就可以的。” …… 诸如此类的话,公子还说了许多,孙成也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情景下,他自己亦受到了感染。 接下来,长安城中几乎所有的乞丐都蜂拥地投靠自己,看起来很风光,其实他心里清楚…… 他们投靠的人只是公子而已,主要原因并不是那番慷慨陈词,而是公子让他们再也不会受饥寒之苦。 当然公子的高风亮节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否则长安城中这么多富人,自己为何单单效忠于他。 想罢,孙成赶紧收回了之前的侥幸想法,若是自己真的与公子决裂,站在自己身边的能有几人呢? “公子如果执意如此,我答应便是,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孙成打定主意道。 嬴轩一拍案几,兴奋道:“你答应就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孙成道:“这件事对公子而言,极其重要,我想让公子再派一个得力之人过来帮我。” 嬴轩纳闷道:“别人都喜欢凡事独断,你倒好,偏偏想要个麻烦,我身边现在哪还有什么人嘛!” 李信芳听到现在,总算听明白了,闷哼了一句矫情,却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人选。 嬴轩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他打算把自己隐藏起来,暗中操控,那么赵叔自然不适合。 张忠嘛,衷心固然可嘉,但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也不行。 心烦意乱之际,发现章婧偷偷凑了过来,只见她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一个罗字。 李信芳立刻会意,章婧曾经跟他提过罗万山,据说此人现在掌管了布坊,他应该是最佳人选。 “咳,不就是挑出个人嘛,还以为多大的事!”李信芳趁机挖苦道。 嬴轩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快说说!” 李信芳挑着眉毛,嘴角微微翘起,咯咯笑道:“要我说也可以,再喊我芳姐姐啊,喊了,我就告诉你。” 这句话信息有点多,最致命的一点便是透露了,嬴轩曾经喊过。 孙成明白后,不禁低头偷笑,也只有李信芳敢在公子面前如此了。 章婧在案几下偷偷拉着李信芳的衣袖,眨眼示意她不要太过分了。 赵常勋更是厉声喝道:“信芳,不要放肆了,你要是有合适人选,说出来便是。 你这样成何体统!” 嬴轩暗自庆幸赵常勋为自己解围,他的确喊过,好像是在去西县县城的路上…… 李信芳见赵常勋发了脾气,不得不放弃了占便宜的念头,心里却不服气。 哼,今天就暂且饶了你。 “你们难道忘了罗万山这个人了么?” 闻言,嬴轩如梦初醒,这个人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接手布坊后,把整个布坊打理地有井有条,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那就这样定了,总之以后你们就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遇到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再来找我。” 嬴轩做了最后总结,同时还尽量把工作推了出去,落得一身轻松。 这时,张忠带着郑洪来到了大厅。 郑洪虽然低着头,眼睛却一直暗中扫着大厅里的所有人,能在这里的人都是公子的心腹,他可要多留个心眼。 “郑洪,吕四的各家店铺你都去过没?”嬴轩开口问道。 郑洪刚刚光顾着打量其他人,暗恼自己忘了规矩,急忙屈膝弯腰,眼看膝盖就要贴到地面。 一旁地张忠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了起来,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嬴轩道:“以后见面不要行跪拜大礼,作个揖就行了,现在快说说?” 郑洪木讷地点了点头,郑重地朝嬴轩坐了个揖,恭敬道:“以前小的经常跟着吕四巡查各店铺,大大小小的铺子都还算清楚。” 嬴轩笑着点头:“那就好,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办成了定有重赏。” 嬴轩说罢,冲孙成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事不宜迟,吕四既已死去,此时正是收拾残局的最佳时机。 就算以后吕禄知道了此事,他也只是换一个使唤人而已,他的利益并不会有丝毫损害。 而且嬴轩有信心,可以帮吕禄赚的更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前提还是要看后天的《一代女皇》能不能讨得吕禄的欢心。 孙成心领神会,与其他人一一告别后,起身离开了大厅。 后面跟着一脸茫然的郑洪。 嬴轩伸了伸懒腰,在现代时就十分讨厌开会,又臭又长不说,还极易使人犯困,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是会议的发起者。 罢了,罢了,散会! 只是话还未说出口,李信芳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既然后日就是进入侯府的日子,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准备?”李信芳见唯一的外人离开,说起话来也不再有所顾忌。 嬴轩向张忠递了一了眼色,张忠会意后,一声不吭地守在了门外,虽是如此,耳朵却时刻留意着。 有了把风的人,嬴轩此刻也不怕隔墙有耳,郑重地说道:“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酒鬼**出来的人,你们尽管放心,所以你就留下来等我的好消息!” 李信芳愕然,担心道:“你打算自己过去?” 嬴轩笑道:“你以为侯府是什么地方,还能想去多少人就去多少人啊? 不过章婧可以陪着我进去,有她在,我心里踏实,也可让你们安心。” 赵常勋长吁了一口气,附和道:“这样甚好,只要不轻举妄动,应该不会有事的。” 嬴轩点点头,表示赞同。这次去侯爷府的目的,主要是踩点,如果再能探一探侯府,便是意外之喜了。 李信芳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走到嬴轩面前,命令的口吻不容其他人反驳。 “不行,我也要去!” ; 第101章 危险时刻都在 嬴轩腾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面对李信芳骇人的眼神丝毫不惧。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七次八次倒也忍了,但总不能每次遇到分歧,都来这一套。 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这里是谁做主。 “不行,这一次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可以。”嬴轩斩钉截铁地话语不容其他人质疑。 李信芳自然没有想到一向对她唯唯诺诺地嬴轩,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即使如此,她的心意也没有丝毫动摇。 “我为什么不可以去,不只是我,师兄也要跟我一块去!” 听到李信芳提起任明辉,嬴轩胸腔中立马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怒道:“你今日是不是要存心找我麻烦,你以为去侯府是闹着玩的,你知不知道这一次去,其实是以身犯险?” 尽管嬴轩不愿承认,他也始终不愿意考虑其他的事,只是想快快乐乐地在长安生活下去。 但现实情况是,嬴轩顶着秦嗣的身份,已然成为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 有人天生没有危机感,但并不代表危机就此解除了,嬴轩就是这种人。 李信芳得知嬴轩其实是在保护自己,心中一暖,语气温柔许多:“正因为危险,才应该多几个人进去,好歹有个照应。” 潜在的危险被勾了出来,嬴轩无法向以前那样不去想,叹气道:“侯府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们也清楚,若真的出事,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李信芳突然有些后悔了,在没有确定父亲就在侯府的情况,贸然行事,会不会有些不值得。 仅仅为了他么,他虽然是自己的恩人,但毕竟是自己的事,不应该连累其他人犯险。 李信芳打定主意后,决定阻止这次行动,只是前提要找到让别人信服的理由。 就在李信芳思考之际,赵常勋开了口:“依我看,你们都去!虽然我不赞成少主亲身犯险,但李大人是不得不救的。 他为大秦,为少主呕心沥血,就不该过着暗无天日的囚徒生活。况且没了李大人,复国谈何希望!” 嬴轩点头,却不完全赞同。 他之所以主张营救仲父李博,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感恩,感谢他的培育之恩。 另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自己,李博知晓自己的全部,只要他在别人的手中,自己的秦嗣身份就有暴露的可能。 至于两个原因,孰轻孰重,嬴轩自己也分不清楚。 李信芳羞得双腮通红,她想告诉其他人真相,却又不敢。 其他人如此决绝地去救自己的父亲,若是告诉他们,其实救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又会怎样看自己? 恍恍惚惚中,其他三人从身边走过,李信芳咬着嘴唇,对嬴轩道:“哎,我想跟你说……” 嬴轩转身不耐烦道:“都答应你,我们四人一起去了,你还要怎样?” 嬴轩见李信芳默不作声,心中更是来气,撂了一句狠话扬长而去。 “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一块死,这下你满意了!” 嬴轩走出大厅时,太阳正是最毒辣的时候了,虽未到夏日,却已经能够嗅到夏日的气息了。 时间飞逝,一晃下来,自己来到西汉就要快一年了。 嬴轩仍然记得自己刚刚穿越来草原的时候,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夜里,每逢睡不着觉的时候,他总会偷偷起来,跑到院子的拐角处,轻轻地敲着暗号。 不久之后,十二便会翻墙而入,驮着嬴轩再翻墙而出,如今想起来,肋骨被勒着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呢! 即使再难受,嬴轩都不会再有怨言,只是……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章婧紧紧跟着,见嬴轩面色消沉,以为他还为李信芳的事情烦恼,于是开解道:“芳姐姐也是担心他的父亲,少主就不要与她置气了。 再说刚才你说的话,未免太伤人了……” 嬴轩抬头看了章婧一眼,旋即仰起头,道:“今日风有点大,我回屋休息会。” 说罢,径直向卧房走去,期间碰到被张忠拦下的任明辉,也没有了客套的念头,熟视无睹地侧身而过。 任明辉刚才被人无端拦下,心下本就不爽,如今拱手示好,却又碰了壁。 犹如一张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上,怒气又上升了几分。 正欲开口之际,被章婧拦了下来。 任明辉一听,得知李轩刚刚与李信芳发生了争吵,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师妹来,于是撂下章婧,快速地向大厅走去, 张忠见大厅内的人还没有全部走出,便张开手臂,再一次挡住了任明辉。这是少主给他的任务,他必须要做好。 任明辉冷哼一声,用力荡开张忠的手,嘲弄地瞪了他一眼,立时加快了脚步。 小子,刚才是给师妹面子,你还真以为可以拦得住我? 张忠闷哼一声,捂着隐隐作痛的右臂,不服气地瞪着任明辉的背影。 想要再追之时,被章婧拦了下来:“算了,由他去。你去叮嘱下厨房,多准备点吃的,肉一定不能少。” 章婧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按照章婧的吩咐,匆匆忙碌起来。 任明辉走进大厅,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发呆的李信芳,走近一看,满面愁容,瑟瑟发抖,让人无限怜爱。 “师妹,怎么了?” 李信芳急忙起身,想要挤出一个笑脸,结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露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表情。 显得愈发尴尬了。 任明辉知晓李信芳的心事,本来两人也已经约定好,却未曾想,仅半日的功夫,师妹好像比之前还要惊慌。 任明辉试着安慰道:“我们如今已经确定太子就被软禁在侯府,你怎么还这样愁眉苦脸?” 李信芳咬着嘴唇道:“他或许并不会有事,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害了他。 还有,会不会害了其他人!” 任明辉当然知道从侯府救人的危险性,但他忘不了师妹找他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所以他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师妹这个忙。 不过,确实挺危险的,可以说是虎口拔牙。 “我们只是跟着他们混进去,再见机行事,总之尽量不连累他们就是了。” 李信芳哑然失笑,哭丧道:“说的容易,吕禄又不是傻子,这样的一个重要的人质失踪了,他会不彻查?” ; 第102章 侯府 任明辉一脸茫然,师妹今日是怎么了,平时的果敢劲到哪里去了。 “要救人的是你,如今反对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啊?” 李信芳叹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若是父亲在的话,他也一定会赞同全力营救太子的,只是……” 瞧着师妹欲哭无泪的模样,任明辉一阵心疼,安慰道:“罢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们可以先找机会混进侯府,听听太子的意见再说。 如今朝廷与匈奴的关系正在交恶,或许他们不敢拿太子怎么样,否则大汉将陷入两面受敌的窘境。” 李信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接着便将后日去侯爷的府事,告诉了任明辉。 但对于嬴轩的身份和父亲失踪的消息,只字未提。 李家的秘密,李信芳只告诉了师父一人,而嬴轩的秦嗣身份,就连他的师父也不知晓。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章婧过来通知吃饭时,两人才一同离开。 嬴轩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噘着嘴的同时,右手捏了捏不适的脖子。 右手不经意触碰到背部的一瞬间,当即吓了一跳。 后背竟然湿漉漉的,此刻才感到浑身不舒服。 人在睡觉时通常会做许多梦,但大部分都会忘记,嬴轩试图回忆着,他也想知道什么样的梦境能让他汗流浃背。 梦中。 嬴轩置身于一间密室当中,光线透过头顶的小窗户照射进来,就像萤火虫一样微弱。 昏暗的空间里,嬴轩清楚地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通过声音可以清楚地辨认出,对方正是自己的仲父——李博。 李博近乎狂暴的怒吼着,嬴轩却一时听不清,不得不弓着身子,竖起耳朵靠近些。 “走!快走!你不该来,不该来!” 嬴轩惊惧之余,想退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女人?难道是吕后? 接着便是痛不欲生的囚徒生涯,虚弱不堪的身子还要经受每日的刑法折磨,最后…… 嬴轩不敢再回想下去了,人常说,夜有所思、日有所梦,想必今日忧思恐惧多了,才会出现这种噩梦。 果然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睡醒了吃,吃饱了睡,闲暇时逗逗章婧,追追姿语,少思少想,这样才算是有滋味的生活。 “少主,是您醒了么?” 嬴轩甩了甩头,将噩梦的残留彻底从脑海中清理干净,才道:“进来吧!” 章婧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然后麻利地将饭菜一一端到了桌子上。 “刚热过的,少主趁热吃吧!” 嬴轩摸了摸瘪瘪的腹部,还真是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的同时,招呼道:“婧儿吃了没,没的话,坐下来一起吃。” 章婧倒是吃了一点,只是担心少主醒来会挨饿,这才一直守在门外。 如今少主冷不丁地提起,再配上少主好似几天没进过食的吃相,她的肚子开始闹腾起来了。 动心归动心,规矩还在她心里呢。不过自从来长安以后,李大人不在身边,自己逾越的事做得可多着呢! 要不,坐下来试试,这种平等平坐的机会只怕只有这一次机会吧! 嬴轩嚼着一大块猪肉,口齿不清道:“还杵着作甚,正好一会我有件事要你去办。” 章婧抿着嘴,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莫名地激动带着些许的刺激,心里就好像有个小兔子在乱撞。 面对嬴轩的一口一个的“吃菜”,章婧假意地提起筷子,已然没了胃口,眼睛只是盯着嬴轩发呆。 嬴轩低头海吃,边吃边嘱咐道:“一会儿,你去找孙成,让他派人……” 许久以后,嬴轩皱着眉头道:“听明白了没,怎么也不应一声?” 章婧尴尬地站起来,笑着说道:“我吃饱了,这就去!” 嬴轩撇撇嘴,怎么如此着急,不就是让孙成派人跟踪一下姿语嘛,又不是什么急事。 再说了,姿语的身份,即使不姓吕,也应该是长安城里的大家闺秀,至于是哪一家,需要查过才知道。 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她对自己没有坏心眼,很多时候还帮了自己不少忙呢。 …… 日子好像过得比以前快多了。 至少嬴轩这样认为,当他被章婧叫醒,来到剑舞坊门外时,恍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大街上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嬴轩深呼一口气,当即跳上了马车。 越是害怕越容易露陷,从今日起,我就是李轩,一个普普通通的买卖人而已。 车厢外不时地响起舞姬们的惊叹与嬉戏声,也难怪她们,就是嬴轩自己也是第一次有幸见到这种阵仗。 吕禄的风头在长安当真一时无两。 紧接着,李信芳、任明辉和章婧依次走进车厢。 嬴轩轻靠着闭目养神,并不想说话,三人也没有打搅他的意思,一时间车厢里唯有沉默。 一会儿后,马车忽然停下,四人惯性地前后摇晃。 嬴轩趁机说道:“今日无论你们发现了什么,都不准轻举妄动。 就算你们不怕死,也要想想一起来的其他人。” 说罢,嬴轩第一个跳下了马车。 小红告别了门卫,即刻迎了上来,数落道:“你们怎么才来,快进去吧,小姐在里面侯你们多时了。 对了,一会进去的时候,他们会对你们搜身,你们照他们的话去做,切莫惹出什么事端来。” 嬴轩暗叹吕禄思虑周全的同时,也产生了疑问:“跟我过来的大多是舞姬,一群大男人搜她们的身,恐怕不妥吧?” 小红垫着脚尖,瞅了瞅嬴轩的身后,心说:你哪是担心舞姬们啊,恐怕是担心后面的两位吧! “放心好了,男女分开,舞姬自有侯府的女婢检查。别再磨蹭了,要不然真的要来不及了!” 嬴轩见小红的表情不像是假,于是特意祝福其他人,行动再快些。而他自己则是是表率般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侯府当真是普通宅院无法比较的,仅仅一个庭院几乎就是整个吕府的面积。 嬴轩与其他人被分成两个纵队,在女婢的引领下,缓慢地向前移动。 “先等等!” 嬴轩闻言大喜,终于又可以见到她了! 第103章 家宴 只见姿语身穿粉红色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姿语修长的体态展露无疑,妖艳之余,摄人心魄。 嬴轩欣然向前,却被身前的女婢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姿语嫣然一笑,对奴婢说道:“侯爷吩咐过了,让我请李公子入席,至于其他人,你们领走吧!” 嬴轩笑着往前走,步子还没迈出,自己的衣襟被人扯着,他甚至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嬴轩尴尬地亮出笑脸,小声对身后说道:“又怎么了?”语气中颇多埋怨。 李信芳嘀咕道:“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你一个人走了,我们怎么办?” 嬴轩一拍脑袋,兴奋过头,竟然忘了这一茬,略作思考之后,嘱咐道:“这样正好,我负责拖住他们,你们找机会到府内各个地方看看,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李信芳冲嬴轩的背后做了个鬼脸,笨蛋,我是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既然你自己执意如此,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罢,便拉起章婧的手,向众舞姬靠拢。 凉,彻骨的凉。 李信芳担忧地望了章婧,握着的手不由得紧了些,安慰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她么? 到现在,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她只是个舞姬吧?” 章婧望着嬴轩远去的方向,茫然地点了点头,姿语这个女子的确越来越神秘了。 嬴轩跟在姿语身后,尽管有许多话要说,却苦于没有机会,姿语走的很急,看来正如小红所说,自己真的来的有些晚了。 姿语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留意身后嬴轩的一举一动,听到对方一直不停地提着地面的石子,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到了!” 嬴轩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眼前是一座两米多高的“戏台”,从木材的崭新程度来看,应该刚搭建不久。 “戏台”之下,摆着众多案几,上面摆放着众多美食和美酒,酒香袭来,嬴轩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你的座位在那边。”姿语指着酒宴的末尾说道。 嬴轩的脸色一沉,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古代以身份地位排座次,自己真是混的最差的人? 还真是! 姿语悄声道:“这里宴请的人都是吕家的人,你可要谨言慎行。” 嬴轩抿了一口酒,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不就是吕氏一族的家宴嘛,不过想想也对,若是让刘家人看到《一代女皇》这出歌舞,他们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嬴轩对姿语小声道:“并不是只有吕家人,审食其不是也在,还有……” “还有谁?” 嬴轩摇了摇头,并不想回答,更不想提起审嘉麒这个名字,于是故意岔开话题:“前面与吕禄平坐的是谁?” 姿语瞅了一眼,道:“吕产吕大将军。如今长安城中以他和吕禄的地位最高,你也想巴结他啦?” 嬴轩懒得回答,但忍不住多看了吕产几眼,据他所知此人自始至终屈居吕禄之下。 但从外貌上看,吕产比吕禄还要年长些,举手投足间更见稳重,看起来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我要走了,我让小红守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吩咐她便可。” “走!”嬴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姿语咯咯笑了起来,随即绷着一张脸,严肃道:“李轩听旨!” 嬴轩这才想起,姿语正是《一代女皇》主角,没了她,自己多日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当他竖着耳朵,期待“圣旨”的下文时,姿语却已经悄悄走开。 嬴轩失落地端起一杯酒,自顾地饮了起来。 正巧这时,审嘉麒的目光袭来,眼神中包含着赤裸裸的嫉妒和怨恨。嬴轩见此,所有的不快瞬间消失。 呵,至少今日这一回合,自己是胜利者,而且是完胜! 随着音乐响起,台下的说笑声渐渐小了起来,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如今的吕家,可谓不可一世,又怎么会在意一场普通的歌舞呢。 嬴轩此时心里也没底,虽然在战国末年,秦国也出现过宣太后掌权的情况,但纵观中国历史,女人敢称帝者也只有一个武则天而已。 而在西汉时代,或许所有人连想都不敢想,包括吕后在内。 嬴轩冷眼旁观其他人,心中冷笑,不信你们到最后还能笑得出来,你们就不会动心? 吕后若是当了皇帝,吕家人就不再是外戚,而是堂堂正正的皇家人,你们这些人当中可能还有人会是未来的皇帝! 皇帝的诱惑,任谁也无法抵挡。 果不其然,当歌舞中的故事展开的时候,台下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偶尔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正是嬴轩的饮酒声,平时虽然以小酌为主,但肆无忌惮地豪饮才是他的最爱。 尤其是遇到美酒的时候,一直以来嬴轩都以为长安城中最好喝的酒来自剑舞坊,如今才知道实在是自己见识浅薄。 据身后小红所说,今晚提供的酒,那可是皇家的贡酒,是太皇太后赏给侯爷的,普通人可喝不到呢。 自豪感爆棚!可问题是,就算是太皇太后赏赐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兴奋个什么劲! 痛痛快快地喝了几大碗,嬴轩不敢再喝下去了。 虽说到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只要有李信芳在,意外时刻都有可能发生。 原本在嬴轩的印象中,李信芳作为一个“魔头”,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的代表。 但自从草原出事以来,李信芳越来越多的表现出感性来。尤其在来到长安以后,她起早贪黑、不遗余力地寻找她的父亲李博,其精神令人动容。 庆幸的是,李信芳身边还有任明辉和章婧,有他们两个人在,应该可以劝住李信芳。 特别是章婧,嬴轩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她,让她一定要看紧李信芳。 章婧只要答应下来下来的事,嬴轩从不担心。 台上的歌舞已进入高潮阶段,嬴轩惯性地端起酒,旋即又放了下来,刚说过要保持清醒,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百无聊赖之际,嬴轩随意地瞄了瞄台上,随之瞅向了别人。 咦! 嬴轩当即惊醒,抱着看错的心态,重新回望了一眼台上,他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暗呼一声: 遭了! 第104章 果真出事了 《一代女皇》的故事原型是武则天,嬴轩在编排歌舞的时候,也适宜地添加了一些当时的历史人物。 比如此时出场的“上官婉儿”,本来这个角色由彩蝶出演,彩蝶失踪以后,嬴轩便找了一个新人代替。 本来他还担心,新人不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适应歌舞的节奏,不过排练几日以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新人不仅表演的出彩,甚至比先前彩蝶表演的都要好,这让原本忐忑不安的嬴轩,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如今是什么鬼? 章婧怎么就成了“上官婉儿”? 嬴轩虽然不知道历史中的上官婉儿是何种性情,但章婧与生俱来的冷,在此刻的台上,倒也不显得突兀。 可是李信芳怎么办? 嬴轩拍着脑袋,大脑飞快旋转。一定是李信芳逼着章婧上了台,这样她才有机会胡来,莫非今日当真过不了这一劫? 还有,让章婧置身于台上,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这不是让章婧往火坑里推嘛。 其他舞姬都是嬴轩亲自审查过关的,非是剑舞坊那些可比。但以章婧的容貌,并不比他们逊色。 而且,男人习惯了投怀送抱、暗送秋波之后,往往对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往往喜爱有加。 这是种病,得治! 其他舞姬若是被别人看上了,自是他们的福分,但章婧不一样,无论章婧肯不肯,嬴轩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李信芳这个败家娘们,真是欠打! 嬴轩心底絮絮叨叨了半天,终于以这样一句话结束了无用功,当务之急还是要查一查后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轩左右瞅了瞅,虽然大部分都已经被歌舞的故事所吸引,但自己贸然离开,肯定不能神不知鬼不觉。 思虑再三后,嬴轩把目光投在身后的小红身上。 “咳,小红,能不能帮我到后台看看,顺便把李信芳叫出来?” “不去!”小红回答的响亮而又干脆。 嬴轩没有动怒,反而更加平和地说道:“嗯,你家小姐临走前可是嘱咐过你的,你没听见?” 小红噘着樱桃般的小嘴,眼珠子转来转去,她虽然极度不情愿,但总不能违背小姐的意思。 想罢,怨毒地瞪了嬴轩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等着”,便离开了。 嬴轩甩了甩头,暗暗称奇。脾气好大的小丫头,甚至超过了她的主人,难道是姿语惯出来的? 台上的好戏正在上演,且渐渐步入尾声,而台上也只剩下姿语和章婧两人。 两人分别代表“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一个霸气外露,俾睨天下,一个恭恭敬敬,却毫无媚态。 嬴轩暗暗点了点头,算是对她们演技的赞赏,只是欣喜之余,问题随之也来了: 小红怎么还没有回来? 如果李信芳还在后台,即使她不愿意过来,小红起码会回来通知自己。 如果李信芳不在后台,那小红岂不是更应该通知自己? 现在两人都不见了,难道他们出了意外? 嬴轩按耐不住自己焦虑的心情,转身想要离去,只是阳光照射下,身后两柄明晃晃的佩刀,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吕禄根本就没相信过他,时时刻刻防备着自己。 可是周围的这些侍卫唬唬普通人倒是在行,但嬴轩可不是一般人,自然唬不到他,只是打消了他偷偷溜走的念头。 而对于李信芳和任明辉这样的高手,这些守卫恐怕只是摆设罢了,他们有一万种办法偷偷走掉。 问题是现在是白天呀! 本来嬴轩也主张让他们偷偷在府里探探情况,但前提是和章婧一起,而且是快去快回。 此刻的嬴轩,头皮一阵发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嬴轩踌躇之际,《一代女皇》竟然在此时结束了! 吕家众人虽然没有拍手叫好,但反应却很强烈。两两交头接耳的同时,不时地有人跑到吕禄和吕产跟前。 哼!看来他们有所触动,都去找“带头人”商量去了。 嬴轩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向后台走去。 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公子留步!”两名侍卫不合时宜地挡在了嬴轩身前。 嬴轩郁闷地低着头,有一股将他们打翻在地的冲动。转身之际,正好撞在两人的刀柄上,旋即昂起头,露出了笑脸。 迷人的、不露齿的笑脸。 “有什么事吗?” 两名侍卫相互看看,显然对眼前的笑容还不适应,能来侯爷府的人不都是一般人,别说是主人,就是奴婢都是对他们嗤之以鼻的。 “公子,请您不要轻易走动,侯爷一会要召见您。”侍卫回答的甚是恭敬。 嬴轩以为有戏,试探道:“我不走远,就到后台去看看,两位小哥可否通融一回?” 说话的侍卫摇了摇头,并且伸出右手,示意嬴轩回到座位上去。 嬴轩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公子留步!”另一个侍卫开口阻止道,“侯爷其实只是让公子不要走远,若是公子真的有急事,不妨让我二人陪着,只是公子务必快些。” 闻言,嬴轩自是欢喜,虽然两人跟着有些碍事,但总比坐着束手无策要好,至少要先弄清楚后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轩让侍卫在不远处等候,只身走进了后台,正好撞见四处走动的章婧,焦急之情清晰地写在她的脸上。 “不是让你看住信芳么,你怎么会上台?即使是信芳逼迫你这样做,你也应该果断拒绝她,现在好了,她……” 嬴轩劈头盖脸地一阵数落,本来他还有更多话要说,只是当他看到章婧就要流泪的眼睛时,所有的怨气顿时化为乌有。 其实嬴轩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太着急了,章婧无意间成了他的发泄桶。 章婧委屈地咬着嘴唇,极力的克制住,不要哭出来,无论有多少理由,自己的确辜负了少主的嘱托。 “呦,这都怎么了?”姿语从附近走了过来,而且完全没有了“武则天”的帝王架子,角色转换还真是自如。 嬴轩将章婧小心地拉到身后,总不能让别人看她的笑话,本就不是她的错。 全都怪李信芳! “没事,看到歌舞结束了,特地来看看你们。”嬴轩勉强地笑着说道。 姿语本来心情极好,因为对自己在台上的表现非常满意。当她看到嬴轩自然地牵着章婧的手时,形势顿时急转直下。 呵,别把我带上,我看你是专门来看她的吧! 第105章 为何是她 姿语越想越气,心情立刻变糟了不少,于是板起脸道:“那看也看完了,可以让开了吧,我要出去!” 嬴轩仍然在想着李信芳的事,他刚刚四处观察过,后台根本没有李信芳和任明辉的身影。 甚至连前来寻找的小红,也不知去向。 嬴轩麻木地点点头,木讷道:“好,那你先出去!” 说罢,竟然真的撇过身,给姿语让出了一条道路。 姿语鼓着香腮,一双美眸死死瞪着嬴轩,见对方仍然没反应,强行从章婧和嬴轩中间穿过。 嬴轩被推到一边,疑惑地挠了挠头,不明白姿语为何如此生气,只好感慨,女人的心思果然不易猜。 姿语郁闷地向外走,遇到两位侍卫向她行礼,已经跨出去的步子重新收了回来。 “我不是吩咐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席么,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两人连连摇头,拱手刚要跪下。 姿语不耐烦道:“起来,起来!我又不是你们的主子,哪里受得起你们的大礼。” 正在此时,又一个侍卫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什么,出事了?”姿语听到侍卫的话,一脸茫然。 姿语本想摒退侍卫,亲自通知李轩,但鉴于吕禄会有所猜忌,只好让侍卫代办此事。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被抓的女子应该就是李信芳。 嬴轩听说有人误入侯府禁地被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信芳,除了她还会是谁! 章婧更是惊恐万分,一张嫩滑的脸颊瞬间变得煞白,若是芳姐姐真的出了事,她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嬴轩不敢再耽搁,急急忙忙向宴席走去,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将李信芳救下来。 这个傻女人,平时自恃武功高强,没少欺负他,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虚了呢? 即使被别人发觉,逃跑就是了,为什么被人抓个正着! 傻娘们! 嬴轩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幸灾乐祸地欣赏李信芳的窘状,但如今不一样。 这次可是真真切切地危险,可谓生死攸关,嬴轩的心竟然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原来日久真的可以生情! 当然只是友情,或许更近一点,姐弟之情。 “别担心,信芳一定会没事的,何况任明辉和她在一起,没有理由抛下信芳一个人,他可是信芳的师兄。” 嬴轩以此安慰瑟瑟发抖的章婧,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们怎么了?” 嬴轩和章婧两人同时惊呼,不可思议地相互望了望,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芳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章婧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李信芳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嬴轩清咳一声,示意现在所处的场合,同时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 越是在意别人,越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否则以后在对方面前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嬴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此刻他脑袋中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被抓的到底是谁?” “人来了!”任明辉低声提醒道。 嬴轩举目望去,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被两个侍卫押着,缓缓走了过来。 “为何是她?” 李信芳微皱眉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就是她一直偷偷跟踪我们!” 嬴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确定?可是小红跟踪你们干啥?” 李信芳先是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探查侯府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今看来,除了小红还会是谁! 至于她的目的,那就要问问她的主子了!” 嬴轩不以为然,尤其看到对面姿语惊讶地眼神时,更加确认了这一点,只是小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嬴轩见李信芳毫无悔意,甚至对强迫章婧上台的事也只字不提,堆积已久的怒气终于又释放了出来。 “先不管小红,我倒想先问问你,你为什么强迫婧儿上台表演? 台下都是什么人渣,你会不清楚,万一被哪个人看中,岂不是把婧儿往火坑里推! 你为了仲父,冲动一些,我表示理解,但绝对不能伤害其他人。 亏得婧儿平日里把你当做好姐姐看待,你就是这样对待好妹妹的?” 李信芳瞠目结舌地望着嬴轩,却并不理睬,尽管他今日的确像个男子汉,知道保护别人了。只是她迫切想知道的是,自己离开的间隙,这里到底发生了事。 李信芳双手握紧章婧的手,担忧地望着章婧,询问道:“婧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在后台等我,你为何要上台?” 章婧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地想要搪塞过去,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盯着对面的姿语。 李信芳清楚章婧是在敷衍,不由得更加好奇,仔细观察之后,发现章婧总是会悄悄地瞟向对面。 对面?难道是她! 李信芳的手又握紧了些,试探道:“是她对不对,是她逼你的对不对,是不是她威胁你,若你不亲自上台,她也不去? 哼,也只有歌舞才能够让你乖乖就范,那可是嬴轩的心血。 你不用说话,如果真是她,点头就可以了。你若执意不说,那我亲自去问她。” 章婧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示意李信芳千万不要告诉嬴轩。 李信芳冷哼一声,哪里肯遵循章婧的意愿,立刻拍了拍嬴轩的肩膀,冷嘲热讽道:“就算不确定小红是不是受姿语指使,但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 李信芳故意顿了顿,凑到嬴轩耳边道:“呵,亏你一直还向着这个女人,就是她逼迫婧儿上台的。 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你向刚才一样,义正言辞地教训她!” 啊! 嬴轩惊诧地转身望向章婧,询问的目光甚是急切,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姿语会如此。 章婧虽没有开口,但她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难道小红的事真的也和她有关? 嬴轩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凌乱了,姿语的身世本来就是个谜,自己不关心这些,主要是因为姿语和自己并没有利益冲突。 她不仅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还一直帮助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表象? 当嬴轩怀着复杂的心情朝对面张望时,姿语已然没有了踪影。 第106章 小红的沉默 畏罪潜逃? 嬴轩的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了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觉得事有蹊跷。 姿语一直不太喜欢章婧,嬴轩是知晓的,所以强迫章婧上台这一点倒也说得通。 若是说小红跟踪李信芳也是受姿语指使,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 嬴轩对姿语向来不设防,姿语若是真的想跟踪李信芳他们,干嘛要选择陌生而又危机重重的侯府? 更不会傻傻地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办此事,何况还是众人皆知的自己的贴身女婢! 如果小红背后的幕后主使是姿语,那只能认为姿语的脑袋秀逗了! 小红缓缓走到宴席的中央,神色凛然,更没有出现呼叫喊冤的情况,仿佛自己是万人着迷的舞姬,只是来这里为别人献舞的。 即使吕禄呵斥她跪下之时,小红平静的脸上依然没有出现半点涟漪,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但嬴轩还是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尽管小红百般遮掩,她还是有意无意地瞅着姿语空荡荡的座位,失落之情表现得尤为明显。 …… 在这之前,姿语看到被抓的人是小红,吃惊之余,低头寻思了一会。 最后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座位,她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只身来到吕禄身前。 “侯爷,我今日身体有恙,特地向侯爷辞行。” 吕禄不动声色,目光不断地在姿语和小红两人身上转换。她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被抓的人是她的亲信。 丢车保帅? 吕禄笑了笑,试探道:“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回府休息也是应该的,只是她怎么办?” 姿语知道吕禄口中的她是小红,仍然面无表情道:“她虽然是我的人,若是犯了侯府的规矩,侯爷尽管处置便是。” 说罢,向吕禄微微施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吕产一早就注意到身旁的情况,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插嘴。 眼见姿语离开,忙不迭地冲吕禄道:“怎么回事,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吕禄摇了摇头,疑惑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兄长放心,让她扑腾几下又何妨,翻不了天的。” 吕产虽然点头,心里并不完全赞同,就凭她进献的这出歌舞,说不定就会在长安激起千层浪,万万轻视不得。 吕产思考间,又将目光移到了嬴轩身上,听说此人才是这出歌舞真正的主人,到底是何方人士,能够想到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 他到底是无意之举,还是别有目的呢? …… 小红如同雕像一般跪在众人之间,对于吕禄的问话以及旁人的指指点点熟若无睹。 只有当别人提到姿语的时候,她才会有所触动,也只有这个时候,其他人才会发出共同的感慨。 哦,原来她还活着。 而提到姿语的人正是李信芳,她仍然对姿语强迫章婧上台的事耿耿于怀,新仇旧恨一并算,语气阴阳怪气不说,更有落井下石的感觉。 “我就说嘛,这个姿语不是个好人,现在看明白了吧,自己贴身服侍之人遭了难,她不求情也就算了,竟然偷偷溜走了! 我看啊,她根本就是幕后主使,而眼前可怜的小红,只是个替罪羔羊而已。” 李信芳的声音不小不大,附近的人能够听到,小红显然也听到了。 至少她有了反应,当小红瞪着一张怨恨的眼神,转身注视着李信芳时,李信芳的碎碎念瞬间戛然而止了。 嬴轩玩味地来回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原来李信芳也有认怂的时候,不过小红的眼神也确实犀利。 仿佛是一头青面獠牙的吃人怪兽。 嬴轩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以后也向小红这样赤裸裸地反抗李信芳的“****”,会不会因此而翻身做主人呢! 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 他心里清楚地很,自己就算真的是獠牙利齿的怪兽,那么李信芳也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的獠牙全部拔掉。 嬴轩心底终究还是向着小红的,他犹记得那个有点傲娇,带着蛮横,又有一点可爱的小丫头。 关键是她效忠自己的主人,就在刚刚,面对别人对自己主人的诋毁,她仍然毫不犹豫地第一个站出来。 嬴轩看着小红想起了张忠,两人都是忠实的仆人,这类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很难得。 心向归心向,但若是开口为他求情,嬴轩慎重地掂了掂自己的分量。 嗯,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吧! 虽然有点无情,却是最真实的写照,嬴轩此时若真的站了出来,在场的人当中,大部分恐怕都要问同一个问题: 这个人是谁? 吕禄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遍,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愤怒的吕禄环顾左右,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森然道: “押下去!” 吕禄固然怒不可遏,关键时刻还是克制住了,或许眼前的人还有用处。 嬴轩为这个结果而感到高兴,虽然吕禄并没有明说怎样处置,但暂时关押起来,起码给了他营救的机会。 况且他始终不相信,姿语会对小红不管不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跟过姿语很长时间的人,这若是不设法营救,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人群渐渐散去,歌舞刚刚结束时的躁动,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众人一一向吕禄、吕产两人施礼告别。 嬴轩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从始至终,除了几个侍卫以外,别说是吕禄,就是其他吕家人,也没有一个人主动找他搭讪,他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回首间,侯府的家丁已经开始帮衬着,打理器具,众舞姬也在侯府女婢的引导下,排列整齐地向大门走去。 呃! 这便是最明显的逐客令吧! 姿语作为“引荐人”,此刻已经没了踪影,难道要我毛遂自荐? 嬴轩失落地摇了摇头,在对方态度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去拍马屁,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拍到马蹄子上去。 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吕禄并没有勃然大怒,说明一点,他至少是认可这曲歌舞的。 打定主意的嬴轩,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迅速地行动起来。 一切打理妥当,准备离去之时,意外出现了。 第107章 走一步算一步 四名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道:“李公子侯爷有请!” 嬴轩兴奋之余又有点小紧张吕禄能有今日的地位绝不是凭空得来的必有过人之处。o+ 否则吕家这么多人吕后为什么偏偏重用他? 所以自己还要小心应付。 嬴轩示意其他人先离开拱手道:“烦请带路!” 侍卫拦下了急于奔走的嬴轩目光在李信芳和章婧两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指着道:“侯爷吩咐了她也要一起过去。” 章婧? 嬴轩重复一声当即怒火中烧只是侍卫在场不便作于是强忍着怒气冲侍卫道:“我还有事要嘱咐他们几位小哥可否通融一下?” 四人相互看看都未曾想到刚刚还是猴急的模样怎么一眨眼只见变得如此磨蹭起来。 不过侯爷叮嘱过是请李公子过去所以他们万万怠慢不得。 “那你快些侯爷可等着呢!”其中一位侍卫撂下这句话领着另外三人稍稍走远了些。 嬴轩见侍卫走远瞪着李信芳火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吕禄怎么会留意到婧儿现在你满意了你开心了?” 李信芳因气愤而使胸腔迅地起伏着一来是气吕禄色迷心窍竟然打起了婧儿的主意。 婧儿虽是奴婢吕禄虽是侯爷但李信芳仍然固执地认为吕禄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二来是气嬴轩不明是非明明是姿语逼迫地婧儿怎么无缘无故地扣在了她的头上她心里觉得冤屈。 “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让婧儿上台的至于是谁你心里清楚你若是气不过去骂她呀! 哦对了人家根本……” 李信芳冷嘲热讽地声音由大变小再到消失原本一肚子的怨气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 现在还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若是我在场姿语那女人如何能得逞我可怜的婧儿啊! 李信芳见其他三人愁眉苦脸果断提议道:“要不我们现在冲出去有我和师兄在他们拦不住我们。” 嬴轩歪着头气势汹汹地冲到李信芳跟前:“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侯府这里是长安!” 嬴轩一度觉得李信芳就是个神经质的女人有时候表现得异常冷静有时候又会变成一个冲动的莽夫。 他承认刚才对她错了脾气章婧的事终究不该怪她可是她出的主意也实在太馊了点。 一时间没有人在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就是要见我嘛不一定会有事啊!”章婧大声地笑了出来。 任明辉点了点头就算有事也不一定是坏事被吕禄看上至于如此惊慌嘛不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嬴轩和李信芳相互对望一眼心情一同跌落到了谷底。 两人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这说话的语气不可能出自章婧。可现实摆在眼前只有一个可能…… 婧儿是在试图安慰他们! 猜透了章婧的心理嬴轩愈加惭愧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前提是将章婧毫无伤地带回去。 “那我们走吧不能再拖了。”嬴轩向章婧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率先向侍卫走去。 章婧抿嘴微笑着露出了一对浅浅的酒窝。就在嬴轩表现出自信那一刻她突然不再害怕了。 对她来说最可怕的事便是与少主和芳姐姐分开。 而她把害怕的原因归结于一起生活久了继而习惯了。以至于和少主、芳姐姐一起生活下去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她曾经向芳姐姐透露过自己的想法却无端被对方嘲笑了许久:未必是习惯吧恐怕是因为某些人吧? 章婧摇头否认这有什么区别嘛即使因为某些人还不是因为生活在一起习惯了。 李信芳哈哈大笑的同时饶有兴致地问了她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我和嬴轩必须要分开你会跟着谁? 章婧认真的想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想出答案。 …… 李信芳抬起头垫脚望着两人的背影无能为力让他羞愧难当。 一想到章婧的悲惨命运她的心就犹如刀绞一般。 李信芳咬着牙一跺脚飞快地追了过去刹那间便挡在了嬴轩身前:“你真的打算……” 嬴轩直接打断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婧儿带回来。” 李信芳目光灼灼地望着嬴轩虽然眼神足够坚定但她已经不太敢相信对方了。 “你真的有信心?” 嬴轩绷着的脸顿时舒展开笑道:“要不要和你拉个勾呢总之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 李信芳呆呆地矗在原地嬴轩离去时她都不知道。不过她已经开始相信嬴轩了或许他真的可以说服吕禄放过可怜的婧儿。 只是太难了! …… 难真的很难但并非毫无机会。 嬴轩想罢不时地使着眼色安慰着身旁的章婧。此刻他们两人被侍卫带到侯府大厅的台阶前正在等待吕禄的传唤。 吕禄并不缺女人说服他放弃婧儿并不是痴人说梦。 吕禄有权有势虽然可以一手遮天却不能乾纲独断。 如今有一个天大的诱惑摆在吕禄的面前他应该懂得取舍。 皇帝梦是每一个男人都要做的梦只是权势熏天的人他们的梦境要比普通人真实一些。 “进去吧!”一个声音高叫着。 嬴轩冲章婧点头示意她紧紧跟着自己进门之时突然被说话的仆人挡在了外面。 “侯爷吩咐了只准你一个人进去。”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章婧赶在了台阶之下。 这样也好章婧不在与吕禄讨价还价起来也方便些。 想罢嬴轩昂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后脚刚刚跨过门槛只听到咣当一声眼前突然一暗恍惚间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举目望去只见吕禄懒洋洋地跪坐在正中央的案几前惬意地呷了一口茶。 嬴轩不敢再耽搁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吕禄身前躬身作揖道:“李轩见过侯爷!” 弯腰地瞬间嬴轩就后悔了。 我在吕禄眼中算是哪根葱是不是该下跪才对是不是该更恭敬才对是不是该换个自称才对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 想罢嬴轩心怀忐忑地微微抬起头旋即又垂了下去而且比之前更低。 吕禄这厮至今还未说话不会真被我不幸言中了吧? 第108章 吹牛不上税 吕禄微微抬头,此人面相倒是气宇轩昂,言谈举止倒也不卑不亢,比那些见人就磕头下跪的奴婢强多了。 有点意思! 也难怪他可以想出《一代女皇》这个故事,算是个人才,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向着谁。 吕禄右手一挥,浅笑道:“坐下!” 嬴轩倒也不客气,故意装腔作势,执意不坐,反而会让人觉得矫情。 而且这种场合是要跪坐着的,当然没有在自己家里肆意坐着舒服,甚至不如站着。 “谢侯爷!” 嬴轩拱手作揖,在吕禄的右手边正襟危坐着。 “我甚为好奇,李公子是如何想出这个故事的。女子当皇帝,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吕禄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本来他根本没把这场歌舞放在心上,吕四曾经提醒过他,说李轩这个人行事诡秘,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更何况,李轩偏偏和姿语这个丫头走的很近,他一度以为两人串通一气,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自己。 然而当吕禄看完整场歌舞后,情况发生了改观,他自然不会笨得相信姿语会真心为吕家考虑,但这场歌舞的确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只是劝说姑母称帝,会不会激化吕家与刘家的矛盾呢? 吕禄阴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的吕家与刘家就如同一座山上的两只老虎,相互缠斗,至死方休。 而这座山不仅仅是长安,它代表的是整个大汉天下。 嬴轩暗暗发笑,前无古人倒是可以说,但绝不是后无来者。不过女子称帝,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嬴轩自然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两千年后的人出现在吕禄面前,然后再告诉他,我知道历史上的所有事,吕禄会相信? “实不相瞒,我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远古时候,有一位贤明而又受人爱戴的女首领,因此有感而发。 如今大汉朝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不都是太皇太后的功劳。 所以我不禁想,太皇太后为何不可以效仿先贤呢?” 嬴轩隐晦地表达了两个意思,一是,我是个读书人,且学识渊博,而这种人在这个时代容易受人重视。 虽然百家齐放已经成为过去,尽管秦始皇曾经焚书坑儒,但休养生息中的西汉,对文化思想这一块无暇顾及。 至于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同时也从侧面说明了各家学派有了复苏的势头。 二是,我李轩就是明着来讨好太皇太后的。对,我就是想巴结你们吕家,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为你们效犬马之劳。 吕禄不动声色地看着嬴轩,目光深邃地让人无法琢磨。 “你倒是敢想,那你知不知道这得有多难,他们怎么肯轻易答应?”吕禄显然动心了,口气亦是询问的口气。 嬴轩默默点头,吕禄口中的他们定是刘姓皇族无疑,当然还会有一些支持他们的老臣。 “做任何事都没这么容易,昔日高祖皇帝也是历经磨难,才拼的了大汉江山。 与西楚霸王项羽以及其他各诸侯相比,如今的刘家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侯爷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嬴轩当然是骗吕禄的,汉朝前后绵延四百余年,生命力好着呢,而刘姓天子即使到了东汉末年,也还有一定的号召力。 周朝时,当时人们自称华夏人。后来到了战国末年,七国争霸,人人以自己国家为豪。 看似分崩离析,实际则是各民族之间正在紧锣密鼓的融合,最后经历两汉后,汉民族正式形成。 汉人更是表现除了前所未有的国家认同感。 曹操因此不得已“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更是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硬生生地打出了一片江山。 但吕禄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嬴轩所述的皆是实情。 不听话的刘姓诸侯王已经被姑母彻底铲除,甚至在姑母公然分封叔叔为王的时候,各大臣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为的“白马盟誓”,如今只是一个笑话,而他终究也是要封王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若是姑母登上皇帝宝座,我还要诸侯王做什么,倒不如…… “大胆!休得心口胡说,即使太皇太后登上皇位,那也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什么取不取的,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吕禄说的大义凌然,不知不觉间又不着痕迹地拍了一回吕后的马屁。 装,使劲跟我装! 嬴轩一眼便看出吕禄是在惺惺作态,吕后毕竟年事已高,就算当了皇帝,又能在位几年,到最后还不是要寻找继承人。 吕后与刘邦育有一子一女,而汉惠帝刘盈已然死去,吕后怎么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刘姓子孙。 嬴轩都清楚的事,吕禄怎么会会不清楚,这是摆明着装傻充愣嘛! 嬴轩顺势说道:“侯爷教训的是,是在下唐突了,不过侯爷作为太皇太后最为倚仗的人,不能不为她老人家分忧啊!” “如何个分忧法,况且天威难测,太皇太后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吕禄狡黠道。 嬴轩渐渐适应了吕禄的欲擒故纵,暗骂吕禄阴险狡诈的同时,娓娓说道:“太皇太后是吕家人,终究是向着吕家的,而保护吕家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吕家推到合理的位置上。 为今之计,皇族是唯一的选择。 期间肯定会有一些阻力,但只要太皇太后有足够的功绩,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甚至会受到全天下百姓的拥戴。” 吕禄嘀咕道:“功绩?” 嬴轩点头道:“没错,现下看来只有在匈奴和南越身上动手了。 试想一下,若是在北方能够彻底解除匈奴的骚扰,在南方将南越真正地纳入大汉版图,那天下子民还不奔走相告? 王公大臣中,谁还敢对太皇太后有异议?” 反正吹牛又不上税,以西汉现在的国力,拿什么和逐渐强盛的匈奴相抗衡! 南越虽小,却非鱼腩,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决,刘邦当时为什么会放任它不管! 若是西汉不顾自身劣势,强行南北两线作战,更是毫无取胜机会。 十死无生! 呵,大汉朝,老子整不死你!这样做,也算对得起自己秦嗣的身份了。 只是吕禄会上钩么? ; 第109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吕禄眯着眼睛,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此人倒是巧舌如簧,话语中还多是异想天开,甚至有些不着边际,不过有些想法还是挺有价值的。 匈奴自冒顿单于即位以后,国力大增,高祖在位时,大汉都拿匈奴没有办法,何况现在? 然而南越偏安一隅,倒是可以谋划,只是赵佗统治南越数十年,又据天险而守,单靠武力的话有点冒险。 不过眼下倒有个机会! 吕禄森然地瞅了嬴轩一眼,疑心尽起。 虽说吕四贪得无厌,但对自己还算忠心耿耿。而眼前的李轩,智谋固然十倍于吕四,却也不易控制,更看不出他的目的。 暂且再试试他! 吕禄对嬴轩的高谈阔论,不予评说,反而话锋一转道:“听闻你和吕四有隙,好像还有个赌局?” 嬴轩神情一凛,他虽然恨吕四,但吕四的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笔烂账说什么也不能算到他的头上。 “侯爷,这事不假,但吕四之死,确确实实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还望侯爷明察。”嬴轩急于撇清关系,语气较以前慌乱了许多。 吕禄微笑道:“不要紧张,我当然知道吕四不是你所杀,否则你以为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与吕四过不去,你可知道他是我的人?” 嬴轩假意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心中异常镇定。 从吕禄口中可以得知,他已经查出杀害吕四的凶手,但对吕四之死却很漠视,估计在他眼中,吕四连他的一条狗都不如。 吕禄之所以耐着性子跟我提起吕四,想必还是在试探我,他虽然看中了我,却仍然心存疑虑。 比如李轩献出歌舞,处处巴结,到底想得到什么? 比如李轩为什么要和吕四作对? 比如李轩提出的让太皇太后称帝,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当真一无所求? 类似等等。 嬴轩想到此处,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摆出一副掏心窝子的表情,郑重道: “不敢欺瞒侯爷,我是一个俗人,就想要更多的钱和更多的女人,但这在长安并不容易。 所以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吕四,嫉妒他可以在侯爷手下做事。不过我一直谨言慎行,对吕四也是恭恭敬敬,奈何他还是容不下我。” 吕禄缓缓点头,管家跟他说起过,吕四近些时日,越发放肆了。 每月上交的例钱越来越少不说,还经常借着侯爷府的名义,为非作歹。不仅如此,还经常肆意打压前来投靠自己的门客。 哼,吕四这厮就是怕别人在我面前抢了他的风头,如今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这就对了嘛,男人就应该有**,这样才好控制,当年自己之所以看中吕四,完全是因为从吕四眼中看出了不同于常人的贪婪。 眼前的李轩,隐藏地很深,竟然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不过以后总会露出马脚的。 吕禄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男人嘛,喜欢钱财美色也是人之常情。既如此,我现在赏你黄金百两,美姬二十人,下去领赏!” 嬴轩一怔,片刻便镇静下来,既不答谢作揖,更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地坐着。 吕禄奇道:“怎么还不下去,嫌少?” 嬴轩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对方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也顺着对方装一回,不就是演戏嘛。 嬴轩缓缓起身,拱手道:“多谢侯爷美意,只是李某并不仅限于此,既然侯爷志不在此,就当李某从未来过。 告辞!” 嬴轩再次作揖,假意离开案几,径直向厅外走去,他故意走的很慢,只是为了等待对方挽留的声音。 “且慢!” 嬴轩适时地停下脚步,转身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吕禄笑着起身相迎道:“李公子莫见怪,是我怠慢了,来,请坐!” 嬴轩知道分寸,如今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都对你低声下气了,自己就不能再扭捏了。 当即作揖,惶恐道:“侯爷言重了!”说着,弯腰恭敬地请吕禄上座。 两人坐定后,吕禄警觉地忘了一眼门窗,悄声道:“我若是志在此,公子可愿助我?” …… 嬴轩根据所知的西汉历史,煞有其事地向吕禄分析天下大势。七分真三分假,哄骗地吕禄一愣一愣的。 不过吕禄毕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表面上对嬴轩的话深信不疑,其实私底下还是持观望态度。 嬴轩对此还是感觉地出来的。 尤其是吕禄提到,前不久南越派了使臣来长安,却对使臣的身份、规模和目的都只字不提。 即使如此,两人仍旧交谈甚欢,直到傍晚时分,女婢前来掌灯时,嬴轩才记起了时间。 也记起了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没有解决。 女婢下去以后,整个大厅立马变得灯火通明,女婢关上大门的瞬间,嬴轩清楚地看到,外面虽然昏暗,却也还有亮光。 厅内的光线一直暗弱,都是大厅门窗紧闭的结果,看来吕禄还是挺担心隔墙有耳的。 嬴轩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茶,不经意间瞅了一眼房门,暗忖道:也不知章婧在外面怎样了,她应该很担心! 嬴轩深感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起身道:“天色已晚,李轩明日再来拜访。 只是婧儿她……” 吕禄伸了伸腰,坐直了身子道:“我看你就不用回去了,我与公子交谈甚为投机,不如夜里继续秉烛夜谈如何? 至于你说的静儿?可是院子的女婢,你若是喜欢,我让她今天晚上陪你!” 嬴轩脸色一沉,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我提章婧干嘛,吕禄显然已经将章婧的事抛在脑后了。 嬴轩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能与侯爷秉烛夜谈,那是我三生有幸,至于婧儿……” 吕禄微笑着,不以为意,不就是个女婢嘛,他喜欢多少我就给多少,李轩这个人说不定真有大用处。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吕禄顿时收起了笑容,面露不悦。这个时候进来,还如此匆忙,想必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哼,会是什么事呢? 底下人都知道我的规矩,在我密议时,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我可是给他们长过记性的。 血迹还未干,难道他们就忘了? ; 第110章 二世祖 嬴轩趁着房门大开的时机,直起了身子,昂首向外看,却始终看不到章婧的身影。 吕禄一边听着家丁的窃窃私语,一边留意着嬴轩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嬴轩伸长着脖子,奋力向外张望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说的静儿,是她呀! 吕禄点头示意家丁下去,外面还真遇到了点事。 事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吕涛这小子,仗着姑母的**爱,向来不把他看在眼里,如果这小子发起脾气来,倒真是一件头疼事。 不过他提的要求,还是不能答应他。 吕禄打定主意后,冲嬴轩道:“原来你说的静儿是外面的那个美人儿,没看出来,李公子竟是个痴情种啊!” 嬴轩暗吁了一口气,吕禄明显松了口,看来解救章婧有点眉目了。 嬴轩憨笑一声,道:“侯爷见笑,婧儿陪伴我多年,原本她被侯爷看中,本应该是她的福气。 只怪李轩念旧,藏了点私心,不知侯爷可否……” 吕禄大笑一声,道:“君子不强人所爱,我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呢! 不过天色已晚,你们就留在府中,来人,领李公子到厢房休息。” 嬴轩本想拒绝,但吕禄显然并没有打算和他商量,而且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当家丁来到他面前时,他笑着作了作揖,跟着家丁走出了大厅。 刚跨过门槛,章婧从台阶下快速地迎了上来,担忧之情清晰地写在了脸上。 嬴轩小声宽慰道:“你放心,都帮你解决了,只不过今晚,我们要在侯爷府留宿一宿了。” 章婧神情暗淡,悠悠道:“哦,那我们快走!” 嬴轩见章婧未露喜色,以为她还处在之前被吕禄看上的阴影之中,暗自叹了口气。 在家丁的引导下,嬴轩和章婧两人紧紧跟在后面。 嬴轩此刻心情一片大好,他临时起意的一番说辞,竟然说动了吕禄,至今想来都某些不敢相信。 当然他也清楚,吕禄并非百分百信任他,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以后的时间还多着呢! 嬴轩洋洋得意地踢着路面,不经意间瞅了瞅身旁的章婧,一个大大的“囧”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章婧这是怎么了?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看来她真的被吓到了。 嬴轩一直以来都认为,章婧骨子里要比李信芳坚强的多。 如今看来,坚强还是看事情的,一但遇到了最恐惧的事情,再坚强的人也会害怕。 嬴轩望了眼四周,发现庭院并不是开导章婧的最佳地方,况且前方还有个外人。 于是悄悄伸出右手,贴在了章婧的白嫩手背上,以示安慰。 未料想,章婧浑身一哆嗦,如同触电一般地甩开,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还惊恐地倒退了两步。 呃! 这反应也忒大了点。 “男女授受不亲”出自孟子之口,而且嬴轩以前也认为古代男女相处时,必定会规规矩矩,一点逾越的心思都不会有。 但当他真正来到西汉以后,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西汉男女相处过程中,虽然不能向现代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勾肩搭背,拥抱索吻,但双方也都落落大方,并不太看重男女之防。 今日章婧是怎么了,再说以前嬴轩也偷偷牵过她的手,也没见有过这么大动静。 正在此时,大厅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嬴轩好奇地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到是哪些人,就被章婧硬推着,离开了是非之地。 嬴轩不解地冲家丁道:“谁啊这是,据我所知侯爷正在大厅里,他就敢这样嚷嚷?” 家丁鄙夷地哼了一声,连涛公子都不认识,真不懂老爷为什么如此重视他们。 “涛公子是老爷家最小的族弟,那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头宝,别说在这里嚷嚷,就是在未央宫里,也没人敢说什么! 呵,连涛公子都不认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呀,好牛啊,能上天不? 嬴轩对家丁小声的嘀咕,嗤之以鼻,好像他不是家丁,就是吕涛似的。 嬴轩有时在想,这些下人们的自豪感是从哪来的。小红是这样,眼前的家丁也是这样,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再说吕涛,充其量就是二世祖罢了,就算他受吕后的**爱,也应该给吕禄些面子才是。 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他都不懂,估计就只是个纨绔子弟,况且嬴轩的确没在历史中听过吕涛的大名。 家丁打开厢房的大门,躬着身子请嬴轩进去,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完全没有了刚才蔑视的表情。 嬴轩虽然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但心中难免有气,板着脸打发家丁下去以后,才发现章婧并没有跟过来。 “婧儿。” “婧儿?” “婧儿!” 嬴轩一连喊了三声,章婧都没有回应。 章婧此刻正在想傍晚发生的事,尤其当她从家丁口中,听说了吕涛的事情后,本就乱如麻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原来他是吕涛,管家口中的涛公子。 那时少主还没有出来,章婧担忧地在台阶下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她才疑惑地将头抬了起来。 “跟我回去!”霸道的声音,命令的口吻,甚至还动起了手脚。 “回去?”章婧嘀咕的同时,右手并没有闲着,顷刻间便反手控制住了对方的手腕。 接着便是一阵哀嚎! 章婧面无表情道:“你是谁?” 吕涛惊讶道:“你会武功?” 章婧抖动手腕,悄悄用了力,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吕禄咬牙切齿地想要挣脱,怒道:“原来他还没对你说,那好,我现在再去找他。” “哎呀,公子,公子,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章婧循着声音望去,眼见一个中年男子正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跑来,很是狼狈。 待到近处之时,章婧急忙收了手,来人她曾见过,好像是侯府的管家,那眼前这个人是谁? 想罢,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不关他事的样子。她可不想为少主惹麻烦,不管眼前男子是谁,都是他先动的手。 吕涛忽然感到手上一松,疼痛感瞬间消失,见美人陷入沉思,不禁又恢复到往日嬉皮笑脸模样,打趣道: “是不是舍不得本公子了?走走走,还是跟我回府!” ; 第111章 窈窕淑女 章婧冷哼一声,如见瘟神一般的怒视着吕涛,径自又走远了些。 吕涛尴尬地放下右手,转身冲管家道:“君侯在里面议事?” 管家连连点头,并劝道:“公子,要不我们先到那边歇着,老奴再为您找几个美姬助助兴?” 吕禄一听,玩乐的心被勾了起来,正要答应之际,瞥见了一旁的章婧,当即打消之前的念头。 眼前的女子,论姿色虽然不及府里的姬妾,但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使他仅一眼就再也忘不下。 吕涛装作生气的模样,斥道:“什么美姬,小爷我是贪恋美色的人嘛,我现在有要事与兄长商量,你别拦着我。” 说罢,故意瞅了瞅章婧,见对方仍然背对着自己,没有丝毫的反应,失落的同时,也坚定了他一定要见到吕禄的决心。 吕涛一早便在歌舞台上看中了章婧,并且第一时间向吕禄要了她,却没想到至今没有下文,他这才赌气地找了过来。 嗯,兄长不会也看上她,故意和我抢吧? 想罢,吕涛推开身前的管家,径直向大厅走去。 管家当即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拦。令他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小祖宗平日里没少来府上,以前只要有漂亮的舞姬或是新奇的小玩意就可以打发走他。 今日是怎么了? “公子,你不能进去!”管家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 吕涛的余光暗中瞄了一眼章婧,见对方注视着他,窃喜的同时,猛然间感觉自己伟岸了不少,于是理直气壮道: “呵,今日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平时就老见兄长在里面,这一回我非要看看有什么古怪不可。” 说罢,不顾管家的拉扯,腾腾腾地上了台阶,只是当只剩下一个台阶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吕涛左右看看,正纳闷这两人是从哪里出来时,已经被两个大汉驾到了台阶之下,眼看着硕大的拳头就要砸了下来。 吕涛顿时吓得冷汗连连,恐惧地咽了口唾沫。 管家冲上前去,护住吕涛,制止道:“住手,快住手,他是涛公子!” 两名大汉面无表情,其中一人道:“侯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靠近,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吕涛见管家护着自己,顿时有了底气,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如此说话? 哎,你们别走啊!怕了吧,等会兄长出来,定让你们好看!” 管家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吩咐刚刚赶到的护院,赶紧把这位惹事的小祖宗带下去。 吕涛愤然推开拱手作揖的众护院,缓缓来到章婧跟前,无比坚定道:“不妨告诉你,小爷我是看上你了,你等着瞧,我早晚要让你自愿跟着我。” 撂下这句话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去,期间踢倒了一个又一个紧紧跟随的护院。 章婧颇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公子,竟然来侯府耍闹,不过他若是死缠烂打起来,却也是一件麻烦事。 令章婧犯难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刚刚两名大汉的突然出现,也让她忧心不已。 看似风平浪静的侯府,其实暗流汹涌,至少比想象中凶险许多,如此看来芳姐姐没有出事已属万幸了。 管家送走吕涛以后,叫来了一个家丁,小声嘱咐道:“你去里面,把涛公子的事告诉侯爷,快去!” 家丁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剧烈颤抖着。“吕管家,您行行好,换个人去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求求您了!” 管家往家丁的臀部踹了一脚,喝道:“你去不去?你再啰嗦,我先打断你一条腿!” 家丁连滚带爬地上了大厅的台阶,心中骇然,就在前不久有一个家丁不分轻重地硬闯了大厅,被当场杖毙。 想到此处,大汗淋漓的他,急忙调转方向,不管不顾地向后跑,跑着跑着突然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位刚才也看到了,这件事定要通知侯爷不可,否则涛公子再执意过来,就不好办了。” 两位大汉相互看看,随即将家丁抛在了地上,瞬间隐藏了身形。 章婧惊呼两人武功卓绝的同时,努力地查探他们的藏身之处。 屋顶?屋檐下? 当一股阴森森地目光袭来时,章婧假装咳嗽一声,背对着大厅,望向了别处。 管家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 嬴轩莫名其妙地又走了回去,见章婧仍然没有反应,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担心道:“你今个儿是怎么了?” 章婧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忙不迭掩饰道:“没事,没事,少主想必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会?” 嬴轩摇摇头,一副不相信章婧的表情,追问道:“不对,你今天肯定有事!” 章婧叹了口气,悠悠道:“还不是刚才因为被吕禄召见,吓到了。” 嬴轩也这样认为,这才宽心道:“我都帮你摆平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章婧点点头,又道:“少主,吕家现在的势力是不是很大?” 嬴轩道:“你以为呢,虽然如今大汉皇帝还姓刘,但掌权的几乎都是姓吕的,你说他们的势力大不大? 而且他们有太皇太后吕雉撑腰,是我们现阶段万万得罪不起的。 好在我刚刚说服了吕禄,他不会再强迫你了!” 章婧假意笑了笑,心中暗忖道,哪里是吕禄呀,估计都是吕涛的意思,不过从刚刚情形看来,他并没有强迫的意思,即使如此以后也要躲着他了。 “嗯,谢谢少主!” “看看,又来了,谢什么谢,既然我承诺过带你回去,就不会食言!” 章婧重重地点了点头。 嬴轩伸了个懒腰,乏道:“跪坐了一天,还真有些累了,我若是现在去睡会,应该没关系吧?” 章婧道:“少主尽管去歇息,等会晚宴开始了,自会有人来通知,倒时婧儿再叫醒您。” 嬴轩喜道:“这样最好,还是婧儿懂我的心意,那我现在就去了?” 章婧点了点头,并抢先一步来到了厢房之中,简单地收拾好床铺以后,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期间还警觉地伸出头望了望四周。 嬴轩一点也不客气,迷迷糊糊地撂下了一句话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会儿千万别忘了叫醒我,中午光顾着说话,也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 章婧微微翘着嘴角,蹑手蹑脚地找了个拐角坐了下来。 接着便是叹息一声,望着桌上的油灯发呆。 …… 咚咚咚 章婧猛然惊醒,暗恼自己不该睡着的同时,麻利地起身来到房门后,警觉道:“谁?”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侯爷让奴婢来请公子到前厅用餐。” 章婧松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去通知侯爷,公子马上过去。” “这……” 章婧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嬴轩,不悦道:“怎么,这点时间也等不得?” 第112章 龙阳之癖 女婢犹豫半晌,道:“那既然如此,请公子快些,奴婢就在外面等候。” 她清楚侯爷的脾气,此时若是一个人回去,肯定会惹侯爷生气,指不定还会挨板子。 章婧本想拖延一时,好让嬴轩多睡会,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轻唤道:“少主,少主,醒醒了!” 见嬴轩依旧沉睡着,章婧不由得加大了声音,纤纤玉手在此刻也没有闲着,轻轻地晃动着嬴轩的手臂。 嬴轩慵懒地睁开眼睛,章婧的身影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依旧显示出了格外性感的一面。 姣好的身体曲线,加上灯影在丰隆挺翘的臀丘上映出的极饱满的轮廓阴影,让嬴轩痴痴地又多看了两眼。 如果追不上姿语,章婧应该是个不错的备选吧。 章婧见嬴轩虽然睁开了眼睛,却在发愣,自然地又靠近了些。 一阵幽香袭来,嬴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莫名有了生理反应,掩饰尴尬的同时,将脸扭到了别处,道:“是不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章婧点头道:“嗯,来通知的人就在门外侯着呢!” 嬴轩当即坐了起来:“那我们赶紧过去,迟了不好。” 一路上,之前香艳的画面始终出现在嬴轩的脑海。 说是香艳,其实根本什么也没看到。灯光本就暗淡,能看到什么嘛,再说章婧穿着一向保守,身材也马马虎虎,不是很有料,根本就没啥看头。 刚才一定是自己让色迷了心窍! 盖棺定论以后,嬴轩瞬间轻松许多,眨眼间便来到了厅里。 舞姬配着悦耳音乐在中央载歌载舞,美妙的身材,时不时地扭动着,引得吕禄一阵阵喝彩。 嬴轩不敢再耽搁,快速地走到吕禄面前,致歉道:“对不起侯爷,我来晚了。” 吕禄微微一笑,并不出声,只是示意嬴轩坐在他的左手边。 坐定以后,嬴轩这才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观之,年纪轻轻,仿佛未及弱冠之年,一脸的孩子气,最有意思的是…… 他一直望着嬴轩,对身前曼妙身姿的舞姬熟视无睹。 面对如此炽热的眼神,嬴轩有些方了!不对,是有些慌了! 对于“龙阳之癖”,嬴轩还是听说过的,又称断袖之癖或龙阳之好,通俗一点就是同性恋。 据传魏王与龙阳君就是同性恋者,两人同床共枕,甚为恩爱。魏王甚至为了杜绝龙阳君的忧虑,不惜下令举国禁论美人,违禁者满门抄斩。 嬴轩并不反对同性恋,但自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之所以如此恐慌,是因为以前在史书中了解到,汉朝皇帝尤其喜欢豢养男宠。 如此一来,上行下效,好这一口的人多起来,也不足为奇。 嬴轩不安地咀嚼着猪肉,原本饥肠辘辘的他,此刻竟然没有一丝胃口,面对如此丰盛的晚宴,他也只能望“肉”兴叹。 大概一刻钟后,音乐停,众舞姬向吕禄行礼后,徐徐地退了出去。 嬴轩见状,举起酒杯道:“李轩敬侯爷一杯!” 吕禄今日心情大好,满面春光,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指着嬴轩冲男子说道: “涛弟,我替你引荐,这位是李轩李公子。” 接着又转头对嬴轩道:“李公子,这位是我……” “我叫吕涛,阁下大名甚是耳熟,我们之前可否见过?”吕涛本来只注视着章婧,吕禄的引荐才让他从痴迷中回过神来。 眼前的这位公子,着实面生,但李轩这个名字却相当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嬴轩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传说中的二世祖——吕涛,只是刚才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嬴轩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涛公子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见,乃是李某平生最大快事。” 吕涛皱着眉头,对于嬴轩的奉承并不感冒,他坚信自己肯定听过李轩这个名字。 吕禄见吕涛眉头紧锁,看透了他的心事,笑着问道:“涛弟还记得《木兰舞》不,它可是你最喜欢的?” 吕涛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遗憾道:“《木兰舞》的曲子一般,舞姬的选择也不怎么样,难能可贵的是它的故事!” 吕涛说罢,欣喜地望着站在嬴轩身后的章婧,犹如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咦!若是由她出演木兰,那《木兰舞》算是完美了吧! 吕禄对吕涛的话表示赞同,指着嬴轩道:“这位就是编排出《木兰舞》故事的人,不仅如此,白天你观赏到的歌舞,也是出自李公子之手。” 吕涛颇有些怀疑,此话若不是出自吕禄之口,他可能就要破口大骂了。据他所知《木兰舞》出自落玉坊,而落玉坊是吕四一手经营起来的。 吕涛意味深长地看了嬴轩两眼,终于想起友人向他提起过剑舞坊,顺带着还有李轩这个名字。 同时无意间留意到章婧,无名之火刹那间从心底升起,不禁反讽道:“ 世人皆知,《木兰舞》出自落玉坊,不知何时成了李公子的了? 恰巧不久前落玉坊的主人吕四被人无端杀死,兄长,这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嬴轩闻言,只觉得背后一凉,立即惊出一身冷汗,这种欲加之罪,若是摊在自己身上,是要倒大霉的。 幸亏嬴轩与吕禄事先通过气,而且吕禄也知道吕四并非死于他的手上,吕涛的这种假设毫无根据可言。 嬴轩不明白的是,刚刚吕涛还是“你侬我侬”的表情,怎么突然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呵,男人果然还都是这个德行,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呃! 比喻虽然不恰当,但意思却就是这个意思。 吕禄没想到吕涛能说出这些话,要知道在他眼中,吕涛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毫无城府不说,说起话来也总是口无遮拦,没有逻辑可言。 而刚才那些话却明显是针对李轩所所说,他们两人何时结下仇怨的? 吕禄帮着圆场道:“《木兰舞》确实出自李轩之手,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吕四之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章婧亦从中听出了吕涛其实是话中有话,明摆着是要将吕四的死,强行算到少主头上。 想到此处,章婧担忧嬴轩处境的同时,目光第一次射向了对面的吕涛。 只不过目光中尽是冷漠,甚至还有一点恶毒。 章婧的注视让本有些气愤的吕涛欣喜若狂,但只维持了片刻,吕涛便陷入了更深的愤怒当中。 怪不得你之前一直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原来你中意的是他! 李轩算个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我? 吕涛越想越气,胸腔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着,于是冲吕禄作揖道:“兄长,今日能结识李公子,我甚是高兴,就让我舞剑来给大家助助兴! 来人,取剑!” 第113章 舞剑 大约从汉代开始,持剑而舞作为一种表演形式正式登上舞台。由于剑在战争中作为兵器的实战价值逐渐降低,剑慢慢地由防身的工具变成舞蹈的道具。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剑在战争中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后来骑兵作战越来越频繁,擅于在马背上砍杀的刀渐渐取代了剑。 而在西汉舞剑领域里,最出名的恐怕就属鸿门宴了,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吕禄不晓得吕涛喉咙里卖的什么药,犹豫之时,已有家丁将长剑送到了吕涛手中。 吕禄见吕涛兴致满满,并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况且他也听说吕涛这小子平日里就酷爱舞剑,据说剑术也还不错。 “既如此,那就使出你的看家本领,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吕禄如是道。 吕涛破天荒地冲吕禄拱手作揖,转身之际,特意看了嬴轩一眼。 嬴轩微笑点头,向吕涛示好。 在别人的屋檐下低头,并不丢人,况且吕涛看起来年纪并不大,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按照嬴轩穿越之前的口头禅:叔叔不跟你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吕涛冷哼一声,鱼跃而起,手上长剑顿时上下飞舞,一时之间大厅中央都是吕涛上下翻飞的身影。 嬴轩看得入迷,原本他以为像吕涛这种纨绔子弟,只是打算装腔作势,耍耍花架子,如今看来,他有些低估吕禄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吕涛的剑术还算有模有样,甚至跟章婧和李信芳相比,都不遑多让。 当然若是实战起来,吕涛恐怕就差的远了。 章婧此刻注视着吕涛的一举一动,刚才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意,这是她多年来的对于危险的嗅觉。 不知不觉间,她一步步向前,最后挪到了与嬴轩平行的位置。 嬴轩见章婧面色紧张,不禁问道:“怎么了?” 章婧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淡淡道:“没事,不过公子要格外当心!” “当心?”嬴轩不解其意,在侯爷府还有什么可当心的,若是吕禄想置他于死地,自己怎么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若是有刺客来行刺,应该当心的是吕禄,再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侯府行刺? 嬴轩自顾地饮了一杯酒,认为章婧自从来到侯府以后,性情有些变了,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对待事情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吕涛舞剑的同时,余光瞟到说话暧昧的嬴轩和章婧两人,嫉妒瞬间涌了上来,右手不禁握紧了剑柄。 说时迟那时快,趁嬴轩不注意的功夫,吕涛快速调转方向,执剑直冲嬴轩胸口而去。 章婧大骇,二话不说地翻身越过案几,用身体挡在嬴轩身前,且目光犀利,丝毫未露惧色。 吕涛见状,又气又急,急忙撤出力道,剑刃贴着章婧的左臂偏出,着实凶险之极。 吕涛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更没想到章婧会舍命救李轩,怒火攻心之际,绕过章婧,再次向嬴轩发起攻击。 这次的目标是眉心。 章婧不依不饶,护住嬴轩的同时,果断与吕涛颤抖起来,并大声喊道:“公子一人舞剑,未免无趣,奴婢陪陪您!” 吕涛先前只是知道章婧身怀武功,却未曾料到竟是个绝顶高手,再加上有意相让,很快便败下阵来。 就连手中长剑亦被对方夺了去。 吕涛挥了挥隐隐作痛的手臂,竟哈哈大笑起来,斗志瞬间被点燃。 “来人,再拿把剑来!” 章婧微皱峨眉,始终不解,吕涛被人赤手空拳夺去佩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当真不懂得羞耻二字! 再战之时,轻视之心已然占了上风,章婧为此吃了些苦头。 调整过来的章婧,拼尽全力却也仅仅与吕涛打了个平手,若是纯粹论剑术而言,章婧确实高出吕涛不少。 奈何男女身体素质所限,吕涛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比章婧有优势。 两人激战数十回合,仍然分不出胜负。 嬴轩刚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章婧的喊声彻底惊醒了他。结合章婧之前的提醒,嬴轩惊骇地咽了口口水,额头上冷汗连连。 手中的酒杯在那一刻,不小心滑落,洒下来的酒水打湿了他的前衫。 嬴轩顾不得收拾,目光小心翼翼地瞅向吕禄,见他同样是吃惊的表情,不由得松了口气。 看来吕禄并不是幕后主使。 他也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吕禄不是项羽,自己更不是刘邦,他若是想杀自己,根本就没有假借舞剑的必要。 那这个吕涛今日是吃错了药还是得了失心疯,第一次见面,他就想置我于死地? 正在嬴轩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吕禄兀自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女人! 呵,没想到吕涛这小子,终日流连于美色之间竟然都只是逢场作戏,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呢? 嗯,姿色上等,却不一定能艳压群芳,但骨子里的冷若冰霜以及时时刻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的确让人心动不已。 吕禄端详了一会,不由得想起了他的七夫人,两人之间有颇多的共同之处。 “好了,都停手吧!”吕禄轻唤一声,却颇具威严,他认为是到了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了。 章婧率先收手,将长剑交于家丁手中后,冲吕禄微微行礼,径自走回到嬴轩的身后。 吕禄随手将佩剑扔向家丁,耸了耸肩,极不情愿地坐回了原处。 家丁见佩剑朝自己这边飞来,惊惧万分,生怕会伤着自己,左腾右挪之时,额头早已满是汗水。 接到佩剑的瞬间,家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隐隐感到全身都湿透了。 家丁捧着双剑冲吕禄行礼后,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嬴轩暗暗舒了口气,自己毕竟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于是拱手对吕禄道: “侯爷,李轩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再继续相陪了。” 吕禄微微颔首,任何人碰到刚才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况,恐怕都会心有余悸,李轩至少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实属不易。 况且还趁机挫了吕涛的锐气,那就更加难得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 吕涛闻言,转动着眼珠子,指着章婧喝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但她必须留下!” (p:诚求推荐和收藏!) 第114章 赌一睹(求推荐收藏) 嬴轩站着的身子,僵了一瞬,未加思索道:“凭什么?” 说罢,看了章婧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走下台阶,嬴轩才艰难地呼出一口气,面对吕涛赤裸裸地索求章婧,他唯有赌上一睹。 当时的情况,多说无益,只有表明自己的态度,章婧方有一线生机。 虽然嬴轩刚刚才知道,吕涛才是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但吕禄才是最终决策者。 嬴轩自恃《一代女皇》对于吕家的非凡意义,大胆猜测吕禄会为此卖给自己一个面子。 但鉴于吕涛与吕禄的关系,嬴轩实在不敢打包票。从大厅到门外,短短的几步距离,对于七上八下的嬴轩来说,如同跑了一场马拉松。 可喜的是,他赌赢了! 章婧如释重负一般,感激地望着嬴轩,如若不是他的坚持,恐怕自己真的就回不去了。 章婧动了动手指,纤纤玉手头一次有了主动靠过去的念头,只是她还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唐突了点? 章婧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吕涛显然已经盯上了自己,尽管躲过了这次,但下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只要吕禄开口发话,别说自己,就连少主也不会有丝毫办法,也许这就是命。 当两只手接触的那一刻,嬴轩惊讶地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只是这一次,嬴轩意外地发现章婧的手竟然暖暖的。 嬴轩触电一般地甩开了章婧的手,手心的汗还未完全蒸发,他不想让章婧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 吕禄一言不发,目送嬴轩和章婧两人离开,对吕涛气急败坏的模样,熟视无睹。 “兄长,你看他也太嚣张跋扈了!”吕涛眼见两人越走越远,心急道。 吕禄心中暗笑:你也知道嚣张跋扈啊!平时的你,可比他要过分的多。 想罢,吕禄换做一副老成模样,开解道:“你犯不着跟他计较,他好歹也算是侯府的客人,总不能让我失了待客之道吧?” “客人?”吕涛的脸上显露出鄙夷之色,“他也配!不过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把他带出侯府,以后的事,兄长就不用过问了。” 吕禄深知吕涛说到做到的个性,正色道:“不准胡闹!” 吕涛冷哼一声,并不理睬,说着就要离开。吕禄示意下人将吕涛拦下,自己则是慌忙起身来到吕涛跟前。 吕禄挥手摒退其他人,向吕涛耳语几句。吕涛疑惑地抬起头:“真是如此?” 吕禄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之前就跟你说过,《木兰舞》和《一代女皇》皆出自他手,那你说说李轩是不会她请来的?” 吕涛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暂且放他一马。”说罢,心有不甘地拜别了吕禄。 吕禄仰头笑了笑,回到座位后,饶有兴致地抿了一口酒。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轩和吕涛竟然对同一个女人痴迷,而姿语好像对李轩也有点意思,否则她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往剑舞坊跑。 但真的是这样? 姿语这个鬼丫头,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揣摩他,或许她只是想利用李轩这个人罢了。 正因为如此,说明李轩这个人确实有些能耐,不枉我今日如此帮他。 “来人,将七夫人请过来!”吕禄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神智开始不清醒,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两名女婢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做。七夫人向来睡得早,此刻肯定已经睡下,而侯爷曾经叮嘱过她们,在七夫人熟睡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吕禄打了个酒嗝,又咕噜咕噜地饮了几杯。 女婢见状,再也不敢犹豫片刻,躬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刚刚跨出大门,便飞快地往七夫人的卧房跑去,仿佛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她们似的。 女婢重回大厅时,神色慌张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道:“侯爷,七夫人已经歇息了,她说……” “她说什么?”吕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斥道。 “七夫人说,侯爷既然醉了,还是等侯爷醒酒了再说。” 吕禄将酒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道:“还给我摆臭架子,今日我就破例一回,看她能拿我怎样? 前面带路!” …… 章婧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灯笼,顿时让夜路顺畅了许多。 回到房间以后,嬴轩快速跑到床边,顺势躺了下去,连续两次惊吓让他疲惫不堪。 章婧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熄灭了灯笼,对平躺在床上的嬴轩道:“少主,吕涛不像是个善罢甘休的人,您不值得为婧儿如此,下回……” “不准胡说!”嬴轩猛然睁开眼睛,将双手垫在脑后,训斥道,“我答应过信芳,一定要把你安全地带回剑舞坊,我说到做到!” 章婧脸色一暗,悠悠道:“仅仅因为如此?” 嬴轩打着哈欠,迷迷糊糊道:“我要是不把你安全带回去,信芳指不定会吃了我!再说……” 后面的话很小声,几乎是从喉咙里打出来的,章婧竖着耳朵,又故意靠近些,依然没有听清楚。 正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章婧不想吵醒嬴轩,快走几步来到门后,警觉地询问道:“谁?” “李公子在么,侯爷让我们来的!”娇滴滴的声音,顿时激起了章婧的厌恶之感。 “公子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来吧!”章婧冷冷地回绝道。 外面沉寂了一会,章婧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刚要回去之际,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们不敢违背侯爷的命令,若是我们就此回去,想必侯爷还会派其他人过来的。” 章婧想想也对,吕禄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少主如今的确睡下了,让他们亲眼看看,也好让他们回去复命。 想罢,章婧便打开了房门,只一瞬的功夫,旋即又关上了房门,空留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两位美人仅仅披着一层薄纱,虽然灯笼的光线暗淡,但他们胸前高高凸起的部位仍然格外显眼,尤其山峰间的那一抹沟壑,让人浮想联翩! 面对满眼的春色,身为女人的章婧都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那少主见了该如何是好? 第115章 美人计 章婧正犹豫之际,嬴轩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其实嬴轩一早就听到了动静,他虽然处在熟睡状态,却不敢睡的太死,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章婧心急如焚,支支吾吾道:“没什么事,我这就把她们打发走。” 嬴轩猛然睁开眼睛,章婧异常的语气让他警觉起来,她好像在担心什么,外面的人会是谁呢? “公子,公子,侯爷派我们来的!” 嬴轩浑身一激灵,如此嗲的声音,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了,于是心痒难耐的从床上起来。 走到章婧身边时,微弱的灯光下,章婧的脸色极为难看,只见她牢牢地抵住门,一副誓死不让嬴轩出去的派头。 章婧越是如此,嬴轩对外面的人更加好奇,若是对自己不利的歹人,章婧不可能有这种表情。 不安中又略微带着点羞涩。 嬴轩轻轻地推开章婧,誓要一看究竟。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嬴轩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呃! 这算是美人计么? 嬴轩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呵呵笑道:“两位美人是来找我的?” “可不是嘛!”说话间,两人顺势扑在了嬴轩的怀里。“公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让奴婢在外面空等了这么久!” 嬴轩尴尬地扬起手,任由两人在怀里撒娇。虽然美人投怀送抱的感觉,异常酸爽,但嬴轩表现地极为镇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你们是侯爷派来的?”嬴轩始终还有些疑惑,若是吕禄有意用美人讨好自己,事先不可能不有所提及。 或许吕禄打算给我个惊喜呢? 嬴轩乐滋滋想着的同时,手上开始不安分起来,只是转身看到章婧复杂的眼神时,悻悻地放下了手。 两位美姬见状,各自抓住嬴轩的一条手臂,强行绕在她们嫩滑的脖颈上,还有意无意地将嬴轩的手,往她们高耸的山峰上蹭。 章婧气鼓鼓地撇过头,甚至闭上了眼睛。 两位美姬花枝招展地笑着,继而对章婧挑衅道:“今晚李公子有我们陪伴,你可以下去了!” 章婧固然气愤难当,鉴于嬴轩就在眼前,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眼睛一直注视着嬴轩,打算要一个答复。 你要她们还是要我? 嬴轩哪里见过这样香艳的场景,面对赤裸裸的诱惑,当时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嬴轩将两位美姬推到床边,小心地安抚她们坐下,并挑逗道:“不要心急嘛,我这就让她出去,免得打扰了我们的雅兴。” 说罢,依依不舍地来到章婧跟前。 嬴轩回头望了两位美姬一眼,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咬”着章婧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便催促着章婧赶紧离开。 章婧关上房门以后,身后嬉笑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吕涛就在外面,你一会出去后让他带你到侯府逛一逛,查一查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无论有没有发现,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切记!” 章婧回想着嬴轩刚才的话,当时倒没觉得什么,此刻突然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为了支开我,故意编了个理由吧? 先不说吕涛会不会出现,即使吕涛就在附近,少主又怎么可能知晓? 正低头思索间,章婧猛然发现前方有了光亮,抬头之际,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吕涛,真是你! 吕涛面对章婧错愕的表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提着灯笼看遍了自己全身,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稍稍安心。 “奴婢对这里不熟,涛公子可不可以带奴婢到四处逛逛?”章婧弯腰屈膝,恭恭敬敬道。 “好,好,当然可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吕涛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名字?” “章婧。” “章婧?好名字!” 章婧假意笑笑,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每一个地方,并且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 嬴轩见章婧离开,暗暗舒了口气。 刚才门外一掠而过的身影让他有了警觉,后来两位美姬又急着将章婧赶出去,让嬴轩彻底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吕涛在搞鬼。 不过话说回来,吕涛对章婧倒是真的挺上心的。 之前在酒宴上,吕涛就处处对章婧手下留情,而且他也只是吓吓自己,否则他要是真有杀我的心思,根本需要他自己动手。 嬴轩因此将计就计,让章婧主动去接触吕涛,正好可以趁机探一探侯府的情况。 虽然找到李博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总要试一试,若是能发现其他线索也是极好的。 尤其是白天小红无故被抓一事,确实蹊跷的很,如果能知道小红被关在什么地方,或许自己可以找机会偷偷去问问具体情况。 平心而论,眼前的两个美姬,“质量”很高,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嬴轩显然有些动心了,对方显然也是撩人高手,片刻的功夫,就让嬴轩有了饥渴难耐的感觉。 即使如此,嬴轩仍然极力克制住自己,防止精虫上脑。 一来,两人虽是不可多得尤物,却是吕涛故意派来的人,这一点让嬴轩不能释怀,指不定后面还会有吕涛其他的圈套。 二来,章婧借着吕涛的身份探查侯府,不久就会回来,若是让她看到一些不雅的场面,总有一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嬴轩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找了个理由将两人打发走了。 虽然嬴轩一直奉行“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处事原则,但这一次他多加了一条,“小便宜多思量,莫要因小失大”。 …… 静谧的深夜,月儿朦胧,树影婆娑,轻轻的风儿在耳边拂过。 章婧提着灯笼缓缓走来,这盏灯笼是吕涛给她的,与吕涛短暂的相处过后,章婧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对吕涛的讨厌竟然少了许多。 尽管吕涛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却从始至终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反而向自己分享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再想想少主,虽然他一直对自己很好,但仔细想来,他却从来没有与自己倾心交谈过。 少主的心思很古怪,有时又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更是喜欢开一些玩笑,但…… 但跟着他总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只是他现在恐怕还躺在温柔乡里吧! 章婧在房间外面踱来踱去,思考着要不要进去,一想到里面可能出现的情景,不自觉地就面红耳赤起来。 一段时间后。 章婧拍拍胸口,鼓足勇气,敲着门小声道:“公子,睡下了么?” (p:诚求推荐和收藏!) 第116章 胸器(求推荐) 嬴轩听到敲门声,立即清醒,他哪里睡得着,章婧虽然身怀武功,但毕竟是个女孩子。 况且吕涛看上了章婧,指不定会做出一些对章婧不利的事情来。 但这个险却不得不冒,否则到了夜里他还是要和章婧去查探一番,那样危险性比现在要大,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了。 听到章婧的声音,嬴轩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打开房门之际,他突然有一种紧紧拥抱章婧的冲动。 章婧提着灯笼,一脸鄙夷地推开嬴轩,迅速地将房间逛了个遍。 嬴轩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找人呀。 嬴轩见状,突然有了一种坐怀不乱的自豪感,于是抬头挺胸道:“别找了,你走后,我就将她们赶走了!” 章婧不可置信地望着嬴轩,黑长而又蜷曲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闪动了两下,欢喜道:“真的?” “那是自然,我还骗你不成!” 章婧麻利地放下灯笼,转身蹦蹦跳跳地将门小心关上。回头再看嬴轩时,却发现他盘腿坐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一张崭新华丽的被褥,只是边角都窝在了一起,显然并没有整理好。 “这是做什么?”章婧暗笑嬴轩的同时,也在提防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玩笑。 昏昏欲睡的嬴轩,耷拉着脑袋,眼皮一会开一会合。听到章婧的声音,他努力振作精神,随口道:“睡觉呀,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睡地上吧! 话说你刚才出去有没有什么发现?” 说罢,嬴轩仰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啊! 章婧惊呼一声,未曾料到嬴轩如此做竟然是是这个原因,她本来早已打算趴在角落里随便对付一宿。 原来他还是想着我的! 想到此处,章婧抿着嘴,偷偷朝嬴轩坐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少主,你小心!” 章婧说着,蹲下身子,牢牢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嬴轩,真的有这么困么? 嬴轩被章婧的一惊一乍,吵得清醒了些,他咂咂嘴,尴尬地推开了章婧。 哎,今日遇到的事够多了,好多事情还没有任何的思绪,晚上还被吕涛那臭小子恐吓了一番,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睡觉。 如果可以的话! 那就睡个地老天荒! 章婧有些于心不忍,以最快的速度说道:“刚刚出去时,我发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哦!”嬴轩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那个小院外面的守卫特别多,不仅仅是明面上的,暗卫估计也不少。” “嗯!” “少主你说这守卫森严的小院,会不会就是关押李大人的地方?” “少主?” “少主?” 章婧摇头笑笑,坐着都能睡着,她也算开了眼界了。 章婧轻轻地扶着嬴轩躺下,又小心翼翼地整理了地上的被褥,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把嬴轩吵醒。 直到一切收拾妥当,他才郁闷的发现,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就凭少主这美美的睡相,恐怕就是响雷震震也吵不醒他吧! 黑暗中,章婧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而且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刚刚两个美姬的模样,尤其是她们胸前…… 章婧下意识摩挲着自己胸前,李信芳的一些话又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响。 那还是少主让她当面脱衣服的时候,那之后,她怀揣着疑惑去找李信芳,结果却被李信芳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你傻啊你,他怎么能让你……真是太过分了?”李信芳义愤填膺,眼眸中充满了杀气。 “少主也没怎么呀,不过我就是感觉怪怪的?” 李信芳冲着章婧的额头就是一指,道:“还没怎么!你还想让他怎么样啊,你对他怎么就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李信芳叹了口气,又道:“哎,也不怪你,你一直和一帮臭男人在一起训练,也是苦了你了! 不过,按照你这个年纪,胸前不应该如此啊? 脱,脱衣服!” 章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又是怎么了,芳姐姐刚才还义正言辞地指责少主的不是,怎么她也…… “芳姐姐,你干嘛?”章婧倒退两步,紧紧地护住胸前,注视着李信芳的“魔爪”。 李信芳惊愕道:“你裹着那东西干嘛?” 章婧低头瞅了一眼,那条白色的布,她自从年纪大一点以后,就一直裹着,甚至不知道原因。 “扯了,快扯了!”李信芳在一旁催促道。 章婧本能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不动手,我可要帮忙啦!”李信芳摩拳擦掌,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接着章婧死活不肯,李信芳便真的动起了手,然后…… 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一切如常。 当时章婧倒没有什么感觉,如今想起来,面红耳赤不说,羞愧地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男人都喜欢!” “男人都喜欢!” 李信芳的话再一次冲击她的脑海。 章婧凝神静气地聆听嬴轩的故意声,嗯,呼吸匀称,应该不会突然醒来吧! 想罢,便挪了挪身子,忐忑地坐了起来。 …… 第二日清晨,伴随着打更的声音,嬴轩醒来了,却未睁开眼睛。 也不想睁开! 他一直就有一个梦想,睡觉可以睡到自然醒。在剑舞坊的时候,这个梦想他也曾实现过。 所以嬴轩根据自己的犯困情况判断,现在时辰应该还很早,于是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下去。 只是睡在地上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腰酸背痛不说,脑袋还总有一种滞空的感觉。 想到此处,嬴轩缓缓地睁开眼睛,打算瞻仰一番本该属于他的大床,他自认并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圣人,只不过对待女人,还是应该照顾些。 这就叫君子风度。 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 嬴轩长叹一声,幽怨地将头转了过去,咦! 章婧人呢? 嬴轩瞬间清醒过来,面对整齐的床铺,只是呆了片刻,便起身四处搜寻起来。 当然不是搜寻章婧,而是看看章婧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嬴轩坚信,无论章婧是主动还是被动失踪,房间里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第117章 太子 嬴轩满头大汗地找了一圈,甚至连旮旯角落都没有放过,结果却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嬴轩扯着两米来长的白布发呆,这是他从床头翻出来的,也费了一些功夫,足以说明白布的主人为了藏好它,颇花了一番功夫。 嬴轩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用鼻子嗅了嗅。 竟然有一股幽香袭来! 嬴轩又仔细看了一会,确定白布上面肯定没有字后,便随手扔到了一边。 难道章婧真的出事了? 吕涛派人将章婧掳走了? …… 嬴轩坐在床沿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经意抬起头,猛然发现正前方的案几上,油灯下面好像垫着什么东西。 嬴轩麻利地起身,两步便跨了过去,一张不大不小的布块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 嬴轩懊恼地一拍脑袋,这么明显的位置,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想罢,轻轻地将油灯移开,将布块拉到案几的正中央。定睛一看,“安心”两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嬴轩眼前。 嬴轩舒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章婧的字也忒挫了点,希望她以后不要对别人提起自己教过她写字。 嬴轩捻了捻手指,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举到鼻前一闻,这才明白,原来布块的字迹并不是水,而是油! 既然有了章婧的消息,嬴轩积蓄已久的困意如滔滔江水般涌来,他伸了伸懒腰,走到床边,顺势歪倒在床上。 …… 章婧四更的时候出去的,她打算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再去探一探那个戒备森严的院子。 章婧垫着脚,如鬼魅一般快速穿过了庭院,然后躲在院子前方的花卉里,等待机会。 虽然此时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但章婧望着哈欠连天的守卫,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守卫把守的院门是唯一的出口,尽管他们萎靡不振,但要进入院子而不惊扰到他们,堪比登天。 章婧眯着眼睛,再次审视了一遍四周,脑袋快速运转着,显然她还没有放弃,要知道里面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恩公——李大人。 从房顶上偷偷潜进入? 章婧摇头否定了自己刚刚想到的办法,摆脱明处的几个废物并不难,难的是不被附近的暗卫发现。 章婧揪着身前花草上的叶子,贴着泥土漫不经心的划拉着,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只有这样才有机会。 约摸一个时辰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章婧顿时紧绷着神经,竖起了耳朵,留意附近的一举一动。 “哎,你说这太子是不是脑袋有疾啊,这么早就让我们送吃的?” “嘘,你不要命了,侯爷可叮嘱过不要我们妄议此事,再说这么早过来送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我不就是在姐姐面前发发牢骚嘛,当初还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会是这样。” “嘘,别说了,到了,一会见到别人可别再乱说话了,尤其是太子!” “是,是,是!” …… 章婧听着两个女婢的对话,颇为失望,从两人口中得知,所谓神秘的院子里根本就没有李大人,而是什么太子! 章婧弓着身子,在花卉中匍匐了一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此处时,果断地跳了出去,顺便整了整衣襟,便大摇大摆地向厢房走去。 还没到厢房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走来走去。 也是一个他不太想看到的身影。 吕涛踌躇着,四处观望之际,惊喜地发现了从别处走来的章婧,不禁喜上眉梢。 就说嘛,章婧昨晚肯定不在里面! 吕涛想罢,便喜滋滋地迎了上去:“章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 原本还是一脸鄙夷的章婧,此刻挤出一张笑脸,对吕涛行礼道:“涛公子好!” 然后径直地从吕涛身边穿过,完全将吕涛当做了空气。 吕涛并未生气,反而望着章婧的背影独自傻笑,在他看来,章婧这种女人才是最令人着迷的。 看似冷若冰霜,其实心中却有着团火,只是她还没打算向自己敞开心扉。 章婧见吕涛并未强行跟着,心中窃喜,当即加快了脚步,打算把“太子”这个新线索第一时间告诉嬴轩。 章婧推门进入厢房,并小心地查看了外面动静,刚才还矗在门口的吕涛此刻也没了踪影。 她轻轻地关紧房门,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去,看到嬴轩侧身躺在床上,不由地莞尔一笑。 章婧叠好地上的被褥,随手放在案几上,慢慢地向床沿走去,打算替嬴轩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 只是还未行动,章婧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旋即又变得通红,一股火辣灼烧的感觉袭遍她的全身。 只见嬴轩面向墙侧卧着,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白布。 不仅如此,白布甚至还盖在了嬴轩的头上,伴随着嬴轩匀称的故意,白布一起一伏,就想河面的波纹一样。 章婧又急又羞,眯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开,谁知嬴轩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转身,整个身体直接压在了白布上面。 章婧满脸通红,仿佛自己赤条条地站在嬴轩跟前一样,她双膝跪在床沿上,轻轻地抽动着白布,为了不吵醒嬴轩,她是抽一小截,便歇上一会。 这短时间真是备受煎熬! 尽管章婧已经足够小心,但意外还是出现了。 嬴轩突然就醒了,没有任何的征兆。 嬴轩甩了甩脑袋,对这次回笼觉不是特别满意,期间总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原来是白布在作怪,当即泄愤地扯了起来。 “咦,婧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嬴轩扯到一半,猛然间感受到一股阻力,抬头之时,惊喜地看到了章婧。 只见她脸蛋微红,神色紧张,好似受到了惊吓。 嬴轩又道:“怎么回事,出事了?” 章婧急忙摇头,慌张地从床上下来,辩解道:“没事,没事,婧儿担心打扰了少主的美梦。” 嬴轩并未起疑,扯冻着手中的白布道:“你攥的这么紧,难道这是你的东西? 不对呀,我们一起来的,你身上带着这么一大块布,我不可能不知道呀!” 啊! 章婧立即撒手,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是婧儿的,不是,不是!” 第118章 李信芳的心思 嬴轩看着章婧惶恐不安又略带羞涩的脸,一时摸不着头脑,于是追问道:“婧儿,你今日好奇怪,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 若是有人敢对章婧动手动脚,在侯府上也只有吕涛这厮了。 不对,以章婧的身手,应该不会轻易让人欺负,难道吕涛还派了帮手? 章婧理了理思绪,斜眼瞅着嬴轩的同时,暗暗挺起了胸膛,郑重道:“不瞒少主,婧儿刚刚还真的有所发现!” 嬴轩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快说说看,不过要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章婧点点头,附在嬴轩耳边,把两个女婢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嬴轩。 嬴轩惊呼一声:“太子?” 章婧微皱峨眉,眼睛盯着房门,示意嬴轩小声点。 嬴轩自知失态,却也来不及掩饰,章婧口中的“太子”,出现地实在有些诡异。 当今皇帝应该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最多也就七八岁,怎么可能有孩子,更别提什么太子了。 嬴轩兀自坐在床上,摇了摇头。 不对!西汉时,诸侯王的继承人好像也可称为太子,难道是哪一个诸侯王的儿子? 汉高祖刘邦打下江山以后,鉴于秦朝灭亡的教训,决定采取郡县制和分封制并存的办法,不仅大肆分封刘姓诸侯王,还破天荒地分封了几个异姓诸侯王。 秦朝的什么教训呢? 原来刘邦发现,在秦王朝岌岌可危的时候,秦始皇设立的郡县大多数对大秦处于漠视态度,根本不愿意驰援咸阳。 更有甚者,时任南海郡尉的赵佗竟然绝道以守天险,虽有数十万兵力却迟迟不肯解咸阳之围,这才使不可一世的秦王朝灭亡。 李邦率军第一个进入咸阳,他心里清楚,若是地方秦军誓死驰援,他是绝不可能攻入咸阳的。 所以刘邦懂得了一个道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若是要将自己的江山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还得要向周王朝那样,需要自己的后代拱卫。 当刘邦痛痛快快得干掉其他异性诸侯王后,以为刘家江山自此高枕无忧以后,便含笑九泉了。 只是刘邦没有想到,他少算了一个人,一个枕边人,一个差点夺了他江山的人。 嬴轩想到此处,不禁感慨: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女人! “她们有没有提是哪国太子,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哪里说漏了?”嬴轩催促道。 照章婧的描述,院子周围守卫森严不说,女婢对这个太子也颇不恭敬,说到底应该是被吕禄软禁无疑。 章婧坚定地摇了摇头:“少主,我记得很清楚,她们的确没有提到。” 章婧见嬴轩甚是苦恼,担忧地同时,不由得也开始思索起来,嘴上更是“太子,太子”的嘀咕个不停。 突然灵光一闪,章婧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难道和芳姐姐有关? “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嬴轩听到了章婧的自言自语,好奇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章婧面露难色,双手交叉,不停地摩挲着。 “你向来不会撒谎,快说吧!”嬴轩虽然断定章婧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抱多大希望,她一直跟着自己,没有理由她知道而自己不知道。 章婧支支吾吾道:“我不敢确定,如果芳姐姐真的是为了这个太子而来的话,我相信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李信芳?”嬴轩大吃一惊,这个信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 “别磨蹭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婧惶恐地望着嬴轩,少主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吼过她,看来少主真的生气了。 “就是有一次,我去找芳姐姐,发现芳姐姐正在与她师兄在交谈,他们说话很小声,我无意间从他们口中听到“太子”、“搭救”、“欺骗”之类的话。 而且当我敲门时,他们好像很慌乱很害怕的样子,当时我没有在意,刚刚因为……” 嘭! 嬴轩重重地锤在床框上,恨恨道:“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我们,侯府根本就没有仲父。 如果她要营救别人,跟我直说便是,我没有理由不会帮忙,可是她一直隐瞒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太子’到底是谁?” 章婧咬着嘴唇,自责道:“都怪我,当初是我在侯府门前,发现了那个中年刀疤男子,也是我告诉了芳姐姐,都是我的错。” 嬴轩叹了口气,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你的发现很重要,至少给了我们希望。 如今想来,恐怕是信芳在紧盯侯府的时候,发现了太子被软禁,这才想着去搭救。 只是无论是哪国太子,跟她李信芳有什么关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关键还连累了大家。” 章婧柔声道:“芳姐姐或许有苦衷呢?” “狗屁苦衷!昨天她和任明辉偷偷离开,恐怕也是打算去会那个太子的吧! 不行,我得赶紧出去问问具体情况,否则我片刻也不得安宁!”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 章婧紧紧跟着,犹疑道:“我们就这样离开,吕禄会允许么?” “吕禄?”嬴轩迟疑一声,转身停下了脚步,正好被章婧撞到了满怀,只是这一次却没以前那么生硬,似乎…… 柔柔的,软软的。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还是要离开,我们现在就去找吕禄!” …… 吕涛踱着步子,悠闲地朝书房走去。 刚刚他去找吕禄,被奴婢们告知吕禄去了书房,正在与一个人会面,他想也没想地就走了过去。 吕涛经过深思熟虑,打算告诉吕禄,自己喜欢上了侯府,决定在这里多住几日。 这个理由不妥吧,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难道要说出为了章婧这个实情? 不行,不行。 若是说了,兄长还不笑话死我,总之随便编个理由,不就是在侯府多住几日嘛,兄长不会拒绝的。 刚到书房门口,吕涛意外地发现,章婧此刻正在门前走来走去,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精致的脸颊上甚至有了细小的汗珠,更是连自己在眼前都没有发觉。 吕涛整了整衣襟,计上心头。 看来她应该是遇到了麻烦,如此正好,终于到我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 第119章 郑洪的秘密 “章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吕涛露出一张笑脸,得意地问道。 怎么又是你! 章婧心中厌烦,却没有当面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回应道:“多谢涛公子关爱,不必了。” 说罢,便向旁边挪了几步,故意和吕涛撇开距离。一会少主就要出来了,她不可想让少主误会。 这个吕涛怎么这样烦人! 吕涛转动眼珠子,即刻又挨了过去,拍着胸脯道:“莫非章姑娘不相信我?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章婧假意笑了笑,正思考着如何打发走眼前这个讨厌鬼。 恰在此时,书房内传来脚步声。 “夏先生请留步,李某就此告辞。”嬴轩躬身道。 夏杰回礼道:“希望公子尽快回来,侯爷正等着呢!” 嬴轩心里暗忖:等个屁,还不是准备让我当替罪羔羊! 这么快就要把歌舞搬到长乐,献给吕后,就不能先探探吕后的口风? 猴急猴急的,到时候吕后不喜欢,大怒之下,牺牲的还不是老子? 嬴轩恨不得当着吕禄和夏杰的面,跟他们说四个字: 妈的智障! 嬴轩再次对夏杰施礼后,急促地大门方向走去,对旁边的吕涛熟视无睹。 章婧听说吕禄准许他们离开,自是满脸笑意,一个箭步便追了出去。 吕涛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见心中的美人就要远去,忙不迭地喊道:“章姑娘?章姑娘!” 根本无人回应不说,嬴轩和章婧两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吕涛垂头丧气地开门夏杰跟前,质问道:“夏杰,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要去哪儿?” 夏杰躬身作揖道:“他们今日向侯爷辞行,说是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侯爷答应他们了。” “什么?竟有此事,兄长也真是的,为啥要答应他们啊!”吕涛数落一番,便气汹汹地离开了。 夏杰哂笑一声,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便缓缓地走回了书房。 吕涛气不过,一时又找不到人发泄,只能靠摧残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来释放心中的怒火。 正在此时,他的跟班小随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一切都安排好了,您常用的东西都从府里给您带来了!” “好个屁!”吕涛破口大骂地同时,狠狠地踢了对方一脚。 随从不敢躲闪,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甚至还微微翘起了臀部:“公子还要在侯府住几天,哪里不满意,小的再去准备。” 闻言,吕涛更加愤怒了! “谁说要住这里?打道回府!” “可是,刚刚您明明……”随从话还未说完,臀部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他只好咬着牙,不敢再招惹自家公子。 “哎!站住!”吕涛叫住了前面奔跑的随从,“去备辆马车!” 随从这次长了记性,一声不吭地行礼后,转头就向大门外跑去。 …… 嬴轩和章婧刚一出府,就被躲藏已久的孙成“逮个正着”,待两人离开侯府一段距离后,孙成才只身相迎。 “孙成,你来的正好,告诉我李信芳现在在哪?”嬴轩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孙成挠着脑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李信芳刚刚还和他在一起,但是当当公子和章婧从侯府出来时,她竟然第一时间回去了,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留下。 若是说李信芳不担心公子和章婧,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要知道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没合过眼,任自己如何劝说,李信芳始终不愿离去。 孙成本想将实情告诉嬴轩,却接连看到章婧在一旁冲自己使眼色,他顿时明白一点,公子和李信芳之间出问题了。 “我一直守在侯府外面,并不知道她在哪,应该还在府上吧?” 嬴轩郁闷地跺了跺脚:“既然如此,走,我回去再找她算账!” “算账?”孙成嘀咕一声,转头询问章婧,迎面却是一张忧思恐惧的脸,心疼的同时,再也没有了追问的念头。 嬴轩郁结于心,一刻也不肯耽搁,以最快地速度回到府上时,却从张忠口中得知,李信芳自从昨日陪自己去侯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做贼心虚! 畏罪潜逃! 真是个蠢女人,告诉我实情,难道我会不帮她?在她心目中,我嬴轩难道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嬴轩跪坐在案几前,大口地喝了几杯酒,怒气被冲散不少,于是对台下的孙成道: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孙成拱手道:“还算顺利,虽然有些波折,但好歹不辱使命。” 嬴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郑洪怎么样,听不听话?” 孙成沉吟片刻,严肃道:“他倒是挺配合,带着罗掌柜走遍了吕四的每一家店铺。 不过那些店铺的掌柜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恶语相向不说,无一例外地把我们的人赶了出去。” “哦!”嬴轩顿时来了兴趣,“你刚才不是说不辱使命,如今怎么又反口了?” “公子请让我把话说完,他们开始的确不同意归顺我们。只是昨天晚上,各个店铺又纷纷派人过来,说要效忠我们,还把账本,房屋凭证等东西送了过来。” 嬴轩紧缩眉头,暗忖道:昨天晚上,正是吕禄摆宴的时候,这件事会不会和吕禄有什么关联? 吕四本就是吕禄的一条狗,狗即使再听话,主人亦不可能完全放心,所以吕四店铺当中定会有吕禄的眼线。 嬴轩甩了甩脑袋,不打算再考虑它,如果真是吕禄给自己的大礼,那么他以后肯定会知会自己的。 除非吕禄是个大傻瓜! “对了,我让你派人盯着郑洪,有什么发现没?” 孙成点头道:“公子所猜没错,郑洪这个人当真不简单。 他办完事后,找个理由就便离开了,我派了五批人跟踪他,结果都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甩开了!” 嬴轩长吁一口气,他没想到郑洪竟然警觉到如此程度,这种人平时是如何生活的呀! 孙成得意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他最终还是棋差一招,公子你猜猜他昨日去了哪里?” (诚求推荐和收藏!) 第120章 情人 嬴轩没心情理会孙成的故弄玄虚,催促道:“别卖关子了,看来郑洪一定去了一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孙成由衷赞叹道:“公子所猜没错,据底下人通报,郑洪昨日早晨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侯府。 而且恰巧是在公子等人进去之后。公子,郑洪会不会是吕禄的人?” 嬴轩暗吸一口凉气,若郑洪是吕禄插在吕四身边的眼前,那么当吕四被人谋杀后,他应该回到吕禄身边才是,为何还要待在吕府? 莫非郑洪他打算来个“二次潜伏”!如果真是如此,那说明吕禄一丝一毫也没有大意过,至少也在暗中偷偷关注着自己。 “也许是,也许不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什么时候从侯府出来的?” 孙成道:“晌午之前,当时我担心他会对公子不利,所以亲自赶到了侯府门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郑洪出来不久后,李姑娘和任大侠就跟着出来了。 而且……” “而且怎样?”嬴轩迫切想知道所有细节,如今牵扯到被软禁的神秘太子,万事马虎不得。 “而且郑洪出来时,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与进去之前判若两人。 还有就是在郑洪出来之前,姿语小姐走得也很匆忙,几乎是前脚和后脚。 我知道肯定和姿语小姐没有关系,只是好奇小姐为何没跟少主在一起。” 孙成小心翼翼地诉说着,现在不提姿语小姐已经成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定,因为大家似乎都对这位名动长安的舞姬没有好感。 孙成更是觉得章婧都比姿语好上千百倍,这次提起姿语,也是他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想引导公子,把郑洪的事往姿语身上想。 他认为这样是对章婧好。 嬴轩压根就没这样想,小红无故被抓,生死未卜,姿语神色异常也在情理之中,他倒是很想知道郑洪后来去了哪里。 “那之后呢,有没有继续派人盯着郑洪?” 孙成道:“那是自然,只是郑洪这一次并没有故意躲藏,回到他的住处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嬴轩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小红的事,神秘太子的事,郑洪的事,三件事排山倒海般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嬴轩揉了揉脑袋,叹口气道:“那就辛苦你再盯着了他,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孙成起身告辞。 “等等!你再多派点人手,务必把李信芳带到我面前,如果她执意不肯来,那就……” 孙成躬身等着命令,李信芳他还是了解的,别说自己,就是公子她也不放在眼里,若是她真的耍横不肯就范,这就有些棘手了。 还是把这个问题交给公子吧! 嬴轩的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狠话始终说不出口。 无论如何,她是李信芳,世间独一无二的李信芳,自己穿越来的时候,她虽然对自己极其严厉,但多日的相处,嬴轩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何况她还是仲父的女儿! “那就怎么样?”熟悉而又有些霸道的声音划破沉寂的大厅。 嬴轩听到李信芳的声音,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窃喜,原来自己还是担心的她的。 担心归担心,犯错就该惩罚,李信芳这一次确实有些过分了,她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再赌博。 想罢,嬴轩愤怒地昂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李信芳。 李信芳毫不示弱,尖锐的目光直射向嬴轩。虽然她自知理亏,却又不后悔,就当这次是嬴轩还我李家的恩情。 这件事后,你嬴轩与我李家互不相欠,寻找的父亲事我李信芳一力承担! 四目相对,嬴轩率先败下阵来,李信芳深陷的眼睛以及杂乱的头发,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点事和信芳单独谈谈。” 一直站在李信芳身后的赵常勋,及时地站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这压抑的气氛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公子,信芳守在侯府门外整整一天一夜了,要不先让她休息会?” 嬴轩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目光移到孙成处,想要寻求真相。 孙成点头示意,默认了赵常勋的说法。 嬴轩长叹一口气,对于李信芳再也恨不起来了。她终究顾念姐妹之情,时刻关心着章婧的安全,也不枉章婧一直喊她“芳姐姐”。 “赵叔,你放心吧,我就是想和信芳单独说说话,你带着他们下去吧!” 嬴轩的语气缓和下来,即使李信芳有万般错,总要给她解释的机会,况且他现在很好奇这个神秘太子到底是谁。 赵常勋看到嬴轩恢复了正常,暗地里稍稍安心,招呼着众人,示意大家先出去。 “凭什么,他以为自己是谁?师妹,不理他,我们走!” 任明辉本来对眼前的李轩还算有好感,却没想到他竟然丝毫没有君子风度! 师妹瞒着你又怎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看看师妹都委屈成什么样了! 没有你李轩,照样可以帮助师妹救出太子,既然如此,干嘛在这里受此等窝囊气! 嬴轩一直将目光放在李信芳身上,忽略了任明辉的存在,不过他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 再不济,这也是自己的家事,哪轮得到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凭什么?就凭我是这里的主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嬴轩本就怒火中烧,只是眼见李信芳的憔悴模样,才暂时遏制,隐忍着不发作。 没想到不开眼的任明辉,自己往枪口上撞,他终于不用再忍着了。 吕禄是胡陵侯,掌管长安城的北军,好,我忍你! 吕涛是二世祖,吕后跟前的红人,好,那我也忍你! 任明辉,你算是哪门子人物!大侠?我呸!那只是抬举你而已。 任明辉曾未受过此等奚落,自己是师父的得意弟子,任谁见了,不都要尊称一声“大侠”。 想到此处,任明辉愈加愤怒,若不是师妹在场,他早就动手了。 “走,师妹,不要再跟这种人呆一块了,我们回去找师父老人家!” 嬴轩低声冷笑,怒吼道:“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离开?” 话音刚落,孙成和章婧一前一后,将任明辉夹在中间,张忠也适时地带着人堵在了客厅门口。 “你们想动手?”任明辉心下有些怯意,嘴上却仍然不饶人,半点亏也吃不得。 嬴轩玩味地看着任明辉,嬉笑道:“动手又怎样?听闻任大侠身手了得,正好可以让大家开开眼界!” “都停手!”李信芳低头嘶吼一声。 嬴轩微闭着眼睛,胸腔此起彼伏,他已经决定要给任明辉一个教训。 管他是李信芳的什么人? 师兄?还是情人? 想到此处,嬴轩的目光瞬间伶俐起来,从未有过的杀意涌了上来。 ; 第121章 南越 李信芳见众人完全没有散去的意思,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管他们如何称呼自己,嬴轩才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他们根本不会听从自己的吩咐。 李信芳抬头望向嬴轩,主动示弱道:“让他们先散开,我亲自跟师兄说。” 嬴轩对这个建议并不怎么感冒,只是却又想不出合适的拒绝理由,只好摊手耸肩,示意她快点。 其实他心里巴不得任明辉耍起小性子,这样嬴轩自己也就有了教训任明辉的理由。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任明辉对于李信芳的好言相劝,并不赞同,反而与李信芳并排而立,喝道:“师妹,你我两人联手,还怕他们作甚?跟我一起闯出去吧!” 李信芳一双冷眸,死死盯着嬴轩,就在那一刻嬴轩突然有一种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 李信芳咬着上唇,转身对任明辉吼道:“走,你走!” “可是师妹……” “走,我让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李信芳声嘶力竭的怒吼彻底吓住了任明辉,他嘴上嘟哝两句,软声道:“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任明辉就像一只战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向门外走去。 嬴轩看在眼里,除了沾沾自喜之外,还有一种大胜过后,酣畅淋漓的快感。 李信芳在自己和任明辉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虽然多少有些逼迫的成分,但许多事不注重过程,只看结果。 嬴轩示意其他人散去,客厅里只剩下他和李信芳两个人。 随着大门缓缓关上,光线慢慢变弱,嬴轩忽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若是在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此危险时刻与李信芳单独相处,但如今不同了。 “他是谁?”嬴轩直奔主题。 李信芳惊愕地抬起头,一直以来她都在自责,万一嬴轩和章婧出了差错,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所以才在两人安全的时候,不敢第一时间面对他们。 自己没有做错,并不代表可以心安理得,她终究还是利用了他们。 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实情,嬴轩如此问,恐怕是在故意试探吧?他不可能知道什么,不可能! 李信芳私下安慰自己,随口敷衍道:“你打算跟我说什么,什么他是谁?” “他是谁?”嬴轩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说清楚点!”李信芳来了脾气,针尖再次对上了麦芒。 嬴轩锤着案几,怒道:“还在装傻充愣,太子,那个太子是谁?” 李信芳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摇头嘀咕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信芳啊李信芳,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你有困难,我会不帮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为什么?” 李信芳微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原来他都知道了。 “他是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不用你管,父亲的事也不用你管,所有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李信芳说完之后,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有求于人真的好累,若不是当年父亲有求于他们,又怎会落得今日之结果。 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嬴轩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根本不在意他是谁! 仲父的事我不敢昧着良心不管,而这位太子的事,我很想不闻不问,可是我可以么? 你是仲父的女儿,婧儿和信邑的姐姐,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置你于不顾!” 李信邑略显失望地昂起头:“就仅仅因为这些?” 嬴轩反问道:“就这些还不够?总之我不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的!” 李信芳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大声道:“既然你这么重情重义,那我就全部告诉你。 他叫赵昂,南越的太子。他千里迢迢来长安,原本是为了求娶大汉的公主,不想却被吕后扣押,变为人质。” 李信芳望着脸色难看的嬴轩,又道:“据可靠消息说,吕后之所以扣押赵昂,是为了逼迫他的父亲赵佗,目的就是把南越重新纳入大汉的版图。” 李信芳摇了摇头,他太了解眼前的嬴轩了。 虽然嬴轩始终一言不发,但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嬴轩早已经沉迷在长安的繁华富庶当中,就连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复国都能抛在脑后,对他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再说他有营救太子的胆量吗? 李信芳失望地长叹了口气,或许当年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嬴轩有,但如今的这个人,他愈发陌生了。 李信芳自嘲地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嬴轩算是告别,转身又道:“赵佗得知此事以后,大怒之下自称南越武帝。虽然与南越武王仅一字之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南越与大汉只见恐怕要兵戎相见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等等。” 李信芳没有理睬。 “等等!”嬴轩加重了语气。 李信芳依然没有回头。 “站住!”嬴轩愤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张手挡在了李信芳身前。 “干嘛?我知道你害怕,所以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从今往后,这里我再也不会来了,只希望你照顾好婧儿。” 李信芳说的大义凛然,心头却有一股莫名的疼痛在肆虐。 嬴轩盯着李信芳的眼睛,头一回没有躲闪的念头,并且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的确害怕,而且是日日夜夜忧思恐惧,不仅仅因为你刚才说的事情,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我是大秦皇嗣,这个身份一旦暴露出去,迎接我的肯定是死亡,我不是圣人,我怕死。 可是你们并没有因此而离开我,还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还有仲父,我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我一直想将仲父从魔窟中拯救出来,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知道一个人站在荒山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茫然的感觉么?” 李信芳鼻头一酸,一双冷眸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她多想拍拍嬴轩的肩膀,说一些安慰的话语。 只是胳膊犹如灌了铁一般,任她如何努力,就是提不起来。 秦嗣这个身份或许真的害了他,不如就让他忘记这一切,好好生活吧。 想罢,李信芳皱眉笑了笑:“说完啦?那我可以走了?” ; 第122章 勿忘初心 嬴轩的话句句来自肺腑,但看到李信芳满不在乎的表情,失落的同时,感觉自己的热脸贴在了别人的冷屁股上。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可能没有表达清楚,于是坚定道:“可能我没有说明白,现在我想好了,也下了决定。” 李信芳“哦”的一声,对嬴轩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副迫切想离开的模样。 嬴轩高声道:“这个南越太子,我们一起救,仲父我们一起找,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于承诺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如今我已经接触到了吕禄,无论他是不是抓走仲父的幕后黑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李信芳眨着双眼,旋即又昂起头,始终不愿意让泪水留下来。 嬴轩如此坚毅的表情,他许久没有见到过了,来长安后她总是抱怨嬴轩不如曾经的小嬴轩,如今看来嬴轩真的长大了! 嬴轩见李信芳不再排斥自己,低声道:“既然你现在相信我了,那可不可以告诉我真相?” 李信芳缓缓地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座位上各自坐下,嬴轩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救南越太子不可?” 李信芳思考一瞬道:“赵佗是我李家的大恩人,所以这次赵昂有难,我绝不能袖手旁观,而且我相信,即使父亲在场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嬴轩点头窃喜,曾经他一度以为李信芳是因为爱情才舍命搭救陈昂的。既然只是救命之恩,那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 只是我为何要关心这些? 李信芳她喜欢什么人,无论喜欢的是是任明辉还是赵昂,跟我都没半毛钱关系吧! 嬴轩想罢,甩了甩脑袋,又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昂的确该救!” 李信芳只是微微点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她不想让嬴轩有心里负担,当时父亲带着几个孩子被人四处追捕,是南越王赵佗派人解救了他们,并给了他们安置之所。 不过父亲特别嘱咐过,这件事不用让嬴轩知道,不过这份恩情不能忘记。 嬴轩摸了摸腰间,李博交给他的羊皮纸,他一直带在身上,正是通过这张藏宝图,他才从李博口中了解到赵佗这个人。 此刻他有了一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嬴轩嘿嘿笑着,对李信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佗手里应该有一份藏宝图,如果我们救了他的儿子,可不可以向赵佗要一份报酬?” “什么藏宝图?”李信芳惊讶道。 嬴轩立即捂住嘴巴,原来李博连她的女儿都没有告诉,不过现在告诉她也不晚。 如果李信芳都不能信任的话,那他真是个孤家寡人了。 “始皇帝的宝藏,先皇将宝藏分成三份,交由三位亲信大臣保管,其中一位便是赵佗。”嬴轩粗略地解释道。 “这份宝藏很重要?” 嬴轩点点头:“它是复国的希望!” 李信芳捂住胸口,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一双美眸游移不定,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了?” 李信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感觉宝藏并不容易寻找。” 嬴轩表示赞同,先不说宝藏能不能找到,就是三份藏宝图凑齐都是十分困难的事。 不过只要救出赵昂,就可以与南越攀上关系,即使换不来赵佗手中的藏宝图,能够联合南越也是不错的。 如果以后在汉朝混不下去,去南越也是一条不错的退路。 嬴轩见李信芳脸上仍有担忧之色,安慰道:“你已经许久没有合眼了,去歇息吧。你尽管放心,吕禄过几天还会找我的,倒时我们再商讨如何营救太子。” 李信芳点了点头,只是此刻的她没有一丝困意,但他又不愿再面对嬴轩,于是假装打了个哈欠,便退了出去。 嬴轩舒展了一下筋骨,分别唤来了酒鬼和张忠两个人。 先是让酒鬼带着《一代女皇》的全部班底,去往侯府,至于吕禄如何调教他们,都与自己无关。 尽管嬴轩有些不忍心,但此刻巴结吕禄比赚钱要重要许多,况且吕禄还想着尽快将《一代女皇》搬到吕后面前,这也是自己接触到吕后的绝佳机会。 当然章婧不在其列,这是底线。 接着让张忠去请姿语,希望她近日可以来一趟。因为小红的事,姿语心里肯定不会好受,虽然嬴轩相信姿语可以自己解决。 但关心一下总没错,献殷勤也还是必不可少的。 嬴轩本想自己亲自去姿语府上,但考虑到姿语向来神出鬼没,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吩咐完以后,嬴轩的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抚摸着自己的干瘪的肚皮,对章婧道:“去准备点吃的,还要……” “还要多点肉,最好再来点酒,对不对?”章婧笑着答道。 嬴轩指着章婧笑道:“不错,还是婧儿懂我的心思,那赶紧去准备吧,别愣着啦!” 章婧微笑着,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大厅,深深地为自己的远见而自豪。 原来她一早就吩咐了厨房,如今少主需要的这些酒菜,恐怕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想到此处,章婧嘴角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了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章婧从客厅出来,径直向厨房走去,只是中途遇到一点突发情况,让她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 李信芳和任明辉一前一后,从章婧身前有过,速度奇快。章婧还从两人的脸上看到了争吵的信息,看来是有事发生了。 章婧转动着眼珠子,留了个心眼,先是往两人相反的方向走,然后确定无人注意她时,便悄然转身,鬼头鬼脑地朝李信芳的闺房走去。 章婧蹲在窗户下面,心虚地听着房内的动静。 不久前她才向嬴轩透露了无意间听到两人谈话的事,本就心中有愧,如今却要有意而为之,脸颊因羞愧不自觉的滚烫起来。 不过章婧并没有打算离开,虽然任明辉是芳姐姐的师兄,但难保他不会对芳姐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少主那样,还是小心点为妙! “你走!我不想再和你说话!”正思索时,李信芳的吼声传了出来。 ; 第123章 有仇必报 章婧微蹙峨眉,半蹲着身子,双手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若是任明辉胆敢对芳姐姐不利,她会立即冲进去。 但接下来的对话就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怎么,全让我说中了?”任明辉伤感地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一切都是你在胡思乱想而已。”李信芳极力反对道。 任明辉摇头苦笑:“既然你不承认,那我现在问问你,当初在洛阳为何不告而别?” “我想家了,想父亲了。” “家?以前你也回去过,但总会很快回到师父身边,这一次若不是我在长安碰到你,恐怕你再也不会会洛阳了吧?” “之前跟你说过,我父亲出了意外,我留在长安完全是为了打探父亲的下落,等事成以后我自然会再回到师父身边。” 任明辉哈哈大笑道:“师妹,你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你自己能相信么? 师妹醒醒吧,我们一起相处了多年,你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你有时连师父的面子都不给。 如今你还敢说,你执意留在长安不是为了他?” 李信芳哑然,眼珠子来回转动,目光始终不敢直视任明辉的眼睛,即使如此,她坚信师兄的猜测是错误的,是毫无依据的。 她之所以留在长安,完完全全是因为父亲,是因为太子。至于嬴轩,他是少主,是父亲誓死要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师兄,你真的猜错了!既然如此,等救出陈昂,我跟你一起回洛阳,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任明辉不敢相信地望着李信芳,原先笃定的眼神,此刻变得犹疑起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师妹真的没有看上这个李轩?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李轩倒是真的有些可疑,师妹对于他的身份,总是有意地遮遮掩掩。 会是什么人呢? …… 章婧趁任明辉未走出房间的时候,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心绪不宁,李信芳的话时刻回荡在她的耳边。 虽然芳姐姐曾经也离开过,但每年总还会按时回来,但这一次就不一定了。而且草原已经不复存在,若是再次分离,以后恐怕连联络的地方都没有。 长安? 章婧摇了摇头,她始终不相信少主会一直留在长安。 当章婧回去的时候,嬴轩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她静静地立在一边,幸福地观望着。 只是这吃相! 章婧撇了撇嘴,强忍着不笑出来。 嬴轩自顾自地吃着,心中在抱怨,章婧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失踪了?完全没有留意到章婧就在旁边。 就在这时,张忠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少主,有个人突然冲进了府里,指明要见您,您看?” 嬴轩并不在意,挥了挥道:“有没有说是谁?没的话,直接赶出去。 对了,让你请姿语的事怎么样了?” 张忠皱眉道:“姿语小姐说是身体有恙,想让您傍晚过去一叙,还有……” “身体有恙?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嬴轩关切道。 张忠摇了摇头:“小的根本就没见到姿语小姐,所以不知具体情况。 少主,门外那个人来者不善,恐怕……” 说话间,从大厅外传来了阵阵打斗声。 嬴轩心下一沉,竟然打进来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走下台的时候,正好撞见了章婧,示意她陪自己一同前去。 “原来是他,吕涛!” 嬴轩嘀咕一声,下意识的瞅向了身后的章婧,这个狗皮膏药竟然又贴过来了。 嬴轩微笑着走到吕涛跟前,作揖道:“涛公子大驾光临,恕李某有失远迎!”说罢,挥手示意护院离去。 吕涛早早便瞅见了不远处的章婧,一直思考着如何搭讪,眼见嬴轩不识时务地走了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据我所知,这里应该是吕四的府邸,你何时变成了这里的主人?” 嬴轩笑道:“以前是并不代表现在是,四爷慷慨大义,已经将宅院送给了李某。” 吕涛白了嬴轩一眼,尽管不相信对方的鬼话,但吕四已死,所谓死无对证,此事找不了对方的茬。 至于这种破宅子,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我刚从剑舞坊出来,听闻章婧小姐在这里,特来相见,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章婧小姐喝杯酒?” 嬴轩往右边挪了挪身子,故意挡住吕涛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扬手回绝道:“对不起涛公子,章婧不会客,请回吧!” 吕涛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注视着嬴轩。他认为没有用钱财买不来的东西,如果有,那就动用自己的权势施压。 吕涛对此颇有经验,而且屡试不爽! “需要多少缠资,你尽管提!” 嬴轩呵呵一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若你不是姓吕,老子早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了。 “来人,送客!” 吕涛怒气冲冲地瞪着嬴轩,还没有人敢向他下逐客令,长安的哪个王公大臣,见着自己不都点头哈腰,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若是不走呢?” 嬴轩顿时哈哈大笑:“不走?那我让人帮帮你!”说罢拍拍手,十几个护院瞬间围了上来。 “你敢?”吕涛躲在自己带来的四个大汉之后,嘴上虽然强硬,但眼神的惶恐之色已经非常明显。 他害怕了! 吕涛本来打算带着几个身材魁梧的手下,来给嬴轩一个下马威,却不想让嬴轩抢了先。 他做梦也没想到,嬴轩敢对他放肆,虽然他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也相信自己人的身手,但双拳难敌四手。 他可不想在章婧的面前出糗! 嬴轩眯起眼睛,这次之所以选择寸步不让,除了不让吕涛染指章婧以外,还打算在自己的地盘上灭灭吕涛的威风。 在侯府时,吕涛借舞剑之名,故意恐吓自己,此仇不报,更在何时! 最关键的一点,嬴轩此刻对吕涛不留一丝情面,其实还是仗着吕涛的威势,至少他在与这对吕家兄弟的相处中,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 虽是表兄弟,心却不在一块,否则吕禄就不会暗中帮助自己了。 向吕涛这种庸庸碌碌而又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别人若是喜欢他就怪了,特别是吕禄这种自认比吕涛强上千百倍的人。 吕禄一定会想:我这么有能力,姑母为何单单喜欢一无是处的吕涛? ; 第124章 男人的第七感 护院在嬴轩的授意下,将吕涛几人围在圈里,而且不断地压缩着,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章婧咬着樱唇,担忧道:“这样会不会不好,他可是吕家的人!” 见章婧为吕涛求情,嬴轩虽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心中还是有一丝不快,仔细一想,章婧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狗急了都能跳墙,何况吕涛是一只狼一只迷了心窍的色狼! 而且现在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送涛公子出去!”嬴轩转过身,极不情愿地下了命令。 吕涛长呼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瞪了嬴轩的背影一眼,五脏内翻江倒海。 目光移到章婧身上时,章婧故意地将脸转到另一边,对吕涛视而不见。 李轩,咱们等着瞧! 想罢,吕涛大喝一声“走”,便慌里慌张地向大门走去。 “他们离开了?” “嗯。” 嬴轩转身看了看,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吕涛以后恐怕会是这里的常客了。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 嬴轩看到张忠领着众护院缓缓走来,立即一拍脑袋,暗忖道:我怎么忘了这件大事! 于是急忙招呼章婧道:“跟我出去一趟,走!” 说罢,便匆忙地向外走。途中遇到张忠,也来不及搭话,径直地穿了过去。 张忠见嬴轩走得如此匆忙,已经猜到了大概,不停地向跟在身后的章婧使眼色。 章婧不明其意,驻足思考了一会。她以为张忠是在担心少主的安全,便微笑着示意张忠放心。 吕四已经死了,应该没有人再想着要加害少主,少主既然想出去,那就出去好了,况且还有她陪着。 不对!吕涛! 章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见嬴轩越走越远,于是奔跑着追了过去。 张忠呆呆地望着,眼见章婧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与少主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由得叹了口气。 姿语到底哪点比章婧好? …… 嬴轩一路疾走,虽说渐渐地有些气喘,但他仍然觉得步行比乘坐马车要好的多。 一来,马车太过招摇,至少现阶段他应该保持低调。二来,自己的身体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嬴轩从来不打算成为武功高手,但他也非常鄙视身体羸弱的人。 来到姿语住所时,嬴轩抬头看了看天,欣喜的发现,天色还不算太晚。 稍作休息过后,嬴轩径自走到门卫跟前。这里他来过许多次,虽然大多数都是无功而返,但总归还是熟悉的。 只是今日嬴轩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门卫不知何时换成了新人,此刻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似乎还比平时多了几个人。 再者,这些门卫的表情未免过于严肃了些,从远处看,犹如栩栩如生的雕像一般。 敬业! 嬴轩暗暗赞叹的同时,心底还是蛮欣赏他们的,至少比以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力小人要强上千百倍。 只是他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嬴轩简单地说明来意后,门卫伸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甚至连话都没说。 “少主,婧儿感觉有点不对劲!”章婧在离开门卫一段距离后,小声说道。 嬴轩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望了望四周,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十分赞同章婧的话。 女人的第六感,加上男人的第七感,难道这里真的有事发生? 章婧又道:“少主,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倒时多带几个人再过来。” 嬴轩摇了摇头,强装镇定道:“来了都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一会我们小心点就是!” 嬴轩此刻最担心的是姿语的安全,若是这里被鸠占鹊巢,那姿语岂不是非常危险? 正在这时,从庭院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还未见到其人,但脚步声却格外清晰。 不多时,一个女婢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李……公子,小姐说了,今日身体不舒服,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 “改日?”嬴轩狐疑地望着眼前的女婢,愈发感觉事有蹊跷。 早上才通知他过来,怎么突然就变了卦?而且自己已经进了大门,为何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选择避而不见? “既然小姐身体有恙,我更要去看看了,前面带路吧!” 女婢扑通一声跪倒,以头触地,惶恐道:“求公子开恩,若是让您进去,小姐定然不会放过奴婢的。 求公子开恩!” 嬴轩撇撇嘴,并不打算磕头求饶这一套,抬脚就往庭院走,打算亲自一探究竟。 只是还未走两步,就被章婧拦了下来。 只见章婧扯着嬴轩的衣襟,一个劲地冲他摇头,眼中尽是担忧之色。原本信心满满的嬴轩,此刻也开始踌躇起来。 嬴轩再三思量后,冲地上的女婢道:“告诉你家小姐,李某静候她的大驾。” 章婧几乎一路拖着,强行将嬴轩拉到了大门外。 嬴轩确定绝对安全后,神情开始紧张起来,正色道:“婧儿,我们快走!” 章婧挠了挠头,不解道:“那少主刚才为何一直慢吞吞的?” 嬴轩解释道:“当时那种情况,若是跑的太明显了,岂不是直接告诉别人,我们发现了异常? 走,回去让孙成盯紧这里,希望眼前只是虚惊一场。” …… 附近的巷口里。 吕涛注视着嬴轩和章婧两人的一举一动,并不时地踢着墙角,地上散落着些许碎石块。 “公子,他们出来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动手?” 吕涛恨恨地瞪了手下一眼,抬腿对着墙面又重重踹了一脚:兄长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这个李轩还真是运气好! “公子,他们要走远了,再不出手恐怕就来不及了!” 吕涛挥手就是一巴掌,呵斥道:“滚!全部都给我滚!” 手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委屈地挥了挥手,不一会功夫,几十人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吕涛背着手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不时地望着右手边的宅院发呆,有几次他甚至想进去,最后都又垂头丧气地退了回来。 夜幕降临,星光稀缀。 吕涛望着夜空喃喃自语:“姿姐姐!” ; 第125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姿语 一间密室里。 一男一女正在争吵着,男子的年龄年长许多,尽管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仍旧对眼前的妙龄女子毕恭毕敬。 “昨日一切都布置妥当,为何又突然放他们离开?”男子越想越生气,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却要眼睁睁地放任对方离开。 男子抬头望了一眼,见对面原本的一张俏脸上,凭空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有些阴沉。 更多的指责也只好往肚子里咽,毕竟他心里明白,无论对错,这里的一切都由她做主。 女子眉毛一挑,露出了以往惯有的微笑:“我现在有了更好的主意,他还有用处。” 男子玩味道:“你与他相处多日,不会是日久生情,舍不得了吧?” 女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先生……是在……说笑么?” 男子连连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女子摇摇头,附在男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男子频频点头,作揖道:“好,我即刻去办!” …… 天蒙蒙亮,夏日的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郑洪此刻却不这样认为。 他气喘吁吁地躲在一个幽深的巷子里,密切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终于甩开他们了!” 郑洪长舒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和汗水,如同鬼魅一般跳出了巷子,咻的一声窜进了一座宅院里。 家丁在前面带路,郑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尽管已经来过这里多次,但对他来说依然很陌生。 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迎面走来。 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不清长相,因为对方有意无意地低着头,甚至还故意遮掩。 经过身边时,郑洪停顿了一下,他总感觉渐渐远去的这个背影,似乎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背影很快消失在郑洪的视野中,他这才清醒过来,看到家丁离自己已经有一段距离,急忙追了上去。 家丁将郑洪带到客厅后,便匆匆下去了。 郑洪见家丁走远,熟练地来到拐角处,开启机关,径直走入了密室。 “不知主人唤我来,有什么吩咐?”郑洪躬着着身子恭敬道。 姿语示意郑洪坐下,笑道:“近日你屡立大功,我一直没机会好好奖赏你! 特别是在诛杀吕四一事上,你功劳甚大,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郑洪惶恐道:“为主人分忧,那是属下的本分,哪还敢奢求什么赏赐。 再说,能够成功诛杀吕四,靠的是主人的运筹帷幄,若不是主人故意落在吕四手中,让吕四这厮放松了警惕,属下怎么可能轻易得手。” 姿语笑了笑,郑洪这张嘴果然名不虚传,拍马屁的功夫当真是一绝,而且是出口就来,也难怪吕四如此信任他。 “这样吧,他的事你就不用跟了,回头帮你换个身份,你去享几天清福,等再需要你的时候,再让你出来。” 姿语认为以嬴轩的智慧,他不可能不怀疑郑洪,那么让郑洪潜伏在嬴轩身边就没那么必要了。 郑洪立即作揖道:“属下忙碌惯了,根本闲不下来,还是让属下为主人效劳吧!据属下猜测,他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哦?”姿语摸着额头,足足瞪了郑洪三秒,才道,“你认为他还会相信你?” 郑洪急促地摇了摇头:“不瞒主人,他一开始就未相信过我,并且还一直派人跟踪我,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姿语很纳闷,示意郑洪说下去。 郑洪侃侃而谈道:“对付聪明人,而且是自认为很聪明的人,当然要独辟蹊径。 他怀疑我,必然处处防备,那么只要我处在他的视线之下,他肯定会放松警惕,甚至觉得无后顾之忧。 那么在他这种盲目自信的时候,其他人的机会来了!” “你的意思是将自己当做诱饵,然后故意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郑洪赞道:“主人英明!” 姿语淡淡笑了笑,目光却深邃起来:“虽然你是母亲极力推荐的人,但这里是长安,一切必须由我做主,你可明白?” 郑洪起身跪在地上,惶恐道:“一切以主人马首是瞻!” 姿语板起脸,不怒自威道:“没有我的命令,切莫轻举妄动,起来吧!” 郑洪缓缓起身,不时地用手背擦着额头和汗水,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他不由得身心俱震,汗水如浆。 “当日你是不是应该把吕四带到我面前,他死得有点早了!” 郑洪再也来不及擦拭汗水,任由他们顺着脸颊流下,拱手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 姿语浅笑一声,打断道:“我都明白,吕四终归要杀的,只不过是早晚问题,但希望没有下次。” 最后一句,郑洪默默地记在了心底,他心里清楚,这也是主人要他牢记的重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姿语率先起身,准备离开。 “那小红怎么办?”郑洪鼓起勇气问道,这个疑问已经埋藏他心中许久了。 姿语转身道:“你恐怕不是关心小红,而只是想知道,为何我会让你故意把她引诱到侯府的禁地中吧?” 郑洪低头不语,表示默认。 事后他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想不明白。小红是主人跟前最亲近的人,可谓人尽皆知,可主人为何偏偏把小红往火坑里推? 而主人和吕禄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般友好。 姿语再次转身,背对着郑洪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郑洪错愕地张大了嘴巴,除了惊叹姿语借吕禄的手清理门户外,对于小红也有许多疑惑。 平时里大大咧咧,又有些傲娇蛮横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卖主求荣的人! 错怪她了么? 郑洪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是无权过问的。 这时姿语停下脚步,叹息一声,悠悠道:“其实也不能说是背叛,因为从一开始她的心就没跟我在一块!” 第126章 一点都不走心 第二日清晨,嬴轩早早地就从睡梦中醒来,原本这时候是他困的生不如死的时侯,如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可是他又不想起来,只好瞪大着眼睛,望着四周发呆。 昨晚他一回到府上,就找来了孙成,让他亲自去姿语住所守着,务必查清楚具体情况。 即使如此,嬴轩也未能完全放心,最近从未失眠的他,昨晚几乎彻夜未眠,辗转反侧。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 从敲门的力道、频率以及敲门声的高低来判断,嬴轩笃定外面是章婧无疑。 嬴轩翻了个身,并不打算理睬,章婧不久后就会自动离去。用“装死”这招对付章婧可谓屡试不爽。 敲门声果然停了下来。 嬴轩的嘴脸微微翘起,这种先见之明是他在烦闷之余,成为仅有的安慰。 “少主,孙成来了!”章婧故意将声音压到最小,又隔着房门,声音几乎像蚊子的嗡嗡声一样,从门缝里飘了进去。 但嬴轩还是听到了,这一刻,他的耳朵仿佛成了顺风耳,一切风吹草动他都能了如指掌。 尤其是“孙成”这两个字。 嬴轩立即坐了起来,兴奋地同时,不小心撞到了床框,疼的他龇牙咧嘴。他揉了揉脑袋,翻身下床,以最快地速度打开了房门。 “孙成现在在哪里?” 章婧哭丧着脸,沉默着,与嬴轩期待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主还真是上心呐! 嬴轩催促道:“怎么不讲话,孙成在哪儿呢?” 章婧无力地指了指书房,低头缓缓说道:“少主,要不先洗漱一番,吃点东西,然后再……” 章婧只感到一阵疾风从身边掠过,抬头一看,早已经没有了嬴轩的身影。 孙成见嬴轩进来,当即起身迎了过去:“是不是打扰公子休息了?” 嬴轩示意他坐回原位,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跪坐下来,摆手道:“无妨!你急着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姿语她……” 孙成拱手道:“公子放心,姿语小姐安然无恙,据我观察,附近也并无异常。” 嬴轩长长地舒了口气。 孙成又道:“今日清晨,姿语小姐乘坐马车出了门,我担心小姐的安全,派了几批人盯着,但无一例外地都跟丢了。 而刚刚底下人传来消息,郑洪一早也出了住所,这一回他比平时还要警觉,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嬴轩点了点头,他根本不在乎郑洪的死活,当初之所以留下他,只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如今嬴轩已经全面接管了吕四的产业,郑洪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况且嬴轩根本就没相信过郑洪。 至于姿语,嬴轩难得地笑了起来,只要她没事就好。 看来姿语定是遇到了麻烦,否则也不会将宅院守卫地如此森严,不过这样也好,看来离姿语亮出她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不远了。 “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顺便让盯着侯府的人机灵点,至于郑洪这个人,不用再派人盯着了,由他去吧。” 嬴轩已经没有精力再管郑洪了,无论他是不是吕禄的人,留下来都是个隐患,况且营救南越太子一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送走孙成以后,嬴轩让孙成找来赵常勋,三人就接下来的行动仔细商量了一番。 赵常勋刚刚听说南越太子的事,唏嘘的同时,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 虽然凶险万分,但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和南越搭上线,虽然赵常勋从心底鄙视这些不守忠义的大秦奸臣,但为了复国,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嬴轩听了赵常勋的慷慨陈词,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并不傻,复国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梦,虽然梦想终究还有实现的时候,但希望极其渺茫。 嬴轩结合在长安的所见所闻,对汉朝的方方面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若是真的要改朝换代,做到以下这些方可有机会。 首先要集齐三张藏宝图,找到始皇帝的宝藏。 其次是要想方设法窃得一诸侯国,只有如此,才有机会与汉朝一较高下。 再次还要找个高大上的理由,至少现在看来并没有。奉行“无为”而治,主张休养生息的汉朝,并不招天下百姓的讨厌。 …… 嬴轩随意地想了一下,竟然就有十几条之多,困难可想而知。 正交谈间,李信芳和任明辉走了进来。 任明辉主动上前,致歉道:“昨日多有得罪,还望李兄见谅。” 嬴轩撇了撇嘴,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这也算道歉,一点也不走心! 任明辉的脸望向别处不说,那一双不屑的眼神让嬴轩尤为不爽。 本来嬴轩对任明辉还算有些好感,甚至希望与其成为至交好友,如今看来,别说成为朋友,不成为仇人就谢天谢地了。 嬴轩郁闷地将目光移到李信芳身上,李信芳今日比平时多抹了些面底,想要将脸上的疲态遮挡住,奈何事与愿违。 黑眼圈早已经出卖了她,嬴轩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你应该多休息的。”嬴轩对李信芳说道。 李信芳微笑道:“看来我应该出去看看,太阳或许真的在西边。” 嬴轩摇头苦笑:“你啊你,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够这样。” 李信芳叹了口气,道:“今日来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关于营救南越太子的?” 李信芳点头道:“你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嬴轩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一切还要从长计议。 种种迹象表明,太子是被秘密关押到侯府的,不过吕禄应该不是自作主张,想必是吕后下的命令。 这种情况下,硬闯救人肯定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吕禄身上下手。” 李信芳轻抿樱唇道:“你刚刚见过吕禄,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嬴轩挠了挠脑袋,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到他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对吕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见不见到吕后另说,就算真的见到了,贵为太皇太后的吕雉会听一个小人物的大道理? 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说服吕禄,或许有一丝机会。 “呃!大概有九成吧。”嬴轩不顾发烫的脸颊,大言不惭道。 尽量先稳住众人,给他们希望再说,况且任明辉此刻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男人丢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 ; 第127章 唇枪舌剑 李信芳眨着眼睛,笃定地望着嬴轩,长长的睫毛如蝶羽一样微微颤动,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曾何时起,开始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嬴轩。 “那一切有劳你了!”李信芳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 任明辉上前走了两步,阴阳怪气道:“九成把握?你打算说服吕禄放了太子?” 嬴轩点头:“是又怎么样!” 任明辉哈哈大笑:“如今大汉与南越的关系,可谓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你认为在这个时候,吕禄会放了太子? 吕禄完全可以将太子作为人质,胁迫南越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就凭你的几句话,吕禄就放啦?” 嬴轩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吹,他实在不想听这种浅薄的言论。 任明辉对嬴轩这种公然挑衅的举动,颇为不满。还真当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了,你骗得了信芳和其他人,却骗不了我。 又一个夸夸其谈之辈! “李兄对我的话有异议?”任明辉不依不饶,打算当着众人的面揭开嬴轩的丑恶嘴脸。 嬴轩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赵常勋和章婧皆是担忧之色,他们显然认同任明辉的话,对自己表示怀疑。 倒是李信芳难得地支持自己,示意他好好说下去。 嬴轩理了理思绪,之前说有九成把握,虽有夸张的成分在内,但并非是无稽之谈。 嬴轩轻咳一声,对任明辉道:“假如太子一直在吕禄手上,南越与大汉之间是不是一直打不起来?” “那是自然!南越王赵佗宠爱太子赵昂,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嬴轩又问道:“那你认为吕禄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当然是不想打!自高祖建国以来,一直都对南越实行安抚政策,如今皇上年幼,由太皇太后辅佐处理政务,自然……自然会继承高祖的遗志。” 任明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想到了什么。 嬴轩趁机说道:“你也知现在是太皇太后主政,说白了如今就是吕家的天下。 刘氏衰微,高祖的子嗣更是少之又少,太皇太后又不顾高祖与大臣的盟誓,封她的兄长吕台为吕王。 大臣们虽然表面上不敢言语,但私下里还是有颇多怨言的,尤其是那些跟随高祖打天下的老臣。 吕禄自然知道这些,也会觉得自己身处高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们迫切需要一些政绩来提升自己的威望。 太皇太后亦是如此。 所以如果真的能够和南越开战,并且打败南越,那是吕禄最希望看到的事。” 任明辉听完,心中一凉,虽然已经暗暗赞同了嬴轩的说法,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即使吕禄有意与南越开战,并不一定非要放了太子,直接派兵攻打便是。而且战争劳民伤财,吕家也会受到影响吧。” 嬴轩摇头道:“一旦发动战争,最好要出师有名,把太子放了,然后随意编织个理由,那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听说太子这次是为求亲而来,随意散步出悔婚、退婚或者侮辱公主等罪名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攻打南越自然是由南边的诸侯国提供军队,根本不会触动吕家的利益。” 任明辉冷哼一声:“你尽管巧舌如簧,只怕倒时吕禄根本不会听你说这么多。” 任明辉转身面向李信芳,鼓动道:“师妹,他说的这些并不靠谱,不如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动。 他们还在落玉坊等我们呢!” 李信芳低头思考片刻,抬头面向嬴轩,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他!” 任明辉仍不死心,哀嚎道:“师妹!” 李信芳提高声音,对嬴轩道:“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要去落玉坊一趟。” 嬴轩得意地望了任明辉一眼,道:“为何要去落玉坊,他们又是谁?” “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更担心太子的安全,那些人就是他派来的人。” 嬴轩惊讶道:“从南越来的,赵佗派来的人?” 李信芳欣慰地点了点头。 眼见李信芳离开,嬴轩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自己“和平营救”的办法是上上之策,却需要时间,就怕南越那些人不能等啊! 万一他们等待不及,来个鱼死网破,他们自然是必死无疑,还会连累到自己以及身边这些人。 嬴轩思考良久,看来吕禄之前许诺的三日之约都有些长了,于是他叫来张忠,派一个人向侯府送拜帖,希望吕禄看到拜帖后可以早日见他。 …… 李信芳从客厅出来,独自先回了闺房。 坐在梳妆台前,看到浓妆艳抹的自己,竟然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她已经习惯出门前都要打扮一番,但也仅限于略施粉黛。 李信芳笑着洗了个脸,重新修饰后,满意地拿着铜镜仔细欣赏着。纤纤玉手摸到发髻时,遗憾地撅起了小嘴。 应该再带点头饰才好。 李信芳随意地找了找,并未费任何工夫,一枚金钗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当然记得这枚金钗,闲暇时她总会拿出来把玩,但佩戴它还是第一次。 李信芳将金钗插在发髻上,对着铜镜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嬴轩还是有些眼光的。 任明辉站在庭院中,静静地等待李信芳的到来。 李信芳出来的那一刻,任明辉竟然看得呆了,师妹的美,他自然知道,只是今日仿佛更美了些,仙女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有一个人上来搭讪,李信芳对眼前之人还算有些印象,当初刚搬到这里时,他正在被几个人围着殴打。 他好像叫郑洪。 郑洪亮出一张笑脸,对李信芳殷勤道:“李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李信芳对郑洪,除了刚才的印象之外,还对他死皮赖脸的粘着自己深恶痛绝。 此刻李信芳有事在身,对郑洪更是没有好脸色:“我去哪里用不得你管?走开!” 郑洪悻悻地撤到一边,让出了道路,不过眼睛却一刻也不曾从你信芳的身上移开。 似乎更美了呢! 不过头上的金钗怎么那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第128章 信,因人而言 郑洪放弃了原本去找嬴轩的打算,悄悄地跟在了李信芳和任明辉的身后。 当看到两人进入落玉坊后,郑洪望了望四周,满怀心事地走了进去。 郑洪很小心避开两人,对于主动上前迎接的舞姬也是不理不睬,趁着没人注意的空隙,他麻利地上了二楼。 “你怎么来了?”彩娘对于郑洪的突然闯入,表示极大的不理解。 郑洪笑着坐了下来,随手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怎么,当上长安第一歌舞坊落玉坊的坊主后,就不欢迎故人拜访了?” 彩娘起身为郑洪又斟满一杯水,道:“你可真会说笑,我虽只是个舞姬,但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郑洪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口:“那是主人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 彩娘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一直以来她都用面纱遮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别人虽看不到,但自己脸上和伤疤却不会消失。 “可是当时确实是你出手救了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开始时我并不打算领你的情,倒是觉得自己死了最好,正好可以一了百了。 不过现在我要好好感谢你!” 彩娘动情地说着,死过一次,重获新生的她终于明白了生命和可贵,活着才会有希望。 郑洪微笑道:“真的不用谢我,不过我今日来,主要是想来问你几个问题,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彩娘坐了下来,道:“问吧!” “落玉坊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主人的眼线?” 彩娘低声反问道:“你说呢!” 郑洪点了点头,他承认自己问的的确是废话,吕四都已经死了,主人自然不可能让落玉坊旁落他人之手。 “在落玉坊,你说话算数么?” 彩娘疑惑地望着郑洪,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郑洪笑道:“问题问完了,想让你帮我做件事情。” 彩娘警觉道:“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你不会不知道主人的脾气,你想背着主人……” 郑洪打断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在落玉坊赶走几个客人而已。” 彩娘语气缓和下来,低声道:“落玉坊开门做生意,岂有赶走客人的道理,况且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万一……” “李轩,就当是为了帮李轩!”郑洪知道彩娘一直感念李轩的恩情,况且李信芳是李轩的亲信,帮助李信芳就相当于帮了李轩。 而彩娘就是彩蝶! “说吧,让我怎么做?” 彩蝶再次摸了摸脸颊,她变成现在的“丑八怪”,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 假如自己在剑舞坊一直恪守本分,不存非分之想,会不会过得很好呢? 假如自己不被吕四的花言巧语所蛊惑,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没有如果。 郑洪向前靠了靠,小声道:“你随便找个理由,把那个雅间的几个人赶出去!” 彩蝶道:“我可以照你的话去做,但你要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 “其中有一个人你认识,她是李信芳。相信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她。”郑洪说罢,起身离开了落玉芳。 郑洪并没有走远,就守在落玉坊不远处。他记得主人把金钗送给了嬴轩,无论李信芳是如何得到的,若是被主人发现,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最关键的一点,主人似乎已经做够了“姿语”,也就是说她以后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做起事来就会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起来。 …… 李信芳一行五人被赶了出来,理由是有人包下了整个落玉坊。 若是在平时,李信芳绝对不会轻易离开,鉴于另外三人的身份特殊,为了顾全大局,她忍了下来。 五人又在附近找个间歌舞坊,把各自得到的消息通了气。 李信芳颇为自豪地告诉南越的人,他们已经探查过侯爷府,并添油加醋地吹嘘自己见过了太子,让他们静候佳音即可。 任明辉一直阴沉着脸,从李信芳话语中,他明显的感觉到,李信芳已经把救出太子的希望完全放在了嬴轩身上。 这是他难以容忍的。 回去的路上,任明辉鼓足勇气道:“师妹,你根本没见过太子,为何要欺骗他们? 还有你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李轩那小子身上,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 李信芳不以为然道:“我这是为了稳住他们,目的是不让肆意妄为,而且我相信嬴……李轩他一定可以见到太子。 他也一定可以用他的办法救出太子,我信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啦,师兄,前面看起来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李信芳开心地说着,虽然太子的事还没有解决,但好歹有了眉目,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李信芳挤入人群中,指着眼前的几个大字,念道:“公孙神算,一字知过去未来!” 呵,好大的口气。 “喂,怎么个算法?” 公孙慧头也没抬道:“很简单,出一字即可!” 李信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帮我测测这个字。”说罢,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一个“信字”。 李信芳本来就不相信所谓的测字算命,只不过纯粹想玩玩,联想到自己的名字,随手便写了下来。 公孙慧瞄了一眼,执笔在自己跟前重新写个一个“信”字,道:“因人而言,也就是摇摆不定。请问姑娘想问什么?” 李信芳顿时犯了难,她虽以前虽未测过,却也知道一些,来测字的人无非是测前程、姻缘之类。 她一介女子,自然不求什么前程,但姻缘两字却一直说不出口,许多人围观是其一,任明辉在身旁也占了很大原因。 任明辉此刻冲李信芳小声嘀咕道:“师妹,你觉得眼前这个公孙慧是不是有些面熟?” “啊?”李信芳只觉得脸颊发烫,哪里顾得上打量公孙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公孙慧没有得到答复,自顾道:“女子一般求的是姻缘,想必姑娘也是。 信,分开来看,就是因人而言。想必姑娘受许多人爱慕,只是不知如何选择,因此摇摆不定,这是其一。 其二,姑娘摇摆不定也有父母的原因,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望姑娘好自为之。 最后从卦象可以看出,姑娘之命贵不可言,夫君亦不是寻常之辈!” ; 第129章 是你的金钗 推荐阅读: ?“一派胡言!”李信芳说罢,转身挤出了人群。 任明辉皱着眉头又打量了公孙慧一番,准备付卦金时,却被公孙慧制止。 “公孙神算,金字招牌。既然刚才那位姑娘认为在下测的不准,自然分文不取。” 任明辉笑道:“有意思!不知先生以前可否见过在下?” 公孙慧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任明辉担心李信芳的安危,不敢多做耽搁,挤出人群发现李信芳后,便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李信芳走的很快,任明辉一时并未追上,此刻他也不再着急,只要李信芳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就可以了。 又跟了一段时间,任明辉这才发现李信芳根本没有沿原路返回,反而是绕着长安城逛了起来。 任明辉越走越糊涂,打算追上去问个究竟,就在这时,他发现一辆马车正在一点一点靠近李信芳。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何,马车在靠近李信芳时,速度突然加快,而目标好像是直冲李信芳的身体而去的。 任明辉大骇,一边奔跑一边大声提醒道:“师妹,小心!” 连喊数声以后,李信芳终于有了动静。原本她一直在低头思考事情,听到任明辉的叫喊声后,只感觉身后有一股阴风袭来。 李信芳没有回头,想也没想地纵身向旁边一跃,马车呼啸一声,驰骋而过,转瞬便没了踪影。 任明辉搀扶着李信芳,关切道:“没事吧,要不要去追?” 李信芳摇了摇头:“我没事!刚刚那辆马车奢华无比,坐在里面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刚才似乎并不是意外。 先回去再说!” 马车在一个隐蔽的巷子里停了下来,车夫恭敬地询问道:“小姐,要不要回头再撞一次?” 姿语冷哼一声:“不用,只是吓吓她而已。你现在回去找几个好手,务必将刚刚那个女子头上的金钗拿回来!” 车夫领命,并没有立即离去:“那刚才一男一女怎么办?” 姿语狠狠地瞪了一眼,算是回答。 车夫躬身作揖,已然接到了姿语的指示:杀无赦! “回来!”姿语忽然大声喝道。 车夫闻言,慌里慌张地又跑回到马车旁,恭候命令。 “取回金钗即可,放他们回去!事成之后再来接我。” 姿语看到车夫走远,不禁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送你的东西,你竟敢把它送给其他女人!” …… 嬴轩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唯唯诺诺的郑洪,愈发觉得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了。 刚刚如滔滔江水般的一通马屁,并没有让嬴轩失去判断力,无论郑洪表现地多么衷心,他还是坚持之前的结论:此人不可信! 郑洪铁定不是愚笨之人,应该早已看出我已经对他有所怀疑,那么他仍然有恃无恐地出现在我面前,倚仗的又是什么呢? 嬴轩真想立刻将郑洪绑了,甚至杀了,来个一劳永逸。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还未彻底查明郑洪的身份之前,随意打草惊蛇都是愚蠢的。 不如就把郑洪留在府里,派人密切监视,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嬴轩想来想去,最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酒鬼。平心而论,酒鬼为新歌舞是立过大功的,最近的确有些“冷落”他了。 嬴轩对此也没有办法,知道他秦嗣身份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也不是说酒鬼就一定会背叛自己,但至少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 酒鬼认真聆听嬴轩的嘱咐,目光不时地望向不远处的郑洪,对于这个人,他之前就密切留意过,在他看来,郑洪绝不仅仅是吕四的随从那么简单。 听明白了嬴轩的意思,酒鬼连连点头,起身来到郑洪跟前,冷冷道:“跟我走吧,别愣着了!” 两人走后,嬴轩伸了个懒腰,打算闭目养神的时候,张忠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少主,芳姐姐出事了!” 嬴轩立刻清醒,催问道:“怎么回事?” “芳姐姐受伤了,少主赶紧去看看吧!”章婧这时从外面冲进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嬴轩赶紧起身,跟着章婧走出了大厅。 一路上,嬴轩心中有颇多疑问:李信芳去落玉坊与南越人会面,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难道被人发现了? 来到李信芳的闺房,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除了与李信芳一起出去的任明辉以外,酒鬼和郑洪也在其中。 嬴轩挤过众人,只见一脸苍白的李信芳坐在床沿上,伸出了白皙光滑的小臂,手腕上外翻的皮肉甚是狰狞恐怖。 嬴轩大吼道:“都愣着作甚,还不为信芳包扎伤口!” 李信芳咬着樱唇,虽然之前手腕犹如虫咬般疼痛,此刻一切都消失了。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嬴轩心疼道:“流了这么血,还说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呀!”说着就撕下衣称里的一块干净布,打算为李信芳包扎伤口。 章婧见状,上前道:“还是让我来吧!” 嬴轩点了点头,自己大手大脚惯了,的确不适合做这些,于是转身对酒鬼和郑洪两人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问问具体情况。” 酒鬼冲李信芳点头示意后,率先走出了房间,郑洪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上前走了两步,道:“公子,不如让小的也听听,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也说不定。” 嬴轩强忍着怒气,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酒鬼火急火燎地走进来,强行将郑洪拉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房门。 嬴轩向章婧使了使眼色,章婧心领神会,起身来到门口,确认没人偷听时,这才冲嬴轩点了点头。 嬴轩瞅了瞅李信芳的伤口,长叹一口气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信芳弯了弯手指,沉默不语。 任明辉插嘴道:“一群小毛贼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 “小毛贼?”嬴轩瞪大着眼睛望向任明辉,喝道,“你跟我说是小毛贼?以你们两个人的身手,什么样的毛贼能伤得到你们?” 任明辉平白无故被人袭击,本就不爽,如今又被厌恶的人训斥,心中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们出口索要财物,不就是前来打劫的毛贼? 本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什么可怕他们的,谁知他们偏偏盯上了师妹,还指明向师妹索要东西。 师妹,他们到底要抢你什么东西?” ;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30章 还我金钗 李信芳支支吾吾,百般搪塞。 尽管她努力地想要保住金钗,奈何还是被那伙贼人夺了去,这可是嬴轩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就算是抢来的,那也算嬴轩送的。 再说真的很喜欢那枚金钗呢! 任明辉见李信芳仍然不肯说出实情,心中更是纳闷,责怪道:“师妹,你到底护着什么宝贝啊,当时你要是把东西给他们,根本就不会受伤。” 嬴轩望着李信芳,疑惑道:“怎么,东西很贵重么?” 李信芳重重地点了点头。 嬴轩从李信芳失望的表情中,得知东西最终还是丢了,于是安慰道:“丢了就丢了,抽空给你买个新的。” 李信芳白了嬴轩一眼,暗忖道:就只会说好话,你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买啊!毫无诚意! 嬴轩本来打算近段时间不与南越人频繁接触的,不仅仅是南越人,还有拥护刘氏的一些大臣。 前者正在与汉朝为敌,身处长安的嬴轩自然不想找麻烦;后者与吕氏势不两立,嬴轩此时正努力获取吕禄的信任,必定要与他们撇清关系。 当然即使要接触,要在在暗地里,更要小心再小心。 李信芳遇袭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拦路抢劫这么简单,大可不必在意,怕就怕不是那么简单。 “依我看,以后大家还是少出门,更不要去见那些南越人了,以免再捅出其他篓子。 派去侯府的人应该也要回来了,等我先探探吕禄的口风,再研究营救太子的具体计划。 总之你们都安分点!” 嬴轩耐心嘱咐着,此时此刻一点也马虎不得。 如果以前蛰伏在剑舞坊,算是处在暗处的话,如今他已经身在明处,想必会有一些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尤其是吕禄这只老狐狸! 任明辉不以为然,嘲讽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没有那些南越人帮忙,就凭你的这些人,真的以为能成事?” “为什么不能?”嬴轩反唇相讥道。 任明辉肆无忌惮地大笑,甚至笑弯了自己的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就凭你们?哦,还有隔壁街上的那些乞丐,对吧?” 嬴轩心中冷笑,在长安城,没有比信息更重要的了,任明辉嘲笑的乞丐们在之前就已经证明了他们的价值。 对于不懂这些的人,多说无用,只能在以后再让他们开眼界了。 李信芳感觉任明辉的话有些过分了,冲任明辉使了个眼色后,解围道:“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不起别人?如果我们有办法,就不会对营救太子之事束手无策了!” 任明辉将脸撇向别处,假装没看到李信芳的眼色,他也在纳闷,自己原先明明挺乐意与李轩交往,怎么突然就开始讨厌他了呢? 正在这时,张忠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嬴轩听了张忠的小声汇报,不可置信道:“真的?” 张忠点头提醒道:“不过姿语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走!”嬴轩低吼一声,大踏步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觉得有些不妥,急急忙忙又折返回来。 “婧儿你照顾好信芳,我有点事要处理,等会再回来。” 说罢,也不等几人回应,匆忙地离开了。 任明辉走到窗口,轻轻地打开窗户,举目望去,嘴角稍稍上扬:“哦,原来是她来了!” …… 自从上次侯府一别以后,嬴轩就再也没见过姿语,听说姿语亲自过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掉在蜜罐里一样。 只是相见以后,嬴轩的心就凉了一大截。 姿语撅着樱桃小嘴,一双美眸恶狠狠地瞪着嬴轩,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嬴轩一思虑:也是,小红如今还被关在侯府呢,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自己,她有气也是应该的。 嬴轩于是扬起一张笑脸,嬉笑道:“姿语大小姐,谁惹到你了?” 姿语依旧没有好脸色,冷声道:“这都不关你事,我今日过来,是打算要回一件东西的。” 嬴轩纳闷道:“什么东西?不过只要你喜欢,这里的所有的东西你尽管拿去。” “我才不要你的臭东西!”姿语傲娇得昂起头,伸出右手道,“我只要我的金钗,快还我!” 呃! 嬴轩尴尬地挠着脑袋,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一茬,金钗之前被李信芳夺去后,至今还没找到机会要回来。 “那可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哪还有要回的道理?”嬴轩硬着头皮敷衍道。 “那……那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姿语摸了摸腰间,确认金钗还在时,气愤地咬了咬樱唇。 嬴轩抚着额头,一脸的无奈,撒谎道:“我把金钗落在剑舞坊了,你若是想看,我派人取过来。 哎,你今日怎么这般小气啊,你不会真的打算要回去吧? 小红被关在侯府,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我们想办法,商量如何把她救出来!” 姿语一听到小红,脸色更加难看了:“当初是你自己说的,钗在人在,钗亡人亡,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至于小红,你真的很在意她么?” 嬴轩此刻彻底无语了,姿语怎么连爱屋及乌的道理都不懂,若小红不是她的亲近之人,自己又怎么会关注她。 “那你现在还打不打算救小红啊?” 姿语赌气道:“救,当然救!不过你有具体办法没?” 嬴轩想了一瞬,建议道:“你与侯爷不是是很熟么,要不你去找吕禄说说?” 姿语伸长脖子凑向嬴轩,玩味道:“你真的想让我找他?” 嬴轩听出了姿语的弦外之音,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还是我去找侯爷说吧!” 姿语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不时地低头浅笑。 姿语望向四周,随口问道:“那个李信芳呢,我来这么久了,她怎么都没出来?” 嬴轩知道姿语和李信芳是一对冤家,还是见面就吵的那种,至于其中原因只有她们两人知道了。 嬴轩并不打算将李信芳受伤的消息告诉姿语,正思虑如何回答时,张忠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张忠看了看坐在嬴轩对面的姿语,面露难色,只是拱手站着。 嬴轩道:“尽管说就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张忠思索了片刻,这件事确实不会涉及少主的身份,于是道:“派去侯府的人回来了。” “怎么说?” “侯爷说了,过几日才会召见公子。不过……” “不过什么?” 张忠望了望姿语,支支吾吾道:“小红……小红她死了!” “死了?”嬴轩惊呼一声,目光快速地移到姿语脸上。 第131章 小红之死 推荐阅读: ?“不可能!”姿语大声吼道,一张俏脸变得煞白。 虽然是她自己指使郑洪,故意将小红引到侯府禁地,最初目的只是打算给小红一个教训。 她坚信吕禄在得知小红是自己身边之人后,肯定会谨慎处理。 难道吕禄当真要撕破脸了? 姿语摇了摇头,心想:不对,这里面应该还有隐情!这些年来,我一直处处防备着小红,她根本就不知道任何有价值的讯息。 吕禄更没理由要杀她?即使要杀她,眼前这个奴婢又怎么会轻易知道? 姿语愤然起身,质问道:“小红死了,你怎么会知道?” 家丁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答道:“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小的在回来路上,到处都能听到议论此事的声音,据说小红的死与侯爷的七夫人有关……” “紫鸢?”姿语踉跄退了两步,嘴上呢喃不停,接着转身,大踏步走出了大厅。 嬴轩担忧地追了出去,可是姿语走得很疾,无论他如何加速,两人之间始终都隔着一段距离。 追到大门外,眼见姿语在两个女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嬴轩大喊“姿语”的同时,想上前说几句话。 忽然,嬴轩被旁边的两个大汉拦住,无论他如何躲避,两人始终挡在他的身前,嬴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放手!”嬴轩呵斥道。 两大汉躬身行礼,朝着马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姿语掀开窗帘,将头穿过车窗,小心地向后张望。 她担心被人发现,脖子始终不敢伸得太长,只是隐约看到嬴轩模糊的身影后,便紧张兮兮地缩回到车厢里。 “小姐,是回府么?” 姿语眯着眼睛,悄悄握起了拳头,沉声道:“去长乐宫!” …… 嬴轩转身才发现,已经有许多人站在自己身后,最令人瞩目的还是李信芳。 一脸苍白的她,由章婧搀扶着,站在众人的最前端。 “没事了,都回去吧!”嬴轩吆喝一声,率先从众人让出的“绿色通道”中走了回去。 “小红死了?” 嬴轩对李信芳和章婧两人的一惊一乍,并不觉得突兀,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样一副懵逼表情。 小红不过是误闯了侯府关押太子的禁地,但罪不至死吧!况且关于这个禁地的消息也不是多么隐秘,至少李信芳一早就知道了。 难不成侯府还有其他秘密? 第二日清晨,日上三竿之时,嬴轩起来了。 虽然不是很早,但对于一向嗜睡的嬴轩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孙成在客厅早已等候多时,见嬴轩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嬴轩从孙成口中得知,侯府七夫人杀人的事,已经传遍了半个长安城,尽管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议论此事,但已经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嬴轩觉得此事有些不合常理,即使小红真的被七夫人所杀,吕禄大可封锁此事,根本不会让外人知道。 如今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只有一种可能…… 是吕禄故意把消息放出来的!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嬴轩嘱咐孙成除了继续盯紧侯府之外,还要收集南越太子来长安以后的各种信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瞒孙成了,而且从孙成的表现来看,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南越太子长途跋涉地来长安求亲,肯定引起过轰动,嬴轩还想知道一些具体的讯息。 比如南越太子求娶的是哪位公主,吕后为何反对,为何又把南越太子软禁起来。 晌午过后,嬴轩带着章婧去找姿语,打算当面安慰一下对方,结果还是没有见到姿语本人。 同时还得到个噩耗:小姐近日要出远门,公子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嬴轩知道姿语又是在故意躲着自己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漫无目的地闲逛在大街上,鬼使神差般地就来到了原先公孙慧摆卦摊的街道上,令嬴轩所料未及的是,公孙慧貌似回来了! 只见那颗大树下聚拢了不少的行人,而且还有不断壮大的趋势。 “他还敢回来!” 嬴轩嘴角微微上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虽然公孙慧为自己测的几副卦,全部正确,包括最后的横祸之灾。但这些并没有让嬴轩否定科学,反而让他坚信了一个事实: 公孙慧一定是个“知情人”,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秦嗣的身份。 费力气挤了进去,准备好的说辞刚要说出口,又被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嬴轩双手按在案几上,喝道:“谁让你在这里算卦的?赶紧给我滚!” 说罢,便扬长而去。 刚刚那人根本就不是公孙慧! 章婧一个劲的陪着不是,为嬴轩突如其来的鲁莽行为善后。 嬴轩来到章台街,并没有立即去剑舞坊,反而是先去了落玉坊。 这个他曾经极度渴望得到的长安第一坊,此刻却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也许真的是应了一句话:别人家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如今吕四已经死了,物是人非。嬴轩这才意识到,当初自己根本不是想要落玉坊,而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 嬴轩刚刚坐下,落玉坊坊主彩娘便来到他的跟前,跟她一起过来的还有金玉——剑舞坊的坊主。 原来彩娘主动牵头,促成了落玉坊与剑舞坊的合作。不仅如此,她们两人还立下志愿,打算把章台街所有的坊都买下来。 “金玉,如今你才是剑舞坊的坊主,所有事都由你决定,不用再来问我。”嬴轩如此说道。 望着金玉与彩娘一同离去的背影,嬴轩忽然觉得这幅场景似曾相识,细想过后,只是微笑着摇头,终究还是自己想多了。 一连几日,嬴轩都往返于落玉坊与剑舞坊之间,尤其是剑舞坊,是他滞留时间最长的地方。 有时嬴轩甚至留宿在剑舞坊内。 嬴轩总是坐在剑舞坊一楼临近门口的位置,叫上一壶酒一桌菜,细细品尝。 醉与未醉之际,他也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于是他想起了小红——那个比主人还要刁蛮任性的小丫头。 第五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 嬴轩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寺庙里,和尚们敲木鱼的嗡嗡嗡的声音,扰得他昏昏欲睡。 嬴轩翻了个身子,打算继续睡觉。多日的磨炼,已经让他能从敲门声中猜到来者是谁。 章婧!这是最好糊弄的一个人。 这时,章婧温柔的声音传来。 “少主,侯府来人了!” ;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32章 一和一战 听到这里,嬴轩就不敢继续赖床了,况且几日来,他一直在等待与吕禄再次相见的机会。 传话之人高昂着头斜瞥了躬着身子的嬴轩一眼,说话时带着目空一切的轻视,言辞间尽是趾高气扬。 “侯爷要见你,速度收拾一下。” 嬴轩直起身子,朝着来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不过嬴轩还是不能耽搁,虽然传话的人并没有告知具体时间,但显然是不能让吕禄等自己的,人家可是侯爷。 在章婧的帮衬下,嬴轩迅速地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本来章婧还要让他吃点东西再去,却被嬴轩否决了。 两人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眼前经过,刚刚来传话的人小跑着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眼神中尽是得意。 嬴轩算是看明白了,刚刚经过的马车应该是吕禄派来专门接自己的,于是赶忙冲章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拦住越行越快的马车。 嬴轩心中不解:若是空车回去,吕禄肯定会不高兴,这个来传话的人是跟自己有仇吧? 马车被章婧拦截了下来,嬴轩慢悠悠地踱了过去,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呦,还以为公子会自备马车呢!” 嬴轩白了他一眼,翻身跳上了马车。 在车厢里,嬴轩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总是不时地撩开窗帘,向四周张望。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侯府,但每一次都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马车在侯府大门前停了下来,嬴轩从窗口看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玉色布绢服饰,带着青丝头巾,甚是儒雅,如果再拿着一只羽毛扇子,就可称为“羽扇纶巾”了。 只见传话人恭恭敬敬地向中年人行礼,称呼对方为“夏先生”。 嬴轩一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中年人叫夏杰,嬴轩上次向吕禄辞行时,夏杰正好在场。吕禄对其很是尊敬,应该是吕禄的智囊。 嬴轩随即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地就拱手招呼道:“原来是夏先生,李某何德何能,竟劳烦先生亲自相迎!” 夏杰拱手回礼:“公子言重了,侯爷正在书房等候,请!” 嬴轩扬手道:“请!” 嬴轩转身示意章婧跟着自己进去,只要章婧在,他心里就特别踏实。虽然在侯府,这只是自我安慰,但也足够了。 “她不能进去!” 又是那个人,又是那个声音。 夏杰适时地停下脚步,一直在留意嬴轩的表情,趁嬴轩发作之前,率先训斥道:“放肆,还不滚下去!” 嬴轩一声冷笑,心说:你装什么装,从一开始你就跟那个人眉来眼去的,以为我不知道? 由夏杰引导,三人很快来到书房门口,嬴轩让章婧在门外等候,并嘱咐她不要离开半步后,随即跟着夏杰走进了书房。 吕禄斜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缓缓地睁开眼睛,慵懒地坐直了身子。 “都坐下吧!” 嬴轩与夏杰同时向吕禄作揖,分别落座。 吕禄清了清嗓子,对嬴轩道:“咳,今日叫你来是要告诉你,觐见太皇太后一事恐怕要延后了!” 嬴轩对此当然求之不得,但仍作惊讶状道:“李轩惶恐,是不是《一代女皇》还有令侯爷不满意的地方?” 吕禄笑着摇头道:“你多虑了,歌舞虽好,却还没到献给太皇太后的时候。 不过你之前提出的‘建立功绩’之说,甚合我心,现在当着夏先生和面,你再说说!” 嬴轩一看机会来了,也不扭捏,拱手道:“太皇太后当年与高祖一起打下大汉江山,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即使现在当女皇帝,天下百姓也都不会有怨言。 怕就怕刘氏中的一些人反对,所以要杜绝这些反对的声音,必须拿出一些令他们信服的功绩。 高祖有两大心病,一是匈奴,当年高祖亲自率军北伐,何其意气风发,却落得了白登被围。 二是南越,前朝始皇帝至今仍有许多人议论,其中一点便是他极大地扩展了疆域。高祖一心想超越前者,那么南越就必须要解决掉,奈何高祖倾其一生也未能做到。 所以只要能解决上述两个问题,天下百姓必将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吕禄兴奋地拍着大腿,按耐不住心中的心悦:“夏先生,你怎么看?” 夏杰沉吟道:“计策虽好,落实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高祖当年军事正盛,都未能打败匈奴,现在行么?” 嬴轩接口道:“匈奴如今势盛,当避其锋芒。南越却朝不保夕,正是下手的最佳时候。 因此对待匈奴和南越,要一和一战!” “一和一战?”夏杰连连点头,“秒,实在是秒!” 吕禄闻言大喜,对嬴轩道:“快把你的想法详详细细地讲出来!” 嬴轩只是想把话题引到南越太子身上,倒时可借机劝说吕禄放了太子。此时正是最后关头,成败在此一举,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听说南越太子被软禁在侯府,不知是真是假?” 吕禄和夏杰俱是一惊,这件事属于绝密,只有极少人知道。尤其是吕禄,他狐疑地望着嬴轩,充满着警惕。 夏杰倒是很快就释然了,太子被软禁在侯府一事,虽然隐秘,却又不能密不透风。 平日里,一些陌生人鬼鬼祟祟地在侯府附近活动,早已引起了夏杰的注意,他已经断定南越太子之事已经外泄出去。 不过夏杰并没有把此事告诉吕禄,自我安慰说是为了各方面的考虑,其实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吕禄的疑心太重。 “你不可能知道,谁告诉你的?”吕禄瞪大着眼睛,厉声喝道。 嬴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坦然道:“李轩瞎猜的。” “说实话,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吕禄目光灼灼,一副吃人的表情。 嬴轩叹了口气,自责道:“来时的路上,和向我传信的人聊天,我从他的话中瞎猜的。 请侯爷明鉴,他真的什么都没说!” 吕禄闷哼一声,他对自己府上的保密工作一直非常自信,没有他的准许,没有人敢私自泄露一丝消息出去。 如果有,那就要受到惩罚。 吕禄咬着牙,冲书房外大喊道:“来人!” 第133章 吕禄的多疑 两个护卫飞快地从身边掠过,嬴轩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地望向 吕禄太多疑了! 嬴轩曾经就听说过,后来与吕禄单独交谈后,确信了这一点。 刚刚那个处处刁难自己的奴婢,嬴轩不敢确定是不是受夏杰的指使,但反击是肯定的。 同时也是向夏杰示威,自己并不是好惹的! 至于那个奴婢,受一些皮肉之苦恐怕在所难免了。 吕禄微笑着示意左右两人饮茶,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嬴轩偷偷撇了撇嘴,前一刻吕禄还怒发冲冠,转眼间又变得云淡风轻,谈笑自若。 他不禁扪心自问:嬴轩!嬴轩!你学到了么? 嬴轩出了气,不敢再多做耽搁,急忙向吕禄进言,把释放南越太子一事提上了谈话日程。 当然释放太子的原因不仅要合乎大义,还要“高大上”才行。 “侯爷,南越与大汉相比,犹如萤火较之日月,而萤火焉能与日月争辉,所以区区一个南越太子不值一提,更不需要以其为质子。” “侯爷,南越太子一日在长安,则赵佗一日不敢轻举妄动,不如放了太子,再找个太子的不是开战,也算师出有名。” “侯爷,放了南越太子总好过杀了他。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死敌,若是哪一天赵佗降了,他也会记着您的好。” “侯爷,放太子当然不是明着放,而是偷偷的放,甚至可以把他交给其他人,然后再派人救出来,那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 嬴轩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堆,得到的回复是“我在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这也在嬴轩的预料之中,吕禄不可能只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下决定,但总归让他开始考虑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嬴轩前脚刚刚走出书房,夏杰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来到吕禄跟前,低声道:“侯爷,此子尤善花言巧语,不可轻信!” 吕禄点了点头,深有同感。在他看来李轩每句话都表现出对自己的衷心,但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 吕禄藏着心迹,故作惊讶道:“先生何处此言?你刚刚不还夸赞他的‘一和一战’妙不可言么?” 夏杰心下一凛,恭敬道:“禀侯爷,从他的话中,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妙计!” “说来听听!” 夏杰双手捂着嘴巴,“咬”着吕禄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大一会。 吕禄摇头晃脑地想了一会,沉吟道:“和亲?这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说是公主,还不是由宫女代替,最后不了了之。” 夏杰道:“当年高祖有意和亲,人选便是嫡公主,太皇太后疼惜鲁元公主,竟因此事当面顶撞高祖皇帝,这才保住了公主。 不过匈奴单于因为假公主此事,大怒不已,匈奴骑兵对边境的骚扰反而有增无减。 听说代国那边快要抵挡不住匈奴了!” 吕禄笑道:“你的意思趁此机会将她赶出长安?” 夏杰点头:“她一直与侯爷作对,实在不知好歹,往日里倚仗太皇太后的宠爱,一直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如今远赴匈奴,就是她的下场。” 吕禄兴奋地挥起拳头:“不错!哎,对了,她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她几日前出了长安城,不过侯爷放心,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呢!” 吕禄松了口气道:“郦寄出去也有大半年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夏杰道:“之前小侯爷传来讯息,说是到了陇西郡,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吕禄的笑容瞬间僵住,暗忖道:前不久郦寄才给我递来消息,只是让我近期不要进行任何行动,现在想来,夏杰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还有郦寄去陇西郡一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而眼前这个夏杰又怎会知晓? 吕禄想罢,斜眼撇了夏杰一眼,森然道:“先生,我要提醒你一点,你是我的门客!我不希望你与别人暗通曲款。 任何人都不行! 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一甩衣袖,转身欲走。 夏杰急忙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道:“属下知罪,只是李轩实在不可相信,而且他还与那个臭丫头交往甚密,还望侯爷明察!” 吕禄没有停留继续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他是个人才,如若与我同心最好。若是对我有异心,我自会让他生不如死。 和亲之事,你速速联络大臣去办,正好借此试试李轩的衷心!” …… 嬴轩从书房出来,见章婧伸长着脖子向庭院张望,不禁好奇心大起:“瞅什么呢,在这里什么又都看不到。” 章婧低声道:“刚才附近的家丁女婢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庭院跑,婧儿很是好奇。” 嬴轩指着章婧的鼻梁,笑道:“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嬴轩在前,章婧在后,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向庭院走去,还不时地传来两人的嬉笑声。 忽然,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令人毛骨悚然。 嬴轩和章婧疑惑地对望一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庭院中央。 远远望去,众多人整齐地排列着,有男有女。再仔细一观察,那些人笔直地站立着,围成了一个正方形,而那个惨叫的来源就在正中央。 嬴轩怀着好奇心,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章婧扯住了衣襟:“婧儿先去看看!” 说罢,未等嬴轩回话,倏地一声便窜进了人群。 回来之后的章婧,脸色微变,一直不愿告诉嬴轩实情,反而不断地催促嬴轩离开侯府。 刚刚跨出侯府大门,受好奇心驱使的嬴轩任凭章婧如何催促,铁了心地不再走了。 “说吧,刚才你都看到啥了,你打算急死我呀!”嬴轩鬼哭狼嚎道。 章婧回头望了一眼侯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气将嬴轩拉到了街道的对面。 章婧咽了口口水,伸出如蛇信一般的舌头,并伸出右手食指,不停地在她的雀舌前比划。 嬴轩被逗乐了! 鬼脸也不是你这样做的吧!应该伸出舌头的同时,眼睛上翻,露出骇人的眼白,双手手指还要各自放在上下眼皮上,努力地撑大。 嬴轩收起笑容,板着脸,以传授者的心态,示范了一回。 不过见章婧不为所动,仍然不遗余力地比划着,嬴轩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细思极恐! “刚刚不会是在割舌头吧!” 第134章 金玉与彩蝶 章婧不安地点了点头。≥≧ 她见过尸体,手上也沾过鲜血,但大多一剑毙命,给人以痛快。 而刚刚看到的那个人痛苦地捂着脑袋,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行将崩裂出来,恐怖异常。因痛苦而狰狞的面容,煞是可怕。 即使不会死,恐怕比死还要难受吧! 嬴轩见章婧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由得满腹愧疚。虽然他没亲眼看到这场人间惨剧,但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嬴轩决意带章婧去散散心。 思来想去,嬴轩也只想到了章台街上的歌舞坊。 嬴轩虽然喜欢玩乐,但逛了几次长安城后,实在没有找到多少供他消遣的地方,一来二去之后,嬴轩也就倦怠了。 嬴轩本就懒散,对长安城的娱乐生活不抱指望后,索性堂而皇之地变回了“宅男”。而且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是嬴轩求之不得的。 嬴轩带着章婧先来到了落玉坊。 以前谈不上喜欢这里,但自从前几天来过几次之后,嬴轩渐渐现,这里才是属于他的天堂。 落玉坊是长安第一坊,用嬴轩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嬴轩一进来,所有舞姬花枝招展地向他靠拢过来,坊主彩娘更是亲自相迎。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让嬴轩飘飘然的其实是四周艳羡的目光。 当然嫉妒也有不少。 彩娘的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沉默寡言。每每与嬴轩相对而坐,大多时候也只是张罗着她的贴身女婢续茶。 彩娘的脸上总是蒙着面巾,嬴轩也曾试图劝说她摘下面巾,一睹芳容,却被彩娘婉言谢绝了。 嬴轩有时在想,彩娘应该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之所以隐藏自己的容貌,只是为了减少慕名者太多而带来的麻烦。 对了,彩娘的贴身女婢叫兰香,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嬴轩看到她总会很自然地想起小红,于是便有意地不留意她。 从落玉坊出来,嬴轩信步来到了剑舞坊。 一来是顺路,二来作为自己名下的产业,途径此地,若是不进去看看总说不过去。 其实自从上次在剑舞坊连住几宿后,嬴轩就再也不想去那了。 金玉作为坊主,自然无可挑剔,可是她对嬴轩太客气,太见外了。对于习惯把剑舞坊当成家的嬴轩来说,太膈应了。 渐渐的嬴轩再也感受不到家的感觉了。 嬴轩和章婧两人刚踏进剑舞坊,眼尖的伙计立刻通知了他们的坊主,一眨眼的功夫过后,金玉神奇般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金玉恭恭敬敬地将嬴轩迎上二楼。 嬴轩本来打算和往常一样,就在一楼坐坐,抬头间现金玉神色异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也就随了金玉的意思。 两人坐定,嬴轩开门见山道:“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金玉被看破了心思,脸色微红,咬着樱唇道:“终究瞒不过公子!金玉今日主要想和公子聊聊彩蝶的事,她做了许多对不起公子的事,金玉代她向您道歉!” 嬴轩抬头望了一眼立于一旁的章婧,询问是不是她把彩蝶的事告诉给了金玉。 金玉和彩蝶情同姐妹,嬴轩一直不想打破彩蝶在金玉心中的美好形象,况且彩蝶如今生死未卜,更不想让金玉为此伤心欲绝。 章婧轻轻地摇了摇头。 嬴轩示意章婧把金玉搀扶起来,自己则是为难地挠了挠头。当时从剑舞坊搬出去时,他曾经许诺过金玉,会竭尽所能地寻找彩蝶。 他确实吩咐孙成这样做了,奈何始终未有消息,嬴轩猜测彩蝶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 “你与彩蝶的情谊让我感动,但我已经尽力了,彩蝶恐怕……”嬴轩没敢说下去,女人若是哭起来还是挺让人心疼的。 金玉缓缓摇头,无比坚定道:“不会,彩蝶会没事的。金玉如今想问公子,若是彩蝶回来了,公子会不会原谅她?” 会还是不会? 嬴轩自己也拿不准,不过看到金玉近乎哀求的眼神时,他很快地答复道:“会!” 当时嬴轩被吕四捉住,完全是因为吕四拿姿语威胁,根本就不关彩蝶什么事,说到底彩蝶只是个被吕四利用,同时又被自己利用的可怜人儿! 金玉喜极而泣,致谢的时候甚至有些词不达意,说了许多嬴轩听不懂的话。 诸如“彩蝶彩蝶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了吕四的鬼话。”“彩蝶最大的心愿就是求得您的原谅”,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 嬴轩微笑着不以为意,猜想大概是金玉太高兴了,潜意识里才错把自己当成了彩蝶。 嬴轩让章婧搀扶着金玉去休息,自己则是打算见见小石。 当时嬴轩让金玉和小石共同管理剑舞坊,目的就是为了让金玉监督有“前科”的小石。 结果在两人的努力下,剑舞坊的生意短时间内又上了一层楼。赵常勋都忍不住把对小石暗地里的褒奖,摆在了明面上。 嬴轩对此也颇为高兴,看来对小石完全释然也是早晚的事了。 只是小石上来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而且很眼熟。 后面的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待呼吸顺畅后才道:“公子,信芳小姐正派人四处找您呢!” 嬴轩拍着脑袋,一脸黑线:有那么着急嘛,说了帮你救太子,肯定会说到做到!真是个急性子! “临走时不是说了去侯府嘛,她能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来人小心翼翼道:“公子走后不久,府上便来了一个人。信芳小姐见过他以后,便吩咐小的们来寻公子了!” 哦! 嬴轩“哦”一声,对这个到访的陌生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那个人是谁,知道他的名字么?” 来人躬身道:“小的不知,不过信芳小姐称呼他为公孙先生!” 嬴轩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道:“不会公孙慧吧!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敢送上门来!” …… 公孙慧跪坐在客厅里,镇定自若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即使李信芳怀疑的目光袭来时,他也丝毫不惧,甚至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今日,他是来讨要卦金的! 第135章 李信芳的执念 公孙慧悠闲地抿了一口香茶,对李信芳道:“你们家公子到底何时回来?” 李信芳翻着白眼,瞪着公孙慧道:“先生要等便等,不愿等就请回去吧!” 公孙慧摇头笑道:“我不走,我今日是专门来取卦金的! 话说这位小姐,好像你的卦金也还没给吧?” 李信芳垂着头,脸色微红。 眼前的这个人她是有印象的,当时自己只是打算戏耍对方,却没想到公孙慧这厮竟然胡说一通。 测的竟还是姻缘! 李信芳不相信所谓的测字算卦,但“因人而言,不好取舍”等说法,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你根本就是个骗子,什么都测不出来,只不过都是信口胡诌而已。”李信芳故意提高声音,来掩饰心中的忐忑不安。 “你说的对,他就是个骗子!” 嬴轩大步流星地走到两人跟前,斜着眼睛瞥了公孙慧一眼,然后高傲地昂起头,冲门外喊道:“来人,给我绑了!” 章婧微笑着撤到一旁,事先安排好的人,早就侯在了客厅外,少主的命令一下,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冲进来。 果不其然! 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瞬间冲进来,将公孙慧围在中间,而且眼神都凶狠异常。 章婧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虽然少主一再嘱咐,演戏时千万不能大笑,但看到少主假装凶狠的模样,仍然快有些忍不住了。 公孙慧始终微笑着,就好像一尊降临人世间的弥勒佛,但不是憨态可掬,而是**裸地蔑视。 “你倒是挺镇静,信不信我把你拉出去砍了?”嬴轩煞有其事地恐吓道。 公孙慧不慌不忙地再举起茶具,临入口前,还轻轻吹了吹:“你不会的,你心里肯定有许多疑问,而我……” 公孙慧饮了一口,徐徐道:“而我可以为你解惑!” 嬴轩仰头哈哈大笑:“你还想唬我?我偏偏不信这一套,动手!” 四个大汉面面相觑,少主之前吩咐过只要做做样子即可,还特别嘱咐无论如何都不能真的动手。 如今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呢? 公孙慧将四人的疑虑看在眼里,又偷偷观察了嬴轩的表情,自此便猜到了大概。 不过他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摆手道:“切莫动手!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李博这个人?” “仲父?”嬴轩低估一声,双手支撑在公孙慧身前的案几上,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公孙慧。” “干!”嬴轩气氛地爆了粗口,挥手将案几上的茶具打翻在地,“我是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章婧适时地来到嬴轩身后,冲四个大汉道:“你们先下去吧,出去后在庭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客厅!” 四个作揖后,徐徐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大门。 “信芳,你要干嘛?”嬴轩惶恐道。 李信芳举着长剑,架在了公孙慧的脖子上,因为激动,右手在轻微地颤抖。 大半年了,终于有父亲的消息了,她如何不激动! 嬴轩可以不救父亲,因为他是君;信邑可以不救父亲,因为他还小;即使所有人都不救,她自己也要救。 父亲,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么! “信芳,别干傻事,杀了他,线索可就要断了!”嬴轩规劝的同时,眼色示意章婧,让她找机会把李信芳手中的剑夺下来。 李信芳固执地摇了摇头,剑刃在公孙慧的肩膀上荡了两下,撕心裂肺道:“快说,父亲到底在哪里?” 公孙慧依旧笑着,只是微微皱着眉,脖颈处如虫蚁噬咬般疼痛。 不用猜,他也知道,剑已经划破了皮肉,鲜血也应该流了出来。 公孙慧依旧不动声色,他懂得欲成大事必须要有一些牺牲的道理,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在忍耐。 同时他也在等别人替他解围。 嬴轩留意到了公孙慧脖颈处的划痕,虽然只伤及了皮肉,并无大碍。但从李信芳此时的精神状况来看,指不定真的会一剑杀了公孙慧。 嬴轩脑筋脑汁地思索着,但心急如焚带给他的却是脑袋一片空白。 “你到底说不说?”李信芳有些神志不清了。 嬴轩一咬牙,攥紧的拳头瞬间松开,右手迅捷地握在了剑刃上:“醒醒吧,他若是死了,你可真的就见不到仲父了!” 嬴轩只觉得手心剧烈般疼痛,不由得深呼一口气,闭紧牙关,用力地抿着嘴。 鲜血顺着剑刃,缓缓地滴落在案几上。滴答滴答的,很快便聚集了一大片,最后慢悠悠地流到了地面上。 此刻客厅内只有三人的急促呼吸声。 章婧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更多的便是心疼。 章婧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附在李信芳的右手上,两人一同握住剑柄。但她不敢使出太大动作,她心里清楚,动作只要稍微大一分,嬴轩就要多遭一份罪。 见李信芳并不排斥,章婧开始试着掰开她的玉指。本来章婧以为还要花上一番功夫,令她没想到的是,李信芳竟然自己松开了剑柄。 章婧顺势夺过长剑,将其甩在一旁,然后搀扶着李信芳到一旁休息。 章婧一直在担心嬴轩手上的伤势,李信芳刚一坐下,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为他包扎伤口。 只是刚一起身,却现左手被人死死地拽着。 转头望去,却是一张担忧而又愧疚的脸庞。 章婧再次蹲下身子,双手搭在李信芳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不要担心。 章婧这才知道,从少主的手握住剑刃的那一刻,芳姐姐就清醒了。明明很担心,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抽剑呢? 芳姐姐还是这个脾气! 安慰好李信芳后,章婧便急忙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下来,为嬴轩小心地包扎了伤口。 嬴轩左手握住受伤的手腕,含着怒气对公孙慧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公孙慧意外地收起了笑容,整了整衣襟,双手平举到头顶,郑重地向嬴轩行了个跪拜大礼。 嬴轩倒退两步,吃惊地望着伏在地上的公孙慧,暗忖道:这家伙莫非吃错药了? 第136章 狡猾的老狐狸 “不愧是大秦皇嗣,李兄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孙慧起身道。 嬴轩眨了眨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公孙慧,假装吃惊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公孙慧捻须大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傻,我们之间就不用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嬴轩仰头大笑,迅地走到客厅正中央,跪坐下来:“不错,先生快人快语,我喜欢!” 公孙慧微笑道:“公子终于相信在下了?” 嬴轩摇了摇头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公孙慧拱手道:“请!” 嬴轩用手托着下巴,回忆与公孙慧的几次相遇,如今想来似乎都不是巧合。 嬴轩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见公孙慧镇定自若,毫无惧意,便急促道: “之前你说我,命贵不可言,风水更是虎踞龙盘,还说我将要足登天下,你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公孙慧点头道:“不错!其实公子刚来长安时,我就留意到了,只是在几月之后才确定公子的身份。” 嬴轩暗呼一声“果然”,这厮果然是在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信口胡诌,什么测字算卦,什么一字知过去未来,都是骗人的! “那后来你测字算卦,说我有横祸之灾,又作何解释?” 公孙慧仰头笑道:“在下测地准么?” 嬴轩沉默不语,当时吕四却是抓了自己和姿语,倒也圆上了“横祸”,可是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公孙慧也不再卖关子,道:“老朽时刻留意你,自然不会漏掉与你接触的人。 当时你与吕四的矛盾积重难返,而以吕四的性格,对你下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吕四的死,你知道是谁干的么?” 公孙慧沉吟道:“我自然知晓,只是此时还没到说出来的时候。” 嬴轩恨恨地点了点头,心说,还跟我来这一套,你话里漏洞百出,真当我是傻子?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但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就是绑走仲父的人?” 最后一句话,嬴轩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仇恨这种东西,一旦刻在骨子里,就再也不会忘记。 十二的仇,草原上其他人的仇,尽管他不经常提,并不代表他会忘记,真正忘记的时候,往往是大仇得报以后。 公孙慧心下一凛,对方直射过来的冷嗖嗖的杀气,让他头一回有了惧意。 他悄悄地吁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李信芳道:“他就是信芳吧!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她好像才这么高。哎,不对,好像只有这么高……” 公孙慧一边说一遍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嬴轩试探道:“你认识仲父?” 公孙慧长叹一口气道:“何止相识,李博兄乃是我一生的知己。” 嬴轩见公孙慧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但仍对他半信半疑,追问道:“所以仲父把我的事全都告诉了你?” 公孙慧眼角含泪,缓缓地点了点头。 嬴轩低头思索了之后,然后愤怒地拍着案几道:“你在胡说,你根本没见过我现在的样子,如何认得我?” 不过,若公孙慧真是袭击草原的凶手,他在获悉自己秦嗣身份的前提下,应该早就动手的,如此说来,他可能真不是凶手。 那么公孙慧真的是仲父的故人? 公孙慧仿佛早就知道嬴轩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我一早就知道剑舞坊的存在,当有外地人进驻剑舞坊,并且很快成为剑舞坊新主人的时候,我就猜到大概了。” 嬴轩暗暗点头:倒也合情合理,可是公孙慧这个人总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尤其那一双眼睛,深邃而又不可捉摸。 嬴轩打算再问得深入一些:“既如此,先生当初为何不与仲父一起去西县呢?” 公孙慧拱手道:“实不相瞒,李兄确实是一代人杰,当世英雄,志向何其远大,老朽自叹不如,只想过一些平淡的日子。” 嬴轩听出公孙慧话中有话,便也不拐弯抹角:“先生恐怕是在说仲父异想天开吧!你既与仲父相知,自然知道仲父一直以光复大秦为己任,不过在我看来,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 “公子明鉴!” 嬴轩又道:“那先生怎么好日子不过,突然来找我了,你可要知道,跟我一起,你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公孙慧的眼睛突然放着亮光,正色道:“最近得知李兄有难,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助的地方。同时老朽在长安多年,最近现,光复大秦并不是一句空话。” 公孙慧偷偷瞟了嬴轩一眼,见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鼓足勇气,打算把心底的复国计划,详详细细地说出来。 “公子,如今汉帝娇小,吕后主政,朝中渐渐分化成了两个派系……” “好了!”嬴轩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些就不用你瞎操心了,我只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仲父的下落?” 嬴轩本来打算听听公孙慧关于时局的判断,但转念想到此人不仅不可信,甚至连是敌是友都还不明确,他的话有多少是真,就要细细考量了。 既然如此,不如不听! 公孙慧沮丧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公孙慧赶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但并不敢确定。” “说来看看!” 公孙慧高声说了一个名字:“吕禄!” 嬴轩缓缓站了起来,踱着步子来到公孙慧跟前,并且弯腰捡起了那把剑。 剑刃上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嬴轩将它凑到鼻子上,饶有兴致地嗅了嗅,然后对章婧道: “婧儿,给我砍了他!” 章婧一个箭步冲上前,接过长剑后,二话不说地指向了公孙慧。 “公子,这是为何?”公孙慧仍然强装镇定,身体已经有些略微颤抖。 嬴轩皱着眉头,笑嘻嘻道:“原来先生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接着客厅内便充斥着嬴轩一阵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公孙慧露出了惯有的笑容:“公子说笑了,老朽并不畏惧什么,况且公子还需要我,不是么?” 嬴轩哈哈大笑,甚至笑弯了腰:“你之前的确有利用价值,可是现在你把知道的都说了,对我也就没有用处了。 况且我根本就不相信你!” 嬴轩将章婧手中的长剑按下去,道:“杀人这种事还是在外面办比较好,不要弄脏了这里。” “来人!” 第137章 孙成的情报 章婧随手将剑收在身后,快速地跑到门前,打开放门后,招呼了几个人进来。↑杂志虫↑ 公孙慧故作镇定地拿起了茶具,眼睛的余光不时地瞟向门口,心里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七上八下。 嬴轩右手轻握着拳头,凑到嘴边,假装咳嗽了一声,得意地笑了笑。 这个公孙慧绝对是个人精,简直就是一只老狐狸。就算他的话全部是真,也要观望一段时间。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着实可疑的很。 不过他还是有些能耐的,不仅对自己的事了如指掌,竟然对吕四也了解颇深,就连杀死吕四的凶手,他都知道! 公孙慧若真心效忠,对自己来说就是如虎添翼,怕就怕这个人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来人!送先生到厢房休息!” 公孙慧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施礼道:“谢公子!” 嬴轩挥手让他离去,此刻的他已没有了再与之客套的耐心。 先软禁在府中,观察观察再说。 “他的话可不可信?”李信芳轻声道,目光始终在嬴轩受伤的手上徘徊。 嬴轩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扬起右手在李信芳眼前晃了晃,嬉笑道:“不要担心,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至于公孙慧这个人,暂时可以相信,他要是想对我们不利,早就可以动手了,更不会愚蠢地自己送上门来。” “他不傻!”李信芳的目光仍然没有移开。 嬴轩附和道:“他的确不傻,还很有智慧。” “可是你傻,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李信芳说完便匆忙地跑了出去。 嬴轩只感到身边有一阵风吹过,抬头再看时,李信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嬴轩茫然地挠了挠头,冲章婧抱怨道:“她又怎么了,我没说错什么呀?” 章婧指着嬴轩的右手,轻声道:“疼么?” 嬴轩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况且……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哎呦!疼!”嬴轩握着自己的手腕,惊讶地望着章婧,刚才哼的歌词,此刻再也哼不出来了。 章婧慢慢地松开手,刚才故意掐紧嬴轩受伤的手掌,只是为了让他长点记性,这种危险的事绝不能有下次。 话说少主应该很疼吧!可是刚刚她明明很小心,没敢用力啊! “少主,以后不准你在这样,如果非要做,就请让婧儿代劳。”章婧说罢,也转身向外跑。 “你又怎么了,我答应你便是!” “我去看看芳姐姐!” 嬴轩不解地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果真是难猜。 他望着自己受伤的手,努力地试着弯曲手指,忽然一阵剧痛袭来,疼地他是呲牙咧嘴,几乎大喊出来。 看来受伤期间只能用左手吃饭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公孙慧大门不出,二门也不迈,甚至连离开的意思的没有,毫不客气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让密切监视他的嬴轩,丈二摸不到头脑:这公孙慧也太不客气了吧!他这是真的打算辅佐我,还是故意装的呢? 这时酒鬼找到了嬴轩,他再接触过公孙慧几次以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公子,公孙慧这个人老谋深算,必须要加倍提防。我实在不明白,公子既然都知道公孙慧和郑洪都不可依靠,为何又让他们留在府中呢?” 嬴轩解释道:“明易躲,暗箭难防。将这两个人置于明处,岂不是很容易对付! 况且这两个人以后还有用处,你只要用心盯紧他们就可以了。” 酒鬼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道:“公子一直不信任酒鬼,酒鬼并无怨言,只是希望公子办成正在筹划的大事以后,能够带着婧儿离开长安。” 酒鬼说罢,抱着一大壶酒,歪歪扭扭地走开了。 嬴轩也这样想过,他最近越来越觉得长安并不是自己的战场,至少自己生活地并不如意。 或许真的可以离开长安,到处去看看,顺便再找找藏宝图。一路上寻寻宝,谈谈情,说说爱,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当然这些得等到救出南越太子和仲父以后,巧合的是,两人很有可能在同一个人手上。 吕禄! …… 又过了几日,晌午时分,太阳犹如一颗大火球,熊熊燃烧着。天上更是没有一丝云彩,到处都没有微风,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虽刚刚进入夏日,但酷暑好像提前到来了。 嬴轩盘腿坐着,闭目养神,嘴里均匀地呼吸着空气。昨日孙成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有了些消息。 若不是为了等孙成,嬴轩指不定跑到哪里乘凉去了,不过古代的乘凉手段确实少的可怜,说起来真是心酸! 孙成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多少让嬴轩有点庆幸的感觉,至少他不用出去在太阳底下遭罪。 孙成这次果然是有备而来,为嬴轩带来了许多有价值和信息。听着听着,嬴轩也就感觉没那么热了。 一是,南越太子陈昂前来求娶的是宜阳公主,据说这位公主深受吕后的**爱。 以至于长安城中有些人在传,正因为吕后舍不得宜阳公主,才否决了这门亲事,也就断送了大汉与南越和睦如初的大好局面。 嬴轩自然不认同那些谣言,更不会愚蠢地相信吕后会因为一个公主而与南越大动干戈。 作为一个主政大汉多年的传奇女性,自然不缺乏政治头脑,更不会意气用事,也许公主一事根本就是个借口。 况且嬴轩思来想去,实在对这个宜阳公主没有印象,他只知道刘邦和吕后有一个女儿,被封为鲁元公主。 而两者显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二是,吕禄的七夫人,这就是传言杀了小红的女人,叫紫鸢。本来只是一个低贱的女婢,而她之所以能够嫁给吕禄,据说是吕后保的媒。 这在当年轰动一时。 西汉时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小妾跟正妻自然身份悬殊。但紫鸢嫁进侯府时,虽然只是小妾,但嫁娶一切仪式全部采用娶妻的规格。 虽然不合礼数,但没有人敢反对,甚至胡陵侯吕禄本人都没有异议。 因为那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第138章 管家的梦想 嬴轩本来对这个紫鸢并没有多大兴趣,但那次姿语的突然失态,让他意识到两人可能相识。+杂∽志∽虫+ 三是,侯府的管家亲自找到罗万山,虽然管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来要钱的。 而对象只是由吕四换成了嬴轩。 “吕禄打算要多少?” 孙成气愤道:“我和罗兄弟算了算,吕禄这回可是狮子大开口。他每月索要的钱财,足足占了我们收入的五成!” 嬴轩一拍大腿,肉疼道:“五成就五成,以前吕四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嘛! 既然吕禄把事挑明了,并且决定让我取代吕四的位置,我是不是该亲自去感谢下。” 孙成点点头,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事?” 嬴轩不悦道:“这不像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孙成擦了擦额头,拱手道:“几日之前姿语小姐出了长安,至今未归。” “又是底下人无意间发现的?” 孙成摇头道:“不是,是我故意派人跟踪的。”说着便伏在地上,“孙成擅做主张,还请公子责罚!” 嬴轩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姿语在孙成面前并不受待见,不仅仅是孙成,包括赵常勋、张忠、李信芳等人都是如此。 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在你眼中就没有缺点。 姿语颇有气质,举手投足间表露无疑,有时或许脾气大了些。 姿语谈吐非凡,一颦一笑就能抓住人心,有时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姿语很神秘,甚至可疑,但嬴轩就是喜欢她,有这一点就够了。 “你并没有做错,跟踪她不也是想保护她的安全嘛!既然如此,那就加派点人手,等她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孙成极不情愿地拱手称是。 他才没有那么好心,特意派人保护姿语。他只是觉得姿语身上有太多的可疑,试着找到一些把柄,好让公子对姿语死心。 但看到嬴轩没有一点怀疑姿语的意思,孙成虽然着急,却也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送走孙成以后,嬴轩特地去了公孙慧的房间,并向他透露了明日要去侯府的消息。 公孙慧并不惊讶,反而提醒嬴轩道:“你既然能在吕府如鱼得水,老朽自然不担心你的安全。 不过你也不用想着在侯府查出什么东西来,据我所知,侯府除了南越太子外,并无其他秘密。” “你也知道南越太子在侯府?”嬴轩惊诧道,但转瞬间又假装不在意,不在乎道,“这个消息我也知道,并没有多大用处。” 公孙慧眯着眼睛,打量着嬴轩,暗忖道:他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看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他为什么如此惊讶呢?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比较关注此事,难道他对南越太子有想法? 公孙慧微笑道:“老朽恭送公子!” 嬴轩楞了半秒,心说,果然是察言观色的高手,我才刚刚打算离开,他就看出来了。 公孙慧目送嬴轩离开,微笑着抚着自己的胡须:联合南越,这倒是一着好棋! …… 第二日早晨,嬴轩按计划赶往侯府。 这一次他并不是空手而去,而是事先让赵常勋备好了两件精美的玉器,据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嬴轩自然不会傻傻地靠这些俗物去巴结吕禄,吕禄所处的位置,使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比现在更高的权势。 所以《一代女皇》的隐晦之意正符合他的口味。 这两件精美的玉器,嬴轩是打算送给夏杰和管家两人的。 尽管上次夏杰的谦谦君子形象在嬴轩心中彻底破灭,但并不影响嬴轩主动巴结他。 夏杰作为侯府的第一门客,深受吕禄的敬重,嬴轩深知这种人不能惹,至少眼下不能。 至于管家,从吕禄让他来收取钱财,就可以窥探出他在侯府的地位不可能低。 嬴轩是以致谢的名义,揣着贿赂的心去的。 一路上嬴轩信心满满,虽然他不懂玉器,但赵常勋说了,整个长安城恐怕也找不出如此精美的玉器了。 嬴轩对此深信不疑,倒不是因为赵常勋夸的天花乱坠,而是他留意到了公孙慧艳羡的目光。 公孙慧虽然身份还有待商榷,但嬴轩对他的意见打心底里信服。 来到侯府门前时,事情并没有像预期般顺利。 嬴轩说明来意后,门卫却告知吕禄最近不会客,将他们挡在了大门外。 嬴轩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命底下人塞给门卫些钱财,让他们去通报一声夏杰和管家。 一盏茶后,管家挺着圆圆的肚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吕管家,这里有个物件,是李轩专门给您挑的,望您笑纳! 对了,夏先生呢?”嬴轩抬头张望道。 管家斜眼瞄了一眼,然后高昂着头,正眼瞧都不瞧嬴轩:“夏先生很忙,哪有时间见你。 那个拿来瞧瞧!” 管家勾着食指戳了戳。 嬴轩强忍着怒气,点头示意底下人将东西送过去。 管家掀开盖着玉器的黑布,顿时瞪大了眼睛,贪婪地抚摸着。 “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 嬴轩得意地笑了,哼,还不是见钱眼开的家伙! “吕管家喜欢就好,只希望您以后在侯爷面前……” 嘭! 嬴轩望着碎成几块的玉器,悄悄地握紧了拳头。章婧愤怒地想要上前,却被嬴轩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管家拍了拍手,故作惋惜道:“李公子,实在对不起,刚刚一不小心没拿捏住,您不会生气吧?” 嬴轩咽了口口水,不止自己,想必其他人也都看见了,明明是这厮故意把玉器摔在地上,还恬不知耻地说不小心? “没事,这边还有一件,请吕管家笑纳!”嬴轩尽力地露出一张笑脸,并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忍,要忍! 管家连连摆手,摇头道:“没想到李公子喜好这些玩意,不如明日我送十件给李公子把玩如何?” “你……”嬴轩愤怒地指着管家,声音都在颤抖。 管家微笑着,摆手道:“走好,不送!” 想着刚才李轩气急败坏的模样,管家觉得特别解气:抢了我的肥差,用这东西就想打发我? 管家本不姓吕,由吕禄赐名为吕福,跟在吕禄身边已有十几年。 虽然一直受吕禄的重用,但他一直想要的却是吕四的位置。吕四在吕禄的庇佑下,俨然成为了长安城中的一方霸主。 尽管吕四仍是吕禄的家奴,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都是奴婢,不在主人眼皮底下做事才是最好的! 吕福眼看着吕四倒了,自己梦想成真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料却被嬴轩抢了先,他如何不生气! 吕福朝着嬴轩的背影,吐了一大口唾沫:“咱们等着瞧!” 第139章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出师不利。$杂卐志卐虫$ 嬴轩闭着眼睛,冲其他人摆手道:“走走走,你们先回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并无一人敢私自离开。来之前赵常勋嘱咐过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和公子一起回去。 当然如果公子发了脾气,一切都要听从章婧姑娘的吩咐。 章婧知道嬴轩正在气头上,她自己其实也很气,跟着少主出入过许多地方,还没有哪一个奴婢敢对少主这样放肆过。 管家?管家不也只是个奴婢! 章婧点头示意众人离开,少主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这个时候只有让少主去散散心,人多反而有可能添堵。 “少主,要不我们去安香楼?” 嬴轩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胃口。 “少主,要不我们去落玉坊?” 嬴轩长叹一口气,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想去,但若是再拒绝,章婧肯定会没完没了地下去。 她也是一番好意,总还是要顾及到的。 正在这时,一个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章婧单手挡着半边俏脸,在嬴轩耳边提醒道:“他是侯府的门卫。” 门卫?他来这这里干嘛? 年轻的门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公子,公子,七夫人请您过去。” “七夫人?哪个七夫人?” “公子,您在跟小的说笑吧!”门卫拱手作揖道。 嬴轩抬眼望去,远远的便看到了吕福肥胖硕大的身影,在侯府门前走来走去。 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 嬴轩刚从孙成口中得知紫鸢的一些信息,对她以前的传奇往事倒很有兴趣,只是见管家如此焦急,他觉得机会来了。 “我不去!” 门卫专心致志地等着答复,听到声音后,茫然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去!”嬴轩面对着门卫不可思议地目光,大声重复了一遍。 门卫虽然年轻,但在侯府当差已有两三年,虽说来侯府的人都是不可惹的主,自己得时刻奉承着。 但整个长安城谁不认识他们家侯爷,七夫人唤你过去,你竟然不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好,那你等着,我这就告知管家去。 门卫想罢,白了嬴轩一眼,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直起身子,甩了甩衣袖便走了回去。 吕福听着门卫的回报,郁闷地皱起了眉头。 这厮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蠢货,竟然连七夫人都敢回绝。可是夏先生刚刚传来的可是个死命令,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厮请过去! 吕禄暗骂了一声“废物”,然后挥手让门卫回去,自己则是迈着方字布,慢慢向嬴轩走去。 在距离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勉强地挤出了笑脸,只是还嫌不够,便伸出双手捂住腮帮,向上用力一挤。 “李公子,七夫人有请!” 嬴轩斜眼睥睨着皮笑肉不笑的管家,内心一阵作呕,然后高昂着头,支起耳朵:“吕管家,你刚才说的啥?” 吕福再次作揖,头又低了些:“李公子,七夫人有请!” 嬴轩假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摇头道:“可是不巧,李某府上还有点急事要处理,请吕管家替我向七夫人告罪,来日李某必将亲自登门拜访!” 说罢,给章婧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要离开。 章婧抿嘴笑了笑,配合着嬴轩,张开双臂将吕福挡住,让吕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主离开。 吕福一身怒气,牙齿更是咯咯作响,可是一想到夏杰的嘱咐,他的眼珠子又开始快速转了起来。 吕福弯腰屈膝,趁章婧不注意的功夫,猛的从章婧的手臂下钻了过去。 章婧咯咯笑着,并没打算再次阻截,只是看着吕福滑稽的模样,倒像是看到了一头大肥猪哼哧哼哧地跑了过去。 如果在有一条尾巴那就更像了! 吕福轻松地就跑到了嬴轩身前,喘气道:“李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七夫人可是侯府最**爱的姬妾,您看?” 吕禄的女人肯定很多,嬴轩才不管吕禄**爱其中的哪一个,只是因为七夫人紫鸢可能与姿语有关系,这才让他产生了去会一会的念头。 即使这次紫鸢不找他,嬴轩以后也还是要找机会见见这位七夫人的。 “那……那就带路吧!” 吕禄长舒一口气,暗呼一声“成了”,便立即点头哈腰地招呼着嬴轩,向侯府走去。 走进侯府大门以后,吕福并没有跟着,而是换来了两个女婢为嬴轩和章婧两人带路。 据说这两人是一直服侍七夫人的。 经过庭院,在七夫人的小院门前,嬴轩驻足下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南越太子被关押的小院就在与之相对称的西边。 回头再看眼前的独立小院,果真别致,典雅非凡,光是院中各种花卉,就让嬴轩开了眼界,更别说随处可以闻到的阵阵香气。 看来吕禄**爱七夫人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室厅前,一位女婢拦住了章婧:“夫人吩咐了,只允许李公子一个人进入!” 嬴轩冲章婧点了点头,堂堂侯府,光天化日之下,对方又是一介女流,自己若是再胆怯,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推门而入,远处软榻着跪坐着一位清淡典雅的妇人。嬴轩第一眼看去,以为前方坐着的是姿语,竟然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走近一看,并不是姿语,而且样貌根本就没有相似之处,完全否决了嬴轩之前认为两人是双胞胎的猜测。 不得不说,紫鸢也是极美的,今日的她只是涂抹了浅浅的一层粉底,以至于她天生丽质的姣好的脸庞,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声音更是有如天籁。 “公子请坐!” 嬴轩也不扭捏,拱手作揖后跪坐在下首。 “公子一定会感到奇怪,妾身为何会唤你前来?” 嬴轩拱手道:“李某本是来求见侯爷,无奈侯爷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不过能得夫人接见,亦是李某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紫鸢悄悄地瞄了窗口一眼,细声道:“据我所知,承蒙太皇太后召见,侯爷一大早就进宫了。” “进宫?”嬴轩奇道,“那门卫他们为何要骗我?” 紫鸢摇了摇头:“其实他们也不能算欺骗,就算侯爷在府上,你就能保证侯爷一定会见你? 要知道慕名来巴结侯爷的人,每天都会有不少!” 嬴轩急忙附和道:“夫人所言极是,是李某唐突了。” 说罢,不禁暗忖道:七夫人一直在冲我使眼色,难道房间外面有人在偷听? 谁呢,谁会如此大胆? 第140章 陨落 嬴轩仔细地盯了紫鸢一会,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好像并不是在撒谎。 嬴轩缓缓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紫鸢微笑着,声音又提高了些:“公子认不认识小红?” 嬴轩如实回答道:“有过几面之缘。” 紫鸢冷笑道:“所有人都说是妾身杀了她,妾身若是说并没有杀她,公子会相信么?” “我信!” 紫鸢摇了摇头,笑靥如花:“你不老实,并没有说真话。 不过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这件事我连侯爷都没有告诉哦。” 嬴轩有些蒙了,提醒自己隔墙有耳的是她,肆无忌惮说话的也是她,这位七夫人究竟要闹哪样! 不过对于真相,嬴轩还是很好奇的。 紫鸢缓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正中央,竟然挥起衣袖,翩翩起舞起来。 “我的确见过小红,但我并没有杀她,我只是告诉她,害她的人其实是她的主人。” 嬴轩这才发现紫鸢醉眼迷离,双腮渐渐通红,额头也开始渗出香汗来。 竟然开始说起胡话了,是不是病了? “夫人,你没事吧?” 紫鸢用力地甩了甩头,右手再次用力地掐了掐左手手腕,坚定道:“我跟小红说,即使她再努力地模仿我,她终究还是成不了我。 小姐最疼惜手下的奴婢,无论哪一个遇到了危险,无论多么艰难,她总会安然无恙地救她们出来。 而小姐并没有管小红,那只有一个可能,小红背叛了小姐,而背叛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我当时就是这样跟小红说的,说完以后我就离开了,至于她如何死的,我就不知道了。” 嬴轩望着瘫倒在地上的紫鸢,颇是同情,对于她的疯言疯语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姿语会故意陷害小红?即使小红真的有错,也不用故意将其丢在侯府吧,这太不合常理了。 看来紫鸢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嬴轩甚至开始怀疑房间外面根本没有什么人,一切都是紫鸢自导自演而已。 紫鸢匍匐着趴在嬴轩身前,艰难地说道:“求公子帮我一个忙?” 嬴轩还未来得及答复,紫鸢就把手上的玉镯拿下来,摆在了嬴轩面前。 “这些算是酬劳,你看行不行?若是不够,头上还有,我这就为你取下来。”说着便把头上的饰品一件一件地摆在案几上。 嬴轩面对着蓬头散面的紫鸢,有些于心不忍:“夫人不必如此,尽管吩咐便是。” 紫鸢仰头哈哈大笑,冲着窗口大声道:“紫鸢别无所求,只求公子捎几句话出去。” 嬴轩皱起了眉头,紫鸢刚刚的话显然是故意对着窗外说的,难道说隔墙真的有耳? 她难道真的打算告诉自己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只是这些秘密会不会引火烧身,自己可不可以选择不听呢? 嬴轩没得选择。 …… 房间外。 夏杰半蹲着身子,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从窗户下面走开。 来到守在小院门口的两个女婢前,轻声问道:“那丫头支开多久了?” “那个人难缠的很,好说歹说都不愿意离开小院半步,这不刚才谎称府里人来找,她才悻悻地离开。 估算着时间,应该就要回来了!” 夏杰点点头:“你们现在就去找管家,让他带着护院过来,快去!” 俩女婢点头应承着,行礼后便急忙往外赶。 “回来!”夏杰大喝了一声。“我问你们,给七夫人专门预备的参汤,你们今早可曾送过?” 女婢两人互看一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先生明察,一切都是按照先生的吩咐定时定量送过去的,小的们从不敢有半点逾越。” 夏杰冷哼了一声:“起来吧,不过我可要再提醒你们一遍,这件事要完完全全地给我烂在肚子里,否则……” 两位女婢又多磕了几个响头,才战战兢兢地离开。 夏杰忐忑地在小院门口走来走去,心中七上八下。 七夫人要让李轩稍什么话呢?她会不会把我对她所做的一切告诉侯爷? 不会,她应该不敢! 这种丑事说出来,她别说在侯府无法立足,就是流落长安街头也不敢见人。 不过无论如何李轩这个人是留不得了,指不定七夫人会或多或少地透漏一些东西给他。 不过这样也好,小侯爷之前就吩咐过要把巴结侯爷的人全部赶走,如今两者一起清算的话,杀了他才比较保险。 夏杰想罢,朝院里望了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章婧气冲冲地从大门口往回赶,面对前来询问的侯府下人,她总是报以最凶狠的目光,如果对方还要纠缠,她甚至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她被骗了! 若是平时她被骗千次百次,也不会如此动气,但这回不一样,若是少主因此受到了伤害,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章婧一路上都在祈祷,希望一切都是她在瞎想,根本就不会有事发生。 然而事与愿违。 当临近小院的时候,一阵尖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章婧立刻就听出是嬴轩的声音,这无疑让她本就心急如焚的心,顿时雪上加霜。 章婧咬了咬樱唇,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院子,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窜进了房间。 章婧跟着跑了过去,进入房间后,看到一位貌美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章婧跑到嬴轩跟前,仔细观察过后,确定嬴轩并没有受伤时,才彻底松了口气:“公子,是他杀的么?” 说罢,手指着夏杰,用身体将嬴轩挡在身后。 嬴轩轻轻地抬了抬右手,摇了摇头。 夏杰注视着已经咽气的紫鸢,神情有些落寞。此等尤物,就此香消玉殒,着实可惜。 然后指着嬴轩森然道:“是你杀的,你竟然敢在侯府动手杀七夫人!” 嬴轩茫然地抬起头,与夏杰四目相对,他没有杀人,没有! 就在这时,房门被踹开,一众人等瞬间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胖子。 吕福跪倒在地,匍匐到紫鸢跟前,伸出右手小心地探在紫鸢的脖颈上。 忽然,他惊恐地跳了起来,指着嬴轩破口大骂道:“七夫人死了!是你杀的,是你杀了七夫人!” “我没有!” 第141章 束手就缚 吕福指着躺在血泊中的紫鸢,怒不可揭:“不是你还能是谁,从始至终只有你和七夫人在一起! 来人,抓起来!” “你们谁敢?”章婧临危不惧,面对数倍于己的侯府护院,仍然拉起了架势,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嬴轩这回彻底没了底,即使章婧在自己身边,往日的安全感也不复存在,他的心如同掉下了万丈深渊。 有个人死在了自己身边,还是吕禄的七夫人,虽然紫鸢是用她的玉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紫鸢是解脱了,却把麻烦留给了嬴轩,而且是个大麻烦。 当紫鸢迷离之际,用微弱的声音对嬴轩说:“公子,你一定可以把东西带给小姐,对不对?” 嬴轩当时正义感爆棚,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现在想着紫鸢是微笑着闭上眼睛时,他倒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况且紫鸢口中的小姐是姿语。 嬴轩摸了摸滑落在手肘的面巾,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章婧,高声道:“我要见侯爷!” “你还有脸见侯爷,你杀了侯爷最爱的七夫人,就等着被碎尸万段吧! 还愣着干什么,先把他们抓起来!”吕福咆哮道。 嬴轩摇头示意章婧不要动手,然后主动将手背在身后,乖乖地束手就缚。 “带出去!” 嬴轩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刹住脚步,任由身后的护院如何推搡,始终不愿再前行一步。 “我要取件东西!”嬴轩冲吕福道。 “这里是侯府,哪有你的东西,况且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哪那么多……”吕福话说到一半,忽然瞧见夏杰给自己使了眼色,于是改口道,“快点!别磨蹭!” 嬴轩向夏杰致以感谢的目光,然后从案几上取来一只玉镯,小心地收藏在袖口里。 重新被押解着,经过夏杰身旁时,嬴轩停下脚步,真诚道:“先生明鉴,七夫人实在非李轩所杀,还请先生在侯爷面前……” “死到临头了,还费什么话!”吕福朝着嬴轩的臀部就是一脚,直接打断了嬴轩的话。 看着两人被押走,吕福对夏杰小声道:“先生,要不要……”吕福做出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等侯爷回来,就说李轩杀了七夫人后,意图逃跑,死在了护院的追捕之下。” 夏杰低头思索了一会,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侯爷即使追究起来,也是死无对证。 但今日不如往日了,侯爷上次就已经对我产生了疑心,若是这次再把嬴轩偷偷杀了,会不会…… 况且从李轩刚才对我的态度来看,七夫人应该没有对他说什么,相反这个蠢货倒还挺相信我。 “先生,不能再犹豫了,通知侯爷的人已经派出去了,等侯爷回来,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夏杰对吕福的催促置若罔闻,摇头道:“就让侯爷来处理又何妨?李轩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以侯爷对七夫人的重视程度,他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我们又可苦再冒风险呢? 还有,吕管家,你不要心急,吕四留下的东西,早晚都是你的!” 吕福恨恨地点点头,他自然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但夏杰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强求。 两人如今同坐一条船上,意见一致才是最重要的。 嬴轩被十几个护院押着,机械地朝一个未知的地方走去。 但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紫鸢是自杀,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要让吕禄相信,还需要费一番口舌,花一些功夫。 但光这一点还不够,即使是自杀,那为何会突然自杀?自杀前又说了些什么?而自己又为何能单独与紫鸢相处? 这些问题都是嬴轩不好回答的,有些甚至是不能回答的。 那还有谁能提供帮助呢? 想来想去,自己府上的那些人对于解救自己,并没有卵用,他们或许只能聚在一起干着急吧! 嬴轩想到这里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结交一些权贵,但话又说回来,除了有过命的交情,谁愿意趟这道浑水呢! 其实嬴轩一开始就想到了一个既有能力又有意愿帮助自己的人,而这个人还跟紫鸢这件事有牵连,只可惜这个人如今并不在长安。 这个人就是姿语。 “快走,看什么看!”身后的护院见嬴轩一直盯着旁边,竟然还停下来不走了,于是忙不迭地催促道。 嬴轩用力地甩动肩膀,将扯着自己两条胳膊的护院甩到一边,嘴上嘀咕着:眼前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管了,只要是个眼熟的,先引起他的注意再说。 护院以为嬴轩要强行逃跑,眨眼间的功夫,十几人便蜂拥般地涌了上来,将嬴轩围在中央。 这样一来就解放了章婧,章婧和护院的想法一样,以为嬴轩要趁机逃跑。见自家少主被围,章婧顾不得其他,果断出手。 三拳两脚过后,就将两个没有防备的护院打翻在地,与嬴轩汇合在了一起。 嬴轩对于章婧的鲁莽行为,实在不忍心嗔怪,况且正因为此,才成功引起了那个“熟”人的注意。 不过眼下的残局还是要收拾的。 嬴轩面对一双双凶狠的目光,抱拳微笑道:“误会,一场误会,我们哪里也不去,你们把我们抓走吧!” 被痛打的两个护院,双手扶着腰,呲牙咧嘴地来到了最前面:“哎呦,误会?既然是误会,也让你们尝尝被打的滋味。 兄弟们,动手!” 嬴轩紧紧地将章婧护在身后,目的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了保护周围的护院。 解决眼前的人,章婧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然后呢?况且再这样打闹下去,等吕禄回来,嬴轩就更难说清楚了。 “你们谁敢!”嬴轩忽然一声怒吼,昂首挺胸地环视着众人。“我们是侯爷的客人,这件事关乎着七夫人,无论结果是什么,都需要侯爷的决断! 在这之前,我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拿什么跟侯爷交代!” 众护院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互相观望着。 不知是哪一个人开了口:“兄弟们,他们都是死到临头的人,跟他们计较什么!走,把他们关到柴房去!” 众护院纷纷点头称是,重新控制住两人以后,向柴房走去。 只是这一次客气了许多。 嬴轩在人群中央,用余光瞟了身后一眼,那个“熟”人仍在驻足观望。不过嬴轩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看来自己要在侯府的柴房待上几天了。 这几天里,府里该乱成一锅粥了吧! 第142章 吕禄的爱情 “哎哎,他们怎么了?” 侯府家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傲然道:“这是侯府,不该你知道就不要问!” “是是是,您看我这张破嘴!”男子轻轻地拍了两下嘴巴,做了做样子。“小的该回去了,要不然公子该生气了。” 说话之人正是吕涛身边的小随从,往日里无论吕涛去哪里,都会带上他。 今日他奉吕涛的命令,来吕禄府上取几样东西,正好撞见了刚才的一幕。 那两个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还不是因为公子时常念叨着两人嘛。 那个叫李轩的,公子每每提到他,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所以每逢这个时候,他总是尽量躲公子远远的。 那个叫章婧的,公子每每提到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大笑,恨不得对方立即出现在眼前。所以每逢这个时候,他总会大胆地去讨赏赐,而且次次都不会落空。 随从看刚才的架势,就知道两人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于是连东西都顾不上取,就慌里慌张地去通知自己的主人。 他心里乐滋滋地想着,嘿嘿,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无论两人出了什么事,公子总会乐于知道的! …… 嬴轩和章婧两人被众护院“请”到了柴房里。他们关上门上了锁,留下两个看门的以后,其他人便急着回去复命了。 嬴轩试图跟外面的两人套近乎,但两人就像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根本就不搭理。 章婧并没闲着,随手拿起旁边的木棍收拾了起来。 “这种地方就别瞎忙乎了,等吕禄回来,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嬴轩趴在窗口叹气道。 章婧没有回应,低着头继续自顾自忙着,一会儿搬搬这个,一会儿抬抬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少主,可以坐了!” 嬴轩转身望去,还别说,原本污浊不堪的柴房,被精心收拾过后,倒有点房间的样子了。虽然不能说干干净净,但至少可以坐一坐了。 嬴轩跟章婧从来不客气,盘腿便坐在了已经铺好的干草之上。 他见章婧还站在自己身前,便向一侧挪了挪,拍着旁边的干草道:“你也别光站着了,来,坐这!” 章婧不好推脱,慢悠悠地跪坐在离嬴轩很远的地方。 嬴轩懂得章婧的心思,并不点破,只是朝着她的方向挪了挪,然后才拍着胸脯道:“婧儿,你可不要担心,夜晚之前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章婧点了点头:“我相信少主。” “七夫人非我所杀,她是……” “我相信少主。” 嬴轩郁闷地点着头:“吕禄一会就会亲自过来把我们恭恭敬敬地接出去,你信不信?” “我相信少主。” 嬴轩哀嚎一声,双手抱住脑袋,直接躺在了干草上:“哎!我的姑奶奶,你走点心,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太假了呀!” 章婧挠着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处境,只因为少主在自己身边。 况且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再给她几天时间,她一定可以收拾地更干净的。 嬴轩双手垫在脑后,最后一句话是他为了试探章婧,故意胡诌出来的。不过他同时坚信,即使吕禄不会来柴房见他,起码会在今晚之前找他过去问话。 对这一点,嬴轩深信不疑。 …… 吕禄从长乐宫出来,打算去找吕产商量一下与匈奴和亲的事情,算是事先通通气。 只是在中途被府里的人拦了下来,当得知府中出了大事以后,吕禄脸色大变,急忙命令车夫调转马头。 回府的路上,吕禄伤心地靠在车厢里,心中颇不是滋味。 当年在宫中无意间见过紫鸢以后,就再也忘不了她,只是碍于情面,一直没有表露出来。 后来姑母竟然主动出面,替他要了紫鸢,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所以一切事宜他丝毫没有异议。 就这样,紫鸢嫁进了吕府。 吕禄从这时起才从梦中醒来,紫鸢自从嫁进吕府之后,往日天真烂漫的笑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相反总是愁容满面。 后来,郦寄和夏杰同时进言,认为紫鸢其实只是对方的一个棋子,一个探听吕府虚实的奸细。 吕禄开始并不这样认为,但两人坚持己见,每日在他耳边絮叨,他最后也开始有些相信了。 更何况她的身份的确很可疑! 所以当姿语的贴身女婢小红在侯府无故身亡以后,吕禄故意放出消息:这件事与紫鸢有关。 其目的除了是试探姿语的反应以外,还是为了试探紫鸢的心到底向着谁? 然而吕禄怎么也没有想到,紫鸢今日竟然去了,还去的悄无声息,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样。 想到此处,吕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听到车夫的呼唤,吕禄猛然睁开眼睛,迅捷地跳下马车,径直向府里走去。 面对夏杰和吕福的迎接,他没有时间回应,只是快速地向里走。 夏杰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声道:“今日李轩前来拜见侯爷,七夫人不知怎么的,非要见他,结果……” 吕禄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夏杰:“你是说是李轩是凶手?” 夏杰低下头,含糊道:“当时只有他在场,目前看来只有他有下手的机会。” 这时吕福附和道:“一定是李轩干的,七夫人国色天香,保不准这厮见色起意,见七夫人不从,才起了杀意。” 吕禄将目光转向吕福,冷声道:“紫鸢现在在哪?” 吕福道:“就在七夫人的小院里。侯爷,李轩主仆两人已经束手就擒,现在正被关在柴房里,要不要……” 话还未说完,吕禄已经动身走进了小院。 吕福挠着脑袋,心中纳闷:侯爷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生气,按道理说侯爷应该立刻将李轩碎尸万段才对呀! 他疑惑着望向夏杰,希望寻求对方的认同。 夏杰闷哼一声,失望地摇了摇头,不理会吕福,也走进了院子。 我怎么和这个傻瓜合作了,还见色起意?只要不是傻瓜,谁敢在侯府做这种傻事? 能编排出《一代女皇》的李轩怎么也不是愚蠢的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以为侯爷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第143章 真相 嬴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微弱的灯光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少主,你醒了!” 嬴轩从草堆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带我们出去?” “少主肚子饿了吧,要不先吃点东西?”章婧并没有正面回答,如今已是深夜,她心里清楚,今晚恐怕是出不去了。 嬴轩随手抓起一块饼,机械地往嘴里塞。虽然章婧没有明说,但从窗外的月色来看,此刻恐怕已是深夜,也就是说自己估算错了。 吕禄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自己,不知这是有惊无险的信号,还是堕入深渊的征兆。 “这油灯和饼是怎么来的?” 章婧道:“婧儿之前向守卫索要的,幸好他们爽快地就送了回来。” 嬴轩点点头,从守卫的态度来看,至少今晚他们是安全的,可是明天呢? 而吕禄又到底是怎么想的? 几个时辰之前。 吕禄来到房门前,双手贴在门框上,犹豫了许久,始终不忍心推开。 夏杰悄悄上前,进言道:“侯爷,要不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您放心我们一定将七夫人的遗体……” 吱! 房门缓缓打开,吕禄径直走了进去,他心里非常清楚,今日若是没有勇气,恐怕就见不到紫鸢的最后一面了。 吕禄蹲在案桌旁,轻抚着紫鸢如雪一般的面颊,即使紫鸢睡着了,都还是那样的美。 插在紫鸢心口处的银簪,显得格外刺眼,正是它要了紫鸢的生命。 看到此处,吕禄的心抽搐了一下,这枚银簪是他送给紫鸢的,当时他准备了许多饰品供紫鸢挑选,而紫鸢偏偏挑了最不起眼的银簪。 一个时辰以后,吕禄黯然神伤地走了出来。 简单吩咐几句以后,便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吕禄收拾了心情,开始思考这件事背后的可能隐藏的阴谋。 对于紫鸢,一个时辰的缅怀已经足够了。 一个女人而已,虽然是最特别的一个,最喜欢的一个,但与大事比起来,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本想立即提审李轩,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无论真相如何,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还是有些自责的。 …… “少主,醒醒!” “少主,醒醒!” 章婧的呼喊并没有叫醒沉睡中的嬴轩,她不得已轻轻地摇晃起来。 嬴轩慵懒地坐起来,不悦道:“怎么了?” “外面来人了,吕禄要见您!”章婧在嬴轩耳边小声道。 嬴轩立刻警觉起来,说来也怪,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在柴房的一宿,竟然比在房间里睡的还要香。 没有蚊虫叮咬不说,往日的燥热也没有出现,以至于他在沉浸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嬴轩走出柴房,得知只准自己一人出去时,急忙与来人交涉,至少先让章婧也从那该死的柴房中出来。 但交涉无效,来人坚持吕禄的命令,只带他一个人出去。 嬴轩惭愧地回头时,迎面而来是一张笑脸,一双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眼神。 嬴轩于是当即催促着来人带自己去见吕禄,这件事解释清楚地越早,章婧出来的也就越早。 而且他有这个信心! 自己并未杀人,更没有杀人的动机,吕禄也不是愚蠢之人,这件事说到底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 章婧趴在窗口,望着嬴轩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有半点担心。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在少主身边,就可以保护少主的安全,后来她发现才发现,一切都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纵使她武功卓绝,一人面对数十人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在长安,这些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比如现在身处侯府,她就感到束手无策,一点脱身的主意都想不出。 但好在有少主,少主虽然不会武功,但主意却多得是,而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以前少主总是说,喊打喊杀并不能解决问题,多动脑子才是关键,如今想来真的是这个道理。 想着想着,章婧的眼皮不断耷拉着,最后再也抬不起来。 昨晚她为了嬴轩能够睡一个好觉,一整夜都在为嬴轩驱赶蚊虫,扇风纳凉,现在她终于可以睡个觉了。 嬴轩一踏入大厅,只听到背后大门“咣当”一声,视线陡然昏暗下来。 尽管一路上早已打好腹稿,但远远看到正襟危坐的吕禄,嬴轩心中仍然发怵。 一句话说不好,就有掉脑袋的风险。 嬴轩大步流星向前,躬身作揖道:“草臣见过侯爷。” 吕禄平静地说道:“今日唤你过来,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嬴轩恭敬道:“自然知晓,但七夫人之事跟在下并没有关系。” 吕禄眉头一挑:“哦?” 嬴轩解释道:“不瞒侯爷,七夫人乃是自杀,请侯爷明察!” 吕禄长吁了一口气,这种说法才合理,而吕福的那番言论才是无稽之谈,李轩是何等聪明之人,会做这种傻事? 而现场根本就没有挣扎的痕迹,伤口更是只有心口一处。 况且紫鸢身前的确有过自杀的念头,若不是她身边的人警觉,恐怕这种悲剧早就发生了。 “那紫鸢生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吕禄一直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一点,如果他哪怕对嬴轩有一丝怀疑,那么嬴轩根本就没有开口解释的机会。 嬴轩不敢迟疑,如实答道:“七夫人临终前托我向两个人带话。” 吕禄激动地站了起来:“快说!” “七夫人对侯爷说,她根本就未曾背叛过侯爷,但也不能背叛小姐,她夹在你们中间实在痛苦。” 吕禄颓然地跪坐下来,满脸都是掩不住的落寞。 “另外一句话呢?” 嬴轩摇了摇头。 吕禄眯着眼睛,望着嬴轩:“怎么,不能说?” 嬴轩赶忙从腰间掏出一只玉镯,放在了吕禄面前,道:“侯爷误会了,并不是不能说,而是七夫人只是嘱咐在下将这只玉镯交给姿语小姐!” 吕禄苦涩地望着玉镯,心中五味杂陈:紫鸢啊紫鸢,你用我的银簪结束生命,又把她的玉镯原物奉还,这是打算来生不愿意和我们两人再沾上关系了吧! 嬴轩在后一件事上撒了谎,紫鸢的确有东西留给姿语,只不过不是玉镯,还是一块面巾。 一块带着血字的面巾。 第144章 原来你在这里 吕禄心有不甘,继而问道:“除了这些,紫鸢就没有说些其他的?” 嬴轩缓缓地摇了 他此刻有点同情吕禄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临终之际,竟然都没有几句体己的话,这的确有些让人寒心了。 吕禄沉默着,独自地将一杯杯苦酒,机械地往肚里灌。 许久以后才发现厅中还站着一个人,于是开口道:“李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在府上多住几日如何?” 嬴轩当即回应道:“侯爷盛情,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嬴轩长舒了一口气,吕禄总算发现自己了。之前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只能目睹吕禄“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失意。 嬴轩甚至觉得此刻的吕禄仿佛苍老了十岁。男人其实都很痴情,只是保质期稍短了些,嬴轩断定,吕禄今日之后恐怕就再也不会想起紫鸢了。 “下去吧!”吕禄扬起酒杯,下起了逐客令。 嬴轩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只是小心翼翼问道:“那柴房中我的女婢?” “随你,快滚!”吕禄显然没有了耐心,也懒得再与嬴轩客套。 嬴轩虽然心中不爽,但鉴于所处的险境,也只能微笑着作揖离开。 然而吕禄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嬴轩开始惦记起来了。 走出客厅后,嬴轩以最快的速度往柴房赶,本来他还想让吕禄遣一个人陪他过来,但看到吕禄面如死灰的模样,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自己好端端地出现在守卫面前,不正是最好的凭证? 嬴轩是怀着自豪感,一蹦一跳过去的,这一次他又闯过了难关,每一次章婧钦佩的目光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只是当他来到柴房前面时,并没有发现守卫的身影,难道他们提前获得了命令,率先离开了? 嬴轩轻轻地推开柴房的门,打算给章婧一个惊喜,只是人呢? 面对空空如也的柴房,嬴轩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许多可能,最不愿发生就是章婧凭借武力强行逃走。 她怎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呢? 嬴轩像无头苍蝇一样,开始在侯府四处打听,但得到的要么是不回应,要么就是摇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 正当嬴轩一筹莫展,打算求助于吕禄之时,一个家丁找到了他,得到消息后的嬴轩开始急速地向侯府大门跑去。 阴影处。 吕福幸灾乐祸道:“夏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李轩,让他干着急,岂不是更好?” 夏杰摇头道:“着急就能解你心头之恨了?知道强行带走那个丫头的是谁吧?” “涛公子啊,也只有他敢在侯府如此放肆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向着李轩的!”吕福愤慨道。 夏杰微笑道:“不然,依我看,涛公子可能比我们更恨李轩,所以让他们见见面岂不是很妙!” 吕福不解地挠了挠头,他实在看不出吕涛和李轩两人有何仇怨,只是见夏杰信心满满,便符合道:“是,是,先生说的对!” 夏杰不屑地瞟了吕福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便将头转向别处。 与这种人谈****,无异于对牛弹琴,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要与他合作。 吕福踮起脚尖望着,直到嬴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恨恨道:“也不知侯爷是怎么想的,李轩谋害七夫人,证据确凿,侯爷竟然还让这个杀人凶手在府里乱逛!” 夏杰翻了一个白眼,实在不想理睬他,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心里清楚的很,七夫人只会是自杀,李轩根本就不是凶手。 怕就怕七夫人死前把她受辱的事,告诉了李轩,这件事若是让侯爷知道,那可是要灭门之罪。 看来那两个女婢是留不得了,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 “几个人押着章姑娘正朝大门走去。” 嬴轩口中一直默念着这句话,虽然这句话有很多疑点,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离大门还有几步的距离,章婧一步三回头的走着,她一直期待着嬴轩可以追上她,并对她说:“婧儿,我回来了!” 但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吕涛刚刚跟她说过,七夫人是吕禄最宠爱的女人,无论少主是不是凶手,总要吃点苦头的。 想到此处,章婧的眼睛便开始酸酸的。好在吕涛向她保证,一定说服吕涛早日放少主回来。 但前提是要多等些时日。 吕涛此刻心急如焚地走在章婧身后,他花费了许多口舌才说服章婧从脏兮兮的柴房里出来。 又许下了众多承诺,才让章婧放弃了在客厅外等待。 如今眼见大功即将告成,他如何不着急? 他遇到的女人很多,但哪一个不是主动投怀送抱,即使遇到一两个扭捏的,只要自己亮出身份,她们还不乖乖地为自己宽衣解带。 章婧却不同,吕涛从来没有这样渴望得到一个女人过,还是既要得到人心又要得到**的那种。 对吕涛来说,讨得章婧的欢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走吧,你尽管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有我在,他一定会没事。”吕涛信誓旦旦道。 章婧你不情愿地点点头。 “婧儿!” 章婧甩了甩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婧儿!” 章婧双手抱住脑袋,以为自己因思念而产生了幻觉。 “婧儿!” 章婧在那一刹那,眼眶竟然湿润了,真的是少主,恐怕只有他才会在只跑一小段距离的情况下,大口地喘着粗气吧。 想到此处,章婧紧抿着樱唇,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脸庞滑轮的泪滴,让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喜极而泣。 章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冲着嬴轩跑去,只是跑到跟前,又后退了两步,咬着樱唇道:“少主,你回来了真好!” 另一边,吕福托着肥硕的身子,一边噘嘴看着嬴轩和章婧两人的同时,一边慢慢地向吕涛身边踱去。 “涛公子,这位章姑娘可真是大美人啊!” 吕涛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望向别处。 “涛公子,如此美人若是落到李轩这厮手上,岂不是相当于一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据我所知,李轩谋害了七夫人,实属罪大恶极,也不知他向侯爷灌了什么**汤,竟然轻饶了他! 若是涛公子可以跟侯爷说道说道,那章姑娘岂不是可以手到擒来!” 吕涛微笑着,饶有兴致地望着吕福,并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 第145章 吕禄与姿语 推荐阅读: ?吕福闻言大喜,以为自己说动了吕涛,于是果断又加了一把火:“莫非公子心中还有什么疑虑? 李轩只要一死,那章姑娘自然而然地就会投入公子的怀抱,倒时公子抱得美人归,正好可了却一桩心愿!” 吕涛双手渐渐用力,压的吕福不得不弯下身子。吕福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汗水,骇然地望着吕涛,嘴上开始求饶道: “涛公子,您这是……哎呦,您轻点!” 吕涛用力一推,直接将吕福推到在地上,眼见吕福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吕涛仍然觉得不解恨。 于是抬腿又在皮球一样的吕福身上踢了几脚,才喝道:“你个狗东西!本公子的事,何时需要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了!” 吕涛怒骂的同时,并未停下自己的手脚,哀嚎声顿时传遍了周围。 附近的门卫笔直地站立着,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但余光仍然忍不住偷偷瞄着事发现场。 管家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这次的吃瘪出丑让他们窃喜不已。 当然也有几个头脑活泛的门卫,想着可不可以出面解围,去讨好管家。但他们深思熟虑之后,果断放弃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涛公子是谁?长安城中的一霸,侯爷见着他,都对他礼让三分,无可奈何呢! 嬴轩和章婧听到惨叫声,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幸灾乐祸地观看这喜闻乐见的一幕。 尤其是章婧,捂嘴咯咯地笑着,而且笑的很是动人。 两片薄薄的嘴唇唇在笑,大大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吕涛被爽朗的笑声吸引住了,他发现章婧正在注视着自己时,腿上的力道陡然加大了,甚至踢完以后还不忘摆着各样**的姿势。 最后吕涛大喝一声“滚”,才收了手。吕福见状,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开了。 “涛公子,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章婧赞叹道。 嬴轩低头抿着嘴,强忍着笑意,虽然章婧说的是实话,未免太直接了些。 吕涛一脸黑线,若是换做别人如此说,他早就拳脚相向了。 “有些奴婢就是欠打,以为得到主人的一点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说到底,奴婢就是奴婢!” 说着无心,但听着有意。章婧以前并不在意过自己的奴婢身份,但来到长安以后,状况改变了。 尤其是与嬴轩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幻想着,自己若是大家闺秀那该多好啊! 但现实是,自己是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可怜虫,承蒙李大人相救,少主收留,已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吕涛见章婧的脸色微变,往日的笑容也不见了,于是询问道:“章姑娘,不知刚刚答应在下的长安之游,还做不做数?” “这……”章婧蹙起峨眉,眼睛望着嬴轩,慌张道,“既然我家公子平安无事,我想就不必了。” 吕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怨恨地望了嬴轩一眼后,道:“纠正一下,他只是暂时没事而已,但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结束。” 嬴轩趁机插话道:“你说的没错,但人的确不是我杀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我并不畏惧。” 吕涛附在嬴轩耳边,微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紫鸢和姿姐姐的关系。 知道姿姐姐为何经常出入侯府?还不是为了看望紫鸢,若是紫鸢不在侯府,姿姐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嬴轩听得云里雾里,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吕涛口中的“姿姐姐”应该就是姿语。 说来说去,姿语真的是吕家人? 不像!而且从嬴轩最近的观察来看,姿语和吕禄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和睦,甚至可以说在互相叫着劲。 “你能不能说的清楚点,还有,你口中的姿姐姐到底是什么人?” 吕涛对嬴轩的话置若罔闻,一心扑在了章婧身上:“你只要陪我在长安逛一天,我保证向兄长进言,那么他就彻底安全无事,也就可以回家了。” 章婧显然动了心:“真的?”不过当他感受到嬴轩灼灼的目光时,果断拒绝道,“对不起涛公子,奴婢要跟公子在一起,不会离开侯府!” “为什么不呢?一个人困在这里就够了,犯不着两个人都拌在这里。 不过你们离开之前,我有些话要对婧儿说。”嬴轩插话道。 “公子……”章婧恼怒地跺着脚。 吕涛满脸掩不住的欢喜:“难得你头脑明白,去吧,不过要快些!” 嬴轩不顾章婧埋怨的目光,强行将她拖到一旁,耐心解释道:“婧儿,不要闹了,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章婧原本撅起的小嘴,立即收了起来,半信半疑道:“少主不会是想让婧儿离开,故意诓骗婧儿的吧?” 嬴轩来不及跟章婧详细解释,他望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注意时,方才把腰间的玉镯交到章婧手中。 伴随着玉镯的还有一张面巾。 “小心收好,交给姿语!同时告诉大家,我很好,不会有事。 不过我可能要在侯府待上一段时间了。” 章婧连连点头,并小心翼翼地将面巾收藏起来,而将玉镯继续拿在手中。 “去吧!”嬴轩清唤一声,催促章婧离开,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在侯府待多久,只希望不是永远。 吕禄生性多疑,他虽然相信自己没有杀害紫鸢,但这并代表他完全放下了戒心。 更何况嬴轩以一个外人身份,向吕禄进献了几个计策,虽然各个计策都是上上之策,但稍有不慎,吕禄亦都有引火烧身的可能。 所以嬴轩迫切需要了解姿语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与吕禄的关系,只有这样嬴轩才能在与吕禄接下来的交手中占据上风。 若是两者真是敌对关系,嬴轩就要转变对姿语的态度,暂时疏远一些,至少要先获取吕禄的真正信任。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少主放心,婧儿一定不辱使命!”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章婧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了离开的勇气。 马车前,章婧迟迟不肯上去。 吕涛有些焦急,却又不好催促,万一逼得章婧改变了心里,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因此虽然他心急如焚,仍旧站在后面笑容满面地等待着。 章婧挣扎许久以后,终于迈上了左脚,但旋即又放了下来。 然后转过身,嫣然一笑道:“涛公子如若不嫌弃,以后也唤奴婢婧儿,好不好!”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46章 略施小计 吕涛歪着脑袋,口中念叨了几声婧儿后,叹气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你这转变的太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你这样。” 章婧若有所悟地点头道:“既然答应过公子,婧儿自当做到,只是在这之前可不可以先带婧儿回一趟府里。” 吕涛指了指章婧的脑袋,笑道:“就知道你有花花肠子,不过本少爷准了!婧儿,上车!” …… 嬴轩满怀心事往回走,至于去哪,他也不知道。 诺大的侯府,竟好似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关键是还处处受人白眼,就连奴婢都没有拿他当客人看待。 他以为自己只要安安静静地待上几天,吕禄自然会放他回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吕禄竟然如此好客。 足足留了他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在侯府的时光,尽管衣食无忧,睡到自然醒,却是嬴轩最黑暗的日子。 每日临近晌午的时候,嬴轩洗漱完毕从房间出来,开始了一天的闲逛。 吕禄只是不让他离开侯府,却没有明确限制他在侯府的自由,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嬴轩每日都会在傍晚时分,准时求见吕禄,虽然大多数都是被拒绝,这并不重要。 他的目的仅仅就是为了示好而已。 然后嬴轩就是满院子的瞎逛,而且并没有人阻拦他,就好像这里只是他的“私人别墅”一样。 当然嬴轩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去过,至少软禁南越太子的那个小院,他就进不去。 除了这些,嬴轩还热衷于找侯府的下人们聊天,刚开始对方都不清楚吕禄的态度,不敢与之说话。 时间长了,下人们渐渐发现,侯爷并不打算惩治这个叫李轩的人,反而处处对他优待。 渐渐地,嬴轩私底下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嬴轩能够如此,主要依靠两点。一是剑舞坊坊主的身份,剑舞坊近日来名声鹊起,下人们多少也听到一些。 有这样的一个大财主在,下人们自然而然围绕着嬴轩转。但作为胡陵侯府的人,他们不屑于巴结,却也忍不住贪点小便宜。 所以当嬴轩再许诺他们,出去以后送给他们礼物的时候,他们也就更加乐于与嬴轩交往了。 二是聊天的艺术。尤其是对女婢们而言,嬴轩自认不是一个撩妹的高手,但从现代过来,好歹略懂一二。 而这些就足够了。 嬴轩频繁接触,并主动讨好的两个女婢,正是七夫人紫鸢的两个贴身女婢。 嬴轩的这一举动,让夏杰看在了眼里。 夏杰早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奈何在侯府里,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他渐渐发现李轩正在有意无意地保护着她们。 难道他全都知道了? 夏杰趁着月色,偷偷叫来了那两个女婢,质问道:“李轩最近好像找过你们?” 俩女婢当即跪倒在夏杰面前,双手垫在额头上,惶恐道:“先生明鉴,先生明鉴,是他一直缠着奴婢们。” 夏杰冷哼道:“那他对你们都说过什么?” “只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甚至连七夫人都未曾提过。” 夏杰质疑道:“你们最好不要骗我,否则让我查出来,你们全家都会死的很惨的。” 两个女婢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又求饶了一通。 夏杰的右手指节轻轻地敲在案桌上,远远听去,就像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很显然,他起了杀心! 但是杀死眼前两个女人容易,要做的天衣无缝、不留痕迹就有些难了。万一被侯爷发现,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只是这两个奴婢说的都是真话么? “你们先回去吧,今日来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夏杰挥手打发道。 两个女婢又是连连磕头,方才起身退了出去。 夏杰挥手打翻了案桌上的器具,郁闷地抚摸着额头。 “谁,谁在外面?”夏杰敏锐地觉察出门口的动静,立时警惕起来。 “先生,是奴婢。” 夏杰举目望去,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打发走的两个女婢中的其中一个。 “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婢跪在地上道:“先生,女婢有话要说。” 夏杰顿时清醒了许多,眼睛也眯了起来,阴森道:“你们刚才没有说真话,对不对?” 女婢以头触地道:“请先生恕罪,李轩他前日来找奴婢,并且让奴婢们在侯爷面前指证吕管家,奴婢们没敢答应!” “他还说了些什么?”夏杰的声音开始颤抖。 “他说他已经发现七夫人长期服食迷药,并一口咬定是吕管家所为,让我们弃暗投明。 请先生明察,奴婢们绝对没有跟他提起过汤药一事。” 夏杰长松了一口气,心说,好厉害的家伙,在紫鸢没有透露的情况下,竟然自己查了出来,不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先回去,按我的命令行事,事成以后,我向侯爷进言,替你们赎身,让你们归家。” …… 第二日午后,嬴轩吃过中饭,慢悠悠地迈着步子,散散步,消消食。 一阵热浪袭来来,嬴轩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爽,周围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还比较悦耳。 他打算去看望吕福。 刚来到住处,就发现一群护院从里面出来。嬴轩伸头望了望,房间里早已被翻的七零八落,杂乱不堪。 嬴轩一打听,有的人说是吕管家犯了事,惹怒了侯爷,被侯爷关押了起来,这不正搜查房间呢! 有的人说是有两个女婢告发了管家,侯爷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即就派人把管家抓了起来,据说现在还关着呢! 有的人又说了,管家一直口里含冤,哭着喊着要见侯爷,可是侯爷就是对其不理不睬,避而不见。 至于管家到底犯得什么过错,侯府的下人们没有一个能说清楚。 嬴轩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呵呵,什么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作恶了。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不过吕福充其量只是个马前卒,夏杰才是幕后主使,而嬴轩要对付的就是夏杰! 第147章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但夏杰与吕福不同,并不容易 而且吕禄对两者的信任程度也不同。吕福对吕禄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仅仅供使唤的家奴。 夏杰对吕禄来说,却是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当时称为门客。 门客盛行于战国时期,秦汉也有。 门客一般都会有很多,也会有等级划分。据说最高级别的门客必须食有鱼,出有车,主人甚至为他们开府建宅。 然而像夏杰这种直接住进侯府的门客,可想而知他与吕禄的关系,只能用“铁”也形容了。 如果把两人的关系看成一座长长的坚固的堤坝,如何冲垮、瓦解他们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吕福的事件就是第一个小孔。 紫鸢直到闭上眼睛,都没有向嬴轩透漏夏杰的事,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夏杰才是“杀”死紫鸢的凶手。 紫鸢自杀的前一刻,明显神志不清,嬴轩断定她应该是服用了类似于迷药一样的东西。 后来从紫鸢的手臂上的掐痕上就证明了这一点,紫鸢一直都在做自我抗争。可是她知道夏杰就在偷听,许多事都说的很隐晦。 嬴轩故意让紫鸢的两个女婢,跟夏杰演了一场戏,目的有两个。 一是让夏杰相信,紫鸢并没有透露任何与他不利的信息,一切都是嬴轩的猜测。 二是趁机除掉吕福,并且是借助夏杰的手。夏杰应该还会庆幸,他这手“弃卒保车”干得漂亮。 最后吕福顺理成章地成了替罪羔羊,一切仿佛与夏杰并没有任何关系。 但吕禄并非痴傻,尽管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并以他多疑的性格,他不可能不有所怀疑。 那么长堤下的蚁穴就形成了。 当天晚上,吕禄传唤嬴轩过去,嬴轩心里清楚,吕禄这次要大开杀戒了。 嬴轩不敢怠慢,由家丁领着,朝大厅走去。只是离大厅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被几个腰挂配剑的护院拦了下来。 他们粗暴地搜查一番后,才让嬴轩进去,而先前的两个家丁早已回去了。 夜很深,又没有后世路灯一类的照明工具,嬴轩朝着前方并不明显的亮光处走去。 轻轻推开大门,嬴轩只感到眼前一亮,也不抬头,快速地以小碎步向前走去。 “侯爷,这么晚传唤李轩,不知有何吩咐?” 吕禄摆了摆手:“你先坐在一旁。”然后愤怒地冲跪在地上的吕福,呵斥道,“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吕福挣扎着抬起头,此时的他仍旧想大声喊冤,但全身火辣辣的痛,让他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尤其是嘴巴,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肿成拳头的双唇。 他不顾疼痛,撕心裂肺的呼喊,力竭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来。 咿咿呀呀过后,吕福并不甘心,托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朝着夏杰爬去,希望获得昔日“盟友”的帮助。 夏杰厌恶地瞅了吕福一眼,转身对吕禄道:“吕管家在侯府多年,向来忠心耿耿,这件事会不会有隐情?” “那两个奴婢都交代了,还能有什么隐情?这个狗东西,竟然敢动我的女人!”吕禄说罢,将目光移到了嬴轩身上。 嬴轩早就做好“看戏”的准备,还是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夏杰故意替吕福求情,那是吃准了吕禄的心思。 嬴轩拱着手,茫然地问道:“恕李轩愚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禄观望了许久,并未发现异常,转身示意夏杰把真相说出来。 嬴轩听后,假装出震惊的样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吕福,不断地摇着头。 吕福听得也很清楚,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就要呼之欲出。 一开始被抓的时候,他们对自己说,只是有人向侯爷告密,说自己在七夫人的饮食中下毒,意图谋害七夫人。 怎么到这里就变成轻薄七夫人了!侯爷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不行,我还不想死! 想罢,吕福继续蠕动着,企图爬到夏杰跟前。 嬴轩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可是他仍然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原因很简单,即使说出来了,也只是让吕禄怀疑夏杰而已,自己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搞不好自己还会被夏杰疯狂的报复。 现在这个结果最好,吕福必定遭殃不说,夏杰和吕禄乘坐的友谊小船,虽然还没有翻,但已经不再稳如泰山了。 吕福虽然被护院拽了回去,但夏杰仍然害怕夜长梦多,于是进言道:“这件事有关侯府的名声,还需谨慎处理。” 吕禄冷笑一声,怒道:“这件事是该结束了! 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护院俯首听命,也不顾吕福张牙舞爪地怪叫,一人拉着吕福的一条胳膊,就不管不顾地往外拽。 “慢!”快出大门之际,吕禄叫住了他们。“砍之前,先把他胯下的东西给我割了。” 嬴轩正在饮茶,听到这里,差点喷了出来。 夏杰继续道:“那两个女婢怎么办?” 吕禄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全杀了,就当是为紫鸢陪葬。 还有那些知晓此事的人,一个不留!” 夏杰愕然地点头,虽然他知道吕禄的脾气,但即使如此,对于吕禄的狠毒,他还是心有余悸的。 嬴轩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害怕那是安慰自己的,但他来到西汉已经有一段时间,对此也习惯了。 然而他还是站了出来,进言道:“侯爷,本来这件事就比较轰动,若是七夫人的女婢在无故消失,会不会引起别人更大的怀疑? 依在下之间,不如好生安排他们,对外宣称七夫人因病仙逝,以堵外面悠悠之口。” 嬴轩之所以如此说,主要还是为了承诺,当时他让那两个女婢为自己做事时,曾答应过他们,保他们安全无虞。 吕禄微笑着,起身走到嬴轩面前:“你倒是会替我着想,可是我为什么要管他们呢? 知道此事的人都开不了口,外人就是再议论也不会知道真相,你说呢,李公子?” 嬴轩慌忙起身,冲吕禄作揖道:“侯爷所言极是,李轩多此一举了。不过侯爷放心,李轩是个识时务的人,以后都会以侯爷马首是瞻!” 吕禄仰头大笑一声,做回到原处:“听说李公子和姿语小姐走得很近,不知你们是何关系?” 第148章 回家的诱惑 重点终于来了! 嬴轩不紧不慢道:“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况且姿语小姐的舞姿在长安无人能出其右,她是《一代女皇》的最佳人选。” “仅此而已?” 嬴轩轻咳一声道:“实不相瞒,姿语小姐才貌双全,李轩曾经的确有过非分之想。” 吕禄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怕就怕你降不住她。她的心大着呢!” 嬴轩摇头,表示不理解。 吕禄道:“男人有野心再正常不过,但并不代表女人不可以有,就如你的《一代女皇》,女人们对权力也有欲望,她们可是也想着当皇帝的!” 嬴轩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他似乎猜到了一些,却又不能确定,甚至不敢相信。 只有等相见之时,当面对质了。 “侯爷的话深奥异常,李轩实在不明白。《一代女皇》也只是舞曲而已,算不得数的。” 吕禄点点头:“留你在侯府也有些时日了,也该让你回府看一看了。不过希望你下次过来的时候,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对了,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多带些人在身边。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别让今日一别成了永别!” 嬴轩起身告辞,吕禄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再假惺惺地留下来,也没那个必要。 况且自己的确有些想家了! 不过永别是什么鬼,难道他也想对我杀人灭口不成,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提醒我? 嬴轩回房之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除了思考吕禄的话以外,还心怀愧疚,虽然不是他的错,自己也的确尽了力,但仍然没有救下那两个帮助过自己的女婢。 这种无力感让嬴轩辗转反侧,或许只有登上高位才能随心所欲地做事,那最高的位置恐怕就是皇帝了吧! …… 李轩的府邸。 李信芳听完孙成带来的消息后,焦急地走来走去:“你们说说,都半个月了,侯府怎么还没有动静,嬴轩不会出事了吧?” 赵常勋咳嗽一声,示意李信芳有外人在场:“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孙兄弟辛苦了,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回去。” 李信芳不以为然:“怕就怕赢……李轩他自恃点小聪明,胡作非为,得罪吕禄。” 章婧起身握紧李信芳的双手,示意李信芳安心,因为她心里清楚,芳姐姐越是如此说,越表明她越担心。 然后章婧亲自送孙成到门口:“孙大哥,姿语那边有消息了没?” 孙成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只要她回到长安,我立刻过来通知你!” “谢谢孙大哥!” 孙成挠头笑笑,支支吾吾道:“听说最近些日子吕涛经常来找你,他来做什么?” 章婧叹气道:“只有他能自由出入侯府,我想从他那里打听些消息。” 孙成点点头:“不过他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霸王,你……你小心点!” 章婧咯咯笑道:“孙大哥放心,他不是我的对手!赵叔和芳姐姐怕是等急了,那我先回去了。” 孙成望着章婧离去的背影,强行挤出的笑容立刻消失:傻丫头,你的武功的确高强,但并不是天下无敌。别人故意输给你,那是另有所图啊! 章婧关紧房门,直接对赵常勋数落道:“赵叔,不是我说您,孙大哥那么尽心尽力地替我们办事,我们还有必要那样提防么?” 赵常勋不悦道:“怎么跟我说话呢?原本多么懂事的丫头,现在都跟信芳学坏了!” “你可别把脏水泼给我,况且婧儿这样怎么了,她本来也就不是奴婢。 还有啊,你们也不要总对嬴轩太过恭敬,让他还一直惦记着秦嗣的身份,现在不是秦朝啦!”李信芳忍不住抱怨道。 章婧吐了吐舌头,回到正题上来:“赵叔,芳姐姐,我们不能只依靠从草原上过来的人,一些值得信任的人,我们完全可以重用。 而且我们这样一直防备着,迟早会寒了他们的心,就拿孙大哥来说……” “婧儿说的对!” 章婧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跳了起来,飞快地朝门口跑去:“少主,您终于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笑容。 赵常勋此刻也来到跟前,差一点就要老泪纵横:“少主,你总算回来了,否则这里连一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嬴轩握着赵常勋的手,轻拍两下,让他打住,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如此。 “哼,即使他永远不回来,这里也不会乱的,不是还有我嘛!”李信芳依旧坐在远处,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嬴轩微笑着走到李信芳身前,对于她这种说风凉话的习惯,嬴轩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冲李信芳对她父亲李博的态度来看,李信芳绝对是个重情的人。 嬴轩始终不相信,假如自己真的出事了,李信芳会置自己于不顾? “我安全回来了,你不欢喜也就罢了,还要说风凉话,真要把这个摊子交给你,你能扛得下?”嬴轩戏谑道。 李信芳不服气道:“怎么不能?真以为你自己无所不能啊,你不在,我们高兴着呢,对不对啊,婧儿?” 章婧点了点头,立刻又摇了摇头,最后干脆跑到赵常勋的身后,只是为了躲避李信芳质问的目光。 嬴轩笑了笑,做到大厅正中央处:“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南越太子陈昂的事,我可要撒手不管了?” “你说什么,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李信芳怒道。 “男人的话不可信,不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嬴轩微笑道。 李信芳将信将疑:“你当真不打算管了,如若这样,那我自己去救!” 嬴轩面对李信芳坚毅的目光,果断地点了点头。 “少主!”章婧在一旁埋怨道,她一早就听出少主只是在说假话,可以芳姐姐为什么就听不出来呢! 李信芳不出意外地跑了出去。 嬴轩收起了笑容,调戏过李信芳以后,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失落。 当她看到李信芳用怨恨的目光瞪着自己,决绝地离开时,自己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与李信芳拌嘴的日子,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嬴轩示意章婧去劝李信芳回来,然后打断了赵常勋要说的话:“赵叔,你不用说了,刚才我是和信芳开玩笑呢! 信芳是仲父的女儿,和您一样,都是我的亲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赵常勋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膝下并无子嗣,虽然有违君臣之礼,但多日的相处过后,他已经把嬴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他微笑着望着嬴轩,突然间泪流满面,因为他听到了早已经期待已久的话。 “赵叔,你说我从现在开始,努力地为复国付诸行动,还有没有机会?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了,是不是该从寻找宝藏开始呢?”嬴轩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着。 第149章 皇嗣与公主 赵常勋一度哽咽,久居长安的他,自然知道复国的希望,极其渺茫,但做与不做却是两回事。 他从嬴轩身上看到了许多闪光点,他敢断定,如今的少主比起聪慧的先帝来,毫不逊色。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少主来到长安以后,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对复国一事只字不提。赵常勋都以为少主已经沉迷在长安的繁华富庶当中,再也出不来了。 如今少主主动提出复国,怎么不令他激动!况且这也是李大人的遗愿,他当然希望再见到李大人,但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少主,复国一事,李大人筹划多年,若是能寻回李大人,那就会事半功倍,怕就怕……”赵常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嬴轩摇摇头,坚定道:“不会的,仲父一定还活着,他们没有拿到藏宝图绝对不会死心! 不过赵叔你说的也对,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仲父找回来。” 赵常勋附和道:“希望如此,就是不知李大人现在身在何处,甚至连谁是幕后黑手都不能确定!” 嬴轩沉吟道:“公孙慧说是吕禄,且言之凿凿,赵叔以为如何?” 赵常勋皱眉道:“吕禄的确有这个可能,他虽然得势,却并不讨吕雉的欢心。 因此他四处寻求讨好吕雉的机会,若是得到始皇帝的藏宝图,势必会让吕雉对他另眼相看。 而且他的野心肯定不止封侯那么简单,自从吕氏有人被封王以后,他不会不动心吧?” 嬴轩点头笑笑,赵常勋分析地很透彻,但还是低估了吕禄,吕禄对高高在上的皇位,对万里河山都惦记着呢! 赵常勋又道:“但公孙慧这个人着实神秘,我也专门派人查过他的底细。 此人机智异常近乎妖!” 嬴轩赞叹道:“赵叔最后一句的评价,入木三分。我也曾让他测过字算过卦,确实十分精准。 不过,他骗不了我! 赵叔,我打算现在就去会会他,而孙成正在门外,你代替我和他聊聊,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把真相全部告诉他。” “这恐怕不太妥当,万一他……”赵常勋犹疑道。 嬴轩意味深长道:“赵叔,之前婧儿也说了,我们如今力量单薄,迫切需要壮大力量。 至于孙成,我特地留意过他,绝对是一个重情重义且信得过的人。 何况以孙成精明的头脑,你以为他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他统领着全长安的乞丐,又帮我们做了那么多的事,这种人才上哪找去!” 说罢,嬴轩拍了拍赵常勋的肩膀,走出了大厅。 遇到台阶下站立的孙成,微笑道:“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疑惑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去问赵叔,他会知无不言!” 公孙慧和郑洪的房间,分别位于酒鬼房间的两侧,目的是为了便于监督。 出于对公孙慧的尊敬,嬴轩为他单独准备了一间厢房。而郑洪身为一个奴婢,能有此殊荣,只是因为嬴轩不想节外生枝。 让郑洪和其他下人们住在一起,嬴轩总觉得不放心。 据酒鬼透露,郑洪平日里相当老实,偶尔走出房间也是李信芳回来的时候。 嬴轩来到公孙慧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门,还未开口,里面就传来了声音。 “进来吧,李公子!” 嬴轩推开房门,也不客气,径自坐在公孙慧的对面。 “先生好雅兴,但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呢?” 只见公孙慧轻抿一口酒,拿起筷子置于面前的精致盘子里,从容地夹了两口菜,颇为享受地咽了下去。 然后冲嬴轩微微一笑,抚须道:“我已经等候公子几日了,却不想公子一去侯府,这么久才回来! 莫非侯府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嬴轩随手拿起筷子,也夹了两口:“那先生不妨猜猜,哦,对了,先生需要测字算卦,需要我出一个字?” 公孙慧笑着摇头:“呵呵,公子见笑了,那些都是糊弄笨人的把戏,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来那一套了。” 嬴轩举起酒具,摇头饮了一杯,心说:嘴上不饶人的家伙,意思是当初为我测字算卦,也是因为我笨喽!今天非让你露出狐狸尾巴来不可! “那先生就猜猜?” 公孙慧举起酒具,哈哈大笑:“公子莫急,在下先敬公子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嬴轩哂笑一声,双手横跨在胸前,并不理睬。 公孙慧微笑道:“没想到公子是个急性子! 据我所知胡陵侯吕禄府上有一位七夫人,生的是国色天香,备受吕禄宠爱,莫非是她出了事?” 嬴轩眨了眨眼睛,并不觉得吃惊,公孙慧连自己的身份都能查到,何况近在眼前的这件事。 公孙慧不慌不忙继续道:“七夫人并不是一般人,她是当今太皇太后老人家……” “你到底是谁?吕禄的人,还是姿语的人?”嬴轩拍着桌案怒吼道。 公孙慧依旧微笑着:“我要说都不是,公子信么? 而且据我所知,你口中的姿语也不是普通人!” “你知道姿语的身份?她到底是谁?”嬴轩迫不及待地催促着,渴望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真相,双手手指相交叉,不停地绕来绕去。 “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猜到的,可是你似乎并不关心她的身份。” “别再跟我废话了,快说!” 公孙慧娓娓说道:“高祖有一公主,当今太皇太后对其宠爱有加,宠爱程度不仅表现在对公主本身,还有公主的奴婢们。 有一人以奴婢身份,嫁给了君侯,在长安轰动一时,那个人叫紫鸢,是吕禄的七夫人。” 嬴轩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忐忑中又带着惊喜:“哪一位公主?” “姓刘名姿,宜阳公主。” 嬴轩弯着腰,双手捂着腮帮,手肘支在案几上。 他早该想到的啊! 从第一眼望见姿语开始,不对,现在应该叫刘姿了。 第一眼看到刘姿,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就吸引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有公主的气质才会如此高贵。 从吕四手中脱险那次,那些传说中的高人,恐怕都是她的手下,一直以来自己和吕四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那么吕四的死呢? 嬴轩抬起头,目光直射过去,甚至想从公孙慧的眼神中,看透他的心思:“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杀害吕四的凶手了吧?” 第150章 灭门 公孙慧摇了摇头,抚须大笑:“公子既然已经猜到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真的是她! 姿语,刘姿,宜阳公主? 嬴轩长叹了口气道:“先生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不过我敢肯定你不是吕禄的人,否则我早就从侯府出不来了。 难道你是公主的人?” 公孙慧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不瞒公子,老朽在长安经营过年,自有我的消息网。 公子如果愿意,自然可以共享! 至于宜阳公主,她只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而另一个便是吕禄。 老朽只身来见公子,就是想告诉公子,我们是朋友,并不是敌人!” 嬴轩微笑道:“朋友就算了,勉强算是合作盟友吧,准确地说是你背后的主人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老朽暗中观察公子多日,公子并非泛泛之辈,来长长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声名在外。 更是以秦嗣的身份,耍的吕禄团团转,试问天下间谁还能做到这些?” 嬴轩笑笑,不得不承认,公孙慧的恭维让他更是舒服,但并未让他失去理智。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长安城中除了吕家和刘家以外,还有可与之抗衡的势力。 “今天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吕禄和刘姿,你到底要对付的是谁?”嬴轩咄咄逼人道。 公孙慧自斟了一杯酒,缓缓地拿到嘴边。 表面上看,眼前的嬴轩处处讨好巴结吕禄,但其内心到底如何打算的,旁人无从得知。 不仅如此,嬴轩还与宜阳公主刘姿交往甚密,甚至还迷恋上了对方,只是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吕禄么? 公孙慧想罢,仰头一饮而尽:“既然公子说了,我们是合作关系,自然不会故意隐瞒。 我要对付的是吕禄!” 嬴轩哈哈大笑:“恐怕不止一个吕禄,还有整个吕氏吧!我现在好奇的是,你的主人是高祖的哪个子孙呢?” 公孙慧面露笑容,不可置否。 嬴轩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姿语也就是刘姿,虽然姓刘,却受吕雉的宠爱,应该是吕雉和刘邦的女儿。 因此归根结底,吕禄和刘姿是属于一伙的,至于两人争斗不休,恐怕也只是争宠而已。 一切真相大白以后,嬴轩倒是有点期待与姿语的再次相逢了。 试想一下,前朝皇嗣与当朝的公主的爱恨纠缠,又是上头条的节奏啊! 嬴轩此刻不想在于公孙慧交谈下去了。与这种人谈话很累,不仅需要思考,还要忍受对方有意而为之地话中有话。 “既然如此,今日先生就可以回去了,以后这里的大门时刻为先生敞开着!”嬴轩下起了逐客令。 公孙慧摇了摇头:“为了表达老朽的诚意,老朽决定就住在这里,只希望我们可以精诚合作。” 嬴轩有点彻底看不懂公孙慧了,本来他打算公孙慧离开以后,派人二十四小时紧盯着他。 如今公孙慧竟然主动要求下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对于公孙慧的胆量和智慧,嬴轩越来越佩服了。 临走之际,嬴轩不解道:“我只是一个前朝皇嗣,可以说一无所有,先生硬要与我合作,莫要做了亏本买卖?” 公孙慧笑道:“不会亏,不会亏!能得公子一人相助,老朽已经赚到了!” 嬴轩伸出右手不停地指着公孙慧,喜上眉梢:“会说话,我越来越喜欢与先生相处了!” 出了公孙慧的房间,嬴轩本来打算和孙成谈谈做买卖的事,既然决定了去做,那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赚钱只是做生意的目的之一,正所谓没钱寸步难行,但金钱绝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处在以人治国的汉代。 于是嬴轩就在思考,是不是有些产业可以重点发展,为将来的复国做准备。 来到大厅门口,远远看见赵常勋和孙成两人正在聚精会神地交谈,便没有去打搅他们。 嬴轩在庭院中逛了一圈后,便觉得困乏难耐,于是随意叮嘱了个家丁,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后,便跑到卧房睡觉去了。 嬴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满腹怨气,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的便是在睡梦中被无缘无故撩醒。 只是当他看到章婧那张忧郁的脸庞时,怒气顿时消了下来:“有事?” 章婧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之后,又快速地点了点头。 嬴轩苦恼道:“婧儿,你最了解我的,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 “有人来找你!” 嬴轩打了个哈欠,挥手道:“可是我真的很困,让他明日再来!” “好,我这就去打发。”章婧领命之后,飞快地往外赶。 “等等!来人是谁?”嬴轩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别人来拜访你,贸然赶别人走,有点不近人情。 章婧嘟着嘴,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说道:“她自称宜阳公主。” 嬴轩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都抬不起来,翻了个身道:“什么宜阳公主,不认识!况且公主怎么会来找我…… 咦!你再说一遍是哪位公主?” 嬴轩瞬间清醒,麻利地跳下床,双手抓住章婧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 章婧只觉得胳膊被捏地生疼,面如死灰道:“宜阳……” “公主”两字还未说出口,嬴轩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 嬴轩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行走地很匆忙,出门时不小心撞在了门槛上,当时倒没有多少感觉, 如今来到大厅台阶下,疼痛瞬间爆发了出来。嬴轩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大厅中走去。 见到姿语的那一刻,无疑是嬴轩最幸福的时刻。 尽管他叫刘姿,是大汉的宜阳公主,但这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没在意过她的身份。 只要彼此相爱,那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刘姿桃花般的俏脸,突然间变得狰狞起来,虽然仍在微笑,诡异的笑容让嬴轩觉得恐怖。 紧接着,大厅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赵常勋、李信芳,张忠等人齐刷刷地被人按倒在地上,头发披散着,一口口大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嬴轩清楚地看到,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流到了地面上,而刀刃泛出的刺眼光线,直射地嬴轩抬不起头。 忽然,身后一声呼喊:“少主,你快走,快走!” 嬴轩知道是章婧的声音,痛苦地冲刘姿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刘姿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扬在半空中,命令道:“杀!” 嬴轩肆意哭喊着,想要向前去救下他们,只是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始终动弹不得。 索性直接趴在地上,双手狠抓着地面,游泳一般地匍匐着向前,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眼看着大刀缓缓地劈下来,声音已经嘶哑的嬴轩,只能张大嘴巴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 这时,嬴轩闷哼一声,感到全身隐隐作痛。 第151章 深处宜阳的刘姿 那一刹那,他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啊! 嬴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若不是不小心从床上摔到地上,这个噩梦恐怕还会继续。 坐在一旁的塌上,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地畅饮起来。 嬴轩并不迷信,但今天的梦确实诡异,它太真实了。 刘姿是大汉公主,无论她是与刘家站在一块,还是与吕家站在一块,她都是公主,这一点不容改变。 而自己呢? 说好听点,是大秦皇嗣;说难听点,就是前朝余孽,绝对是她的死敌! 那么刘姿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公孙慧都可以调查出来,身为公主的刘姿为何不能?而且细想下来,在之前的相处过程中,她早就露出了蛛丝马迹。 刘姿是在春节过后,出现在嬴轩面前的。 那个时候,嬴轩已在长安待了半年之久。想必那时,刘姿才刚刚获悉自己的秦嗣身份。 而李信芳发现刘姿的事,也许就是她故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后来剑舞坊的两人世界,刘姿总是有意地套自己的话,原来那时她只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直到不久前,刘姿主动邀自己去她的宅院,当时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对方有危险,却没想到那天根本就是刘姿故意设下的埋伏。 至于那天刘姿为何没有动手,嬴轩此刻也想不明白。 不舍得? 嬴轩最希望的还是这个原因,自己是真心喜欢刘姿,自认为也为她豁出命去,刘姿喜欢上自己也是顺理成章。 怕就怕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就是虚情假意,一切都是她在演戏。 想到此处,嬴轩的心纠结成了一股绳,五脏内翻江倒海。 嬴轩又倒了一杯水,啜饮了一口。 从那次埋伏以后,刘姿并没有再动过手,而且一直以来,她在知道自己秦嗣身份的前提下,除了那次以外,并没有其做过其他对自己的不利的事。 反而处处帮助自己,没有她的提醒,嬴轩不可能知道彩蝶就是吕四的眼线;没有她的手下帮忙,嬴轩也不会那么容易地从芙蓉街逃出来。 同时他还派人杀了吕四,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 所以嬴轩相信,他和刘姿之间还是可以坐下来谈谈的。 …… 宜阳。 刘姿坐在软榻上,刚刚举起的被子又被狠狠地按在案桌上,水洒了一大片。 此刻她心事重重,愁字写在了脑门上。 她的身体虽然已经离开长安,但心好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还不是因为吕禄这个对手。 或许还因为另外一个人。 刘姿这次亲临宜阳,是临时决定的。宜阳是她的封邑,也就是说没有特殊情况,她只要按户数征收租税就可以了。 她在宜阳并没有统治权力,只是在宜阳享有衣食租税的收入,并让封户承担其他相应的义务和服徭役等等。 但这一次她却不得不来,因为她得到可靠消息,有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潜进了宜阳。 这个人与吕禄狼狈为奸,处处与自己作对。 此人就是郦寄。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见刘姿满面愁容,有些于心不忍,正考虑要不要打扰她。 “刘威,怎么了?”刘姿一向警觉,从男子进门伊始就发现了对方,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刘威躬着身子,眼睛飘忽不定:“启禀殿下,长安出事了!” 刘姿心下一沉,因紧张失手打碎了案桌上的杯子,冰冷的水甚至溅到她的脸上。 有点凉! 这几****总是心神不宁,甚至开始后悔来宜阳,长安城里有她念念不忘的人。 “是不是嬴轩出事了?” 刘威摇了摇头,看到刘姿拍着胸口,窃喜的模样,越发地不忍心了。 刘姿六岁的时候,刘威就奉命保护她,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刘姿的脾气性格,他最了解不过。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刘姿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见刘威矗在原地,纠结不已,不由得好奇起来。 “到底怎么了?” 刘威茫然地抬起头,清楚这件事已经瞒不下去了,于是安慰道:“请殿下节哀顺变!” 刘姿倒吸了一口凉气,摇摇晃晃地起身,围着刘威旋转起来,手上不停地指指点点。 “你跟了我十几年,应该知道长安城里我只在乎一个人!你让我节哀?”刘姿握手成拳,身体不停地颤抖。“告诉我,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 刘威直接跪在了地上:“殿下,紫鸢去了!” 刘姿闭上眼睛,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一直抵在案桌上。 愤怒地转身,抬脚将案桌踢翻在地,大笑着走到刘威面前,指着对方的鼻梁:“呵呵,我知道你在骗我,对不对?姿语不会离开我的,永远不会! 她是吕禄的夫人,没有人敢伤害她,没有人!她不会死,不会死!” 刘威垂着头,一直沉默着。 直到发现自己面前有血滴出现,才有勇气抬头查看鲜血的来源。 只见刘姿嘴角流着血,仰头望着房顶,因克制而极度扭曲的脸,让人怜惜不已。 刘威起身作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紧了房门,静悄悄地守在门外。 撕心裂肺地哭喊声传来,刘威暗暗松了口气。 女人终究是女人,发泄一下也好,眼泪永远是对她们最好的安慰。 一个时辰以后,刘姿恢复到以前的冷酷模样,对刘威道:“备马,我要即刻返回长安。” 刘威面露难色,躬身道:“可是这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完,殿下若是走了,恐怕会生出事端!” 刘姿仰头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为我好的心意,我懂!可紫鸢的事,我不得不管,你可明白?” 刘威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姿又道:“宜阳有你坐镇,我很放心,一切按原计划行动吧!” “诺!” 刘姿叫住了急着去准备马匹的刘威,挑着眉毛道:“谁,是谁杀了紫鸢?” 刘威没有转身,含糊不清道:“听说和一个人有关,但只是传言而已!” “谁?” 刘威挣扎了片刻,急促地说出“嬴轩”这个名字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是他!” 刘姿双手抱住脑袋,整个世界都好像天旋地转起来。 第152章 阴谋悄悄来袭 又过了两日,依然没有收到刘姿回长安的 嬴轩开始有些着急了,并不是质疑孙成的能力,但刘姿若是乔装打扮,偷偷潜回长安,未必会被人发现。 所以嬴轩决定,让章婧先把紫鸢的遗物送过去。 手镯是信物,面巾上写着紫鸢的遗愿。 面巾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但字迹却越发的清晰,没有人知道紫鸢咬破手指写下这份血书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说是血书,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面巾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字。 “杀了夏杰!” 这也是嬴轩一口咬定,夏杰是导致紫鸢自杀的证据。 紫鸢是打算让刘姿为自己报仇,诚然以刘姿宜阳公主的身份,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手刃夏杰这个畜生。 其实却是有些想当然了,忽略了吕禄的存在。夏杰之所以有恃无恐,依靠的就是与吕禄的关系。 而紫鸢之所以没有直接向吕禄揭发夏杰的丑陋行径,主要是因为吕禄与刘姿不合,吕禄一直都在暗中监视她。 即使她声泪俱下,也很难让吕禄相信,所以她选择了最信任的刘姿,因为她坚信自己的一切要求,小姐都会答应。 包括杀人! 章婧动身以后,嬴轩倍感无聊,本来打算找孙成谈谈以后优先发展的产业,不料在门口处,望见李信芳和赵常勋正在与孙成促膝长谈。 便没有打扰他们。孙成已然知道了一切,成为真正的“自己人”,让他们多谈谈心并不是一件坏事。 结果嬴轩走着走着,鬼使神差般地就来到了公孙慧的房间门口。 嬴轩轻轻敲了两下门以后,公孙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公子请进!” “你怎么就能猜到是我?” 公孙慧起身相迎,两人坐定后,方道:“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敲门的声音也不尽相同。 就拿公子来说,公子性子沉稳,遇事从来不急不躁,敲门声如同山间的溪水一般,平淡细无声。 酒鬼就不同,表面冷静,做事却很张狂,敲门声往往声大如雷,恨不得一脚踹开。 至于其他人……除了你们也没有别人来敲我的门了!” 嬴轩微笑着,公孙慧的这番说辞,与自己以前总结的并无本质区别,但公孙慧的表述似乎文雅许多。 “我想多听一些关于宜阳公主的事?”嬴轩说明了来意。 公孙慧大声笑了笑,似乎知道嬴轩早晚有此一问:“哦,她的故事精彩着呢,你想听那些?是有可能名留青史的还是遗臭万年的?” 嬴轩皱起眉头,怀着恨意瞪了公孙慧一眼。在他心目中,刘姿就是自己的女神,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诋毁她。 “那就捡她不好的一面说,你若是说不上来,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公孙慧摇头苦笑,也许嬴轩唯一的弱点就是感情用事吧。真性情固然是好事,但对一个女人用情太深,终究成不了大事。 “芙蓉街,公子想必有所耳闻吧?” 嬴轩点点头,虽说被吕四绑架的时候,形势险恶异常,但那些与刘姿一起的日子,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芙蓉街原本是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比起如今的章台,也丝毫不逊色。 之所以会衰败至此,全是拜这位宜阳公主所赐。” 嬴轩用力地拍了下桌面:“说清楚?” “这件事在长安城,人尽皆知!当年有一批人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躲在了芙蓉街,正是刘姿亲自带人血洗了芙蓉街。 从那以后,芙蓉街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鬼街’之名也是从那时传开。 不过说来也怪,宜阳公主极少露面,大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也是她可以化名姿而不被人发现的最主要原因。” 嬴轩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当时他和刘姿被吕四囚禁时,刘姿在听到芙蓉街的名字后,确实极度紧张。 难道公孙慧刚刚所说,都是真的? “死的那些人是谁?” 公孙慧长叹一声:“还能是谁,太皇太后不想看到的人呗,恐怕是高祖皇帝子孙中的其中一位!” 嬴轩这次彻底相信了! 刘邦与他的妃嫔们共育有八子,八个儿子当中,去掉吕后亲生的汉惠帝,还有七人。 其中赵王刘如意、梁王刘恢、淮南王刘友和燕王刘建,皆灭于吕雉之手,身死国除,其中一同被杀的,不乏还有他们的后代。 吕雉杀伐果断,目的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刘盈,杀出一个稳定的江山,而刘姿正是她的帮凶。 谈到此处,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嬴轩觉得这种话题过于沉重,果断起身告辞。 公孙慧不依不饶,话锋一转:“南越太子求娶宜阳公子一事,公子可有耳闻?” 嬴轩郁闷地点了点头,心中骂个不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说着本公子乐意听的? 公孙慧将嬴轩送到门外:“据说前几日,有大臣鉴于匈奴的压力,上奏太皇太后,建议派一位公主前往匈奴和亲。” “那又怎样?倒时还不是找一位诸侯国的翁主代替,或者找一个宫女糊弄匈奴也是常事! 有什么大不了的?” 公孙慧半关着门,只将脑袋露在门外,微笑道:“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这次据说是吕禄牵的头,而举荐的公主便是宜阳公主。” 嘭…… 嬴轩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直言不可能,不是说刘姿是吕雉最宠爱的公主嘛,怎么可能轻易地嫁往匈奴! 不过自从匈奴冒顿单于统一匈奴各部以来,东灭东胡,西驱大月氏,南并白羊王、楼烦王,北服浑庾、屈射、丁令、鬲昆、薪荤等部族。 匈奴军事力量最盛时对外宣称有“控弦之士”30余万。正是依靠机动性极强的骑兵,匈奴一直以来不断袭掠西汉北部边郡。 而此时西汉根本就没有与匈奴一战的实力。 这样分析的话,既然硬碰硬打不过,那和亲势在必行。只是人选,绝不可以是宜阳公主! 嬴轩绝不允许此事发生,实在不行,他甚至愿意领兵出战。 熟知汉武帝这段历史的他,对于卫青和霍去病的各项事迹,聊熟于心。若是有机会,他有信心让匈奴提前臣服在中原政权之下。 只是作为秦嗣,他最乐意看到的恐怕就是匈奴与汉朝的厮杀,那么以后若是真的有机会,到底应不应该帮呢? 第153章 富甲一方 推荐阅读: ?嬴轩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洞,明明和亲还是没有影子的一件事,自己就想着英雄救美了。 走到大厅前,见李信芳和赵常勋已经离去,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制止了孙成起身相迎后,跪坐在大厅中央的位置,笑道:“这两日是不是听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有没有被吓着?” 孙成拱手道:“不吃惊那是假话,虽然属下一直坚信,公子绝不是普通人。 果不其然! 但公子秦嗣的身份,就是让孙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嬴轩哈哈大笑:“什么大秦皇嗣,还不是跟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躲躲藏藏。 如今不少人夜以继日地盯着我,始终担心会连累到你!” “公子见外了。公子对属下有再生之恩,孙成永不敢忘,只是孙成想问的是,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孙成之前潦倒不堪时,只求能让年迈的母亲有一口饱饭。 承蒙公子提携,发迹以后,他除了立志要报答公子以外,又重拾了儿时的梦想,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像朱孟一样的大侠。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公子竟然是大秦皇嗣,那么如若公子一心复国,岂不是要战争再起,生灵涂炭? 嬴轩对孙成了解颇深,直接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暂时没啥打算,只要能活着就好! 若是硬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对了,眼下倒是有了一个临时的目标,那就是杀掉夏杰!” 这些话半真半假。 假,嬴轩当然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复国,但具体计划却一条也没有。 经过秦末的农民战争以及后来的楚汉之争,天下早已千疮百孔,百废待兴。 汉高祖刘邦以及他的继任者们,从实际出发,采用“休养生息”的治国方阵,使国家渐渐地恢复了元气。 这样一来,百姓们摆脱了动荡的战乱生活,就再也不想倒退回去,所以他们开始讨厌战争。 所以以至于后来汉朝的几次反叛,皆以失败而告终,除了中央政权的雄厚实力和统治者的正确指挥外,民心在其中也起了关键的作用。 因此率先发动战争的一方,开始时就会受到来自百姓方面的阻力。 嬴轩鉴于此,对于通过武力手段复国,并不十分看好,况且如今他的手中并无一兵一卒。 地地道道的光杆司令一个。 真,金钱其实是嬴轩一直孜孜不倦的追求,他认为这是做成一切事情的基本。 尤其是在复国这种大事情上! 而对于杀夏杰,与其说是为了帮紫鸢,帮刘姿,不如说是为了帮自己。 嬴轩姑且认为,夏杰处处跟自己作对,是怕自己获得吕禄的信任后,会取代他的地位。 第一门客的地位。 这些虽然是猜测,但夏杰处处针对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 从故意刁难自己而被割下舌头的家丁开始,再到处处与自己做对而身首异处的吕福,他们背后无时无刻都有着夏杰的影子。 况且嬴轩也认为,夏杰一死,吕禄就会更加依仗自己,然后自己再进宫拜见吕雉,骗得一官半职,最后再跑到一个诸侯国去。 嘿嘿,这种方式至少比起兵要容易许多吧。 孙成听到嬴轩的答复,还是比较满意的,尽管他也明白公子想做什么事,自己根本无法反对。 但相处久了,可以对一个人有所了解,他相信公子即使以后身处高位,也绝不会像秦朝开国皇帝嬴政一样,凶狠残暴。 嬴轩从孙成口中了解到,自从全面接管吕四产业以后,再加上之前陆续从陈夫人手中买下的一些店铺,他的产业如今已涉及到许多方面。 嬴轩总结了一下,大概可分为以下几种产业。 一是,娱乐服务行业。其中代表便是落玉坊和剑舞坊,据说落玉坊是其坊主彩娘主动投靠过来的。 孙成粗略估计过,章台街上,除了极个别的几家有靠山的歌舞坊外,其余全部都已在公子名下。 二是,化妆品业。主要贩卖的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据孙成透露长安城中有一半的女子在使用自家店铺的货品。 三是,五金业。其生产和贩卖的主要是“洒削”,即镪剪子和磨刀。 嬴轩顿时对此有了兴趣,甚至思考着依靠这些店铺,可不可以打造出兵器来。 但经孙成一解释,之前所想立刻成了泡影。原来作为生产原料的铁,全部需要购买,而且从产地运来并不容易。 除了上述,零零总总的还涉及了贩卖文物、马匹等行业。 而真正能牟取巨额利润的盐铁以及铸钱业,却丝毫没有涉及。 嬴轩对此深深表示遗憾,不过也很快释然。 无论冶铁还是制盐,都需要靠近原产地,而长安并不符合这个条件。至于铸钱,更是一个一本万利的行业,普通人就是削尖了脑袋也是挤不进去的。 嬴轩从孙成的话中,看中了一个产业,只是非常可惜,自己虽有涉及,产值却非常小。 它便是流通业。 自从秦始皇下令修建驰道以来,不仅发达了陆路交通,还促进了各地的文化交流,而驰道也就成为了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国道”。 虽然秦始皇修建驰道,可能只是出于军事上的考虑,它极大地便利了秦军的相互支援,但它的实际作用却远不止于此。 汉朝在此基础上,对全国道路进一步维护和发展,使得当时的流通行业,利润也非常可观。 嬴轩看中的不仅仅是其中的利润,掌握了汉朝的整个运输业,才是关键,这将会对他以后的行动产生巨大的作用。 孙成告诉嬴轩,洛阳有一家是其中的佼佼者,运输车辆竟然有几百辆之多,虽然其中不乏有牛车在充数,但实力可见一斑。 嬴轩的目标是超过他们,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然后在各郡国之间经商,足迹无所不至,遍布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可以,北到匈奴,南到南越,西到西域,都要留下自己商队的车印! “这有点难,而且洛阳那家似乎并不希望别人崛起,争抢他的生意。”孙成提醒道。 嬴轩轻轻抿了一口酒,悠悠道:“难?做任何事都不简单,关键是自己肯不肯做,肯不肯努力去做! 我以前没明白,是因为我没有一个自己想要为之努力的目标。” ;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54章 公子,今晚留下可好(求推荐收藏) 既然决定了,嬴轩便鼓励孙成放开手脚去做。 送别孙成的时候,嬴轩又特意嘱咐了密切关注刘姿一事。 一切真相大白,他和刘姿的关系就顺理成章地摆在了台面上。 嬴轩此刻并不敢奢求太多,等刘姿回长安以后,他希望和刘姿至少成为合作关系。 毕竟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夏杰。 至于关系能不能更深一步,嬴轩也拿不准。刘姿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到头来,从始至终都是她在欺骗自己,甚至有些戏弄的成分在里面。 孙成刚离开不久,章婧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章婧的脸色不是很好,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一进入大厅,便捧着水喝了起来。 看来一路上走得很匆忙。 “都送过去了?” 章婧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来到嬴轩跟前道:“送是送过去了,但他们的态度却不怎么好。” 嬴轩疑惑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动手了?” 章婧脸色一沉,没好气道:“我只是去送东西,干嘛要动手! 我只是生气,他们接过东西以后,竟然连声谢谢也没有,甚至还对我恶语相向。” “竟然有这种事,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还对你如此,这中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章婧连连点头:“少主猜的没错,我一路打听过来,得到原因后,这才一刻不停地往府里赶。” 嬴轩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章婧气愤道:“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放出的谣言,说少主和胡陵侯府七夫人的死有关,而且其中细节也编的很详实。 这不,恐怕整个长安城都在议论此事了!” 嬴轩愣了一会,他想起了从侯府出来时,吕禄对自己的嘱咐。 “对了,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多带些人在身边。说实话,我很欣赏你!” 嬴轩此时才明白吕禄话中的意思,那个挨千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吕禄。 他这是打算来一剂猛药,好让自己和刘姿彻底决裂啊! 这一招果然够毒! 刘姿会不会轻易上当呢? 嬴轩一点也不怀疑,刘姿和紫鸢之间的深厚情谊。紫鸢在临死前,向他倾诉了一大段与刘姿生活和点点滴滴。 甚至在回光返照之际,紫鸢嘴上仍然“姐姐,姐姐”的喊着。 面对章婧的忧心忡忡,嬴轩开解道:“不必为我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谁也不能把罪名强安在我头上。” 章婧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况且听少主说紫鸢与姿语,也就是宜阳公主刘姿,他们之间只是主仆关系而已,刘姿犯不着为了一个奴婢与少主作对。 之前,常伴刘姿身边的女婢小红出事,也没见她设法相救,所以说公主就是公主,怎么会怜惜一个奴婢呢? 章婧在心中嘀咕了几句,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在得知刘姿的公主身份后,对她的厌恶突然间暴增起来。 竟然还是位公主! 章婧告辞以后,只身去了李信芳的卧房,她心里很烦闷,需要找一个信任的人倾诉。 …… 从那以后,孙成每日傍晚都会来府上,向嬴轩汇报各店铺的情况。 其中不乏有一些棘手的问题,但更多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孙成认为非常头疼的问题,对于嬴轩来说也都不是事。 只是嬴轩告诉解决方法后,第二日孙成又会拿类似的问题来烦他,这让嬴轩郁闷至极。 这种情况持续一个星期以后,嬴轩终于决定,以后生意上的事,让罗万山前来汇报。 孙成固然是个人才,却不是全才,做生意实在不适合他,而罗万山就不同了。 嬴轩提出的每一个现代经商理念,对他自己而言,这只是个理论,而罗万山总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理解、消化,甚至举一反三。 罗万山这个人仿佛就是为做生意而生的,以前只是缺乏个机会。 外面的谣言仍然满天飞,但嬴轩却一点也不担心,他认为以刘姿的聪明,识破吕禄的诡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刘姿却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嬴轩在府里待久了,打算出去走一走,时间选在凉爽的傍晚。 先是去了孙成的住所,拜访了他的母亲。 孙母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嬴轩每次与她相处时,都感觉特别的亲切。 嬴轩本来打算把孙家母女接到府上一起住,却被孙母拒绝了,理由是孙成年纪不小了,迟早要成亲,迟早要有自己的房子。 孙母一看到嬴轩,就急忙拉着嬴轩的手,避开孙成说着悄悄话,其内容还是为自己儿子的婚事着急。 嬴轩也曾替孙母向孙成询问过,孙成总是借机敷衍,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嬴轩就没有再提起过。 从孙府出来,嬴轩去了落玉坊。 在落玉坊的门口,嬴轩看到了从里面仓惶跑出来的郑洪。 嬴轩虽然将郑洪看得很紧,并未限制他的自由,只是没想到郑洪会来这里。 彩娘亲自将嬴轩迎进了二楼的雅间,并事先备好了酒菜。 嬴轩一跨进雅间,酒香便扑面而来,忍不住啜饮一口,这酒竟然如此的熟悉。 “剑舞坊的高粱酒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应该早就闻出来了吧?”彩娘替嬴轩续满一杯,微笑道。 嬴轩点点头,既然落玉坊和剑舞坊已是一家,资源就应该共享。 “你今日有些奇怪,有话对我说?”嬴轩又饮了几杯,发现彩娘的眉宇间透露着忧愁。 “让公子见笑了,彩娘今日有个不情之请?”彩娘说着,望了望立于嬴轩身后的章婧。 嬴轩立即领会,转身对章婧道:“婧儿,我和坊主有些要事商谈,你到门外守着,谨防他人偷听!” 章婧翻着白眼瞟了彩娘一眼,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以后,竖着耳朵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彩娘见章婧离去,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体,媚笑着凑到嬴轩耳边,一股热气徐徐地从齿间飘出来。 雀舌,像蛇一般地钻进嬴轩的耳朵:“天色已晚,公子今晚就留在落玉坊可好?” 第155章 久别重逢 嬴轩惊诧地向后仰了仰,面露疑色。 这种被人挑逗的场面,嬴轩已经历过多次,早就没有了痒痒的感觉。 他与彩娘如今也算是老相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狐媚妖娆的一面。 白色的帛丝面纱拂在彩娘的脸上,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朦朦胧胧地出现在嬴轩的脑海里。 只是这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 嬴轩微笑着站起来,右手轻轻地环在彩娘的纤腰上,不停地摩搓着。 彩娘娇笑一声,一双玉手迅疾地附在嬴轩的右手中,半推半就地倒在了嬴轩剧烈起伏的怀里。 嬴轩眯着眼睛,看到机会来了,左手果断出击,面纱徐徐地落在了地面上。 …… 从落玉坊出来,章婧走得很快,根本不理睬走在后面的嬴轩,甚至对嬴轩的叫喊也无动于衷。 眼见着嬴轩落在后面,且越来越远,章婧就会偷偷地停下来,不着痕迹地等上一会。 当看到嬴轩即将追上自己的时候,她又会马上加快速度,让两人时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的气可还没消呢! 刚刚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见到彩娘依偎在少主的怀里,少主不仅没有推开对方,双手反而在对方腰间…… 章婧飞快地甩了甩头,捂住了面颊,如今想起来,她的脸颊和耳根还在发烫呢! 关键这一次,少主不但没有解释,反而沉醉在其中,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 郑洪从落玉坊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往李府赶。 这件事已经不可挽回,现在能做的就是劝她暂时离开。 一回到李府,郑洪就直奔李信芳的闺房,这若是在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滚,我不想见你!”李信芳如往常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李姑娘,我并不想打扰你,但此事事关重要!” 李信芳打开房门,白了郑洪一眼,气势汹汹道:“有什么事,说吧?” “如果可以的话,李姑娘可不可以先离开这里,过几日再回来。” 李信芳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吧,转身走入房间,并伸手关上了房门。 郑洪眼疾手快,单手握紧门边,急道:“那公子被人抓走了,你管不管?” 李信芳愕然,开始重新打量眼前的郑洪。 嬴轩被人抓走的消息,让他吃惊不已,但这只是其一,她倾尽全力竟然抵不过郑洪的一只手臂,让她头一次产生了挫败感。 郑洪这家伙,何时有过这样非凡的实力,难道之前都是伪装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李信芳打算去探一谈郑洪的底细,于是爽快地跟着郑洪出了门。 而且是一个人。 不巧的是,刚走出李府一小段距离,嬴轩和章婧便出现在李信芳跟前。 待他回过来想要质问郑洪时,对方已没了踪影。 李信芳不断地摇着头,不可置信,明明自己一直留意着郑洪,却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逃脱了。 她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嬴轩。嬴轩听后,只是说了句“随他去吧”,便一头扎进了卧房。 就连晚饭都是章婧送过去的。 第二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嬴轩早早地起了床,正襟危坐于大厅之内,并遣人将大门敞开,以便他可以随时关注外面的动静。 章婧送过来的稀粥,又凉了,之前刚刚才热过一次。 嬴轩冲走过来的章婧,摇了摇头,果断制止了她。自己实在没有胃口,无需再做无用功。 “你出去看看,她来了没有?”见章婧往外走,嬴轩又叫住了她,叮嘱道,“别忘了我说的话,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克制,千万不能出手。 不仅是你,还有信芳!不要以为我再跟你们开玩笑,你要想想李府上上下下几十口子。” 章婧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以后,张忠慌里慌张地往大厅跑,边跑边大喊道:“来了,他们来了!” 嬴轩起身,仔细地整了整衣服,大踏步地朝大门走去。 该来的终于来了! 大门外,原本喧嚣热闹的街道变得鸦雀无声,百姓自觉地退到两边,让出一条绿色大道。 一大队人马从远处缓缓地从远处向李府驶来。 数十名手持刀戟、身披铠甲的军卒在前方开道,一辆华丽的马车紧随其后,马车周围跟着几位女婢。 同时一位身披甲胄的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拱卫在马车旁边,并不时地低头与马车里的贵人交流着。 车队从百姓跟前走过,议论声渐渐响了起来。 “咦!那不是审公子么,看今日这阵仗,莫非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审公子?” “哎,看到没?马车里好像是个女子,审公子对其都是毕恭毕敬的,你们猜是谁?” “不知哪一家倒霉了,竟然得罪审公子,走,我们看看去!” …… 嬴轩定睛一看,心顿时如坠冰窟,凉到了极点。 是他,审嘉麒! 队伍在李府前停了下来,车帘被女婢撩开,一人在女婢地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不知谁喊了一句:“拜见宜阳公主!” 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和虔诚。 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人,甘冒着风险,偷偷往公主所在的方向瞄去。 对他们来说,眼前这位宜阳公主实在太神秘了,如今终于有了一睹美丽容颜的机会,谁还愿意错过。 嬴轩笔直地站在刘姿前面,还故意地挺起了胸膛,完全不理会赵常勋等人的劝说。 从马上跳下来的审嘉麒,指着嬴轩的鼻梁,怒吼道:“见到公主,还不赶快跪下!” 嬴轩冷笑着,对其翻起了白眼,下巴故意上扬了四十五度,嘴角微微翘起。 “一别数日,公主可好?” 嬴轩之所以不跪,一是不习惯,二是在刘姿面前下跪,就预示着两人的不平等,这是嬴轩不愿意看到的。 即使她是高高在上的大汉公主。 刘姿推开搀扶自己的女婢,径直向前有了几步,置于嬴轩面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紫鸢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声音很小,只有嬴轩和刘姿两人可以听到。 审嘉麒竖着耳朵,脑袋努力地向前倾,依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于是气急败坏地对刘姿道: “公主,用不着再跟他废话,直接抓回去再说!” 第156章 公主的复仇 嬴轩不屑地望了审嘉麒一眼,然后“咬”着刘姿的耳朵,小声嘀咕道:“你想知道真相,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不可以把后面那个讨厌的家伙支开?” 刘姿眉头紧锁,一时拿不定主意。 嬴轩见状,又道:“玉镯和面巾你应该已经收到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刘姿和嬴轩如此亲昵的举动,早已刺激了审嘉麒,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热火。 他从军卒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下去!”刘姿头也没回,只是通过脚步声判断有人走了过来。 “公主!”审嘉麒拉长了声音。 “下去!” “可是公主……” “滚下去!滚!”刘姿猛然转身,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抬头张望的百姓吓得重新低下了头。 审嘉麒呆了一瞬,手中的剑也已脱落,望着面如冰霜的刘姿,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只因为刘姿的一句话,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带人为刘姿保驾护航,一番辛苦以后,却落得如此结果。 这个李轩到底哪点比得上我? 审嘉麒浑浑噩噩地向外走去,面对军卒的相迎,他愤怒地推着对方,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你高兴了?”刘姿重新面对着嬴轩。 嬴轩摊了摊手,耸耸肩道:“并不高兴,只是觉得他可怜。 你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 刘姿头一回展露出笑容:“可是他愿意,不是么?若是换做你,你愿不愿意?” 嬴轩摇了摇头:“换做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大声告诉你,我愿意! 但现在却不同了,我们做个交易吧?” “说来听听?” 嬴轩压低了声音:“紫鸢是因夏杰而死,我帮你杀了夏杰,你也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一听到紫鸢,刘姿鼻头一酸,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刘姿昂着头,笑道:“今天的风沙很大,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嬴轩并打算揭穿她,又走近了些,尽量帮她遮挡,大汉宜阳公主当街哭泣,若是传了出去,皇家威严何在。 “你这是答应了?” 刘姿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向后退了两步,大喊道:“你还想骗我!紫鸢其实是你害死的!” 这次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嬴轩吃惊道:“我并没有骗你,紫鸢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刘姿从地上捡起剑,指着嬴轩道:“你胡说!紫鸢无缘无故怎么会自杀,一定是你跟她说了些什么,今日我要为紫鸢报仇!” 说罢,便持剑直奔嬴轩胸口而去。 嬴轩一直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甚至是在试探自己,所以面对咄咄逼人的长剑时,丝毫没有在意。 可能她又打算演戏给别人看呢? 章婧时刻地留意着两人,当刘姿捡起剑时,她下意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当剑直刺嬴轩胸口时,她的心迅速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飞奔上前,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嬴轩捂着左腹下的伤口,痴痴地望着刘姿,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他将手指伸到眼前,看到满手的血迹时,才确信自己的确受伤了。 “本宫今日刺你一剑,从此恩怨两清,从今往后,死生不再往来! 回府!” 嬴轩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下,伤口处剧烈的头疼在此刻爆发出来,有如虫咬。 但伤的最深的还是心。 章婧和李信芳第一时间从背后扶住了嬴轩,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李信芳更是默默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你照顾好嬴轩,我去杀了她。” “不要!”嬴轩想要伸出右手拉住李信芳,拼劲全力,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喉咙好像哑了一样,声音都发不出来。 疼痛加上焦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 章婧及时拉住了李信芳:“救少主要紧,这个仇以后再报也不迟!” 她其实也想动手报仇,只是少主之前千叮万嘱过,为了李府所有人的安全,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手。 如果她把实情告诉芳姐姐,芳姐姐肯定不会听从自己的劝告,一旦事情闹大,以刘姿宜阳公主的身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要先治好少主的伤。 李信芳回头望了昏迷中的嬴轩一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公主的队伍离开,李府的人簇拥着,将嬴轩抬回了府里。 围观的百姓这才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有滋有味地议论着刚刚看到的一切。 “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宜阳公主,而被公主刺伤的那个人是谁,他怎么敢惹公主?” “那位是以前剑舞坊的坊主,听说最近很少露面了,难道就是为了躲避公主?” “只是可怜那审公子啊,被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以后在其他公子面前要被嘲笑啊!” “嗯,我怎么觉得这个宜阳公主如此眼熟呢,你们说说她像不像名动长安的舞姬姿……”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你敢拿一个舞姬和宜阳公主相提并论,你是不要命了吧?” …… 嬴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房的床上,努力地转了转头,只见章婧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长舒一口气,用力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章婧嫩滑的面颊。 忽然,腹部一阵剧痛传来,疼得嬴轩攥紧了双拳,不一会的功夫,便已汗流浃背。 “啊!少主,你醒了!”章婧激动地跳了起来,膝盖不小心磕在了床沿上,立即疼地她龇牙咧嘴。 她捂着膝盖,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跑,冲外面大喊道:“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少主醒了,醒了!” “婧儿!”嬴轩咳嗽一声,将章婧叫到床前,数落道,“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人多的地方,要喊我公子!” 章婧笑着直点头:“嗯嗯,您只要安然无恙,婧儿什么都答应!”说到最后,几乎都是哭腔了。 嬴轩有些于心不忍,更多的是自责。 这个傻丫头想必一直在守着自己吧! 蓬松的头发,黝黑的眼圈,憔悴的脸蛋,嬴轩看到此处,心瞬间软了下来:“谢谢你,婧儿!” 正在这时,腹部不争气地又疼了起来。 嬴轩均匀地呼吸着空气,想方设法地转移注意力,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伤口。 在医疗条件低下的汉朝,又偏偏是在炎热的夏季,万一伤口发炎,那问题可就大了。 第157章 苦肉计 公孙慧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仔细查看嬴轩一番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小*说 . “伤口已无大碍,公子修养一阵子,就可以痊愈了!” 又一阵疼痛袭来,嬴轩皱眉道:“先生懂医术?” 公孙慧抚须道:“略懂一二,不过公子的伤势很奇怪,表面看起来严重异常,甚至有生命危险。 其实……” “那是我福大命大,注定我命不该绝!”嬴轩打断道。 “公子所言极是,大难不死,今后必有后福!”公孙慧趁机笑着附和道。 嬴轩撇撇嘴,看来任何事都瞒不住这只老狐狸,于是对章婧道:“婧儿,我有些饿了,你去准备点吃的东西送过来。” 章婧走后,嬴轩对公孙慧开门见山道:“说说吧,你都发现什么了?” 公孙慧扶着嬴轩坐起来:“老朽仔细观察过公子的伤口,虽然失血过多,却未伤及要害,而且对方对剑刃入肉的深度,拿捏的非常好。 若是再深一寸,老朽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见公子了。” 嬴轩惶恐地捂着伤口,双手都在微微发抖,胸口更是剧烈地起伏着。 谁敢说自己不怕死! 嬴轩一直认为生命才是本钱,所以做任何事前,都以安全为前提。 当刘姿持剑一步步逼向自己的时候,他几乎被吓傻了,原本他认为刘姿只是跟自己在开玩笑,却没想到竟然是动真格的。 当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时,他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除了对死亡的恐惧外,爱人对自己的背叛,也使嬴轩伤心欲绝。 后来,嬴轩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句话,让他有了极强的求生意志。 “我和你做这场交易,但夏杰并不容易对付,现在由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嬴轩回过神来,冲公孙慧笑道:“先生是什么意思,我并不太明白!” 对于嬴轩故意装糊涂,公孙慧并不着急揭穿:“听闻是宜阳公主出手伤的公子,可公主如果想置公子于死地,为何要亲自动手呢?” 嬴轩右手握成拳头,轻附在嘴边:“咳咳,既然是报仇当然是手刃仇人才比较解气呀。 先生也清楚,七夫人紫鸢与宜阳公主的亲密关系,而七夫人的死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联。” “哈哈,公子不愿承认也没关系,老朽实在是佩服公子的勇气,这苦肉计可不是一般人敢尝试的。 不过老朽不得不提醒公子,即使获得了吕禄的信任,也不可掉以轻心。 吕禄身边有两个人极难对付,公子若是碰见他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他们便是郦寄和夏杰。” 嬴轩并不直接回答公孙慧的问题,倒是对郦寄这个人有了兴趣。 他只知道郦寄是卖友求荣的典型人物。郦寄本是吕禄的好友,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吕禄。 “郦寄是什么人?” “郦寄乃曲周侯郦商之子,郦商常年卧病在床,早已不问政事。 而郦寄呢,表面上无心政事,整日与吕禄外出游玩打猎,暗地里却积极帮助吕禄铲除异己。” 嬴轩点点头,刚要再询问之时,章婧端着饭食走了进来。 公孙慧见状,起身告辞:“公子许久没有吃东西了,老朽就不打搅了。” 嬴轩并没有挽留,与这个人打交道的时候还长着呢,反正他也不会离开。 …… 嬴轩的这次受伤惊动了许多人。 受伤的第二天,吕禄就派人送来了大批的补药,甚至还指派了太医令来府上为自己治伤。 嬴轩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对待吕禄派来的人甚是恭敬。 但为了表示自己伤势严重,一直卧床不起,让来人向吕禄转达自己的谢意,并许诺痊愈以后,一定登门拜访。 受伤的第五天,落玉坊坊主彩娘也来了。 准确的说是彩蝶。 不错,彩娘就是彩蝶。 嬴轩虽然嘴上一直说,并不怪彩蝶,但当彩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无论她是不是已经后悔,无论她是不是已经改邪归正,她背叛了自己,这一点无法改变。 所以嬴轩并不打算再见彩蝶,并且命人将她拒之于大门之外。 可是最终嬴轩还是妥协了。 一是金玉陪着彩蝶一起,在大门外苦苦哀求,还扬言,不见到自己就永不回去。 这让嬴轩开始动摇。 二是嬴轩仔细想了一想,自从彩蝶变成彩娘,成为落玉坊坊主后,她无时无刻都在帮助自己。 特别是刘姿要来见自己的前一天,彩蝶在得到消息后,曾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留在落玉坊,甚至不惜动用了美色。 嬴轩明白,彩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量保护着他。 而且从那件事以后,嬴轩才真正知道郑洪的身份,原来他也是刘姿的人。 姿语一进门便跪在了嬴轩的面前,而在进门之前,蒙在脸上的面纱也被她自己摘去。 嬴轩看到彩蝶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连到嘴角,看起来很是狰狞,特别是在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 彩蝶算是毁容了,这对于女子来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看在眼里,嬴轩所有的怒气都消了。彩蝶已经受到了惩罚,还有了悔意,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送走彩蝶和金玉以后,原本想要睡会觉的嬴轩,又收到了有人拜访的消息。 “又是谁啊,如果是不要紧的人,就先打发走,就说我今天累了。” 章婧劝道:“要不还是见见吧,算是老熟人了。” 老熟人? 嬴轩想破脑袋想不出,在长安还有哪些连自己都没印象的老熟人。 当初本想交结陈平周勃他们,后来打定主意先与吕禄搞好关系后,他们与吕禄有嫌隙,只好暂时让他们靠边站了。 脚踏两条船当然可以,前提是先在一条船上站稳脚跟。 老熟人到底是谁呢? 章婧看到嬴轩歪头晃脑的滑稽模样,偷偷笑了笑,然后神秘地说道:“少主还记得那个天大的好事么?” “天大的好事?莫非是……” 章婧笑着点头:“陈夫人以及她的大女儿陈赛男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少主若是不想见他们,婧儿这就打发她们回去。”说罢,快速地走了出去。 “且慢!” 嬴轩一直很好奇,当初本来说好的婚事,陈夫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卦! 自己拒绝是一回事,而平白无故地被人戏耍一番,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第158章 爱是自私的 (p:多谢小辰小辰的打赏和推荐,感谢这位兄弟一直以来的支持。) 章婧仿佛没有听到嬴轩的声音,径直往外走去。 嬴轩见此情景也只能干着急,伤口正在愈合期,大声说话都会牵动伤口,那种疼痛的感觉可不好受。 昨天李信芳又跑过来说风凉话,嬴轩一时气不过,与其斗嘴斗得激烈,一不小心触动了伤势,当时疼的是死去活来。 如今才刚好受一点。 鉴于此,嬴轩再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眼见着章婧消失在门外,嬴轩只能感慨,也许见不到陈家母女俩,是上天注定的。 就在嬴轩闭目养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他闭着眼睛道:“是婧儿吧,既然她们走了,我想歇会。” “公子的身体无大碍了?” 嬴轩猛然睁开眼睛,艰难地想要坐起来。 章婧眼疾手快地跑到跟前,搀扶着嬴轩靠在床头上,并贴心地叠了一张被褥,塞在嬴轩的身后。 “咳,原来是陈夫人和陈姑娘,承蒙关心,已无大碍了!” 陈夫人立在床头,刚想说出去的话,又咽了回去。赛男已经嫁人,自然不能再称姑娘了,不过这里也没外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况且李轩是陈家的恩人,他接手了陈家的所有店铺,要知道其中有一些店铺是入不敷出的。 不仅如此,李轩每月定时都会送不菲的钱财过来,让一无所有的陈府还能保持原来的用度。 每每想到此处,陈夫人总会对嬴轩感恩戴德,习惯富足生活的她,根本过不了清贫的日子。 而店铺卖出去的钱,她全部都拿出去打点了,她一直坚信老爷还活着,只有找到老爷,她以后的生活才有希望。 “公子宅心仁厚,自然福大命大。公子多日来,一直接济陈府,大恩大德,陈家一定牢记于心。” “夫人客气了,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钱财都是你应得的,以前会有,现在会有,将来也会有。” 嬴轩把这些钱财当做给陈家的分红,同时也是对陈述的一种补偿。 此刻陈夫人对于嬴轩的承诺,再也没有了半分怀疑,她坚信只要对方说到就可以做到。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别人掏心掏肺地对你,你还要对别人有所隐瞒? 况且听说这次伤他的人正是宜阳公主。 陈夫人示意陈赛男去门外等候,然后冲嬴轩道:“公子是不是对那件事仍耿耿于怀?” “那是自然,我至始至终不相信夫人是言而无信之人!” 陈夫人苦笑道:“那件事,我实在有难言之隐,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公子若是真想知道真相,那我就豁出去了。 但只能告诉公子一个人!” 章婧不等嬴轩发话,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陈夫人只悄悄地说了四个字,嬴轩便已经知道答案。 “宜阳公主!” 嬴轩摇头苦笑着,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应该悲伤,原来刘姿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但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个分量就无从得知了。 就拿这一剑来说,虽说只是个苦肉计,但是若是两人角色转换,他是无论如何下不去手的。 也许出生在帝王家的人,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会比常人冷酷,因为他们自小就见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 “当时宜阳公主遣人来,威胁我绝不能把赛男嫁给公子,甚至还为赛男指好了人家。 当时公主以灭门作为威胁,还望公子体谅!” 嬴轩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当时他本来也是要拒绝这桩婚事的,之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实在是想不通原因。 如今真相大白,他竟然有些开始想念刘姿了。 陈夫人又絮絮叨叨地和嬴轩聊起了一些琐事,嬴轩一点也没有耐烦,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 期间,也有让他吓一跳的时候。 陈夫人竟然突然提出,要把陈赛男的妹妹嫁给自己,使得嬴轩有些哭笑不得,急忙婉言谢绝。 陈夫人不依不饶,开始询问嬴轩是不是有意中人了,那说话的语气和关心的程度,活脱脱就像是嬴轩的自家长辈。 嬴轩撒谎说没有,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公主吧!虽说此时自己在长安已有了些名气,也不缺钱财,但若是想高攀公主,那还是遥不可及的! 陈夫人又提到了章婧,并信誓旦旦地说,那小丫头一定喜欢自己。 嬴轩笑着直言不可能,她只是随身服侍的女婢而已。 面对陈夫人的连番追问,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头开始渐渐大了起来。 不过更多的还是亲切。 在前世时,三大姑四姨婆等也经常催促自己的终身大事,当时觉得很烦,现在想起来,她们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章婧在门外一刻也待不住,时不时地贴在门框上,倾听里面的声音,但什么也听不到。 陈赛男见状,抿嘴笑了笑:“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问我呀!” 章婧惊喜地又蹦又跳,双手自觉地就牵起了陈赛男的手,仿佛她们是极好的“闺蜜”。 “真的,你愿意告诉我?” 陈赛男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酸楚。眼前的姑娘何尝不是以前的自己,一个傻女人而已! “当初母亲有意把我许配给公子,可是公子不愿意,仅此而已。 而公子当时的理由,是他已经有意中人,应该就是你吧!” 陈赛男从母亲那里,了解了更多李轩的事,尤其是他无私地帮助陈家,这让陈赛男坚信,当初自己没有看错人。 李轩,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自己与其擦肩而过,可能是命运使然,因此她决定给眼前女子一个希望。作为一个女人,她能从另外一个女人的举止和眼神中,看到对方的心思。 这个叫章婧的姑娘,肯定是喜欢李轩的。 她把宜阳公主胁迫一事隐去,而给出了另一个理由,目的就是想成人之美。 可是她期待的激动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地竟是面如死灰,以及彻底地绝望。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陈赛男握紧章婧冰凉的手:“怎么了,妹妹?” 章婧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回屋休息会。” 说罢,抽开双手,仰着头迅速走开了。 少主最喜欢的还是刘姿,怪不得即使她伤了少主,少主对她也无一句怨言。 第159章 冰箱与风扇 推荐阅读: ?为了让外界以为自己伤得很重,嬴轩整整一个月没有出门。 其实这时候,他已经恢复九成了,但炎热的天气,让他索性又合理地享受了一个月。 而在这养伤的两个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三伏天到来,大暑降临,一向懒得思考的嬴轩,也开始想着纳凉了。 那时没有空调和电风扇,而藏冰避暑便是最好的方法了,而这种方法往往也是在贵族家中使用,普通家丁是用不起的。 有条件的人可以单独建一个冰窖,比如长安中的各皇家宫殿就是如此,一些王公大臣家中亦是如此。 嬴轩本来也想建一个,后来一想等建成以后,恐怕夏天也过去了,得不偿失不说,关键是自己还没享受到。 于是嬴轩就让人每日用木箱装满冰块,放在厅中乘凉。 效果还是有的,但冰块消耗太快,用着用着就有点供应不上了。 嬴轩于是将木箱加工了一下,他命人做出一个四方形的小柜子,特意留了双层掀盖,然后柜子里面全部用铅皮包裹,并在上方中间的位置留了一个小孔。 因为铅的导热性很弱,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延长冰块的使用时间。 小柜子不仅可以乘凉,还可以冷藏食物,甚至还可以降低酒的温度。 古代的“冰箱”就这样产生了。 嬴轩还觉得不满足,虽说还有一些女婢会在他旁边扇着扇子,但效果并不明显。 于是在嬴轩的指导和监督下,“机械风扇”便应运而生了。 风扇的结构很简单,只有几片扇叶、一个转轮、一个把手、一个基座而已。 当然了,肯定没有发电机。 嬴轩就让家丁们做动力,让他们抓着把手,像手摇放映机那样,均匀而有力地摇着“风扇”,扇叶就能呼呼地旋转起来,产生习习凉风。 但是试用了几天,嬴轩坐在扇叶前面的确是凉快了许多,但揺风扇的家丁们往往短时间内就会汗流浃背。 伴随而来还有浓浓的汗臭味,这让嬴轩痛苦不堪。 最后嬴轩将风扇进行了改良。 把轮转去掉,换成了一个轴心,然后在轴上装上扇叶,轴心上拴绳索,由家丁拉动轴心上的绳索,扇叶就能旋转。 这样家丁就可以在很远的地方为自己“扇扇子了”。 但上述两种风扇各有千秋,前者风力大,但要忍受汗臭味;后者风力小,鼻子却不用遭罪。 至于到底用哪一种,那就看具体情况了。 这一日,罗万山来向嬴轩汇报当日生意状况,正好撞见嬴轩舒服地躺在软榻上。 身前有一口木制的箱子,靠近它竟然有一股透心凉的感觉。 身后有一个类似屏风的东西,但比屏风要小一些,竟然能转动,靠近它还会有一股凉风吹来。 原本满头大汗,燥热郁闷的他,忽然有了一种进入秋天的感觉。而自从进入大厅以后,他再也不想出去了。 罗万山见嬴轩正在熟睡,不敢吵醒,于是围着两样东西,背着手细细查看起来。 越看越是啧啧称赞,能制作出这些东西的人,可真了不得。 若是早有了它们,可苦再惧炎炎夏日? 嬴轩一醒来,罗万山就开始追问“冰箱”和“风扇”的由来。 得知是嬴轩发明出来后,罗万山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佩服嬴轩的同时,坚信自己没有跟错主人。 紧接着他又向嬴轩提出了大规模生产的建议,最离谱的是,他还建议这两样东西以“轩”字来命名。 嬴轩摇摇头,拒绝了命名的提议。 那些都是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自己只是在前世了解过它们,这才依葫芦画瓢制作了出来。 不过用这些赚钱倒是可以的,况且它还是一项民生工程,对百姓防热避暑是极好的。 嬴轩很快就不这样认为了。 首先,制作上述东西,需要很繁琐的步骤,简而言之,在汉朝那样的条件,大规模的生产是不可能的。 其次,既然工序繁琐,那么花费的人力就比较大,那么价钱就比较昂贵,是一般家丁无法负担的。 即使勉强负担的起,他们有人力驱动? 显然没有,一天的忙碌早已让他们疲惫不堪。热一些就热一些吧,对他们来说,休息比其他都要实在。 最后总结出,所谓的民生工程就是狗屁,风扇和冰箱说到底还只能是贵族才能拥有的“奢侈品”。 于是嬴轩决定,各自只生产一百台,因为夏天就要过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不能赶制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物以稀为贵,太多了反而显不出他们的价值。 嬴轩在其中也留了后手,一百台一经面世,肯定会到哄抢,当时那些没有买到的贵族大臣们,势必会来求自己。 到那时,在根据他们的权势地位,来判定到底给不给他们单独制造,这也是快速与长安权贵攀上关系的捷径。 势利? 我是真小人,干嘛不可以势利! 嬴轩与罗万山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细节后,就让罗万山着手去办。 并嘱咐罗万山在生产出第一批后,立刻派人送到吕禄府上,这是一种对吕禄表示效忠的态度。 同时也是一种信号,接下来就要着手对付吕禄了。 对付一个人之前,最好让他完全放下戒心,然后一击致命。 对于刘姿和陈夫人,嬴轩并不打算直接赠送,而只是暗中派人通知他们,提前来购买。 吕禄未失势之前,一切都要小心,尽量避免在明面上与其他人有过多往来,特别是刘姿这种,与吕禄是敌对关系的人。 结果不出所料,在当街示范以后,首批生产出来的风扇、冰箱各二十台,眨眼间就被抢购一空。 而预约购买的人早已经在店铺门前排起了长龙。 时间一天天过去,嬴轩的伤已经痊愈,他打算出去走一走,晒一晒早已“发霉”的自己。 这是自受伤以来,嬴轩第一次出门,地点选在了落玉坊。 之前彩娘就派人三番五次地来请,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这一次却不一样,彩娘亲自前来不说,还带给他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60章 女人间的情谊 嬴轩一踏入落玉坊,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而且都是来询问风扇和冰箱的。 嬴轩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了,但自己与罗万山的关系还是被不少人发现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正如当时吕禄与吕四的关系,以及如今吕禄与自己的关系,说到底吕禄只是换了一个替他敛财的代理人。 长安城中明眼人还是很多的,只不过大家揣着明白不说而已。 更何况这些能经常光顾落玉坊的“上流人士”! 嬴轩直接将皮球踢给了罗万山,这些头痛的事他可不想揽在自己肩上。 彩蝶驱散着人群,亲自将嬴轩带到了二楼。 这里嬴轩已经来过多次,再熟悉不过,一进入房间便迫不及待地跪坐下来。 正中央的“冰箱”格外显眼,在原本的基础上,冰箱的四周还涂上了古铜色,而表面的云纹更是给人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城会玩! 嬴轩微笑着,等待刘姿的到来。若不是彩蝶对他说,刘姿要见他,恐怕他是不会来这里的。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应该去吕禄的侯府。 彩蝶将放在冰箱上方的酒,送到了嬴轩眼前,并立刻斟满了一杯。 嬴轩一点也不客气,仰头就喝了个精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先是从舌尖,再到喉头、食道,最后流进了燥热的心里。 舔了舔舌头,还想再喝一杯,抬头却发现彩蝶已经没了踪影,而在不远处的门口,有一个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精致的五官、青丝一般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以及一双纤纤玉手,无论从哪一方面看,眼前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嬴轩转身示意章婧下去,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章婧的眼睛中冒着火光,双手紧握成拳,眼前的人正是当初刺伤少主的人,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她就会随时为少主报仇。 嬴轩轻咳数声,再加上不间断的使眼色,章婧才情愿地开始动身。 门缓缓关上。 嬴轩笑着道:“公主大驾光临,李轩是不是该起身行礼呢?” 刘姿哼了一声,径自跪坐于一旁:“不用假惺惺了,你的伤?” 嬴轩像大猩猩一样,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嬉笑道:“早就好了,不信,你打两拳试试!” 刘姿哑然失笑:“我若是真的试试,你以为还能走的出这个房间?” “这个我绝对信,上次你那一剑,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知道么,若是再深一点点,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刘姿心里咯噔一下,正色道:“其实刺出那一剑后,我就开始后悔了!” 嬴轩歪着头,贴在案桌上,努力地观察刘姿的表情:“后悔?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就像之前一直欺骗我一样?” 刘姿白了嬴轩一眼:“你是秦朝皇嗣,我没有抓你,已经是格外开恩,难道骗骗你也不可以? 况且你也不是一样在欺骗我?” 嬴轩不愿再纠结这个话题,谁对谁错根本就说不清楚,汉朝公主和秦朝皇嗣,这是多么狗血的剧情啊! “时间有限,开始谈正事吧,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让吕禄觉察出任何蛛丝马迹!” 刘姿仰头饮了一杯酒,喃喃道:“我想听听紫鸢的事,她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嬴轩握住刘姿的手,制止了对方想要狂饮的打算:“不要再喝了,现在我就告诉你!” 刘姿挣开嬴轩的手,目光炯炯地望着嬴轩。 嬴轩悻悻地摊开手掌,回忆起来:“紫鸢临时死前,跟我说起了她的往事。她说她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自己的主人。 主人从来不让她喊殿下,有人的时候,称其为小姐,私底下的时候,则是喊姐姐! 对,姐姐!紫鸢在弥留之际,仍然念着的还是她的姐姐!” “紫鸢!”刘姿吸着鼻子,闭上了眼睛。“六岁时,紫鸢就陪在我身边了,开始我并不喜欢她,认为她只是一个叽叽喳喳的跟屁虫而已。 十岁那年,在长安郊外,我和紫鸢遇到了几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少年,他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肆意挖苦我们。 我当时气不过,出言辱骂了回去,结果遭到了他们的疯狂报复,甚至还动起手来。 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而周围的人并没有帮助我们的意思。 是紫鸢,任他们如何拳打脚踢,始终不离不弃地护着我,即使如此,我身上还是留下了许多伤痕。 而紫鸢就就惨了,全身淤青,满脸是血,她忽然疯了一样,抓住对方一人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 对方被紫鸢吓跑了,而紫鸢咧着嘴,露出鲜红的牙齿,竟然还冲我笑……” 嬴轩静静地听着,如果刘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紫鸢的确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女仆,只是堂堂大汉公主,会无缘无故被人欺负? 刘姿仿佛看穿了嬴轩的心思,接着道:“那件事过后不久,我便被接到了长乐宫,来到太皇太后的身边。” 嬴轩虽然还有疑问,诸如作为公主,她为何会流落民间等等,但鉴于刘姿的脸色,当下实在不适宜刨根问底。 “紫鸢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他是自杀的,而原因……” “杀了夏杰,帮我杀了夏杰!我同意你的交易,你只要帮我杀了他,我也会帮你做一件事。” 嬴轩微笑着,在紫鸢一事上,刘姿从始至终都相信自己,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 “我若是办成了,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会去做?” 刘姿神情一凛:“你什么意思?” 嬴轩挑着眉毛,嬉笑道:“非要我再在重复一遍,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 “我的夫君必须是人中龙凤,王佐之才,你能做得到么?” “那皇帝符不符合你说的条件?” 刘姿骇然起身,不可思议地望着嬴轩:“你说什么?” 嬴轩摊摊手,故作无辜状:“只是说说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反应么?” 刘姿白了嬴轩一眼,转身向外走:“等你杀了夏杰,再来跟我谈条件吧!” 嬴轩慌忙道:“先别走,我还有事与你商量!” “有什么事,跟彩蝶说即可,她会通知我的!” 嬴轩轻抿一口酒,闭着眼睛慢慢地品着,让口中的醇香蔓延到血液,让微微的醉意逐渐铺满全身。 一种飘忽的轻松,使心渐渐的沉迷,眼神朦胧,任思绪在飞…… 享受过后,该是做正事的时候了。 第161章 即将到来的狩猎 (p:晚上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 出了落玉坊,回府上略作休息以后,嬴轩急急忙忙地赶往侯府。 走进大厅,见吕禄正在风扇下闭目养神,小心唤道:“侯爷,侯爷!” 吕禄平躺在榻上,均匀地呼吸着,未有丝毫反应。 嬴轩见状,只好站在一旁等候,好在有冰箱和风扇在,大厅内清爽无比。 况且如今已经入秋了。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嬴轩只觉得两脚发麻,处在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嬴轩认为,与其这样僵持着,不如硬着头皮将吕禄叫醒。 说做就做,嬴轩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接近吕禄时,咳嗽声忽然响了起来。 吕禄醒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着过,从嬴轩进入大厅的那一刻,他就是清醒的。 之所以无视嬴轩的存在,选择装睡,主要是想考验一下嬴轩的耐心。 试想一下,若是为了自己,连这点耐心也没有,他以后会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 不管他投奔自己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是名还是利,亦或者是女人,我吕禄有能力满足他们! 要是有人胆敢背叛自己,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来了?”吕禄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侯爷,是我李轩!” 吕禄盘腿做了起来,右手拍了拍桌榻:“过来,坐这里!” 嬴轩也不扭捏,脱下鞋履后,盘腿坐在吕禄对面:“谢侯爷!” “剑伤无大碍了吧?” “承蒙侯爷挂念,已然痊愈,只是伤疤犹在,恨意犹存,恐怕一生都无法抹去了。” 吕禄愤慨道:“这个刘姿也太不像话了,出手竟然如此毫无顾忌,你放心,迟早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嬴轩咬牙切齿,冲吕禄拱手:“如果可以的话,侯爷务必让李轩亲自动手,此仇不报,李轩寝食难安!” 吕禄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狐疑地看着嬴轩:“你之前与刘姿接触频繁,她难道就没让你解释?” 嬴轩摇了摇头:“李轩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宜阳公主。现在想来,她只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 利用《木兰舞》和《一代女皇》,满足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吕禄笑道:“她无疑是想借此讨好太皇太后而已。 平时她就处处与我作对,经常在太皇太后面前诋毁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那侯爷为何不想办法除掉她?” 吕禄长叹了口气:“此事谈何容易,她如今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人,一旦她出了事,整个长安城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况且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嬴轩附和道:“侯爷所言极是,看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南越太子一事。” “刘姿的事,我已经做了谋划,虽然杀不了她,但可以让她离开长安,永世不得回来。 你既然提到了南越太子,不如先把他交给刘姿,倒时再派人偷偷抢过来放走。 要知道太皇太后还是很在意南越太子的,太子一旦丢失,她老人家定然会勃然大怒。” 嬴轩表面上笑容满面,并极尽奉承之能是,夸的吕禄喜笑颜开。 其实他的内心是纠结的,可谓心乱如麻。 虽然他不知道吕禄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刘姿,但从吕禄自信的口吻中可以看出,吕禄这一次绝对是要动真格的了。 嬴轩起身告辞之时,吕禄通知他另外一件事,这让嬴轩的内心顿时敞亮起来。 “半月后郊外狩猎,你也过来,不要忘了。” 从侯府出来,嬴轩一直盘算着狩猎的事,他认为此事大有可为。 古代狩猎一般是由帝王发起,而且规模比较宏大,主要是为了显示统治阶级的英明神武。 但亦有例外。 吕禄就时不时地邀请友人在郊外狩猎,除了单纯地喜欢打猎以外,更多的是为了维系自己与盟友以及下属之间的关系。 蒐、苗、狝、狩分别为古代对春夏秋冬四季狩猎的称谓。 春蒐,春天搜索、猎取没有怀胎的禽兽。 夏苗,夏季猎取残害庄稼的禽兽。 秋狝,猎杀伤禽的野兽。 冬狩,就是围猎,不加区分,任意动物都可猎取。 而秋季无疑是狩猎的最佳时节。 回到府里,嬴轩径直走进了马厩。自从搬进来之后,又有一段时间没来看自己的赤兔马了。 下人正在给赤兔喂着青草,手上也没闲着,拿着刷子在马背上辛勤地忙碌着。 赤兔摇着尾巴,一口一口地咀嚼着“美食”,悠哉悠哉的样子,羡煞旁人。 终于不像一头猪了! 嬴轩支开下人,拿起刷子,装模作样地比划两下后,抚着赤兔的头顶道:“你小子小日子过得可以啊,半个月后有一场狩猎,我带你出去溜溜怎么样? 到时再给你找几匹母马,也让你的‘处马’之身破了,到时你就登上马生巅峰啦! 不过在狩猎场上,你要先帮我个忙。” 赤兔嘶鸣一声,扯动着缰绳挣开了嬴轩的手,好像在强烈抗议。 “放心,没有多大危险,你只要……” 赤兔忽然间动作更大了,前蹄高高跃起,不断地向后挣脱,险些就伤了嬴轩。 嬴轩生气地将刷子甩在一边,抬腿就在赤兔的马臀上踢了一脚:“你还发脾气了,老子告诉你,抗议无效!” 转身之时,看到一个人正在门口。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味道可不好啊?” 李信芳急忙单手捂住鼻子,发出了嗡嗡地声音:“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到这里,快出来,我有事问你!” 嬴轩知道李信芳的心思,除了南越太子之外,她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再放在心上,就连她的父亲,最近也很少挂在嘴边了。 李信芳侧着身子,目送嬴轩离开,急忙从背后伸出手来,把几块小石子一同扔在了赤兔身上。 今天就饶过你,过两日再来收拾你! 李信芳笑着离开了马厩,其实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气味,在她心里,欺负了这头小毛驴,就跟欺负了嬴轩一样。 只是嬴轩今天怎么过来了,难道是因为刘姿的事而伤心过度? 李信芳在胡思乱想的同时,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嬴轩答应自己的事还没做到呢? 但是自己现在为何又不想那么快救出南越太子了呢! 第162章 气得就是你 一切都在嬴轩的预料当中。 李信芳问起了南越太子的事,嬴轩只是随意敷衍两句,没想到李信芳竟然相信了,还没有半句埋怨。 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吕禄已经决定把南越太子交给刘姿,那么这件事基本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即使吕禄只是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刘姿,而嬴轩就是不依靠吕禄,也坚信可以将南越太子从刘姿手中救出来。 只要杀了夏杰,按照协议,刘姿就会帮他做一件事。 况且南越太子在刘姿手上也是一个大麻烦。杀不得,伤不得,还要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好处没有一个,还要时刻留心南越人的报复。 因此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夏杰一人身上,只要杀了他,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狩猎便是最佳机会。 吕禄和刘姿还未到公开翻脸的地步,但两人暗中叫着劲却是不争的事实。 但身为宜阳公主的刘姿,虽对夏杰恨之入骨,却没有丝毫办法。 嬴轩正因为看到这一点,认为有机可乘,这才打算趟这一趟浑水,他从心底还是向着刘姿的。 帮助刘姿只是其中一个目的,趁机砍掉吕禄的左膀右臂才是关键。 既然吕禄的实力强大,那就想方设法地打压他,目的就是让拥刘人士壮大起来。 他们斗争地越激烈,嬴轩就会越开心,前提是让双方的力量不要过于悬殊。 而嬴轩也已经想好了两条退路,一是跟随南越太子回南越,以此为根本,徐徐发展壮大。二是去代国,寻找未来的汉文帝刘恒,伺机取而代之。 眼下看来,第一条路比较靠谱,更何况其中一块藏宝图还在南越武帝赵佗手中。 …… 嬴轩吩咐孙成,挑选五个武功高强的死士,随时待命。 从芙蓉街死里逃生后,嬴轩就开始暗中培养死士,这些人都是他自己精挑细选的。 绝对的服从是嬴轩定下的唯一命令。 他把训练死士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孙成,其他人谁也不知道。 然后他又去了一趟落玉坊,郑重地交代彩蝶一些事后,便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嬴轩全部花在了吕禄的侯府上。 准确的说,应该是花在了夏杰身上。 再具体一点,便是挑衅,赤、裸裸地挑衅。 嬴轩每次去侯府,总会故意招惹一番夏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客气,还夹杂着足以使夏杰动气的嘲讽。 而杀手锏正是紫鸢的死因。 “吕管家可真是可怜啊,做了个替死鬼!” “七夫人临死之前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你想不想听听?” “是你胁迫七夫人,召见我的吧,可是你做梦也没想到夫人会自尽!” “若是侯爷知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糟蹋了,你觉得那个人会有什么下场?” 嬴轩每次见到夏杰,总会重复前面的几句话,看到夏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总会得意地大笑起来。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的激怒夏杰。 夏杰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在反省,原来李轩一直都在跟自己演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 恐怕就连吕福的死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不过李轩现在才来翻旧账,充其量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要是真的有证据,怎么不去侯爷面前揭发我? 想到此处,夏杰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对,他没有证据! 吕福死了,七夫人的女婢死了,谁还能证明是我干的? 李轩若是哪怕有一丁点证据,每次还会约我来这种偏僻的角落? 他想踩着我的身体爬上去,门都没有! 夏杰想通以后,面对嬴轩的挑衅,情绪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激动了,反而会跟着嬴轩一起哈哈大笑。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嬴轩走后,他就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吕禄,打起了小报告。 “侯爷,我总觉得李轩这个人不可信,当时那种情况,刘姿那丫头若是真想杀他,还会失手?” 吕禄放下了手中竹简:“你的意思,他是刘姿的人?” 夏杰拱手道:“很有可能,或许他们两人在演戏给我们看呢!” 吕禄摇摇头:“太医令亲自去看过,那一剑甚是凶险,稍有差池就会性命不保,你的意思李轩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睹?” “可是……” “不要再说了!”吕禄挥手打断道,“先生心里怎么就容不下一个李轩,等郦寄回来,还要带着他去见太皇太后呢!” 吕禄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对夏杰的说法有一些赞同,他并不完全相信李轩。 同时他也不再完全相信夏杰了。 因为当时自己的一时怒气,吕福身首异处。之后想起来,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当他想要重新审理的时候,人证物证都已经消失,而一口咬定吕福是凶手的人就是夏杰。 吕禄不相信夏杰会是那个染指紫鸢的凶手,除了因为夏杰追随自己多年外,他还断定夏杰没有这个胆量。 而对于夏杰和李轩两人的明争暗斗,他是喜闻乐见的,两人相互掣肘,他们就没有心思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了。 前提是要有个底线,谁若是因为争宠而越过了底线,他会毫不留情地清理门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狩猎就近在咫尺了。 嬴轩对于两天后的狩猎,一点也不担心,他根本没打算抢风头,甚至连射杀野兽的心思也没有。 况且以他的箭术,即使瞎了眼的野猪一动不动,他也未必能射得着。 但他身边的其他人可不一样。 赵常勋盘算着带多少人过去合适,甚至还试图说服嬴轩不要参加此次狩猎。 理由是箭矢无眼,一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 章婧附和赵常勋的意见,而且地点又是在人烟稀少的长安郊外,她想来想去都有些后怕。 李信芳则是围着嬴轩转了两圈,双手捏了捏嬴轩的手腕,皱着眉头不屑道:“就凭你这身子骨,到时候会不会被野猪叼走啊!” 对于赵常勋和章婧的低声发笑,李信芳没有理会,反而郑重其事对嬴轩道:“要不我勉为其难地陪你去一趟,也让你好好瞧一瞧本小姐的高超箭术?” 第163章 如风如风 马中称雄 推荐阅读: ?(p:今日有三章,求推荐。) 嬴轩嘿嘿笑了笑,果断否决了李信芳的提议,有她在,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呢! 有章婧一人陪着就够了。 狩猎当天。 嬴轩大步走在前面,章婧牵着赤兔跟在后面,两人在行人的注目下,潇洒地走出了城门。 “抬头挺胸!牵着赤兔马,就让你那么丢人嘛!” 章婧心中说了一万个“是”,嘴上却要顾忌少主的面子,不忍说出来。 抓着缰绳的手,下意识地用了力,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少主,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过去吧!”说罢,不顾赤兔痛苦的鸣叫,超在了嬴轩的前面,眨眼间便来到了围场。 旌旗漫卷,遮天蔽日。 眼前是临时围出来的猎场,每一段距离都会有军卒站岗,远远望去,旌旗迎风飘扬,甚是壮观。 嬴轩举目望去,人群之中除了吕禄之外,倒还有几个熟人。 刘姿一身戎装坐在马背身上,风采竟不输一旁的吕禄,只见她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什么人。 目光袭来时,嬴轩急忙躲了过去,正好看到了右丞相陈平,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嬴轩记住了他的样子。 陈平隐藏地的确很深,且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他既是吕禄的座上宾,又与周勃称兄道弟。 在吕氏与拥刘派之间,他都占有一席之地,又都说得上话,这种人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嬴轩认为陈平这个人属于典型的投机主义者,他和周勃不一样,周勃对刘邦感恩戴德,对刘氏是有感情的。 而陈平一直在观望,直到发现吕氏气数已尽时,才果断出手,联合周勃一举铲除了吕氏。 还有一个人,嬴轩并不想关注他,奈何此人一直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这个人就是吕涛! 嬴轩见章婧朝自己在招手,不敢再耽搁,急忙走到吕禄马前施礼:“侯爷,李轩来晚了!” “不晚,不晚!”吕禄的心思完全不在嬴轩身上,郦寄前几天传来书信,说是今日回长安,怎么现在还没到呢! 四周嬉笑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打乱了吕禄的思绪。循着众人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匹…… 呃!应该是一头小毛驴! “李轩啊,这就是你的坐骑?” 嬴轩摸了摸赤兔的头,笑道:“让侯爷见笑了!” “果真是一匹好马!”吕涛一夹马腹,从队列中出来。“听闻李公子骑术精湛,不如趁此机会比试一下如何?” “这……”嬴轩面露难色,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他的骑术仅限于能让马奔跑而已,毫无技术可言。 这要比试起来,岂不是要在众人面前丢脸? “李公子这是打算认输了么?”夏杰适时地开了口,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对付嬴轩的,见吕涛先行发难,他幸灾乐祸地添了把火。 嬴轩沉默了,别说是赤兔马出战,即使自己手中是汗血宝马,他也没有信心能够赢得了吕涛。 正在这时,吕涛的坐骑嘶鸣一声,抬起前蹄高高跃起,吓得赤兔飞快地往后跑,险些将嬴轩拉到在地上。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 嬴轩努力地保持平衡后,愤怒地踢了赤兔一脚:不争气的东西,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 “看来你也不敢,你既然这样胆小,为何要来狩猎?兄长,这种人来这里不合适吧?” 吕涛毫不遮掩地嘲讽着,一边说话还一边望向章婧,企图让章婧看清李轩这个人的真正面目。 只是章婧至始至终都没有瞧过他,于是他对嬴轩的怒气更盛了。 士可杀不可辱! 嬴轩自然气不过,鼓起勇气道:“比就比,谁要是输了,就必须马上从这里离开。” “好,一言为定!”吕涛回答地很快,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这种狩猎他已经参加过无数次,还没有人能赶得上他的速度。 痛快是痛快了,嬴轩眼下却遇到了窘境,就凭赤兔,仅用正常手段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取胜的,看来需要来点野路子了! 嬴轩翻身跳上马背,手中的马鞭朝着赤兔的臀部,用力地甩了两鞭,他开始闭上眼睛,准备聆听疾风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可是并没有! 代之的是又一轮银铃般的大笑。 嬴轩睁开眼睛,转身望去,才发现章婧就在眼前,赤兔也仅仅慢悠悠地走了几步路而已。 嬴轩彻底傻眼了! 他坚信赤兔的潜力绝不止于此,只不过赤兔太懒了。 嬴轩并不打算认输,长长的马鞭再次扬起的时候,吕禄开了口:“既然要赛马,就应该公平些。 来人,把我的‘如风’牵出来!” 笑声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惊呼声。 “如风”宝马是吕禄最喜欢的一匹马,相传是与匈奴手中抢夺过来的,据说不到大型节日,他都舍不得乘坐它。 嬴轩目力所及,一身枣红色的棕毛,两只像树叶一样的耳朵,一双又黑又有神的大眼睛。 果然是一匹宝马。 “多谢侯爷借宝马一用,李轩必然全力以赴!” 吕禄笑着摇头:“从今天起,如风就是你的了,你可别令我失望啊!” 人群中一阵骚动! 嬴轩这才明白过来,这匹马肯定非同小可,从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来。 看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了。 吕涛更是上前埋怨道:“兄长你也太偏心了,往日我借乘一会,您都舍不得,如今您可真大方!” 语气中满满的嫉妒羡慕恨! 吕禄笑着安抚道:“以后若是有幸再寻得良驹,必定先送给你!” 其实他早就看不惯吕涛了,他何德何能,竟然独享了太皇太后的宠爱。 如今有了让其出丑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况且一匹马而已,若是能换来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才,绝对值得! 同时这也是在检验李轩的能力,吕涛虽然讨厌,但他的骑术毋庸置疑,吕家中无人能望其项背。 所以李轩想胜过李轩,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李轩这个人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这个人往往能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关键是,这些事情还都很管用! 看过《秦嗣》的书友还喜欢 第164章 生命不息,装逼不止 ,。 吕涛扬起马鞭指着嬴轩,有些不耐烦道:“准备好了没有,可以开始了吗?” 嬴轩光顾着打量如风的健硕身躯,并没有理睬他。 吕涛顾及到吕禄在场,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念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到底好了没有,如果怕了,趁早认输滚开!” 嬴轩抚摸着如风的颈部,哈哈大笑:“涛公子就这么想离开啊!如风是侯爷的马,李轩实在不忍心让它劳累,要不还是用我的赤兔马跟公子比试一下吧?” 众人一片哗然! 在场的人当中,以吕家人居多,他们对吕涛的骑术相当有信心。本来如风的意外出现,让他们揪心了一会,没想到这个傻瓜竟然主动放弃了。 既然自己想出丑,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刘姿以旁观者姿态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未表露任何表情,表面上她是与嬴轩有仇的,任何偏袒嬴轩的举动都会引起吕禄的怀疑。 不过她还是为嬴轩感到担心,暗骂他自以为是! 陈平抚着抚须,乐呵呵地观望着,目光一直游移在吕涛和嬴轩两人的脸上。 在他看来,李轩这个人还是比较聪明的,他即使骑着如风侥幸赢了吕涛,未必能得到其他人的喝彩。 但是如果他骑着小毛驴取胜的话,不仅最大程度地羞辱了吕涛,还会让吕禄对他刮目相看。 赤兔痛苦地惨嘶一声,前蹄猛地一仰,开始飞速地猛冲起来。 风儿在嬴轩耳边呼啸而过,两边的树木飞速地向后方泄去。 嬴轩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握住缰绳,双手用力地夹紧马腹,随着颠簸而去。 吕涛侧着身子向后望去,见嬴轩猛冲了过来,心下又惊又惧: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跟的上来! 想罢,马鞭高高扬起,又加快了速度。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身后的嬴轩一步步靠近,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最后他仰天长叹一声,目送嬴轩的背影超过了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凭那头小毛驴,就凭这个废物李轩,他不可能赢我! 思考之际,眼尖的他发现了真相。嬴轩的马**上殷红一片,甚至有些血渍流到了地上。 这个人一定是疯了,疯了! 吕涛急忙勒紧马缰,停了下来。李轩这个人真是不懂马,马儿受到惊吓,奔跑起来会不管不顾,马上的人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摔下来。 摔下来的人非死即伤,没有一个好下场! 终点渐近,嬴轩回头望去,发现身后没有吕涛的身影,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剧烈地颠簸和摇晃,几乎将嬴轩甩地骨架松软,他弯腰伏在马背上,双手双脚一刻也不曾松懈过。 他心里清楚,若是不小心被赤兔掀翻在地,那么他的小命就危险了。 但为了赢,他不得不试一试! 人在受到惊吓和处于危险的时候,总会能爆发出无能的潜力。就比如平时很懒的人,让他去参加长跑比赛,他一定是倒数第一名。 但是如果后面有野兽追着他的时候,那结果就不同了,他甚至有可能打破世界纪录。 这套理论用在马身上,同样有用。 开始飞奔时,嬴轩还有点恐惧,甚至想到了死亡,只是一段时间后,他渐渐地不怕了。 最后还有点享受这种刺激痛快的感觉,就像是在游乐场坐云霄飞车,虽然惊险万分,却爽快至极。 大概是长安城中的日子过于压抑了,每天都要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做任何事都要看扯别人的脸色。 又或者是自己非常自信,知道危险却坚信不会危及生命。总之对于刚才马背上的颠簸,除了有些头昏眼花外,满满地都是享受。 围场尽头的侍卫们,用马套子勒住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赤兔拦了下来。 嬴轩甩了甩脑袋,从马上跳下来后,无论看什么都是三四个影子,对于侍卫的叫喊,他也只能隐约听个大概。 一段时间以后,大部队才慢腾腾地赶了过来。 在这之前,章婧已经提前到了。 她在发现地上的血迹后,生怕少主出现意外,便抢过旁边侍卫的马,以最快地速度飞奔过去。 遇到吕涛时,她只是冷冷地问了句:“我家公子呢?” 面对这种语气,如果换做别人吕涛根本不会搭理,甚至还会开口训斥,但眼前的人是章婧。 他提起右手,不情愿地指了指前方。 你最好不要摔死,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大部队从身边经过,吕涛一夹马腹,独自一人往回走,他终究还是输了,这里已经没有脸再待下去了。 这时一个人策马追了上来。 “他死了没有?”刘姿尽量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吕涛微微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您也知道他这个人的运气极佳,您的那一剑都未能要了他的命。 您说说这一次他会死吗?” 刘姿环顾左右,确认附近无人时,才嗔怒道:“此时没有外人,给我说人话!” 吕涛撇了撇嘴:“姿姐姐,你放心,他应该不会死,不过我很不服气!”m. 第165章 刺杀 ,。 当吕禄下马走过来的时候,嬴轩的眼睛终于不再模糊了,在章婧地搀扶着,慢悠悠地迎了过去。【】 “怎么样,没受伤吧?” 嬴轩点头笑道:“让侯爷挂心了,并无大碍,只是涛公子人呢?” 吕禄跟着干笑一声,吕涛在吕氏族人面前已经出尽了丑,此刻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眼前这个李轩有胆识,又不惧死,要是真心为自己效命,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涛公子信守承诺,估计已经回府了。侯爷,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开始吧!” 陈平站出来提醒道,他对于狩猎并不敢兴趣,只是吕禄的邀请,他是不能拒绝的。 如今只想着早点结束,周勃那边还在等着自己在围场的所见所闻呢! 今天他并没有白来,除了见识了李轩这个人外,宜阳公主刘姿的出现,也让他大感意外。 前不久,有大臣上奏太皇太后,鉴于匈奴频繁侵扰大汉边境,提出了与匈奴和亲的计划。 刚开始太皇太后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并催促大臣说下去,当得知初步拟定的人选是宜阳公主时,便不再说话了。 最终在沉默中拂袖而去。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胡陵侯吕禄在背后捣鬼,作为受害者的宜阳公主不可能没有收到风声。 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刘姿主动来参加吕禄发起的狩猎,确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吕禄点头,翻身上马后,冲四周大喊道:“今日狩猎,猎物多者,本侯重重有赏。” 低头又轻声对嬴轩道:“你有伤在身,要不要先休息会?” 章婧闻言大喜,挤眉弄眼地示意嬴轩应承下来。 嬴轩故意撇过章婧担忧的目光,摇头道:“侯爷好意,李轩心领了,不过李轩还是想一睹侯爷的风采!” 吕禄仰头哈哈大笑,对这句马屁显然十分受用,扬起马鞭率先冲了过去。 夏杰催马来到嬴轩跟前,鄙夷地望了一眼,一夹马腹,故意紧挨着嬴轩穿过,险些将嬴轩蹭倒在地。 “少主,此人看来来者不善啊,一会要加倍小心啊!”章婧望着夏杰离去的背影,郑重地提醒道,看见嬴轩满不在乎的模样,又忍不住重复一番。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你的少主也不是省油的灯,真要是比起阴谋诡计来,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嬴轩和章婧策马追上吕禄时,吕禄已经收获颇丰,侍卫的马背上驮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 其中以野猪和麋鹿居多。 而夏杰却一无所获,这也难怪,作为一位谋士,自然不会精通这些。 行到叉路口处,嬴轩对吕禄道:“侯爷,第一次参加狩猎,李轩喜不胜收,想去那边看看,希望侯爷成全。” 吕禄望了望了望右边的路口,挥手道:“既然如此,尽管去吧,只是要早点回来。”说罢,一拍马**,继续追赶猎物去了。 夏杰跟在吕禄身后,取箭,拉弓,瞄准,松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远处的麋鹿继续觅食,再次蹦蹦跳跳后,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夏杰大骂一声,有些气不过,拍马追了过去,临走前冲吕禄大喊道:“侯爷先行,属下去去就回!” 见吕禄走远,夏杰一声冷笑,沿着嬴轩两人的马蹄印,偷偷地跟了过去。 …… 嬴轩骑在如风马上,和章婧并排慢悠悠地前行着。 “赤兔的伤不重吧?”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嬴轩才有机会问起赤兔的伤势。 当时自己只想着赢,根本无法顾及到赤兔,如今想起来,自己扎下去的时候,是用了全力的,赤兔应该会很痛吧! “我已经找人照顾了,应该无大碍,不过少主你这样做太危险了,若是让赵叔和芳姐姐知道……” “所以我才悄悄和把你带到这里来,目的就是嘱咐你,回去之后关于赛马的事,只字都不许提,明白吗?” 章婧懊恼地点了点头,原来少主带我来这里,仅仅就为了这个,还以为有什么悄悄话呢! “少主,这里这么偏僻,我们为什么要到这来,不如趁早回去吧!” 嬴轩摇了摇头,策马转了一圈,指着四处的树木道:“这里多好啊,若是在这里埋伏上几个人,岂不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章婧茫然地点了点头:“可是没人会来这呀,难不成要把人引过来?” “嘘!”嬴轩伸出手指贴在嘴唇上,示意章婧不要出声。 夏杰重新钻进草丛中,汗水侵湿了后背,心说:难道他们是故意把我引进来,然后再伺机谋害我? 不对,我隐藏于此已经多时,他们若是发现我,估计早就该动手了。 况且我与他们两人相距甚远,按道理应该不会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莫非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夏杰想罢,从背后掏出羽箭,悄悄地瞄准了嬴轩。 咻的一声! 一只羽箭飞速地朝夏杰射来,正好钉在了夏杰身后的大树上。 夏杰心下一凛,拉满的弓箭也放了下来,难道对方发现自己了? 小心地探出头去,只见数只羽箭朝嬴轩的方向又射了过去,只是放冷箭的人却不知在何处。 夏杰偷偷乐了,原来这些人是冲李轩这厮来的,正好省了自己的麻烦,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呢? 刘姿还是吕涛? 除了这两个人谁还敢在此放肆,也只有他们与嬴轩有天大的仇怨。 管他是谁,反正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夏杰躲在大树后面,又偷偷瞄了一会,发现嬴轩和章婧两人被困在原处,身下坐骑早已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料定嬴轩两人必死无疑后,便悄悄地走出草丛,跳上马后,开始沿原路退走。 行到半路,正好撞见奔袭而来的吕禄等人。 “侯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吕禄匆匆扫了夏杰一眼,并未放低速度:“有人来报,前面有刺客出现,快随我去看看!” 夏杰惊讶之余,不敢耽搁,即刻拍马追了上去。 谁这么多管闲事,李轩被乱箭射死才好呢! 这次的事情闹大了,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侯爷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侯爷做任何事情都谨小慎微,看中的就只有万无一失,即使今天刺客不是冲他而来,但只要对他的安全构成了威胁,他就会追查到底!m. 第166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嬴轩和章婧半蹲着,躲在两匹马的中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箭矢的声音了。{}{} uimеng][} “少主,他们的箭法好差啊,倒是好像奔着马去的,你看它们……”章婧抚摸着马的毛发,看到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她知道这两匹马都已经死了。 嬴轩伸出手指在章婧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你不要小看那些放箭的人,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才只射马不射人。” “那他们的主人也够笨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设伏,竟然只是为了两匹马?” 嬴轩一脸黑线:“你口中的那个笨蛋就是我,是我派他们过来的。” 章婧彻底听不懂了:“少主,你派人刺杀自己?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嬴轩得意地笑了,然后将手指贴在唇上,吹了一个响亮的撤退口哨。 “嘿嘿,你不相信,吕禄他们也不会相信,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我会自己派人刺杀自己,那么别人认为这次刺杀事件的主使是谁呢?” 章婧总算听懂了一些,原来少主想栽赃嫁祸,可是既然能派人进来,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少主,这片树林如此隐蔽,只要将吕禄或者夏杰引过来,都可以趁机除掉他们,何必还要故意栽赃嫁祸呀?” 嬴轩笑着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无论谁死了,我们都会脱不了干系,可苦和他们同归于尽呢! 况且杀夏杰容易,想对吕禄动手,那就是自寻死路,吕禄周围不知道藏着多少暗卫。 而借刀杀人永远都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惹上一身腥。” “少主,是想让吕禄动手杀夏杰,只是这可能吗?” 嬴轩示意章婧不要说话,自己则是趴在地上,耳朵贴在泥土里:“他们要来了,等一会你不要乱说话,一切都由我来说。” 对于章婧刚才提出的问题,嬴轩虽然没有开口回答,但心中的答案是肯定的。 夏杰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 其一,之前吕福的事看似合情合理,却已经让吕禄的心里对夏杰有了芥蒂,这就好比长堤下方的蚁穴,小船底部的小孔。 友谊的小船虽然还可以划,但已经有了翻船的隐患。 其二,夏杰最近这段时间,经常秘密地与刘姿的人会面,虽然最后守住了“忠贞”,但天下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吕禄应该会或多或少地收到一些风声。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刘姿主动派人联系夏杰的。 而刘姿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嬴轩的安排。 其三,今天刺杀一事,嬴轩是受害者,吕禄显然不会怀疑到嬴轩头上。 那么吕禄到底会怀疑谁呢? 嬴轩站在吕禄的角度来看,夏杰的嫌疑绝对是最大的,自己与夏杰的明争暗斗早就处在了白热化阶段。 虽然一直以来嬴轩都是处于守势,但弱势的人往往更容易获得同情心。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无论你谋划的再好,总会有一些不可确定因素,而人心无疑是最难揣摩的。 此事过后,吕禄肯定不会在信任夏杰了,至于会不会赶尽杀绝,那就得看自己痛打落水狗的能力了。 吕禄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挥手的一瞬间,身后一大队侍卫便把嬴轩和章婧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嬴轩装出惊魂未定的样子,跌跌撞撞地来到吕禄跟前:“侯爷,李轩刚来到此处,就发现有冷箭朝……” 吕禄未等嬴轩说完,径直地朝现场走去。如风马倒在血泊中,万箭穿心的惨状让人作呕。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嬴轩不慌不忙道:“李轩原本想着紧跟侯爷,谁知越来越力不从心,就想着四处看看。 从岔路口分开后,就只有这一条道。” 吕禄不做评论,又沉着脸对夏杰道:“你不是去追麋鹿了吗,怎么跑到了这里?” “禀侯爷,夏杰一路追逐麋鹿,无意间来到这条道上,眼见麋鹿遁走,便急忙往回赶。 而且一路上并未见到李轩李公子。” 嬴轩冲吕禄点点头,回应了夏杰的最后一句话。 这时侍卫前来报告,说是刺客已经逃之夭夭,留下的线索也微乎其微,另一队人马四处查探去了。 吕禄始终板着一张脸,跳上马背后,才皮笑肉不笑地慰问一番嬴轩和章婧两人。 嬴轩伸开双手,极力地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不过章婧却没有那么幸运,一直捂着肩膀的她,显然受伤了。 这一切都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伤口也是章婧自己用箭头划的,只不过受苦的对象原本应该是嬴轩。 出了刺客这种事,原本的庆功宴也被迫取消了,当吕禄阴着脸从人前走过时,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呼吸紧促起来。 不过也有例外,还是两个。 刘姿和吕涛并排挡在了吕禄的必经之路上,刘姿更是幸灾乐祸地说道:“听闻围场内出了事,君侯没有受伤吧?” “有劳公主费心了,想杀吕某的人多着呢,只是还没有人成功过。”吕禄森然地看着刘姿,她倒是与李轩有仇,只不过她会这么傻? 她要是傻瓜,天底下恐怕就没有聪明人了! “君侯可真会说笑,放眼整个长安,哪还有人敢对君侯不利。 如果真有,那这个人太不开眼了,竟然敢在围场内动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刘姿连连摇头,表现出来的惋惜无以复加,好像失去了一位志同道合的盟友似的。 “走,回府!” “你不能走!”吕涛催马挡住了刘姿的去路。 “放肆,你竟敢对公主无礼!”刘姿的侍卫怒斥道。 “滚一边去!”吕涛打发了侍卫,指着刘姿道,“说好今天要比试武功,你别想走!” “手下败将,焉敢再战!” 吕涛被激怒了,咬着牙道:“莫非你怕了?” 刘姿嫣然一笑道:“要比试也可以,拿出该有的礼数来!” 吕涛瞪了刘姿一眼,翻身下马,躬身作揖道:“吕涛见过公主殿下!” 刘姿得意地笑了笑,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到空中,接过侍卫抛来的长剑后,径直刺向了吕涛。 “该走了,公子!” 嬴轩听到章婧的声音,猛然抬起头,发现吕禄已经走远了。 第167章 陈平何许人 嬴轩依依不舍地向前走,身后的刘姿和吕涛已然纠缠在一起,表面上看两人犹如不共戴天的仇人,谁也不待见谁。-. 但直觉告诉嬴轩,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嬴轩断定两人是在众人面前故意演戏,至少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吕涛亲切地称呼刘姿为“姿姐姐”的事,嬴轩还是记得的。 吕禄此刻心事重重,如今想起刺客一事,仍然后怕不已。 刺客刺杀的对象是李轩,不是自己,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闯进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围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的刺杀对象不是自己,那么下一次呢? 不过,当他看到吕涛又耍起小孩子脾气的时候,紧绷的心弦轻松了许多。 吕涛终究不过是个争强好胜、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即使太皇太后再宠他,也成不了多大气候! 况且他和刘姿两人一直不合,几乎是从小吵着一起长大的,只要这两个人不联合起来,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 吕禄又瞄了瞄周围的族人,不禁微笑了起来。 吕氏族人中,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不忍直视,有的甚至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尤其是与吕禄相比,吕涛在他们心中就显得太意气用事,太不识大体了,这样的人以后如何能守护得了吕家! 陈平留意到了吕禄的表情变化,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问道:“君侯有心事?” “让陈相见笑了,好端端的狩猎,却出现了刺客,吕某心中有愧!” 陈平偷偷瞄了嬴轩一眼,提高声音道:“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君侯无需过分自责,不过君侯对底下人要彻底查一查了。” “陈相此话怎讲?” “围场事先都是清过场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混进来,所以……” 吕禄勒马停了一会,陈平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这件事显然有自己人牵涉其中。 想杀李轩的人其实并不多! …… 嬴轩拜别吕禄后,开始往回赶,只是走的很慢。 何况身后还有一头受伤的赤兔马。 直到走入人来人往的大街,挤进喧闹的人群,嬴轩才对章婧悄悄说道:“你先带赤兔回去,然后在陈府门口等我!” “哪个陈府,要不然婧儿陪您一块去吧?” 嬴轩摇了摇头:“两个人太扎眼,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到时你在陈府门口找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起来。” 接着又附在章婧耳边,告诉她是当今右丞相陈平的府邸。 一路上,嬴轩并没有闲着,对街道两旁的货摊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看到自己中意的小玩意,还会破天荒的买下来。 与老板搭讪的同时,嬴轩趁机问出了陈府的具体方位。 之所以急着见陈平,嬴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分别前陈平与吕禄的对话,看似是为了提醒吕禄,但嬴轩却发现陈平的目的绝不止于此。 他分明是对吕禄身边的人说的,而当时跟在吕禄左右的就只有嬴轩和夏杰两人。 嬴轩自然不相信陈平已经看出刺客背后的真相,但对于陈平这个人是不得不防的。 陈平是个什么人呢? 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却不是君子,他从来也没有立志要当君子。 “陈平盗嫂”的典故无论是真是假,但陈平的人品一直为当时的人所诟病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至于刘邦打败项羽后,分封功臣时,将张良、萧何以及韩信评为“汉初三杰”。 那么陈平对于汉朝就没有功绩? 如果说陈平跟着刘邦只是扮演着酱油的角色,那也是有失公允的。 陈平降汉后,跟刘邦参加过楚汉战争和平定异姓王侯叛乱等诸多战役役,是汉高祖刘邦的重要谋士。 刘邦困守荥阳时,陈平建议捐金数万斤,离间项羽群臣,使项羽的重要谋士范增忧愤病死。 刘邦立国后的第六年,陈平又建议刘邦伪游云,逮捕韩信。 次年,刘邦被匈奴困于平城七天七夜,后采纳陈平计策,重贿冒顿单于的阏氏,才得以解围。 惠帝时,陈平亦深受重用,以至于到吕后临朝称制时,任陈平为右丞相,职位在左丞相审食其之上。 即使陈平的右丞相没有实权,但是能够如不倒翁一般待在这个位置上,也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到了,公子请!”陈府的家丁打断了嬴轩的思绪。 他定了定神,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书房。 “李轩见过丞相大人!” 陈平笑道:“李公子是君侯的贵宾,陈某怎能受如此大礼,快快入座!” 嬴轩在陈平的下首处跪坐下来,拱手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今天贸然登门拜访,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李公子什么时候如此客套了,难不成公子在君侯和公主殿下面前也是如此?” “这……大人这是何意?” 陈平仰头大笑一声,举起杯子道:“来,我们先喝一杯!” 嬴轩急忙坐直身子,双手护住杯子,冲陈平道:“李轩先敬大人!” 陈平摇着头,将贴在唇边的杯子放了下来:“李公子刚来长安不久,便全面接管了剑舞坊,一曲《木兰舞》轰动长安。 之后与太皇太后眼前的两大红人都交往甚密。 君侯视公子如知己,公子出入侯府如自家庭院一般。 宜阳公主更是经常光顾剑舞坊,且经常逗留多时。 公子当真好大的福气啊!” 嬴轩对于陈平知晓自己这么多事,并不觉得惊讶,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 只能说吕禄和刘姿这两个人太引人注目了,关注与巴结他们的人成千上万,对于他们经常接触的人,有心的人也是不会放过的。 “我如果说,之前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大人信不信?” “信,当然信!长安城中见识过公主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知道公主化名姿语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陈平独自饮了一口酒,这也是嬴轩进门后,他喝的第一杯。 “公子与公主殿下决裂的事,我也早有耳闻,看来公子是铁了心地要跟着君侯了?” 嬴轩装糊涂道:“这有何不可?良禽尚且能择木而栖,我又为何不能?如今的长安城中,还有谁能比得上侯爷?” 陈平轻咳一声,笑道:“隔墙无耳,吕禄也不在隔壁,公子就不需要如此奉承了吧?” 呃! 第168章 潜在的盟友 嬴轩举起酒具,立起袖子,掩饰满脸的尴尬:“大人可真会说笑,难道李某说的不是实情?” “李公子是聪明人,当今局势也看得非常清楚,但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 “愿闻其详!” 陈平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当今皇帝尚幼,政事皆出自太皇太后之手,吕家在长安当真是呼风唤雨。小说. 但也仅仅是在长安,虽然吕家的人也有在外为王的,但与刘姓诸侯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吕家与刘家孰强孰弱,尚不可知!” 嬴轩摇头大笑:“大人可没有说实话哦!无论吕家现在多么风光,终究不过是昙花一现。 刘家才是汉朝真正的主宰。 而他们所依仗的不仅仅是同姓诸侯王,更多的还是民心!” “民心?”在陈平看来,所谓的民心是可以驱使的,只要有天衣无缝的计谋。 “不错,就是民心。自从高祖施行约法三章以来,就已经是民心所向。 后来的继任者们更是秉承高祖的遗志,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李某敢断定,过不了多久,大汉就会像以前的大周一样深入人心,成为正统。 而且还会比周更稳固,更有影响力!” 嬴轩论述虽有夸大的成分,却又不是完全瞎掰的。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林立,但表面上都还要侍奉周天子,由此可见周的影响力。 西汉、东汉绵延四百余年,即使到了三国时期,汉朝名存实亡,也没有人敢公开罢黜刘姓汉天子。 就连一代枭雄曹操,也只是自封魏王,他有野心,也有称帝的实力,最终怕的只是民心而已。 陈平皱眉思索了很长时间,许久之后才感慨道:“听君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公子能游刃于吕禄和公主之间,果然是有能耐的! 公子既然看好刘氏,为何又投在吕禄门下呢?” 嬴轩暗暗发笑: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如此嘛!力量并不是恒定不变的,此消彼长亦是常事。 而且嬴轩知道,刘家重夺大权还需要至少五六年的时间。 “大人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李轩是个俗人,谁能给我好处,我自然跟着谁,您说对不对?” 陈平意笑了笑,根本不相信嬴轩的话,但也看不出嬴轩的真正目的。 他识人无数,自认为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关,没想到今天就出现了一个例外。 “李公子原来是跟老夫讲大道理的啊!” 嬴轩心里鄙夷了一番:谁有功夫跟你讲大道理,若不是你陈平在吕禄面前故意说那些话,老子才不愿意陪你胡扯呢? 我看呐,你就是故意的,恐怕早就等着我呢! 如果公孙慧狡猾的像狐狸的话,那么陈平狡猾的更像一匹狼。 嬴轩甚至敢断定,若是陈平知道了自己的秦嗣身份,他会毫不犹豫地露出狰狞的獠牙。 “大人是聪明人,说起话来为何总要拐弯抹角,您要不是在侯爷面前进言,李轩可苦要来这一趟!” “看来李公子是嫌弃老夫了!” 嬴轩有些哭笑不得,看到一个老年人在自己面前故意装蠢卖萌,简直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等等,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 “大人,我们都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逼李某来,到底所为何事?” 陈平冲嬴轩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前,待嬴轩来到跟前后,才小声说道:“老夫欣赏公子,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怎样合作?” 陈平更加小声道:“公子今后必定是吕禄之心腹,若是吕禄有任何风吹草动,来告知老夫如何?” 嬴轩面色沉重,他实在吃不准陈平的心思,难道此人真的铁了心地站在了刘氏一边? 似乎又不太可能! 嬴轩尚且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经过千锤百炼,应付过许多阴谋阳谋的陈平,他会不懂得? “我若是不愿意呢?”嬴轩决定试探一番。 陈平微笑道:“公子与夏杰的矛盾恐怕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今日狩猎过后夏杰恐命不久矣! 不过若是让吕禄知道有人在故意给他下套,你认为吕禄会怎么做呢?” “你少在这唬我,夏杰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干系?”嬴轩清楚陈平一定是看出了端倪,但他绝不可能有证据,所以他自己才敢如此有底气。 这个陈平果真不好对付! 陈平依旧微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嬴轩刚才的话,说起话来依旧云淡风轻:“公子不必恼怒,公子若是不愿意,老夫自然不会强求。 公子不妨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老夫只不过想与公子互通消息,仅此而已。难道公子就不想知道朝廷上的事?” 嬴轩最终是哭丧着脸走出陈府的,对于陈平所说的合作,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从陈平口中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尤其是对他来说。 和亲? 宜阳公主? 陈平笑呵呵地送嬴轩离开,对方前脚刚走,他就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正厅。 周勃放下啃了一半的羊腿,不悦道:“见的什么人啊,需要这么久?” 陈平微笑着坐在对面:“你猜猜?” “莫非宫里来人了?” 陈平摇了摇头。 “吕禄亲自来了?” 陈平依旧摇了摇头。 “我不猜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周勃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显得极为不耐烦。 陈平故作神秘道:“李轩!” 周勃摆了摆双手,不屑道:“这是哪个鸟人,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陈平哈哈大笑,举杯道:“来,陈平敬太尉一杯。” “跟我少来这一套!”周勃环抱着双手,根本没有举杯的打算。“在我面前还来官场上的那一套,你若是再如此,老夫以后就不来你府上了。” “周兄恕罪,是陈平错了。周兄可曾记得剑舞坊?” 周勃点了点头:“剑舞坊自然记得,那里的木兰舞当属一绝。哎,我突然想起那个剑舞坊的坊主好像就叫李轩……” “就是他!” 周勃惊呼一声,由衷赞叹道:“这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长安城站住脚很,的确有些能耐,不过他不是一直和吕禄眉来眼去吗?” 陈平抚须道:“这样岂不是更好,吕禄越是信任他,我们对吕禄以后的行动就会更加了解!” 周勃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想收买他,让他做你的眼线! 主意是好,只是他会答应吗?” 第169章 郑洪的心声 胡陵侯府。{}{} uimеng][} 一位风尘仆仆的侍卫,正跪在地上等候吕禄的命令。 他在回长安的路上骑死了五匹骏马,目的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把主人的消息告诉吕禄。 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但一跳下马,全身酸痛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此刻他依旧跪在地上,没有任何怨言,一直保持着最恭敬的姿势,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因为他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发现吕禄的脸色很难看。 “郦寄五日后到长安,消息属实吗?” “这是小侯爷亲口对属下说的,绝不会有错,而且小侯爷还说了,倒时会有一份大礼送给侯爷。” 呵,大礼? 吕禄翻了一个白眼,对郦寄并不抱多大希望。 当时郦寄查出刘姿去了一趟西县后,便自作主张地去了西县,而一去就是大半年。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曾给自己传递过消息,但多是毫无价值的讯息。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背着自己偷偷地跟夏杰联络,难道他还没有认清事实,所有事必须都由我来做主! 想到夏杰,吕禄眉头一皱,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侍卫小心翼翼地记下吕禄的嘱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回屋后躺在床上刚要休息,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发现,是他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夏先生怎么来了,快坐!”侍卫虽然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除了对方是侯爷跟前的红人以外,刚刚侯爷的吩咐,他一刻也不曾忘记。 “你辛苦了,小侯爷传来了什么消息?”夏杰开门见山道。 “这……”侍卫面露难色。 夏杰微微不悦,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先生留步!”侍卫挡在了门口,沉吟道,“不瞒先生,小侯爷三日后就会从横门进入长安,特遣属下先行通知侯爷。” 夏杰拍了拍侍卫的肩膀,笑道:“放心,等小侯爷回来,少不了你的赏赐。 那侯爷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什么?” 侍卫索性心一横,更加小声道:“侯爷打算派李轩提前去接应。” 夏杰闻言,心中乐开了花,眼珠子快速地转来转去,计上心头。 李轩我看你这一次还死不死! 狩猎场上的刺客,分明是刘姿派来取李轩狗命的,没想到竟然让这厮躲了过去。 这一次,你跑不掉了吧! 夏杰告别侍卫,行色匆匆地向外走,从女婢口中确认吕禄正在榻上休息时,果断地走出了大门。 吕禄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心有不甘道:“你按照我的吩咐,把话告诉他了?” “是的,侯爷!” 吕禄叹气道:“他听说后,第一时间出了府?” “是,侯爷,夏先生走得还很匆忙。”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侍卫刚迈出大门,吕禄攥紧的拳头重重地锤在软榻上,冲门外大喊道:“来人!” …… 嬴轩最近两日都没有去侯府了,他一直在等待吕禄的行动。 以吕禄的疑心病,他不可能不有所动作。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不可能竟然成为了可能。侯府如往常一样,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不过就在刚刚,彩蝶派人送来了消息。 对于嬴轩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原本应该欢呼雀跃的他,此刻却一直高兴不起来。 只是因为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是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夏杰亲自秘密与刘姿会面,并告诉了刘姿一个关于嬴轩的消息。 夏杰称李轩将在三日之后出现在横门外,并且极力向刘姿证明,这是铲除李轩、为紫鸢报仇的最佳机会。 他甚至信誓旦旦地告诉刘姿,李轩就是杀害紫鸢的罪魁祸首。 嬴轩听后,懵逼了一会,但很快便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了。 自己压根就没有接到,去横门接应郦寄的命令。 这件事根本就是吕禄故意下的一个套,目的就是试探夏杰到底有没有跟刘姿勾结。 原来吕禄一直认为,狩猎时的刺客一事,是刘姿和夏杰一起策划的。这样想,其实也合情合理。 “公子,我想留下来!” 嬴轩抬头扫了郑洪一眼:“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你想留下来,门都没有! 即使你是公主最得力的手下。” 嬴轩一早就猜出巧舌如簧、胆小如鼠的郑洪不可能是吕四的“忠仆”,但具体是谁的人,他却一直无法确定。 甚至有一段时间,嬴轩以为郑洪是吕禄安插在吕四身边的内应。 如今真相大白,郑洪是刘姿的人,虽然让嬴轩意外,但单单这一点却还没有到让嬴轩生气的地步。 嬴轩之所以心中不爽,是因为郑洪这个人太会演戏了。 胆小和懦弱全都是装出来的,手无缚鸡之力更是天大的笑话。 是郑洪捡走了金钗,又是他将布条放在了剑舞坊门口,更是他从吕四手中救走了彩蝶。 而吕四的死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想到吕四的死,嬴轩的五脏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虽没有亲眼见到吕四的死状,但一想到被人分尸,胃液总会不争气的想要涌出来。 “公子如今正与殿下合作,我留下来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我若是想要对公子不利,也不会等到身份暴露的时候啊! 您说呢,公子?” 嬴轩冷笑,右手本能地揪住郑洪的衣领:“本公子并不需要,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发泄完后,猛然想起郑洪是身怀武功的,可能还不在李信芳和章婧之下,旋即松开手,惴惴不安地退了两步。 见郑洪一直恭敬地低着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又道:“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情分上,以前的事我就不予追究了,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在芙蓉街救我、杀吕四,全是奉了刘姿的命令而已,所以其实我并不欠你什么。” 郑洪仰头大笑,笑得弯了腰。 “你以为自己是谁?若不是公主殿下暗中保你,你早就死过多少回了! 别以为和公主相处过,就了解公主,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秦嗣,哈哈! 公主应该不会杀你,但你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第170章 中计 嬴轩愣住了。[_]uimеng. 郑洪的话无疑是正确的。也许从一开始嬴轩都只是在做一个,如今醒了。 当刘姿亮出公主身份的时候,一切就变得相当微妙了,尤其是嬴轩与刘姿之间的关系。 嬴轩不会傻傻地相信,刘姿会放弃自己的公主身份,更不会相信她会为了一个外人,去颠覆给自己带来无限特权的王朝。 也许她暂时并不会伤害自己,但也仅仅是暂时,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况且刘姿对李信芳以及章婧的仇视,那是显而易见的。 “你想保护谁,不会是想保护我吧?”嬴轩冷不防地打趣道。 郑洪并不觉得好笑,反而更加一本正经道:“给你一个建议,离开长安,长安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嬴轩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很好,而且他之前已经做了规划,甚至连要去的地方都决定了。 南越与代国二选一。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身,并不是留恋长安,而是有着多方面的考虑。 一来,李博仍然没有消息,嬴轩并不想放弃,种种迹象表明,李博的失踪跟吕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嬴轩至今毫无头绪。 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二来,南越太子还没有救出来,只有救出太子,嬴轩才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着太子去南越。 三来,因为刘姿,尽管嬴轩尽力不再去想,不再去做白日,但与刘姿一起离开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断过。 最终嬴轩还是决定让郑洪留下来,与其说是郑洪说服了自己,不如说是嬴轩自己说服了自己。 这一刻他才明白,郑洪想要保护的人原来是李信芳,又是一个痴情的男子! 嬴轩对此并不觉得意外,李信芳的美也是有目共睹的,有人喜欢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同时他断定李信芳绝不会看上郑洪,没有理由,这基于他多年来对李信芳的了解。 即使如此,嬴轩还是暗中嘱咐章婧和郑洪,让他们看紧郑洪的同时,千万不要让他多接触李信芳。 晚上的时候,孙成匆匆跑来,捎来了夏杰在侯府门口被吕禄抓捕的消息。 对于吕禄如何处置夏杰,孙成没有办法获取信息,他也曾试过在侯府安插几个眼线,但无一例外地连大门都没有进去。 吕禄的侯府就如同铁板一块,针穿不透,水也泼不进,更有传言,进入侯府的每一个下人都需要吕禄亲自过目地。 对于吕禄的疑心病,嬴轩是切实感受过的。看来要是想知道夏杰的近况,还得需要自己亲自出马。 为了不引起吕禄的怀疑,嬴轩故意将夏杰被抓的事情冷却两天以后,才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来到了侯府。 一阵寒暄过后,嬴轩对吕禄道:“侯爷,听说最近长安城中多了许多南边的人,李轩就在想,南越太子的事,是不是应该付诸行动了?” “你的意思,那些从南边过来的人是南越人?他们敢在长安撒野不成?” “猴急跳墙的事多着呢,说不定赵佗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要知道陈昂太子可是赵佗的命根子!” 吕禄点点头:“正如你之前所说,的确没必要与他们为敌,所以南越太子我前几日就已经移交给刘姿了,南越人再怎么折腾,也跟我再没有关系。” “侯爷英明,只是刘姿又何尝不知道南越太子是一个累赘,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接收他?” 吕禄哈哈大笑:“她哪敢不从,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我对姑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南越太子是因为公主而来,理应交由她处置。” 吕禄的做法正合嬴轩的心意,从刘姿手中救出太子可比从吕禄手中要容易的多。 关键自己和刘姿还有过交易。 “南越太子既然已经在刘姿手中,是时候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了,既然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刘姿就不敢私自放走。 这下她该伤透脑筋了!” 吕禄听了嬴轩的话语,表面上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心里却时刻紧绷着,他想起了已被抓起来的夏杰。 争斗期间,信息无疑是非常重要的,那么在敌人身边安插眼线便是最基本的做法。 吕禄曾经试着收买刘姿身边的小红,可惜最终失败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安插了几个可靠之人在公主府。 但是效果却收效甚微。 反观自己,认为别人毫无可乘之机的侯府,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内奸,还是自己多年培养的心腹。 想到此处,吕禄恨不得将夏杰五马分尸。 “李轩啊,我们的目的是要放了太子,如今太子在公主府,你可有办法?” 嬴轩微微笑道:“南越太子已困长长安多日,南越人早已经心急如焚。 此刻南越人若是得知他们的太子被关在公主府,而且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呢? 这时侯爷再适时地接触并帮助他们,那么南越太子一旦安全离开长安,他们还不对侯爷感恩戴德?” 吕禄缓缓点头:“好极,好极,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严守秘密,万一让太皇太后得知,那对我就大大不利了。 你以为此事让谁去办比较合适?” 嬴轩心中冷笑,吕禄又开始试探的把戏了。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毛遂自荐,夏杰的事还未公开,他在外人看来,仍然是吕禄身边的第一门客。 “侯爷,李轩本想一试,但想到此事关系着侯爷的大业,我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先生才识渊博,又跟侯爷多年,忠心耿耿,乃是不二人选。” 吕禄眯着眼睛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依我之见,这件事由你去办最为合适。 你对刘姿了解颇深,而这个办法也是你想出来的,你即刻去准备吧!” “这……” 吕禄微微皱眉,犀利的目光直视过去:“怎么,你不肯?” 嬴轩立即坐直身子,双手作揖道:“侯爷如此看重李轩,李轩无以为报,必将竭尽所能为侯爷排忧解难! 只是夏先生一直对李轩有些意见,恐怕……” 吕禄摆手道:“你尽管放心为我做事,其他的不用管。 衷心对我的人,我不自然不会亏待他,但若是有人勾结外人背叛我……” 嬴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吕禄眼神中的杀意愈加明显了。 第171章 离开长安后的规划 嬴轩从侯府出来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愉悦。 吕禄虽然让他全权负责南越太子一事,却并未给他一兵一卒,甚至在事成之前,借用吕禄的名头狐假虎威都不行。 嬴轩算是看明白了,吕禄在试探自己的同时,还想来个空手套白狼。 自己若是失败了,跟他吕禄一点关系都没有。 自己如果侥幸成功了,他吕禄就会拍案而起,极力向南越太子表明,这一切都是他运筹帷幄的结果。 面对如此恬不知耻的人,嬴轩也只能暂时忍着,不过他此刻已经下定决心。 等救出南越太子后,就跟着对方南下,正所谓天高任我飞,嬴轩坚信自己可以在南越闯出一片天地,然后在徐徐谋划北上。 在长安的这段日子,在别人看来,自己或许是成功的,但嬴轩不这样认为。 处处跻身在别人的屋檐之下,事事隐忍,即使面对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也只能依靠阴谋诡计,艰难地借助他人的力量除掉。 毫无痛快的感觉!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也证明了以自己的头脑,完全可以把整个西汉搅个天翻地覆。 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这样窝囊地活着! 嬴轩只想着自己也可以高高在上,不需要再看其他人的脸色。 自己可以不是皇帝,但自己的每一句话不容任何人质疑。 现如今,只等夏杰的死讯传来。 回府后,嬴轩召集了所有可以信任的人,其中有赵常勋、李信芳、章婧、张忠以及孙成。 看到不请自到的酒鬼,嬴轩愣住了。 “谁让你过来的?”嬴轩并没打算给酒鬼留面子,对方是一个聪明人,以前还未从来没有这样“逾越”过。 赵常勋拱手道:“少主,我已经暗中观察酒鬼多时,他绝对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少主不也常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吗?” 嬴轩暗自生着闷气,他也认为酒鬼是一位人才,但自己又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酒鬼神秘的身世,就像一根鱼刺,始终卡在他的喉咙里。 “如果你可以将你的身世说出来,我就相信你!”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是不吐不快。 酒鬼望了一眼嬴轩,不卑不亢道:“我若是不说呢?” “不说就代表你心中有鬼,就代表你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就代表你是我的敌人! 你现在说还是不说?” 酒鬼沉默了,只是脸色未变,依旧冷若冰霜。 “嬴轩!” “少主!” 李信芳和章婧异口同声,语气中都有些埋怨的意思。 嬴轩微微皱眉,不悦道:“你们都相信他,都是跟他站一块的?”转身又指了指孙成和张忠,“你们也是?” 张忠快速地摇了摇头,而孙成显然是默认了。 李信芳愤慨道:“你就不能大气一点?酒鬼自从剑舞坊就跟着我们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谁还能没有点秘密!” 嬴轩瞪了李信芳一眼,女人无论如何强势,依旧是头发长见识短,更容易感情用事。 总之,他就是不信任酒鬼,在直白一些,那就是看酒鬼不顺眼,尤其是章婧与其走得很近的时候。 嬴轩知道李信芳的脾气,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别人就休想改变。 不过这一次,嬴轩也没打算妥协。大厅内一阵沉寂,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酒鬼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尤其看到章婧为难的表情时,他意识到,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通过李信芳等人的话,加上自己多日以来的暗中观察,他对李轩已经有了比较详尽的了解。 不对,李轩只是化名,公子应该叫嬴轩,是大秦皇嗣! “公子既然如此好奇我的身世,告诉公子又何妨,不过我只能告诉公子一人。 酒鬼在房间恭候公子大驾!”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嬴轩见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酒鬼的事上面,不禁轻咳一声道:“今日唤你们过来,是有重要的事与你们商量……” 当嬴轩提出离开长安的时候,赵常勋、章婧和李信芳三人不仅欣然同意,还给出了离开长安后的打算。 赵常勋和章婧主张回陇西郡,但两人的目的却大相径庭。 赵常勋觉得,陇西郡是秦人聚集的地方,一旦举事,会有更多的人响应。 章婧则只是单纯地想回到草原,她认为那里才是最安全,最适合少主的地方。 李信芳坚持去洛阳,因为那里有他的师父,她希望借助师父的力量,继续寻找她的父亲。 而孙成和张忠两人并没有变态,嬴轩心里清楚,两人根本舍不得长安。 这也难怪,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谁又想轻易失去呢? 但长安城中并没有嬴轩的富贵,看似风光无限的他,其实活得很累,每天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示人,说着违心的鬼话。 这些并不是嬴轩想要的生活! 如果没有藏宝图,没有来长安,那么嬴轩很乐意在西县草原当自己的“土霸王”! 但一切都迟了。 试想一下,当吕禄得知一个前朝余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长安,肆意地戏弄他时,他能饶得了自己? 更何况这个前朝余孽,还握有天下间最珍贵的宝藏!有了宝藏,吕禄就再也不用看太皇太后的脸色了。 商议之时,争论是难免的。 嬴轩最后决定折中一下,所有人兵分三路。 孙成和张忠继续留在长安,转入地下发展,暗中打探长安的一切。 李信芳和李信邑姐弟两人回洛阳,继续搜寻李博的下落。 嬴轩、赵常勋和章婧陪同太子去南越,并帮助南越一步步蚕食汉朝南部。 决定以后,嬴轩就迫不及待地让众人各自准备离开事宜了。 去酒鬼的房间,必先经过公孙慧的卧房,但奇怪的是,公孙慧的房门大开,里面并没有人。 嬴轩推门而入,对酒鬼数落道:“不是让你看着公孙慧和郑洪两人吗,公孙慧他人呢?” 酒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觉得委屈:在府里不限制人家自由的是你,如今只是不在房间,大呼小叫的还是你! “公孙先生近日来,每天都会去书房,陪信邑公子读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公子要是没其他的事,我要休息了!” 酒鬼伸出右手,果断地下起了逐客令。 第172章 打情骂俏 嬴轩语气不对,自知理亏,笑道:“我也就是这样一说,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实在是公孙慧这个人太过狡诈,我不得不防啊! 论起神秘来,你较之公孙慧也不遑多让啊!” 酒鬼冷哼一声,不服气道:“我跟着公子并无他求,而他就不一样了,若不是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会留在这里?” 嬴轩引着酒鬼坐下,大笑道:“不尽然,你敢说你真的一无所求?” “怎么不敢说,自从跟随公子以来,酒鬼向公子求过?” “哦,那从剑舞坊运来的酒算不算?” “当然不算!况且如果公子不喜欢我饮酒,我可以不喝的。” 嬴轩见酒鬼不像是在开玩笑,凝重的脸庞透露着一股坚毅,都说让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戒酒难于登天,但对于酒鬼似乎并不准确。 酒鬼越来越不贪杯的事,嬴轩早有耳闻了。 “咳,我们还是快些进入正题吧!”嬴轩有些迫不及待。 “公子想知道什么?” 嬴轩沉吟道:“我很好奇你沦为乞丐之前的事?” 酒鬼连连摇头,叹气的同时,右手自觉地端起了杯子,酒香顺着鼻子窜进了脑袋。 忽然,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发现嬴轩正望着自己手上的杯中酒,心下一横,不情愿地将杯子放回到案几上。 舔了舔嘴唇,残留的酒渍沾在舌尖上,让他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口水。 “现在还不是告诉公子的时候,但我现在可以保证。 公子若是想战,酒鬼愿重批战甲,上阵杀敌。公子若是想隐,酒鬼愿时刻守护在公子左右。” 嬴轩的猜测是正确的,酒鬼的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要是再强求,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我当然想战,我不甘心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过一生,你若是肯帮我,事成之后,你就是……” “公子打算去南越?”酒鬼打断了嬴轩的口头承诺,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哪怕有一丝贪图荣华富贵的心,也不会沦为乞丐。 嬴轩愕然:“你怎么知道,难道我的所作所为就这样明显?” 酒鬼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分析道:“当今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打算与南越和平共处,所谓的南越太子一事只不过是个出师的借口而已。 大汉与南越之间的战争已无法避免。南越势弱,自然不是地广辽阔的大汉的对手,公子帮助南越,待双方两败俱伤之时,从中渔利,或许大有可为。 何况南越赵佗手中还握有一份藏宝图!” 嬴轩惊诧地望着酒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酒鬼知道的事太多了,多得嬴轩都不敢相信! 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公子若是还不相信我,尽管找人杀了我,谁让我知道太多的秘密呢! 公子若是还信任酒鬼,酒鬼斗胆请命,前往废丘,为公子寻找另一块藏宝图!” 废丘,好耳熟的地名。 “三块藏宝图,我身上有一块,赵佗身上有一块,最后一块本来是在章邯手里…… 废丘是当年三秦之一雍国的都城?也就是章邯自杀之地?” 酒鬼慌乱地点头:“如果公子同意,我想让婧儿陪我一起去,只要集齐三块藏宝图,大事可成……” “不行!你可以自己去,婧儿绝对不行!”嬴轩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 “我再说一遍,不行!你赶紧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吧。”嬴轩说罢,起身离开了房间。 酒鬼显然已经越过了嬴轩的底线,既然如此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如果酒鬼还愿意去废丘,嬴轩自然举双手欢迎,如果他不愿意,嬴轩也并不会强求。 他自己本来就打算去一趟的。 …… 酒鬼说做就做的性格,嬴轩很欣赏,第二天酒鬼就独自上路了。 嬴轩迟迟等不到夏杰身首异处的消息,很是焦急,耐着性子在府里待了三天以后,终是再也待不住了。 落玉坊是他唯一想去的地方。 坐在房间里,等待刘姿的时候,嬴轩决定,离开的长安的事还是不告诉刘姿比较好。 天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想的。 刘姿依旧一身男装,英姿飒爽。进门后,坐在嬴轩的对面,双手托着下巴,色眯眯地盯着嬴轩。 “看够了没有?” “没有,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刘姿说起话来,笑靥如花,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嬴轩立时打了个激灵,女人一旦如此反常,要么是来兴师问罪,要么是来欺骗的。 并美名曰:善意的谎言。 “今日来,是跟你谈交易的事。我的要求很简单,夏杰一死,希望你把南越太子交给我!” 刘姿咯咯笑道:“夏杰已经被吕禄软禁,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你竟然这么快就做到了,佩服之至! 而且你收买人心的功夫也是蛮强的,郑洪背叛了我,是不是躲到你那里去了?” 嬴轩微微一笑:“郑洪在我那里不假,但说他背叛了公主,我是铁定不信的。 我们还是谈一谈释放南越太子的具体事宜吧,要知道这也是吕禄安排下来的任务。” 刘姿快速起身,瞬间来到嬴轩跟前,双手拄在案桌上,桃花般的俏脸几乎贴在嬴轩的脸上,一双媚眼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仿佛眼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情郎。 “你……是不是打算离开长安?” “怎么会?我可舍不得!”一阵幽香袭来,嬴轩并没有因此而迷失,回答地果断而又干脆。 “很多人都对我说过,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你说我是该相信他们还是相信你呢?”刘姿的声音很柔,就像蛇一样钻进了嬴轩的耳膜。 嬴轩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边打手势边道:“男人分很多种,有好男人也有坏男人,你听说过绝种好男人没有?” 刘姿噗嗤一声,再也忍受不住,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房间,她见过许多无耻之人,却还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 “我今日过来也有一件事告诉你,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说说看,莫非你真真正正地喜欢上我了?” 刘姿收起了笑容,神色凝重:“刚刚收到消息,郦寄回长安了!” 第173章 是福还是祸 “郦寄回长安,跟我有什么关系?”嬴轩故作镇定,违心的说道。 据他所知,吕禄最终能够愚蠢地交出兵权,郦寄是功不可没的,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此时此刻两人更是处在蜜月期。 刘姿仔细地观察着嬴轩的表情,微笑道:“郦寄这次出去有大半年之久,昨日郦寄悄悄地回到长安,还为吕禄带来了几个人。” “不可能,吕禄有何动静,我怎么会知道,你不会又在唬我吧?” 刘姿摇头笑道:“人呐,千万不能盲目自信,别以为有了那些乞丐,长安城里所有的事都能了如指掌。 实话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嬴轩选择相信,刘姿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吕禄都有所忌惮的人,势必有两把刷子。 看来郦寄的出现,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嬴轩最担心的还是夏杰,若是郦寄强行保下了夏杰,自己恐怕就危险了。 “你是不是担心郦寄一回来,夏杰就会安然脱身? 你尽管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所以夏杰必须死!” 刘姿愣了一瞬,尽管她之前不断地告诉自己,嬴轩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杀夏杰,完全是因为要救南越太子。 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些昧着良心了。 嬴轩可以不管夏杰,用其他方法救南越太子,或许还容易的多。所以嬴轩选择诛杀夏杰,为紫鸢报仇多多少少是为了她。 但这在其中占了多大比重,刘姿就不得而知了。 刘姿仰头大笑道:“我劝你还是先管好自己,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郦寄带回来的是哪些人?” “你又不知道,要不然你不是早就说出来了?” 刘姿平白无故地被噎了一句,很是不悦,瞪着嬴轩道:“我很快就会知晓,到那时我也不会告诉你!” 说罢,扭头就往外走。 嬴轩微皱眉头,目送刘姿离开,她既然亲自来告知此事,想必这件事非同小可。 看来是时候会一会传说中的郦寄了。 回府以后,嬴轩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李信芳,让她尽快地联系到南越人,并告诫他们将重点放在宜阳公主府。 李信芳全部应承下来,期间没有任何异议。 嬴轩好奇地同时,猛然发现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一个人了,往日里那个人就像狗皮膏药一般地贴在李信芳身边。 “哎,你师兄到哪里去了,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他了?” 李信芳露出了平时的强势,斜着眼睛瞥了嬴轩一眼:“怎么,师兄去哪里还要你管?” 又来了! 嬴轩摆摆手道:“跟你就是说不到一块去!任明辉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要帮你救出太子吗,现在人在哪呢? 所以说谁才是最靠得住的人,你可要看清楚了!” 李信芳白了嬴轩一眼,对于嬴轩这种自吹自擂,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师兄其实并不是不辞而别,当时他得到一个口信后,便慌慌张张地出了城,并嘱咐自己等他回来。 李信芳也试图问过,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师兄左右为难的模样后,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但她坚信,师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离开,尤其是在即将救出太子的关键时刻,因此师兄必定遇到了要紧的事。 至于嬴轩口中的可靠,李信芳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在他的心底,两人都是他信任的人。 至于能力方面。如果在以前,两人可谓是天壤之别。 嬴轩微不足道的就像一片鸿毛,师兄就像泰山一般,让她时刻仰望。 只是来到长安以后,准确的说是最近,嬴轩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所做的一切,令她刮目相看。 她甚至开始认同父亲的复国大业,只因为嬴轩他脱胎换骨了,只要他想做,就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至于复国的成功率…… 李信芳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它太难了,几乎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最关键的是,它还很危险,一旦牵涉其中,相当于将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 李信芳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命丧于此,比如父亲、赵叔、信邑、婧儿、张忠等。 当然还有嬴轩! “救出太子后,跟我回洛阳好不好,或许那里可以打听到父亲的下落。”李信芳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嬴轩在变得强大的同时,野心也跟着变大了。 她虽然不掺和嬴轩的行动,但嬴轩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一个小小的南越根本就满足不了他。 “你有仲父的下落啦?如果仲父在身边,一切都好办了!” 李信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既然这么久过去了,吕禄都没有露出蛛丝马迹,或许的父亲真的不在长安,不在吕禄的侯府中。 也可能吕禄的确是抓走父亲的人,但是却把父亲关在长安以外的地方,比如……” “洛阳”两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嬴轩打断:“等等,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李信芳半天摸不着头脑,她本想将嬴轩骗到洛阳,让自己的师父开导开导他,以免他走上不归路。 但是嬴轩急切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口中甚至还念念有词。 “我刚才说父亲可能不在长安,不在侯府。”李信芳简要地重复了一遍。 嬴轩伸出手指,头摇地像个拨浪鼓一样:“不是这一句,下一句!” 李信芳耐着性子,努力地回忆着,被嬴轩这样一催,她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的。 “吕禄的确是抓走父亲的人。” “再下一句!” “吕禄可能把父亲关在长安以外的地方,比如洛阳。” “对,就是这一句!”嬴轩激动地跳了起来。 无论藏在长安多么隐蔽地方,总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而如果藏在长安以外就不那么容易了。 南越太子多么隐密的事,还不是被许多人得知,那么问题来了! 郦寄带回来的人,会是仲父他们吗? 想到此处,嬴轩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李博、彭显、孙超和陈述的音容相貌,一个个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嬴轩抚着额头,手指不停地按着太阳穴,如果真是他们,自己的处境也许就更加危险了。 第174章 孙超和彭显的出现 (p:晚上12点左右还有一章。.pbx.m) 但这只是假设,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李信芳,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打定主意后,嬴轩随便找了个理由,结束了这次谈话。 李信芳虽发现了异常,一再追问之下,嬴轩丝毫不为所动,便也没敢抓着不放。 她心里清楚,嬴轩脱胎换骨以后,已经是干大事的人了,自己应该向其他人一样对其恭敬,但喊他“少主”,李信芳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 而且自己依旧我行我素,嬴轩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使她多少有些欣慰,无论以后嬴轩如何功成名就,自己对他来说,永远都是最特殊的一个。 次日清晨,嬴轩早早地起了**,准确来说,辗转反侧的他半夜就醒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闭上眼睛。 如果以前只是猜测,那么如今已经可以肯定了。 草原被袭绝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场目的明确、谋划已久的行动,其中最令嬴轩寒心的还是内奸。 秦遗四大臣当中必有一个是内奸,这里嬴轩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 对方明显是在寻找藏宝图,翻箱倒柜足可说明这一切,而除了自己和四大臣外,草原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藏宝图的存在。 最关键的一点,在李博说出藏宝图的秘密之前,其他三人明显已经获悉这个秘密,当然他们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章婧看着嬴轩发黑的眼圈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蓦然心疼。 “少主,要不您在睡会,我们晌午过后再去侯府?” 嬴轩拧干了面巾的水,摊开来直接敷在脸上,一股清凉瞬间让他清醒许多。.pbx.m “这件事关系到仲父,必须尽早查出真相,况且郦寄一回来,夏杰那里恐怕也会有变数。” 章婧点了点头,她很感激少主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几乎知无不言,可是知道内幕越多,她的心就越纠结。 这对少主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不相信李大人会是内奸,但其他三个人都有嫌疑,在侯府一旦被三人撞见,少主的身份岂不是要大白于天下! “可是如果真是李大人他们,那就太危险了,如果被吕禄发现少主的身份,我们就别想再出来了。” 嬴轩当然考虑过这个后果,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成就大事,冒险还是需要的。 况且郦寄带回来的人是不是他们暂且不说,即使是,以吕禄的多疑性格,他未必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自己。 秦嗣在吕禄眼中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始皇帝的宝藏就非同小可了。 “你若是怕了,就在侯府外面侯着,我一个人进入即可。” 章婧翻着白眼,嘴上虽然没说,心里想必气的不轻,从她想法设法地走在嬴轩前面,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虽说有激将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嬴轩的心里话,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如果开口让章婧不要跟着自己,章婧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答应的。 侯府的门卫笑着向嬴轩施礼,恭恭敬敬地目送嬴轩进去。 侯爷已经派人嘱咐过,李公子可自由出入侯府,不必再提前通报。 门卫自然知道其中所代表的含义,这是侯爷特殊的恩**,平日里也只有小侯爷和涛公子有此特权。 七夫人在世时,宜阳公主前来探望,那也是要在门外等候,先让人禀告的。 嬴轩对侯府已经轻车熟路,对于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也都了熟于胸。 本想直接去见吕禄,却从女婢口中得知,吕禄正在和郦寄议事,而议事期间任何人都是不能打扰的。 嬴轩觉得无聊,就在庭院中找了一个凉亭坐了下来,不时地与章婧拉着家常。 嬴轩的乐观态度,或多或少地感染了章婧,即使如此章婧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周围。 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她都能够有所察觉。 咦!前面走廊里的两个人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碰见过? 带着疑惑,对一旁闭目养神的嬴轩道:“少主,你快看走廊里的那两个人!” 嬴轩慵懒地伸了伸腰,随意地扫了一眼道:“看谁呀,这里的人我们又不认识……” 话刚说一半,嬴轩急忙转身,背对着走廊,并且快速地拉起章婧的手,强行将章婧拉到身边。 手心里已经微微出汗。 章婧发现了嬴轩的异常,纤纤玉手刚想从冰冷的手中挣脱出来,没想到嬴轩忽然间握得更紧了。 “不要说话,不要看后面!” 章婧木讷地点点头,虽然手被攥地生疼,但她还是选择忍受,因为除了疼痛以外,嬴轩手心里的汗让她感受到了对方心底的恐慌。 难道刚刚那两个人是李大人他们? 许久以后,嬴轩才松开手,如释重负道:“刚才被人押解过去的是彭显和孙超两人,那么仲父为什么不在?” 其他三位大人很长时间才来一次草原,而每次过来又比较神秘,章婧见到他们的机会其实很少。 经嬴轩这样一说,章婧这才敢确认是他们两人:“那陈述呢,他们四人应该在一起才对啊!” 嬴轩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也已经开始糊涂了。 其实他最在意的只有仲父李博一人而已,其次便是陈述,虽然以前对他有偏见,但不得不说除了李博以外,就属他最不可能是内奸了。 “我也不清楚,一会见到吕禄后,只能见机行事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不被彭显和孙超两人当场撞见,我都会相安无事。 吕禄和郦寄无论多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出我就是秦嗣——他们口中的少主!” 章婧点头,尽管十分认同嬴轩的看法,但担心还是难免的,正打算提醒嬴轩不要大意之时…… 双手硬生生地被扯了过去,然后只感觉腰间瘙痒难耐,反抗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嬴轩的大腿上。 章婧低着头,面红耳赤,双手握在一起不知放在何处,一阵热浪从耳根处袭来,双手骤然一紧,下意识地抓在了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 报复性用力一捏! 意料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轻轻地话语:“小点力,后面有人来了!” 章婧用余光扫了过去,发现有一女婢正屈膝作揖在背后,于是右手不禁又用力掐了一下。 还想骗我,不就是一个奴婢,用得着……用得着如此吗? 想到此处,俏脸陡然间更红了,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 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第175章 你叫郦寄 女婢红着脸,将头垂到最低,她哪里见过此等香艳的场面。 冷静了一会以后,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实情况已经不能让她再犹豫了。 侯爷的命令大于天,万一让侯爷等急了,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于是鼓足勇气,望着自己脚尖道:“公子,侯爷请您过去!” 嬴轩的余光扫过走廊,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回去告诉侯爷,我马上就去。” “可是……”女婢并没有起身,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不起身的派头。 章婧见嬴轩没有放手的意思,再加上旁边有女婢在场,羞愧难当,趁着嬴轩说话的功夫,果断地从对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发泄自己的不满,说起话来咄咄逼人:“怎么,我家公子还有事,耽搁一会也不行?” 女婢心中不满,对方也仅仅是个奴婢而已,何时能训斥她了,她可是侯府的人。 不过鉴于李轩在场,她也不敢发作,以李公子如今在侯府的地位,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最终她用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嬴轩不想闹得太僵,况且他现在期待与郦寄的会面:“你去禀告侯爷,李轩即刻就到。” 女婢缓缓起身,白了章婧一眼,徐徐地退了下去。 既然李公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也不能太不识时务了。 奴婢一走远,嬴轩忙不迭提醒道:“彭显和孙超刚刚从吕禄那里出来,你一会小心点,别让他们撞到了!” 说罢,快速地整了整衣裳,径直朝书房走去。 章婧这才晓得,刚刚嬴轩所作所为竟然只是为了躲避彭显和孙超两人的目光,眼见嬴轩越走越远,失望地追了上去。 嬴轩再次嘱咐章婧后,独自走进了书房。 只见吕禄和郦寄两人盘腿坐于榻上,正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地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声。 嬴轩快步向前,冲两人作揖道:“李轩来迟了,是否打扰了侯爷的雅兴。” 吕禄抬头道:“你来的正好,我刚刚还和郦兄说起你呢,快些坐下吧!” 嬴轩行礼后,正襟危坐于两人下首处。 吕禄指着嬴轩笑着对郦寄道:“郦兄,这位就是我刚刚向你提起的李轩公子,《木兰舞》以及《一代女皇》皆出自他手!” “哦。”郦寄冷漠地应了一句,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嬴轩感受到了**裸地轻视,遂抬头望去。 目力所及,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眼睛深邃有神。 原来郦寄是这个样子! 不过对方明显没有跟自己客套的意思,嬴轩也就懒得去套近乎,只是端坐着沉默不语。 吕禄发现了气氛的异常,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刚要招呼嬴轩,蓦然发现郦寄正在疯狂地给自己使眼色。 好像在说:让我先会会他! “咳,听闻你是陇西郡西县人士?”郦寄板着脸道。 嬴轩暗呼不妙,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是!李某去年才来到长安。” “那你好大的本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长安闯出了名堂。” “那还是托侯爷的鸿福,没有侯爷在背后的支持,李轩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说着便拱手向吕禄作揖,一副虔诚至极的模样。 郦寄顿时怒火中烧,强忍着道:“你倒是会说话,也很聪慧,怪不得吕四和夏杰皆斗不过你!” 嬴轩对这句夸奖很受用,但表面上仍惶恐道:“李轩愚钝,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吕禄有些看不下去了,郦寄平时也经常给投奔自己的人把关,但这一次明显有些过了。 吕四那是死有余辜,在我的庇荫下起势后,竟然敢不把我看在眼里,真是反了天了。 夏杰那厮更是不可饶恕,竟然敢勾结外人,意图不轨,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不要再提吕四和夏杰那两个人了,一个被刘姿所杀,一个被刘姿所收买,全都是废物。 李轩正好你也在这里,上次狩猎你遭人袭击,就是夏杰勾结刘姿所为,这个刘姿现在是越发放肆了!” 嬴轩心中窃喜,脸上却是不可思议状:“这怎么可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夏先生为何要杀我?” “哼!”吕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为了争宠,他看到我重用于你,心中不快,真是小肚鸡肠!” 嬴轩连连摇头,唏嘘不已。 郦寄此刻恶心地反胃,先前他在吕禄的准许下,已经见过夏杰,从对方口中得知,李轩这个人如狐狸一般狡猾。 夏杰虽然有联合刘姿除掉李轩的打算,但还未出手,就不明不白地被吕禄抓了起来。 郦寄和夏杰一致认为,这件事肯定是李轩从中搞鬼,但苦于拿不出证据。 若是强行说李轩与刘姿相互勾结,不仅无法说服吕禄,就连自己这关也过不去。 李轩差点被刘姿杀死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郦寄自然不会顾及夏杰的死活,连初来乍到的李轩都斗不过,留着他又有何用? 不过李轩这个人还是不得不除的! 想罢,郦寄向吕禄进言道:“君侯,夏杰毕竟跟随您多年,前些日子他向我哀求,说临死之前有一个心愿未了。” 吕禄生气地挥了挥手:“若不是郦兄一直拦着,我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如今你还要替他求情不成?” 郦寄与吕禄从小一起长大,对吕禄了解颇深,眼下来看,吕禄主意已定,那么夏杰再无生还的可能。 “夏杰该死是该死,念在他以往的功劳上,满足他的心愿也未尝不可,况且他的遗愿也很简单,只是想再见一见李公子!” “见我?”嬴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心说,“死都要死了,屁事还那么多,我才不见呢!” 于是拱手对吕禄道:“侯爷,李轩对夏先生实在无话可说,况且先生对在下积怨颇深,说不定我们两人会打起来!” 吕禄冲郦寄微微点头,转身对嬴轩道:“见一见又无妨,你尽管一个人过去,在府里他不敢放肆。” 说罢,吕禄回了郦寄一个眼色,他自己认为这纯属多此一举,两人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呢? 但郦寄兄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个人,侯爷的意思,是要李轩单独去见夏先生?”嬴轩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第176章 见一见又何妨 “你莫非害怕了?”郦寄起身笑道。 “李轩无愧于心,为什么要害怕?我正好有事要问一问夏先生!”嬴轩冲吕禄作揖,紧跟郦寄而去。 出了门口,郦寄轻拍双手,四个暗卫瞬间出现在眼前。 “你们两个带他去见夏杰,即刻就去!” “诺!” 嬴轩此刻还在四处打量,想看看这个四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到郦寄发话,他也没找到四人的藏身之处。 于是自然地招呼台阶下的章婧,打算让她陪自己一同前去。 “她必须待在这里,哪儿不能去!”郦寄点头示意另外两名暗卫,强行隔开嬴轩和章婧两人。 嬴轩此刻算是明白了,郦寄想必和夏杰已经商量过了,难道他们还敢在吕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成? 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去去又何妨! 想罢,抬腿就走,期间又赌气地加快了速度,一时间将面面相觑的两个暗卫,甩在了身后。 章婧忧心忡忡地看着嬴轩的背影,双手暗暗握拳,她在思考怎样才能快速解决眼前的两个人。 少主此行之险,她一早就估计到了,莫非少主的秦嗣身份已经暴露? 想到此处,她别走意味地瞪了郦寄一眼。 “你最好不要动歪念头,纵使你身手再好,也不过仅仅一人而已。”郦寄对李轩早已了如指掌,对他身边的人亦是如此。 “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主人吧!”郦寄说完,得意地走了回去。 吕禄见郦寄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郦兄,你难道对李轩这个人还有疑虑?在我看来,他对我有大用处,且对我忠心耿耿,是一位可造之材!” 郦寄发现吕禄已经将李轩视为心腹,自己多说亦是无益,于是举杯道:“我只是想让君侯明白,天下间真心为君侯着想的人,只有我郦寄一人而已,其他皆不可信。 包括您的吕氏族人!” 吕禄愣了片刻,连连点头:“郦兄所言极是,吕涛那小子从来都不跟我站一边,至于吕产嘛,他又怎么会甘心屈居我之下!” 郦寄将酒一饮而尽:“所以李轩这个人还有待观察,君侯没有忘记我跟你提过的秦嗣一事吧?” “我怎么会忘呢,这可是郦兄不辞劳苦、深处险境才得来的消息,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年,郦兄辛苦了! 不过秦嗣根本成不了气候,实在不值一提,我现在关心的是嬴政留下的宝藏!” “藏宝图共有三份,其中一份就在这位秦嗣手中,因此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过我想说的是,秦嗣之前一直隐藏在陇西郡西县,而据我所知李轩也是来自那个地方。” 吕涛眼珠乱转,望着嬴轩做过的位置道:“你的意思,李轩他也是秦人,暗地里帮过秦嗣?” 郦寄郁闷地摇了摇头:“君侯,你说说李轩会不会就是那个秦嗣?” “哈哈哈!”吕禄抚须笑道,“郦兄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李轩怎么会是秦嗣,绝无可能! 你见过来长安自投罗网的秦嗣,你见过如此高调的秦嗣? 况且你不是抓来了两个秦嗣身边的心腹嘛,让他们当面对质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 郦寄其实也不相信李轩是秦嗣,正如吕禄所说,即使这位神秘的秦嗣不聪明,也不至于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吧! “对质就免了,这件事对君侯来说至关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吕禄点头:“就依郦兄所言,那就再看一看李轩的表现再说。 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刘姿那个死丫头知道,否则她又该坏我的好事了。” 郦寄遗憾地摇了摇头:“她恐怕一早就知道了,甚至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早!” “哦,竟有此事,赶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被暗卫追上的嬴轩,玩心大起,脚步步故意放慢了下来,如同蜗牛一般,顷刻间就落在了后面。 暗卫一刻也未曾放松警惕,脚步声一消失,他们就停了下来。只因两人走得太快,转头之时,嬴轩距离他们已经有一段距离。 “哎呦,我的脚不小心崴了,你们不能背我过去?”嬴轩蹲在地上,诉苦道。 两人对视一眼,行色匆匆地往回走,来到嬴轩跟前,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回走。 “你们怎么走了?”嬴轩顿时没了开玩笑的心思,面对这些不苟言笑的人,真是一件苦差事。 “已经到了,前面就是,我们在外面等你!” 嬴轩自顾站了起来,开始打量此处的院子,空空荡荡的,一点修饰也没有,很侯府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静,很诡异的一种静。 嬴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这一次真的是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了。 不过夏杰现如今只是阶下之囚,根本耍不出什么花样,怕就怕郦寄从中作梗,嬴轩早已看出郦寄和夏杰是穿一条裤子的亲密盟友。 手伏在房门上,久久没有推开,他在想象开门后可能看到的场景。 “吱”的一声。 房门快速打开,旋即又被关上,只是门口多了一个人。 嬴轩疑惑地望了一会,眼前的男子倒是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男子急忙摇头,快速地像个拨浪鼓一样,然后右手握拳,贴在唇上,大幅度地仰起头。 几秒钟的时间内,男子竟然连续做了两遍这些动作。 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是想找我喝酒,对不对?” 男子神色慌张地摇了摇头,用力将嬴轩往前一推,不仅直接撞开了房门,嬴轩也险些跌倒在地。 “这不是李公子嘛,快快请起,见我何须行此大礼!” 嬴轩鄙夷地瞅了夏杰一眼,他看得出夏杰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被关在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任谁都不会好受。 黝黑深陷的眼圈,蓬蓬松松的头发以及消瘦的脸庞,都可证明夏杰被关起来的这几日,定是吃尽了苦头。 嬴轩冲夏杰得意地笑了笑,径直跪坐在夏杰对面。 夏杰起身,冲嬴轩拱手作揖,破天荒地对嬴轩报以微笑,然后端起案几上的酒,递给嬴轩:“李公子,今日一见,恐是永别,赏不赏光跟我喝一杯?” 第177章 谁为鱼肉 嬴轩伸手接过,直接放在嘴边,余光看到夏杰诡异的笑容,顿时留了个心眼。 电光火石之间,脑袋里灵光连闪。他笑着将酒从嘴边移开,另一只手趁夏杰不备之际,将另一杯酒也夺在自己手中,然后一同放在面前的案桌上。 “先生请先坐,喝酒之事并不着急,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不知先生叫我来所为何事?” “哈哈!”夏杰一拂衣袖,摇头晃脑地坐回原处,眼睛一直盯着嬴轩面前的酒。“你这是明知故问,我落难至此,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嬴轩挑着眉毛,假装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这期间是不是有误会,等我出去以后,一定向侯爷进言……” “好了!”夏杰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嬴轩的话,“你已经赢了,何必还如此惺惺作态,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处处与你作对?” “想,当然想,可是你不会告诉我的!” “为何不会?” “那先生说说看?” “哈哈,你倒是会捡便宜,其实想杀你的人,并不是我,我也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夏杰见嬴轩陷入沉思,继续道,“来,不如我们先把之前的酒饮了,再谈也不迟。 你要知道,这种美酒可不是随便可以喝到的!”说罢,就欲起身。 “且慢!”嬴轩此刻终于断定酒中有东西了,否则夏杰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酒。 结合进门前的场景,嬴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男子是在向自己示警! “指使你的人恐怕是郦寄吧!” 夏杰惊讶万分,一双眼睛阴沉不定,目光始终不离嬴轩左右。 “你怎么会知道,你根本就没见过小侯爷?” 嬴轩云淡风轻道:“没见过如何,见过又如何,总之我说对了,不是吗?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置我于死地?” 夏杰闻言,嘴角又勾了起来:“你就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原因,不过你若是真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说罢,便起身来到嬴轩面前,弯腰去取案桌上的酒。 嬴轩身体向前倾,按住夏杰的手腕,冲他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然后缓缓起身,笑道:“先生何时有那么大的酒瘾了,对饮之前不妨让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杰专心致志地盯着案桌上酒,随口答道:“洗耳恭听!” “郦寄一定跟你提过秦嗣吧?” “秦嗣?”夏杰狐疑地望着嬴轩,这么重要的事,侯爷竟然都告诉他了,看来他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已经无法撼动了。 嬴轩附在夏杰耳边,小声道:“天下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秦嗣的下落,而你想不想知道?” 夏杰不屑道:“就凭你?” “我就是秦嗣!” 夏杰蓦然抬头,骇然地退了几步,眼中尽是犹疑之色,嘴上还念念有词:“你是秦嗣,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嬴轩并未闲着,趁夏杰失神的短暂时间内,悄悄退到案桌附近,屈膝弯腰,双手小心翼翼地顺着桌面摸索,轻轻地将两杯酒换了个位置。 “李某是在开玩笑呢,先生不会当真吧?”嬴轩大笑着,嘲笑的意味颇为明显。 夏杰也跟着大笑:“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若是让侯爷听不到,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自然不会相信李轩的鬼话,只要把李轩杀了,再找机会戴罪立功,倘若能寻得秦嗣手中的藏宝图,侯爷或许就能重新信任自己了。 何况郦寄小侯爷向我保证过,只要我替他除掉李轩,他就能保我安然无恙! 夏杰推开嬴轩,弯腰端起酒,笑着递了过去:“来,我们共饮此杯,恩恩怨怨就让他随风逝去吧!” 嬴轩没有丝毫迟疑,仰头一饮而尽。 夏杰密切注视着嬴轩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酒从嬴轩喉咙处流过后,兴奋地无法自已。 他先是轻抿一口,感受到喉咙处甜丝丝的感觉后,索性眯着眼睛,一口饮尽。 酒具滑落到地上,夏杰用舌尖舔了舔双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好久没有体验过了。 李轩,你即使再狡猾,到最后还不是着了我的道。哼!去死吧! 想罢,夏杰轻轻拍了拍手掌,房门悄悄打开,从门外窜进来一个人。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的仇也就报了。”夏杰直接露出了最凶狠的一面,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在于对方客套的必要。 只有李轩死了,自己才有生还的可能,如今他已经喝下毒酒,此时不动手跟在何时!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面对瑟瑟发抖的男子,夏杰越来越感到不耐烦。 眼前的李轩是害他失去舌头的罪魁祸首,难道他不是应该怀恨在心,欲杀之而后快吗? “废物,不就杀个人,这点胆量都没有!”夏杰狠狠地踢了躺在案桌上的嬴轩一脚,伸手去夺男子手中的匕首。 男子摇头退了几步,将匕首背在身后,死活不肯将匕首交给夏杰。 夏杰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嬴轩,本来这种毒药剧毒无比,别说是人,就是豺狼虎豹吃了也必死无疑。 可是他不允许有一丝意外,所以必须在李轩身上捅上几刀,他才能彻底放心。 忽然,夏杰腹中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大雨倾盆般低落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夏杰瘫倒在地上,顷刻间便动弹不得,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双脚,抬眼望去,一副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怎么会没事?” 嬴轩蹲下来,挠头道:“我为什么会有事?哎呀,对了,刚才我不小心把酒换了个位置,难不成酒里有东西?” 夏杰此刻面如死灰,他还是失败了,只是他不明白,李轩为什么会知道酒中有毒? 他艰难地歪着脑袋,看向另一侧,难道是他背叛了自己? 可是他是自己的亲信啊,而且自己之所以在众多备选中选择他,还因为他跟李轩有仇,是李轩害得他失去了舌头! “你不用看了,是他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背叛你?” 夏杰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不甘心! 这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的,院外有人把守,短时间内任何人都休想进来。 而院内只有三个人,也就是说李轩本来是必死的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结果! 第178章 夏杰之死 男子见嬴轩占据了上风,慌乱之间,将匕首塞到嬴轩手中,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男子叫夏良,是夏杰的心腹,跟着夏杰一起来到侯府。 夏良心里清楚,夏杰从来都只是利用他而已,根本就不把自己当个人看待,所以自己一直忍着。 上次自己按照夏杰的吩咐,故意刁难李轩,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因此惹得侯爷大怒,自己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失去了舌头。 从那以后,夏杰不仅处处嫌弃自己,还背弃了安抚自己家人的承诺,甚至还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夏良清楚自己知道夏杰太多的秘密,夏杰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在几日前,当他亲眼目睹夏杰被侯爷关押起来的时候,心中还是窃喜的,这是喜悦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夏杰派人通知自己,让自己最后为他做一件事,而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因为夏杰以自己全家人的性命作为威胁。 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只不过就是帮他杀个人而已,但这个人…… 夏良在屋檐下忐忑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若还是这样拖着,院子外面的守卫指不定会冲进来。 于是再三思虑以后,决定还是再进屋去看看,酒中虽然有毒,倘若及时医治或许可以保下性命,两人要是都能安然无恙,自己既可以交差,也可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发现嬴轩仍旧蹲在地上和夏杰说着话,只是声音很小,他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其中内容。 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打算比划着手势,让嬴轩早点离开。 当他看到嬴轩握着匕首径直刺向夏杰时,瞳孔瞬间放大,愣了半秒以后拔腿就往外跑。 竟然敢在侯府杀人,李公子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倘若夏杰是中毒而死,那是他咎由自取,到侯爷那里还可以借机开脱,但匕首**裸地插在夏杰的胸口上,这还得了! “站住!”嬴轩大吼一声。 夏良闻言,当真就靠在门上,不再乱动了,只是眼中仍然是惶恐之色。 杀人的场景,他不是没有见过,但如今是在侯府,侯爷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当初侯爷只不过怀疑自己,就命人割下了自己的舌头。 夏杰就算是必死之人,也要侯爷亲自下命令,侯府的一切事都必须由侯爷做主,这就是侯府的规矩。 嬴轩稳住夏良后,目光重新回到奄奄一息的夏杰身上,看着夏杰痛苦狰狞的表情,他竟然毫无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 “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秦嗣,我身上还有藏宝图,你是不是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郦寄和吕禄啊?”嬴轩小声地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猥琐。 夏杰瞪大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李轩会是秦嗣,对方只不过在激怒自己而已。 可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激怒自己又有何用? 夏杰张大着嘴巴,只见嘴巴一开一合,始终没有声音发出来,可是他不甘心,他想从李轩口中得出答案,上述一切都是李轩为了故意刺激他而胡编出来的! 李轩不可能是秦嗣,不可能! 嬴轩看穿了夏杰的心思,微微笑道:“你不要再逞能了,其实你已经开始相信我的秦嗣身份了,只是你还不愿意承认而已,不愿意相信一个大秦皇嗣会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像你这样蠢的人,不只你一个,还有郦寄和吕禄陪着你呢!” 夏杰已经开始相信了,可是他不明白自己都要死了,嬴轩为什么还要告诉他这些? “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把这些告诉你对不对?” 夏杰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动作了。 嬴轩将脑袋埋在夏杰肩头:“我之所以告诉你真相,就是要让你死不瞑目!” 眼见夏杰缩着脑袋,全身紧绷着,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恶毒之色。 夏杰回光返照之状尽显,嬴轩趁着对方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又道:“你终于死了,紫鸢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嬴轩起身,心里忽然感觉空荡荡的,夏杰终于死了,但自己为何要杀夏杰呢? 为自己,为紫鸢,还是为了刘姿? 关键是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嬴轩来到夏良身边,身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友好,而自己也已经想起对方是谁了。 当初此人故意刁难,嬴轩本意只打算借吕禄之手稍微教训一下,却不曾想吕禄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割下了他的舌头。 嬴轩早就承认自己不是君子,更不是大圣人,当初在章婧的怂恿下,自己才稀里糊涂地就接济了此人的一家老小。 这种人在长安城中有很多,自己一个人能力有限,根本就帮不过来,最终之所以会出手,除了章婧的恳求外,最主要的还是帮助他们只是举手之劳。 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嬴轩都认为这是一桩赔本买卖。 想想自己当初收留酒鬼、孙成以及全长安的乞丐,那是因为他们有价值,可以为自己所用。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今日机缘巧合地救了自己一命,也算是自己好人有好报了。 可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你叫什么名字?” “咿呀……” 嬴轩尴尬地一拍脑袋,忘了对方不能说话了:“那你现在听我说,一会我带你去见侯爷,是夏杰想要杀我在先,我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出手,你明白吗?” 夏良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指着外面,焦急地走来走去,嘴上更是叽叽喳喳念叨个不停。 嬴轩将双手搭在夏良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在担心我,可是你也要相信我,一切会没事的! 这件事后,我就向侯爷提出,让你跟着我,这样你就不用待在侯府了。” 夏良抓着嬴轩的手臂高兴地跳了起来,自从自己的舌头被割后,他体验了各种人情冷暖,说到底侯府就是一个没有人情的地方。 他早就想离开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声响,夏良急忙将嬴轩护在身后,打开房门的一角,小心地查看外面的动静。 “嘭”的一声。 房门被人用脚踹开,两个大汉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第179章 不明不白的爱 嬴轩不慌不忙道:“夏杰已经死了,你们快带我去见侯爷!” 俩暗卫相互看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郦寄小侯爷给他们的吩咐是,等夏杰杀了李轩以后,在将夏杰灭口。 如今生死颠倒,面对生龙活虎的嬴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嬴轩已经猜出,在夏杰谋害自己之事上,眼前两人也是知道一二的,幕后主使之人恐怕就是郦寄。 这郦寄到底跟吕禄是什么关系,竟然敢嚣张到如此地步! “你们还愣着作甚,就这么着急地替他收尸?”嬴轩指着夏杰的尸体,用起了激将法。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动手杀了夏先生,你就等着侯爷的处罚吧!”说罢,两人同时出手,将嬴轩的两条胳膊缚在身后。 临走之际,还不忘踢了夏良一脚。 “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正好为我做个见证!”嬴轩大声喝道。 暗卫不敢再耽搁,单手将夏良从地上揪起来,用力甩到最前面。 “这件事,你们俩谁也别想跑!” 嬴轩冷哼一声,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坚信自己一点事也没有。 这件事肯定是郦寄授意夏杰所为,而且必定是郦寄的自作主张,就算郦寄和吕禄的关系再好,以吕禄的脾气,心中总还会不满的。 而自己说到底是个受害者,关键是吕禄信任自己,于情于理吕禄都不会为难自己的。 夏杰在吕禄眼中本就是个将死之人,早死晚死,死于谁之手,又有多大关系! 嬴轩站在书房中央,战战兢兢地讲出了事情的经过,当然歪曲一些事实也是必要的。 比如自己是被迫杀了夏杰,比如夏良不顾自身危险,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讲完以后,嬴轩垂着脑袋,等待吕禄的处置,此刻他也没有闲着,余光时刻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而将重点放在了郦寄身上。 郦寄懊恼地低着头,故意躲避吕禄眼神的质问,虽然他极不情愿承认,但事实是他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夏杰死就死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但吕禄对自己的不满已经表现地相当明显,之所以隐忍不发,可能只是在顾忌我这个当兄长的颜面。 可是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颜面,我就是要李轩死,我要他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出现在侯府! “君侯,这件事……” 吕禄白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冲嬴轩道:“你也受惊了,先回府歇息吧!” 李轩躬身致谢:“谢侯爷体谅,这次李轩大难不死,全靠这位兄弟舍身相救,所以李轩斗胆提个要求,望侯爷成全。” 吕禄抚着胡须打量了一番夏良,心中啧啧称奇,因为李轩,此人变成了哑巴,却竟然在危急关头救了李轩,有点意思。 “你不就是想让他跟着你嘛,知恩图报是君子所为,我答应你便是!” “侯爷明查,李轩回去之后,定当竭尽全力为侯爷排忧解难!” 吕禄点头示意嬴轩离开,南越太子是该提上日程了,只要刘姿弄丢了太子,太皇太后必然发怒,倒时宜阳公主远嫁匈奴未必就是空谈。 “君侯!”郦寄的叫喊打断了吕禄的思绪。 吕禄微微不悦,起身来到郦寄跟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郦兄为兄长,可是这件事郦兄有些过分了!” 郦寄急忙起身:“是我唐突了,可以李轩这个人来路不明,身份着实可疑,我生怕君侯着了他的道啊!” “你的意思,我识人不明,我错信了李轩,我是个傻子?”吕禄双手叉在腰间,生气地走来走去。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不要说了,今日我有些累了,你就先回去吧!”吕禄说罢,率先走出了书房。 郦寄独自置身于空荡荡的房里,忽然感觉有些东西变的陌生了,越想越气的他,发疯似的踢翻了所有的案几。心说,你竟然为了他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我算是看错人了。 走出书房,在庭院中遇到了自己的小随从:“公子,我们……” “回去!”郦寄冷冷地打断道。 “是,公子,那一会我让奴婢把饭菜送到公子的房间里去。” 郦寄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是说回府,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想待!” 随从望着郦寄愤然离去的背影,郁闷地挠了挠脑袋,心道:公子这是怎么了,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住在侯府,老爷几次派人来催,都被公子赶走,今日怎么又突然想要回府里了? 郦寄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离去大半年竟然是个天大错误,发现了秦嗣又如何,为他做那么多又如何,到头来他维护的还不是别人! 回到郦府,一头扎进了父亲的卧房,只见父亲躺在软榻上,气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有停止呼吸的可能。 郦寄鼻子一酸,快速跪倒在榻前,双手握紧父亲的手,自责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郦商长叹一口气:“咳咳,男儿志在四方,你若是真有雄心大志,为父不会怪你,不过你可千万别忘了本分!” 郦寄跪着拍了拍郦商的后背:“父亲,您慢点说,您到底想说什么?” 郦商大口地喘着气:“为父虽不参政多年,但我并不是聋子,朝廷上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为父的爵位以及你的荣华富贵,可都是高祖给的,所以这天下终究是刘家的,你明白吗? 为父知道你自幼与吕禄交好,你可不能因为这些而迷了心智,助纣为虐!” 郦寄见郦商脸色苍白,咳嗽个不停,急忙敷衍道:“父亲,您专心养病就好,其他事儿自由分寸,您可别急坏了身子。” 郦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郦寄推开:“咳,你还好意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如今多大年纪了,是不是早应该娶妻生子了,你……” 郦寄见郦商呼吸困难,急忙又贴了过去,嘴上不断重复道:“父亲不要激动,儿都依你,都依你!” 当自己父亲的病情稳定下来,嘱咐完侍候左右的奴婢后,郦寄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娶妻生子? 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女人? 为什么…… 第180章 蠢笨之驴 离开侯府后,嬴轩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带着夏良来到了剑舞坊。 找到小石后,迫不及待地吩咐了两件事,一是派个人将夏良带回府,二是派人往落玉坊捎个消息,就说自己想立刻见到宜阳公主。 第二件事是至关重要的。 本来他打算亲自去落玉坊,但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改变了主意。 今时不同往日,尤其在郦寄回到长安以后,一切都要加倍小心。落玉坊是自己以前常去之地,必然受人重视。 况且如今的剑舞坊也是嬴轩乐意待的地方。 金玉自从与彩蝶相认以后,对待嬴轩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倒是亲切了许多。 嬴轩自然乐于接受对方的这种转变,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只是麻烦也不少。 金玉几乎以火箭般的速度,融入了以嬴轩为中心的圈子,与章婧和李信芳两个女人都打成了一片。 章婧前脚刚出去,一旁的金玉就笑眯眯地开了腔:“公子,您何时娶了婧儿?” 嬴轩差点将刚刚饮下的水喷出来:“何出此言,你怎么突然生出如此古怪想法?” 金玉咯咯笑道:“婧儿对公子的心意,大家都知道,可是公子貌似并不上心,反而迷在了一个狐媚儿身上。 要我说,姿语已经许久没出现了,公子何必在惦记着,还是多瞅瞅眼前的人! 芳姐姐也跟我抱怨过,您咋就看不清婧儿的心思呢!” 嬴轩只是笑笑,不可置否。 如果金玉得知,她口中的狐媚儿就是堂堂的宜阳公主,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至于章婧的心思,自己又不是傻子,何尝不猜到一些。 但是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不才是最好的吗?而容易得到的就只会假装看不见。 章婧回来时,并不是一个人。 嬴轩见到面色难看的孙成,以为有不好的事发生,急忙询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事了?” 孙成挠了挠头,望了望金玉,神色更加不自然了。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埋怨声。 “成儿,你……”孙母进门后,看到众人,急忙笑着改口,“原来公子和玉娘都在这儿呀!” 玉娘不知是谁开始叫的,后来所有人就都这样叫了,嬴轩也不能免俗。 落玉坊出了一个彩娘,剑舞坊中有一个玉娘,两者遥相呼应,在章台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使放眼长安城,也还是有些声望的。 嬴轩和金玉同时起身,一同迎了过去,与孙母寒暄个不停。 孙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小心翼翼地催促着孙母离开。 孙母白了他一眼,对嬴轩道:“公子,有件事憋在我心中许久了,今日……” “娘……”孙成拉长了声音。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说罢,左手拉着金玉,右手拉着孙成,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 这下嬴轩有些尴尬了! 据章婧透漏,孙母如今是剑舞坊的常客,有事没事地总会来找金玉拉家常,时不时地还会拉上孙成。 嬴轩哈哈大笑,完全看穿了孙母的心思。 好在没等多久,刘姿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依旧是一身男装,头发有些乱,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用这么着急的,乔装而来想必走了很远的路!” 刘姿笑道:“现在外面风声紧,自然不敢坐马车的,你今日这么急唤我来,想必有大事情?” “夏杰死了!” 嬴轩见刘姿没有反应,兀自又靠近了些:“夏杰死了! 你不会感动地哭了?” 刘姿倔强地仰着头,沙哑道:“怎么可能,只是今日外面风沙比较大,刚才不小心迷到了眼睛。” 嬴轩并不想揭穿这**裸的谎言,他只是不敢想象,生在帝王家的公主竟然会对一个女婢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吕禄与夏杰向来狡诈,那么夏季会不会诈死?” “绝无可能!” “为什么?” “因为夏杰是我亲手杀死的!” 刘姿惊讶地望着嬴轩,在她眼中,嬴轩虽不是一位谦谦君子,但心慈手软还是看得见的。 “谢谢你为紫鸢报了仇,你可知道紫鸢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如果有机会我都想亲手将夏杰碎尸万段。”刘姿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嬴轩静静地望着,这个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安慰。 只是他不明白,刘姿并未像自己一样,是个孤儿。她如此说,将她的母亲吕后置于何地! “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没有特别亲近的人?”许久以后,刘姿冷不丁地问道。 嬴轩深吸一口气,低头思索着。 “想必不是外面的章婧就是那个李信芳?” 嬴轩摇了摇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我的生命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他叫十二!” “十二?” “没错,你肯定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取这样这样一个名字。 其实他没有名字,十二只是一个代号,他至死都在想着如何保护我。” 刘姿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道:“那么他是如何死的?” 嬴轩吸了吸鼻子,眼眶开始湿润,于是仰头道:“你知晓我的身份,看似尊贵,其实却是不详的象征,十二是替我死的。” “你的意思,是吕禄派人……” 嬴轩并不想回答,只是叹气道:“十二于我,就好似紫鸢和小红之于你,他们虽是奴婢,却是真正关系我们的人。” 刘姿生气地拍着案桌:“不要提小红,更不要把她和紫鸢放在一起,她不配!” 嬴轩细声道:“也许你错怪了小红,如果紫鸢没有骗我,那么小红就是自杀的。 而自杀的原因就是她发现你对她的态度,也就是说你的见死不救,寒了她的心。” 刘姿冷笑一声:“她有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即使她不自杀,早晚也会死在我手中。” “你怎么如此冷血无情,小红对你的好,蠢笨如驴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你却偏偏瞎了眼?” 之前听郑洪提起过,说是小红可能背叛了刘姿,但嬴轩不相信,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小红对刘姿的忠心是显而易见的! 刘姿安然自若地瞧着愤怒的嬴轩,心中好笑:果真是一头笨驴! 第181章 谁负谁 刘姿郁闷地望着眼前一无所知的嬴轩,思考着如何跟他解释。 准确来说,小红并不是背叛,因为从一开始她对自己就没有忠心过,她之所以留在自己身边,完全是另有所图。 一切都是阴谋! 当年她还是太后,是她下懿旨,强行让紫鸢嫁给吕禄,目的就是让紫鸢离开自己。 不久以后,小红顺理成章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取代了紫鸢的位置。 从此自己不仅在人前,就是在人后也要谨言慎行,只因为自己身边有了一个“传话人”。 “在想啥呢?算我刚才语气重了,但怎么看你也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呀!” 刘姿摇头苦笑:这个嬴轩,身为秦嗣还真是天真,自古以来生在帝王家的人哪里有什么仁慈,仁慈只会让自己早点进坟墓而已! 不过这也难怪,他虽为贵胄,却从未体验过帝王家生活,又长居草原,不经世事,心存仁善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说小红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派在我身边的,你信不信?”刘姿眨着大眼睛,紧张地试探道。 “信,我当然信,肯定是吕禄那个狗贼对不对?”嬴轩回答地很果断,即使如此他仍然对小红怀有好感。 怎么看都是一个忠心事主的好姑娘。 闻言,刘姿唯有苦笑,恐怕全天下人都会这样认为,但真相却不是。 世人都以为自己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公主,但世人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是太皇太后忌惮之人。 对于刘姿的沉默不语,嬴轩姑且认为对方默认了此事。牡腥送缆唬献鞯幕「游裙塘恕? “其实小红未必将你的一举一动传出去,她……” “不错,她并没有,即使有,也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 嬴轩愕然,不解道:“那你为何还要害她,为何还要置她与死地?” 刘姿眉头轻挑,满不在乎道:“她既然不效忠于我,为何要留她?说到底她终究是对不起我!” 嬴轩伸手指了指刘姿,怒道:“没想到你精神上还有‘洁癖’!” “你说什么?” 嬴轩撇了撇嘴,换了个说法:“宁可我负人,不可别人负我!” 刘姿低声重复了一遍,笑道:“不错,不错!我可以对不起别人,但别人休想对不起我! 哎,你干嘛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先回去了。” “你就别掩饰了,你比起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醒醒吧!” 嬴轩不以为然,刚走到门边,忽然又快速地走了回去。 刘姿趁机打趣道:“怎么回来了,想通啦?” 嬴轩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夏杰已死,你是不是应该履行诺言,把南越太子交给我。” “当然可以,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在这之前你应该跟他见一面,还有就是……” “是该见一见,日期就定在三日后的晚上吧,还有什么?” 刘姿转动眼珠,紧紧盯着嬴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南越太子重获自由后,你会不会跟他一起离开长安?” 嬴轩立刻咧嘴笑道:“当然不会,我志在长安,怎会轻易离开?况且《一代女皇》是我的心血,没有见到太皇太后,我哪里会甘心?” 刘姿微蹙峨眉,围着嬴轩看了足足一分钟才肯善罢甘休。 回府的路上,嬴轩陷入了沉思。 正如刘姿所言,他虽然不像曹操那般霸气,直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但对于想要伤害自己的人,他同样不会饶恕。 比如李旺、吕四和夏杰等。 但要说最大的仇人,当属袭击草原的幕后黑手无疑,只是此人真的是吕禄吗? 章婧蹑手蹑脚地跟在嬴轩身后,少主的脸色极其难看,原本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一想到是见过刘姿以后,心里还有些窃喜呢!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忍心对嬴轩不闻不问,先前她已经将耳朵贴在了窗户上,依然只能隐约地听到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少主,刚才与公主谈什么呢?”章婧虽问了,却并没有抱希望,她心里明白少主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没什么,就是谈一谈南越太子的事,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南越太子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到那时,我们就按照计划,跟随太子去南越!” 章婧一时有点懵,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激动,少主不仅告诉了她内容,竟然还下定了离开长安的决心。 其实他并讨厌长安,长安与草原对她来说并无区别,她在意的是刘姿在长安。 见嬴轩的脸上并无依依不舍的表情,章婧的心里一凉,怯生生地问道:“那……那公主是不是跟我们一块走?” “她?她为什么跟我们走,况且她也不会愿意离开!” 嬴轩望着章婧蹦蹦跳跳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有章婧一直陪伴,自己的桃花运已经不能算差了。 离开长安去南越,已经势在必行,可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从彭显和孙超口中套出仲父和陈述的下落,尤其是仲父! 四人当中,嬴轩只信任仲父李博一人,只有找到仲父,他才可能知道袭击草原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吕禄?只能说他的可能性最大。 “三日后,我会亲自见一见太子,与太子商定离开长安的具体日期,在这期间我们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嬴轩挥手示意李信芳不要动,继续道:“信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公主府不是普通人随意去的地方,我一个人仍要悄悄潜入,你就在府里等我的消息吧! 今日我和婧儿在侯府只看到了彭显和孙超两人,但这并不代表郦寄就仅仅带回来他们。 因此侯府和陈府将会是以后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与仲父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散会后,赵常勋悄悄找到嬴轩:“少主,昨日罗万山亲自前来,说了一件事,当时我并未在意,可是今日晌午,罗万山又来了一趟!” 嬴轩皱眉道:“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再来这里了。” “事情紧急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是关于陈夫人的!” 第182章 乔装打扮 “莫非是有了陈述的消息?”嬴轩激动地晃动着赵常勋的肩膀。??. 赵常勋摇了摇头:“陈夫人昨日突然拒收了当月的例钱,罗万山前来传递消息时,我知道少主对陈夫人看得很重,于是就吩咐他第二天再去一次。 谁知陈夫人不仅继续拒收例钱,还当着伙计的面,对少主各种辱骂,如今想起来陈夫人或许另有隐情!” 嬴轩低头思索道:“我与陈夫人早已何解,恩怨更是烟消云散,上次我受伤之时陈家母女还亲自来探望过,没理由啊! 难道陈夫人故意激怒我,是想让我亲自去找她,难道陈述真的回来了?” 赵常勋对此持怀疑态度:“若真是如此,她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干嘛还要拐弯抹角?” 嬴轩微笑道:“这是陈夫人的高明之处,我敢打赌陈述一定回来了,只是他被人严密监视着,身不由己,这是千方百计地想着让我去找他呀。” 赵常勋仍然不放心:“其中会不会有诈?少主也说过他们当中有内奸,会不会就是陈述,是吕禄故意放出陈述,目的就是为了诱捕少主!” “你的顾虑没有错,陈述可能是吕禄故意放回去的,但吕禄并不一定就是抓走仲父的人。” 赵常勋挠了挠头,实在不理解少主的意思,既然其他三人都在吕禄手中,那么李博怎么可能不在呢? “那么陈府周围可能布满了吕禄的眼线,少主不能冒险,不如让老夫替您去一趟!” 嬴轩果断摇头:“你与我的关系世人皆知,你去和我去并无区别,何况陈述不见到我本人,是不会说真话的,否则他干嘛不派人通风报信。 原因只有一个,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赵常勋点头,但他仍不希望少主冒险,正思索如何劝服少主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隔墙偷听岂是君子所为,进来吧!” 嬴轩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府里也只有李信芳敢如此了,其他人对嬴轩虽不至于唯唯诺诺,但断然不敢如此放肆的。 李信芳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脑袋抬得老高,斜眼望着嬴轩,不服气道:“偷听又怎么了,我本就不是君子!既然我去不了公主府,那这次陈府我非去不可!” “信芳,不要胡闹,这件事非同小可!”赵常勋一旁数落道,少主不能去,信芳也不能去,太危险了。 嬴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信芳,忽而笑道:“那好,就让你陪我去!” “可是少主……” “赵叔,你就不要劝了,这一次关系到仲父的下落,我是非去不可。 你大可不必担心,光明正大地进入肯定不妥,我和李信芳可以乔装打扮以后再去陈府。” “乔装?”李信芳狐疑地看着嬴轩,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因为嬴轩此刻的笑容实在是太贱了。 嬴轩伸出手指抚摸着下巴,笑道:“对啊,依我之见,我们俩可以乔装成一对夫妻……” “不成!”李信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一张小脸蛋儿瞬间憋得通红,就像熟透了的苹果。 “不成也可以,那就让婧儿替代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消息吧!” …… 陈府。 一辆那车停在门前,这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跟奢华两字根本沾不上边。 车帘拉开,一位男子率先跳下马车。男子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伸手搀扶着一位女子下了马车。 女子面容姣好,体态丰腴,两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一看就是恩爱和睦的夫妻。 当真令人艳羡不已。 只是女子并不是李信芳,也不是章婧,男子更不是嬴轩。 “原来是姑爷和小姐!”门卫笑脸相迎的同时,已经有人冲进院子去通知陈夫人了。 陈赛男道:“今日夫君有空,特来拜见母亲。 还愣着干嘛,还不把礼品搬进府去!” 身后几个奴婢急忙领命,抬着几个大木箱进入了陈府。 进入庭院,陈赛男冲领路的几个女婢道:“我对这里很熟悉,不需要你们带路了,你们各自忙去吧。”说罢,意味深长地望了身后的奴婢一眼。 奴婢们将木箱抬到正厅后便退了出去,刚出门口,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窜到了一边。 他们并不担心会被其他奴婢出卖,因为其他奴婢都是自己人。 李信芳报复性地掐了下嬴轩的胳膊,不悦道:“这就是你的好办法,早知道……” 嬴轩忍着疼痛,嬉笑道:“早知道怎样,是不是很后悔没跟我假扮夫妻啊! 不过实话告诉你,就你这臭脾气,我还不乐意呢!” “你……你……” 嬴轩快速捂住李信芳的嘴巴,示意她不要乱动,强行将李信芳拉进了附近的偏房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嬴轩的“坏想法”才刚刚出现,忽然觉得胸口剧烈地疼痛,低头望去,发现李信芳的手肘正要发动第二次攻势,于是赶忙用左手垫在胸口上。 即使如此,手面仍然被撞的不轻。嬴轩推开李信芳,活动着手指,斥责道:“用这么大力干嘛,我看啊,你这样刁蛮,迟早嫁不出去!” 话音刚落,胸口重重地受了一拳,嬴轩闷哼一声,指着窗外的人影道:“别闹了,外面的身影应该是陈夫人,你在这等着,我唤她过来。” 说罢,转身往外走,旋即又转过身来,握住李信芳挥过来的粉拳道:“我不想再重复,这里到处都可能有别人的眼线,你最好消停点。” 接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伸出半个头,以最小的声音唤道:“陈夫人!陈夫人!” 李信芳恨恨地瞪着嬴轩的背影,此刻真想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想着嬴轩脸颊朝地,狗吃屎的模样,李信芳的嘴脸得意地勾了起来。 陈夫人隐约听到喊声,停下脚步,警觉地望着地面。 她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露出异样的表情。老爷叮嘱过她千万遍,陈府的每一寸地方都已经不再安全,一切都要慎之又慎。 确认声音是从偏房传来后,陈夫人假装调整发髻,轻手轻脚地朝偏房走去。 第183章 扑朔迷离 陈夫人推门进去,看到奴婢打扮的两人,一时慌了神:“你们是谁?” 嬴轩笑脸相迎:“夫人,是我!” 陈夫人惊讶地捂住嘴巴,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门,激动道:“公子,你终于来了,可是你们这身打扮?” 嬴轩解释道:“夫人如此小心地通风报信,李轩又岂能大意,若不乔装打扮一番,恐怕根本没机会见到夫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老爷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陈夫人不动声色,眼睛却一直望着李信芳。 嬴轩会其意,催促道:“信芳是自己人,你大可放心,快告诉我,陈老爷是不是就在府中?” 他如何不激动,当年自己来长安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寻找他们,如今陈述就在眼前! 只要见到陈述,当年的真相就可以大白,仲父的下落也就有眉目了。 陈夫人缓缓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道:“哎,公子可以如此信任李姑娘,那老爷为什么就不能信任我呢?” 嬴轩不解:“夫人的意思?” 陈夫人摆摆手道:“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老爷是五天前回来的,回来以后却对失踪一年之间的事绝口未提,无论我如何询问,老爷也总是充耳不闻。 如今还要感谢公子,处处扶持陈家,老爷得知此事以后,对公子同样感恩戴德。 只是老爷自从知道公子以后,便开始处心积虑地想要见公子一面,但老爷又不想弄得世人皆知,于是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先前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嬴轩耐着性子听完,心里着急的要命:“夫人言重了,除了这些,陈老爷还跟你说过什么?” 陈夫人郁闷地摇了摇头:“老爷什么也不肯讲,更是整日整夜地待在房里,只是嘱咐非要见公子一面不可。” 嬴轩点了点头:虽然陈述在长安没见到过我,但他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只是没见到我本人之前,还不敢确认。 陈述还是爱这个家的,之所以对陈夫人闭口不言,其实是为了保护她们,这这个节骨眼上,哪怕知道一点点,都会有杀身之祸。 陈夫人望着嬴轩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微笑。 老爷这次回来后变了许多,变得体贴了,变得善解人意了,更是许诺,等这件事完结以后一起离开长安,择一座小城终老。 陈夫人越想越开心,于是快速地走出偏房,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自己的女儿女婿们。 嬴轩和李信芳悄悄地溜到卧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试着推门。 谁知一推便开了,两人趁机鱼贯而入,并重新关紧房门,小声喊道:“陈述!陈述!” 眼尖的李信芳看到陈述躺在床上,急忙拍了拍嬴轩的肩膀,率先走了过去。 当嬴轩赶到时,听到了一个绝望的声音:“他死了!” 嬴轩吃惊道:“怎么可能?陈夫人应该才离开不久!”说罢,急忙上前想要查看陈述的死因。 “不用看了,是被人勒死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看准机会逃吧,要是让陈府的发现他们的老爷死了,你认为我们能够洗清嫌疑吗? 难道凶手杀死陈述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我们?” 嬴轩不以为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会我和陈夫人说清楚。 哎,你拉我干嘛!” 李信芳白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地将嬴轩拽出了房间,然后又拖着嬴轩往大门走。 嬴轩急了,挣脱开李信芳道:“也许凶手就在附近,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太显眼了。” 李信芳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眼卧房:“凶手就在房间的房梁上,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全,他早就落在我的手上了。 你找找地方躲着,他出来了!” 嬴轩循着李信芳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人影如鬼魅般越行越远,正欲开口时,李信芳已经追了上去。 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嬴轩挣扎了许久,终是于心不忍,陈述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而死,而他能成为诱捕自己的“鱼饵”,说明他并不是内奸。 况且他在猜出自己的身份后仍然百般维护,就冲这一点,自己都应该去安慰一下他的家人。 小心翼翼地来到卧房门口,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刚要解释之时,硬生生地被打断了。 “还愣着干嘛,还快去追凶手!”陈赛男虽出言训斥,眼神却不断地示意他离开。 嬴轩感念对方的好意,拱手告辞,既然对方并没有怀疑自己是凶手,那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几句话,只是声音很小,就像苍蝇的嗡嗡声。 “父亲曾经告诉母亲,若是他不幸被人杀死,叮嘱我们不要替他报仇,还肯定公子一定不是凶手。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公子能不能替父亲报仇?” 嬴轩并未停下脚步,坚定道:“我答应你!” 从陈府出来后,嬴轩一直在思索谋杀陈述的凶手是谁,他又是受何人指使? 原先他以为吕禄抓到了李博等四人,然后故意将陈述放回家中,目的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如今陈述在这个时候死了,一切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嬴轩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宁,除了陈述的事外,追随凶手而去的李信房也让他担心不已。 李信芳的脾气,他太了解不过,指不定会意气用事,做出一些打草惊蛇的事情来。 于是加快脚步往府里赶,为今之计,先让孙成派人找回李信芳才是上上之策。 刚跨进大门,张忠就迎了上来:“少主今儿什么时候出去的,小的怎么没发现?” 我到哪里去,还要向你通报? 嬴轩此时烦闷至极,如果换做是其他的奴婢,他早就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但眼前是从草原跟随过来的张忠,于是强行忍了下来。 但语气却是不悦:“派个人把孙成叫到府上来,我有要紧事找他。” 张忠道:“芳姐姐回来时,已经派人找来了孙大哥,如今正在府里呢。” “打住,你说李信芳回来了?”嬴轩实在不理解,自己才刚从陈府出来没多久,李信芳竟然先自己一步回来,看样子凶手是跟丢了。 张忠不明白嬴轩为何如此惊讶,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184章 心烦意乱的嬴轩 原本以为凶手关系到李博的下落,李信芳会不遗余力地去追,即使追不到,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敷 大厅内欢声笑语。 嬴轩的怒气更盛了,之前还担心李信芳紧追不舍,会不会中了凶手的埋伏,谁知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章婧和孙成见嬴轩推门而入,停止了说笑,急忙起身相迎。 而李信芳只是抬头扫了一眼,无动于衷,仿佛进来的只是空气,看到嬴轩难看的脸色时,心中甚至有一丝窃喜。 “你怎么还能坐的住,凶手是不是被你跟丢了?”嬴轩训斥完后,猛的灌了几口水。 “是又怎么样?只是死了一个陈述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糊涂!”嬴轩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凶手可能是杀人灭口,抓到他或许就能从他口中得到仲父的下落。” 见李信芳仍然无动于衷,嬴轩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于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章婧快走两步,拦下了他。 “不用拦,让他走!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殊不知没有人真的是傻瓜!” 嬴轩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李信芳笑道:“我的确跟丢了,只不过是我故意跟丢的。因为在追赶的过程中,我发现对方早已洞察我的存在,凶手是故意在跟我兜圈子。 所以我将计就计,假装跟丢,然后派了另外一个人偷偷跟着。” 嬴轩稍稍点头:“这个方法好,是让乞丐替换你的?” 李信芳摇了摇头:“如今长安城中,真正的乞丐已经少之又少,这还是你的功劳啊! 乞丐的身份对普通人或许很有用处,但面对这种警觉的人,显然很快就会被识破。 所以我找了一个商贾跟着,而且是行为乖张、做事高调的商贾,总之就是越显眼越好。” “那结果呢?”嬴轩已经开始认栽,李信芳并未被仲父的事冲昏头脑,依旧冷静睿智。 李信芳缓缓起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我现在就和孙成一起,把那个人抓回来。 你一定想不到那个人还是我们的老相识!” 嬴轩半信半疑地望着李信芳:“不要卖关子,说清楚点!” “还记得我们在西县县城见到的刀疤男子吗?后来婧儿在吕禄的侯府门前也看到过一次。” 嬴轩惊诧道:“竟然是他!那么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刀疤男子是袭击草原的凶手了,否则他也不会去杀陈述。 只是刘姿……” 最后一句话嬴轩没敢说出来,除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外,他自己一时还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尽管之前他已经猜到了一些。 李信芳见嬴轩话说了一半,果断询问道:“只是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以前她对嬴轩是多么一屑不顾,固执地认为对方只是一个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的草包,甚至敢于顶撞父亲,认为把复国希望寄托在嬴轩身上,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来长安后,曾几何时,嬴轩的所作所为无不令她瞠目结舌,彻底让她对嬴轩有了改观,以至于如今唯嬴轩马首是瞻。 因此在嬴轩下了决定后,自己根本没有反对的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现在动手抓他,会不会打草惊蛇,对方充其量只是个供人驱使的小角色而已。 所以一切等我见过南越太子之后再做定夺,你们切不可擅自行动。 同时多派些人手盯紧府里的公孙慧和郑洪两个人,断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络。” 嬴轩见众人没有异议,单手揉了揉头昏脑涨的脑袋,转身就要回去休息。 还未走出门口,转身对孙成道:“对了,找个可靠之人给陈夫人送些钱财过去,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对方收下,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孙成领命,先嬴轩一步出了大厅。 章婧觉察出了嬴轩的不对劲:“少主,您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嬴轩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章婧有些担心,抬腿就要去追,硬生生地被李信芳拽在了原地:“让他自己静一静吧,现在去打扰他,反而会令他心烦意乱。” 章婧点了点头:“芳姐姐莫非知道少主的心事,少主究竟为何烦恼?” 面对章婧担忧的目光,李信芳在感慨嬴轩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善事,才可以换得今生婧儿的陪伴。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长安了!” “少主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离开长安吗?” 李信芳长叹一口气道:“之前他心中仍有牵绊,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但今日就不同了。 而且我也认为,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尽早离开长安比较好,孙超和彭显就在侯府,一旦嬴轩被他们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章婧握住李信芳的双手:“可是李大人?” 李信芳吸了吸鼻子:“我当然想救父亲,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把你们置于险地,你们也是我的亲人!” 章婧摇着李信芳的玉手,嬉笑道:“你恐怕还是担心少主吧!” “呸!我担心他?” …… 与刘姿约定的时间到了,嬴轩并没有按时赴约,而是派人通知彩蝶,时间改在第二天早晨。 五更时分,天还没有完全亮。 秋日的早晨格外清爽宁静,时辰虽早,已经有勤劳的百姓起来忙活了。 天空炊烟袅袅,灰白色的烟气和晨雾融合在一起,飘飘荡荡,盘旋升腾,呈现出一派诙谐的景色。 亦如嬴轩此刻的心情。 小心翼翼地向公主府靠近,没走一步对嬴轩来说都是煎熬,他是受害者,讨回公道,甚至直接报仇都是天经地义的。 但他于心不忍。 有句歌词虽然俗套和矫情,但在这里却非常适合: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见面还是要见的,南越太子也还是要救的,嬴轩轻轻地敲了敲公主府的大门。 三重两轻。 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号,是嬴轩提出来的,真实的意思是“三长两短”。 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小口,一张俏脸伸了出来。、、 第185章 太子真的就那么重要 嬴轩不再耽搁,径直窜了进去,并手关紧了大门。小说. 刘姿双手抱肩,不停地摩搓着手臂,并且脚尖着地,在嬴轩身边跳来跳去。 “天有点凉,你为什么要亲自来,便找个奴婢守着不就行了?” 刘姿停止了动作:“无妨,现在天色尚早,太子应该还未起来,我们不如……” 嬴轩摇头打断道:“不必了,事情紧急,还是先见太子为好。太子住在哪里,即刻带我去!” 刘姿嘟着嘴,心中颇为不悦:真是蠢驴一样的脑袋,太子就真的比任何人都重要? 心中虽忿忿不平,但还是耐着性子将嬴轩领到了软禁南越太子的小院。 眼见嬴轩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走了进入,气急之下,狠狠地跺了跺脚,郁闷地跑回了闺房。 并对跪倒在地的女婢吼道:“一会儿他从院子里出来后,直接给我赶出府,不用再来请示我!” 嬴轩刚走进院子,一个声音立刻从不远处传来:“谁?” 嬴轩自然不会相信一位太子会警觉到如此程度,多半是太子身边的从,于是高声道:“我是来见你家太子的!” 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仔细打量着嬴轩道:“你就是公主口中,坚持要见太子的人,你真的能救太子殿下?” 嬴轩笑道:“太子如今的情形,你最了解不过,难道我会拿此事跟你开玩笑?” 从连连点头,转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再出现时,只道:“殿下请公子过去!” 嬴轩皱紧眉头,已经等同阶下之囚,竟然还这么讲究。 “你是?”赵昂端坐于中央,疑惑道。 嬴轩丝毫不客气,直接跪坐下来道:“在下李轩,公主没跟殿下提起过?” “公主倒是提起过有人要救我,那个人就是你?” “不错,只要殿下全力配合,不出几日,殿下就可以重获自由!” 赵昂激动地站了起来:“你真的可以帮助我回南越?”虽然在公主府衣食无忧,但却被限制了自由,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嬴轩笑道:“为什么不可以,我能堂而皇之地与殿下会面,就说明我有这个能力!” 陈昂因亢奋而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如皮球泄气一般地坐回原处:“公主宅心仁厚,一直待我不薄,你说服公主见我并不是难事。 但即使如此,公主亦不敢私自放我,你何德何能敢说出救我于水火的大话? 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嬴轩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但此刻却笑不出来。 宅心仁厚?若是真的宅心仁厚,芙蓉街何以落得如此地步?若是真的宅心仁厚,陈述又怎么会死,若是宅心仁厚,我又…… “你可以不相信我,那你信不信李信芳,她让我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的番禺之约?” “信芳!”陈昂忍不住大喊了出来,“你的意思信芳如今也在长安?” 嬴轩撇了撇嘴,他曾一直追问李信芳,所谓的约定到底是什么,但李信芳把它当做了心底的秘密,始终不肯透露。 而嬴轩只知道一点,番禺是南越的都城。 望着赵昂不寻常的表情,嬴轩隐约觉得陈昂和李信芳之间一定有故事,想到此处,心里莫名地郁闷起来。 “现在殿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赵昂一个劲地点头,对嬴轩的态度之改观,语气也温和许多:“一定是信芳让你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她的心里有我!” 嬴轩心底鄙夷了一番,却没想到一向刁蛮任性的李信芳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任明辉如此,郑洪如此,就连南越太子赵昂亦是如此。 她到底有哪点好? “她的确求过我,但她是她,我是我,倘若李轩侥幸救走殿下,殿下打算如何报答我?” 赵昂哈哈大笑,最后一丝顾虑也消除了。世上没有真正的善人,所谓无利不起早,他既然有所求,证明他会不遗余力地搭救我。 “只要我能离开长安,返回南越,公子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赵昂能办到的,绝不反悔!” “好!”嬴轩痛快地拍了拍手,“殿下果然爽快,在下不才,若是真的侥幸救了太子,那么长安也就容不下我了,倒时希望殿下能带着我一起去南越。” “这个好说,那么你打算何时救我出去?” “三日以内!” …… 从小院出来,在院外守候多时的奴婢拦住了嬴轩的去路:“公子,公主殿下有请!” 嬴轩欣然前往,他本来就打算再见一见刘姿,把释放太子的具体日期定下来。 女婢将嬴轩领到闺房门口,便匆忙地离开了,嬴轩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上前敲门。 “进来吧!” 嬴轩推门而入,远处的刘姿依然是先前的轻纱薄衣,远远看去甚是妩媚动人,紧接着的娇柔声音更令他怦然心动。 “怎么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刘姿轻抚脸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少女味。 她所接触的男子中,嬴轩是最特别的一个,不仅仅是他的秦嗣身份,还有他不同于旁人的处事态度。 当然还少不了嬴轩对自己的真心! 嬴轩一言不发地跪坐在下首,冷冷道:“夏杰已死多日,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把太子放了?” 刘姿轻咬樱唇,嬴轩头一回表现出了对自己的轻视态度,于是不顾胸腔剧烈地起伏,闷哼道:“承诺算什么,答应过你有怎样?我本就是个小女子,从来就不懂得信义为何物?” “你这是胡搅蛮缠!” “是又怎样?你不用瞪大眼睛看着我,这里是公主府,一切都是我说的算!” 嬴轩收起吃人的表情,摊手道:“那好,只要你放了太子,我答应你不离开长安!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愿意留在公主府做人质。” 刘姿长叹一口气:“太子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你以为救了南越太子,南越就会帮助你光复秦国? 醒醒吧!先不说南越赵佗会不会帮你,就凭南越弹丸之地,焉能撼动大汉分毫,恐怕连与南越接壤的南沙国都打不过吧! 何况你执意要我释放太子,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知不知道太子一旦有失,太皇太后怪罪下来,对我又是意味着什么?” 第186章 聪明绝顶公孙慧 刘姿几乎要声泪俱下,而嬴轩却无动于衷,索性起身来到刘姿身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是不是还需要什么条件,如果你愿意释放太子,再加上藏宝图如何?” “藏宝图!”刘姿脱口而出,但转瞬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支支吾吾道,“什么藏宝图,你跟我说清楚。{}{} uimеng][}” 嬴轩苦笑一声,踉跄退了两步,藏宝图一事,知道的人甚少,如果她没有接触过陈述等人又怎会知道。 当年草原被袭后,整个草原都有被仔细搜索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袭击草原除了找我以外,藏宝图也是目的之一。 草原上出了内奸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或许还不止一个。 而收买内奸的人就在眼前。 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嬴轩只好继续装糊涂:“始皇帝的宝藏,里面除了六国的金银珠宝以外,还有数不尽的兵器。 虽说都只是青铜制造,但放眼整个大汉,铁质兵器也不多吧。 放了太子,藏宝图就是你的!” 刘姿缓缓起身,一双媚眼饶有意味地盯着嬴轩:“你会这么好心,如果真有宝藏,你会不去寻宝? 依我看,如果宝藏一事不是子虚乌有,那么就是你的藏宝图有问题了。” 嬴轩低头浅笑,双方这种明知故问的对话实在有些别扭,藏宝图一分为三的事,他知道,刘姿也肯定知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放了太子?” “想不想听我犹豫的原因?” 嬴轩伸手做出了“请”的姿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欲速则不达,还是循序渐进,听听对方怎么说才好。 “吕禄联合一些大臣对我已经采取行动了,你知不知道?” 嬴轩摇了摇头,违心道:“我很少关心朝堂之上的事,也未曾听吕禄提起过。 再说了,你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公主,有她老人家撑腰,你用得着担心吗?” “哈哈,宠爱?”刘姿仰头大笑,“她若是真的宠爱我,又何必处心积虑地将小红安插在我身边? 现在知道我对付小红的原因了吧,除了吕禄以外,太皇太后亦非真心待我,甚至还处处提防着我。 你是不是认为这很可笑?” 嬴轩愣住了,虽然从刘姿的表情来看,她的话不像是假。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作为母亲的吕后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或许这又是一场“戏”! “哦。”嬴轩拱手,极其敷衍地回了一句。 刘姿见状,咆哮道:“嬴轩,你知不知道,太皇太后打算与匈奴和亲,而吕禄等人推荐的公主人选是我,是我你晓得吗? 一旦太皇太后同意,我就要远嫁匈奴,而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嬴轩慢条斯理道:“刘邦在位时,也曾经和匈奴和亲过,最初拟定的公主人选是你的姐姐鲁元公主,最后在太皇太后的反对下,还不是送出了一位假公主。 所以啊,你不用担心,无论如何你也不会……” “你不明白,你不懂!”刘姿拼命地摇着头,眼中尽是惶恐之色。“你是不是铁了心地要救赵昂?” “是,非救不可!即使动用武力,血溅长安也在所不辞!” “那你会后悔的,太皇太后对太子极为看重,太子一旦离开,太皇太后必定勃然大怒。 两日后,你派人来接太子。” “直接释放恐怕会惹人非议,不如……” 刘姿神色一凛:“我明白,那日肯定会出现公主府被人洗劫的假象,所有罪责,我一应承担! 来人,送客!” 走出公主府,嬴轩的心思有些乱,刚刚刘姿所做的一切,多多少少是为了弥补他的。 嬴轩并不是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杀了人,给别人造成了心理创伤以后,就想着弥补化解,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太子没离开长安之前,一切还不能轻举妄动,当然除了太子以外,还有一些人必须尽早离开。 回府以后,在公主府的具体细节,嬴轩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李信芳软硬兼施,他依然守口如瓶。 不过嬴轩也没有闲着,如今藏宝图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刘姿老早就知道,而吕禄应该也知道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嬴轩首先将宝藏的消息散给了陈平,他和陈平表面上是盟友,互通消息再平常不过了。 陈平知道了,周勃肯定会知道,两人背后的拥刘集团会知道,那就先让觊觎宝藏的人争去吧! 然后嬴轩决定去见一见公孙慧,这个人的才智和见识是不能低估的,或许他能够给自己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来到房间门口,看到郑洪慌张地从公孙慧的房间里跑出来,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只顾低头逃窜,连招呼都不打。 这不符合郑洪一贯的风格。 难道公孙慧跟郑洪一样,也是刘姿的人? 嬴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真是如此,刘姿对自己可真是费劲了心机。 想罢,便没有了与公孙慧交谈的心情,转身就要离去。 “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公孙慧的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一点波澜。 嬴轩咧着嘴,挤出了夸张的笑容,转身道:“刚才以为先生在休息,所以才不敢打扰。” “公子可真会说话,明明是看到郑洪从我房间里出来,你对此心存疑虑,公子这一去莫非是准备刀斧手了吗?” 嬴轩哈哈大笑:“先生多心了,郑洪是公主的人,我尚且接纳,何况是您呢?” 公孙慧引嬴轩进入房间,对于嬴轩怀疑自己是不是效忠公主一事,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把话题扯到了别处:“公子最近恐怕就要离开长安了吧? 老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公子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南越! 大汉与南越,因南越太子被羁押一事已经撕破脸面,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开战,但这场大战却是不可避免,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公子贵为大秦皇嗣,大汉与南越斗得你死我活,正是公子乐意见到的,或许还可以从中渔利!” 嬴轩不得不佩服公孙慧的远见卓识,公孙慧仿佛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把自己的想法猜的清清楚楚。 看来还得要挫挫对方的锐气才好。 第187章 赤裸裸的诱惑 嬴轩笑道:“即使我有这样的打算,也需要大汉和南越的配合 据我所知,两国关系自大汉建立以来,还算融洽,这次冲突完全是因为赵佗担心他儿子的安危,才不得已大动干戈。 一旦南越太子安然无恙地返回南越,赵佗势必撤兵,与大汉重新修好,尽管他心里有气,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也不得不低头。 所以我认为大汉和南越终究打不成!” 公孙慧聚精会神地听完,抚须笑道:“公子好像是在故意考我,那老夫就献丑了。 当今吕后的为人天下皆知,戚夫人的惨事,公子想必也有耳闻,除此之外,高祖皇帝的儿子们亦是死伤殆尽。 而吕后便是始作俑者,目的便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未雨绸缪。 类推到国家大事上来,吕后贵为大汉的太皇太后,政事皆出自她手,你认为她会放过可能威胁到大汉政权的南越? 即使南越如今还成不了气候,但谁能保证以后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最弱小的时候除掉它,正好可以一劳永逸。 这就是吕后的想法!” 嬴轩慌忙拍手,连连点头,一个人一旦登上高位,必定会患得患失,并且会想尽办法消除身边潜在的威胁。 吕后就是个典型! 因此嬴轩对于公孙慧的这番言论还是赞同的,不过他有更合适的说法:“其实概括起来就是,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公孙慧重复了一遍,拍手叫好。“不错,公子这句话概括地相当精髓。” 嬴轩尴尬笑笑,其实这不过是歌典故,只是此时还未出现而已。 “我不想瞒你,南越太子不日就会安全离开长安,但你猜错了一点,我并不会追随他而去。” 公孙慧笑弯了腰:“公子不与太子同去,并不能代表不去,不是吗?” “你知道的有点多,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公孙慧调整了坐姿,郑重道:“公子如果想复国,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就是不知公子肯不肯听?” 嬴轩自知吓不倒公孙慧,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道:“这恐怕才是你愿意委身于此的真正原因吧? 那好,今日我们就畅所欲言,听听先生有何高论?” 公孙慧拱手说道:“传言当今皇帝并不是惠帝亲子,乃是吕后在宫外随意找寻的孩童,所以当今皇帝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嬴轩知道公孙慧所言非虚,却又不想低头认输,于是道:“传言并不可信,可能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公孙摇头笑笑,又道:“自吕后执掌朝政以来,大肆迫害刘氏功勋,背弃高祖皇帝誓言,分封吕台为王,吕氏为侯者更是不计其数。 惹得民怨沸起,百姓怨声载道……” “好了,说重点!”嬴轩不耐烦地打断道,吕后姓吕,大权在握以后,维护吕氏子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吕后当权以来,一直尊崇“黄老之学”,奉行“无为而治”来统治大汉王朝。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而相应的要采取“休养生息”的治国政策。 所以公孙慧最后明显是恶意诋毁,百姓虽然不甚富裕,但好歹安居乐业,他们才不会关心皇权的争夺。 “所以吕后一旦有了当皇帝的想法,那么她就是窃国大盗,人人得而诛之!” 嬴轩笑道:“你也看过我的《一代女皇》?” 公孙慧点头:“故事看似荒诞不经,但根据当今天下大势,极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嬴轩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是正合你意! 依我之见,吕后一路追随刘邦,耳濡目染,并不是泛泛之辈,她才不会傻傻地授天下人以把柄。 对她来说,太皇太后和皇帝并无区别,她都是高高在上。 但对于吕禄却不同,他贪恋权位,渴望得到更高的权势,那么规劝自己的姑母吕后登上帝位,便是一条捷径。 这也是《一代女皇》能够受吕禄重视的原因。” “那你的意思,只要吕后不称帝,她就会安稳地端坐长乐宫中,凌驾于众人之上!” 嬴轩点点头:“基本上是这样,除非她驾鹤西去。 如果你的主人有能力扳倒吕后,也不会等到现在吧! 让我猜猜你的主人是谁,代王刘恒还是淮南王刘长?高祖皇帝留下来的儿子,也就只有这两位了吧?” 公孙慧神情大骇,转眼间便恢复如常:“哈哈,老夫果然没有找错人,公子若是能助大王成此事,来日在陇西郡等地建一秦国又何妨?” “这的确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很诱惑人,不知你家大王是哪位?” “代王!” …… 嬴轩在震惊中,与公孙慧告别,直到回到自己的卧房,他都没能彻底缓过来。 代王刘恒,竟然是他,未来的汉文帝,他的话倒是可以信一信的。 若真是如此,在大汉的版图里建一诸侯国——秦国,倒不是没有可能,这也就省了自己的许多麻烦。 复国,谈何容易!难道往高山上一站,振臂一呼,天下百姓就会响应? 醒醒吧!这不是秦朝末年,大汉也没有出现“苛政猛于虎”的情况,百姓也并没有到无法生存的地步。。 百姓虽然淳朴,却不笨,更不会傻不拉几地丢掉自己的好日子,去陪你争夺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发起战争,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久以后的景帝在位时期,就发生过七国之乱,但景帝在短短地三个月内就平定了叛乱。 除了力量悬殊这个原因以外,没有百姓的支持也是重要的原因。要知道古代行军打仗,大军隐藏踪迹极其艰难,动向很容易被附近的百姓获知。 因此,能够当大汉的一个异性诸侯王也不错,至少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只要地基牢靠,一切皆有可能! 但公孙慧看中我哪里了呢? 一个人要受人重视,必须拥有价值,刘恒坐拥代国,目的应该是大汉皇位,那么我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 而且据我所知,如今的刘恒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吧! 第188章 一心离开的李信芳 长安郊外。 嬴轩望着长安城的方向,焦急地走来走去,踩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不担心刘姿会派人追过来,因为没必要,若是刘姿反悔,根本就不会把陈昂送出城外。 他担心的人在自己身后。 出来之前,嬴轩提议让赵常勋和章婧跟随赵昂先行去南越,但两人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嬴轩本来很高兴,但得知李信芳打算跟赵昂一起离去时,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是章婧跟陈昂走,他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他心底清楚,他们两人不可能有什么! 但李信芳却不同,尤其她和赵昂之间还有什么狗屁番禺之约。 想罢,嬴轩愤怒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李信芳嘱咐完陈昂,拉着章婧的手,来到嬴轩身旁,准备告别。 “喂,我要走了!” 嬴轩背对着两人,做了一个鬼脸,转身之际换成了大大的笑容,不在乎道:“你走了也好,我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不过此处南越,千里之遥,你……你多保重!” 李信芳拱手致意,咯咯笑道:“谢谢,我会的,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嬴轩立刻反驳道:“你可不要多想,我是怕万一你出了事,婧儿会伤心,我才不会……” “少主,其实芳姐姐……” “其实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你们大可放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在南越番禺等你们!” 李信芳说罢,转身离去。 赵昂推开守护在左右的侍卫,亲自搀扶着李信芳上了马背。 此情此景,让偷窥的嬴轩受尽了伤害,不就是个太子,跟我的身份也差不多嘛。 当李信芳回头张望的时候,嬴轩心虚地背对着,并且迈着大步往长安城赶。 章婧清晰地感觉到,少主今日的心情很糟糕,原因嘛,肯定是因为芳姐姐,只不过他们双方都不愿意承认。 “少主,其实芳姐姐也是不愿意离开你的,只不过父债女偿,她必须要把太子殿下安全地送回南越。” 嬴轩赌气道:“我不这样认为,仲父极有可能就在长安,她这时候执意离去,恐怕是贪图太子带给她的荣华富贵,为此她连自己父亲都可以不顾!” “少主,你不可以这样说芳姐姐!”章婧跺着脚,生生地将嬴轩拽在原地。 十指连心,嬴轩的手指被章婧握地生疼,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承认刚才是在赌气,你先松手好不好?” 章婧悻悻地松开手,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后,羞愧难当:“对不起少主,我现在还不能说,总之芳姐姐是不会抛下少主的。” 鼓足勇气说完,抬头才发现嬴轩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便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 “婧儿,我这次并不会去南越,等太子他们安全后,我就会改变行程去洛阳。 师兄派人传来消息,洛阳出了一件大事,必须由我亲自去确认。 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嬴轩,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然后返回长安,然后我们在一起去南越。 无论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们永远不分开!” 李信芳的话再次萦绕在章婧的耳边:既然芳姐姐可以,那么我也行,无过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永远侍奉在少主身边。 “谁?”嬴轩猛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身影飘过。 章婧紧盯着前方,眉头紧锁,呢喃道:“好眼熟的背影!” 嬴轩望了望四周道:“这里极其偏僻,很少会有人会到这里来,这也是我选择在这里送行的原因,难道被人跟踪了?”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章婧一惊一乍道,“刚才那个人是张忠!” “你能确定?”嬴轩忽然感到头昏目眩起来。 “我可以肯定,张忠的背影我不可能不认识。 不过少主,我相信张忠跟来也是好意,他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才会偷偷摸摸跟过来的。” 嬴轩挤出了一点笑容,叹气道:“或许吧!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等回去之后我们就假装不知道,免得让他为难。” …… 第二日,长安城中才传出宜阳公主府被歹人洗劫一空的消息,很快南越太子被救走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据说吕后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立即传唤宜阳公主进宫,至于后事如何,嬴轩就不得而知了。 刘姿的确很聪明,再将赵昂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城一日后,才发布赵昂被人救走的消息,这样一来,即使封锁长安各城门,也于事无补了。 吕禄派给嬴轩的任务,嬴轩已经圆满完成,但此刻他并不急于去邀功,况且吕禄侯府中还有孙超和彭显这两个不确定因素在,还是少去为妙。 嬴轩把目光集中在了刀疤男子身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嬴轩甚至让章婧和孙成一同率领死士前去,李信芳离开后,这是他最大的战力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 嬴轩站在隔间外,戳了一个小孔,窥探着隔间里的动静。 孙成拽起五花大绑的刀疤男子,厉声喝道:“你叫刘威对不对,如果不想死的话,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嬴轩也知道这句话是废话,刘威的主人定是刘姿无疑,之所以让孙成如此发问,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刘威的态度。 果不其然! 刘威随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哈哈大笑,面对孙成的拳打脚踢,丝毫不惧:“杀了我!有能耐你就杀了我!” 嬴轩闻言,二话不说地踢门而入,从孙成手中接过匕首,往刘威的大腿上猛的就是一刀。 从始至终,嬴轩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威绷直了身子,歪倒在地上,颤抖的如同放进热锅里的活鱼。 “你瞪大眼睛看着我,是不是很眼熟? 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现在我就想知道你们抓走的四人中,最后一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不知道?”嬴轩握紧匕首,轻轻旋转,不顾刘威痛彻心扉的哀嚎,贴在刘威耳边道,“告诉我在哪里,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的同时,匕首又旋转了一次。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刘威断断续续地说完,便昏死过去。 嬴轩失望地站起来,对左右道:“凉水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备好,就在隔间里!” 嬴轩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先到大厅,等有人进来后,你就把他弄醒。” 第189章 吕后与宜阳公主 张忠心事重重地来到庭院,最近的烦心事很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刚刚少主派人来找他,好像还很急切的样子。 少主已经好久没有单独召见他了。 自己的身份虽然没有明确,但自己所做的却是管家的差事,这已经算是少主给自己的恩宠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当管家,更不想再做奴婢,他一直想着的就是出人头地。 但少主似乎并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张忠走进房间,冲嬴轩拱手作揖道:“少主找我有何吩咐?” 嬴轩挥手笑道:“张忠啊,你追随我多年,向来忠心耿耿,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太拘谨了。” “诺!” 嬴轩笑着摇头,示意张忠坐下,回忆道:“你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来长安的,我没有记错吧?” “少主没有记错,如今想起来,张忠能够在偌大的长安城中找到少主,真是老天开眼。” 嬴轩低头笑笑,心想:当时未来得及细想,张忠发现章婧的时间和李信芳发现刘姿的时间,几乎是一前一后。 那可不可以大胆猜想,两人其实是商量好的。 自己与刘姿在西县有过一面之缘,但刘姿当时并不知自己的身份,这就是说,没有张忠的指认,即使在长安与刘姿再相遇,她根本不会知道我秦嗣的身份。 一番交谈以后。 嬴轩最后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剑舞坊,把小石喊过来,我有重要事情要他去做。” 张忠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道:“少主如果烦心事,张忠愿意为您排忧解难!” 嬴轩笑呵呵地来到张忠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知道你立功心切,很快就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做,现在你先去剑舞坊。” 眼见张忠走远,嬴轩轻轻拍了拍手,孙成立刻出现来跟前。 “他有什么反应吗?” 孙成小声道:“尽管他百般掩饰,但我可以断定,刘威与张忠相识,至于是何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嬴轩长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张忠啊张忠,你骗得我好苦啊!” 孙成虽然好奇张忠的事,但不该自己知道的他从来不会问,况且他的心思还停留在刘威身上:“公子,要不要再审一审刘威,他应该知道很多事。” 嬴轩摇头道:“他死都不怕,你还有什么法子不成?依我看,他既然对主人忠心耿耿,不妨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孙成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嬴轩歪倒在卧榻上,闭目养神,怎样处置张忠的确要费一番心思,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忠才是草原的内奸! 迷迷糊糊中,嬴轩是被小石叫醒的。 “公子,您着急找我?” 嬴轩艰难地坐起来:“你不用拘束,就是想找你过来说说话。” 小石一脸茫然地望着嬴轩,挠起了脑袋:“公子今日气色不好,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嬴轩叹道:“回想当初,我那样对待你,你却仍然对我忠心不二,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我。” “公子言重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遇事必定逢凶化吉,有幸跟随公子,是小石多年修来的福分。” 嬴轩笑着摆手:“不用在奉承我了,今日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婧儿?婧儿!” 小石起身道:“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知会婧姐姐,酒菜一会就来了。” 嬴轩长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自己认为张忠是天底下最忠实的奴仆,而对小石嗤之以鼻,如今来看,终究是自己瞎了眼,竟然被张忠欺瞒到现在。 草原出事之后,只有张忠一人侥幸活了下来,确实可疑的很! 一杯接一杯美酒下肚,嬴轩开始有些飘飘然,但他的脑袋却异常清醒,十二的音容样貌不断地冲击他的脑海。 这个仇必须要报,刘威应该是动手之人,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许多的细节还要向他求证。 而能令他开口的就只有刘姿一人! …… 长乐宫内。 秋婵来回奔波于太皇太后寝殿与门口之间,这已经是第三趟了。 太皇太后因为南越太子的事情勃然大怒,此时正在气头上,而宜阳公主一早便跪在大殿的台阶之下,乞求太皇太后的原谅。 秋婵进宫已有数十年,一直服侍在太皇太后左右。作为从四品的风仪女官,她接触过不少人,唯独宜阳公主让她不知所措。 全是因为吕后对公主的态度。 鲁元公主在时,太皇太后宠爱之至,对待宜阳公主虽谈不上冷落,但也并不上心。 鲁元公主病故后,太皇太后伤心欲绝,日渐消瘦,是宜阳公主的出现,让太皇太后渐渐好转起来。 自此以后,太皇太后开始频繁召见公主,每每交谈时虽然谈笑风声,但秋婵总觉得太皇太后是在强颜欢笑。 她渐渐地发现太皇太后只是将宜阳公主当做鲁元公主的替身,睡梦中,太皇太后经常呼喊鲁元公主的名字,当然还有先帝的名字。 但有时太皇太后又好像对宜阳公主是真心的。 比如刚才,她明明看见太皇太后偷偷地向殿外张望,明显是在担心宜阳公主! “太皇太后,石板上冰凉,公主若是一直跪下去,恐会跪坏了身子!” 吕后正襟危坐,冷冰冰道:“南越太子在她手中逃脱,她难辞其咎,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瞄着大门口。 秋婵会意,微笑道:“公主殿下都跪了几个时辰了,想必已经知错,太皇太后向来对殿下管教严格,不妨当面开导开导。” 吕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去把她喊进来吧!” 刘姿在秋婵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只感觉膝盖处又痛又麻,险些再次跪倒在地上。 一瘸一拐地走进寝殿,看到吕后坐在中央,忙不迭地再次跪倒,由于疼痛剧烈,刘姿一时忍受不住,整个身体扑倒在地上。 “还跪什么跪,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来人,快来人!” 吕后一边训斥着,一边焦急地往前走,最后恨不得自己动手。 “太皇太后,宜阳有负重托,以至于……” 吕后重新回到座位上,不悦道:“叫我什么?” 刘姿被人簇拥着坐在一旁,忙不迭道:“母后,宜阳已经派人在长安城内外搜捕,希望能弥补儿臣犯下的过错!” 第190章 大汉的太皇太后 实在是痴人说梦!” 吕后不经意间想起了刘邦,神情刚开始有些落寞,但很快就变得愤怒异常,她实在不能不恨。 想当年,自己在少女时就跟了刘邦,处处为他考虑,时时为他奔波,为此,自己曾沦为项羽的阶下之囚。 打败项羽以后,大汉建立,刘邦开始信其他美人,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但他竟然想让其他女人的儿子继承大汉皇位,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吕禄看到吕后恨意满满的表情,内心窃喜,接着添油加醋道:“公主知道秦嗣和藏宝图的事,却打算隐瞒姑母,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依侄儿看,她就是想独吞藏宝图,然后逃离长安!” “宜阳若是一走,那哀家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吕后喃喃自语,对藏宝图一事置若罔闻。 吕禄上前表忠心道:“姑母,您不是还有侄儿,我们吕姓族人才是您坚强的后盾!” 吕后点点头,倍感安慰:“你说的没错,哀家亦是吕家人的一份子,胳膊肘哪有向外拐的道理,所以哀家的心始终是向着你们的。” “不过……”吕后话锋一转,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不过哀家虽是吕家人,也是大汉的太皇太后,你若是再有事欺瞒,可别怪哀家不念旧情!” 吕禄是战战兢兢离开的,姑母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所有的事情休想瞒住她,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自从他说出藏宝图后,姑母一点也不上心,那只有一个可能,姑母事先已经知道此事。 长安城中的事,果然都逃不出她老人家的眼睛,既然这样,《一代女皇》是时候呈献上去了。//天蚕土豆改编的3d浮空炫斗手游《全民大主宰》公测啦,想玩的书友们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行下载安装 第191章 难缠的刘威 刘姿独自换了一身男装,自从小红死后,她已经不再让别人服侍自己了,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原谅了小红。 小红是吕后派来的人,可是那又怎样,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终究是自己的心胸小了些。 铜镜里的面容姣好,走出去肯定是一位翩翩少年,但底子里终究是女儿身,要是自己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是男儿,那该多好啊! 刚走出闺房几步,便又急匆匆地折返回来。坐在铜镜前,打开鲜有使用过的梳妆盒,笨手笨脚地打扮起来。 一番忙碌过后,仍然有些不满意,嘟着嘴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一遍,不禁想到了紫鸢,如果她在的话,一定比自己打扮地要好上千百倍。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再也没有了继续打扮的心思,即使胭脂水粉弄花了脸蛋,他也没有重新打扮的念头。 打不打扮还不是一样,况且一位“男子”如此浓妆艳抹太惊世骇俗了。 嬴轩垫着脚尖,在大厅门前的台阶上张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准确来说,刘威才是真正的鱼儿,刘姿只不过是迫使他说出仲父下落的鱼饵。 仇,始终是要报的,但前提是要先救出仲父。 人只要活着,报仇随时都可以进行,而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眼瞧着不远处,张忠领着一位男子朝这边走来,嬴轩知道那是刘姿来了。 回到大厅后,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嘴塞着布块、由孙亲亲看押的刘威,嬴轩会心一笑,信心十足地坐回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让以前的亲自相迎都见鬼去吧!—南开大学美女校花艾丽可爱护士装 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美女 第192章 忠诚 刘姿跟在张忠后面,来到了大厅,望着正中央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的嬴轩,第一次有了陌生感。 就连嬴轩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公主殿下能来,令李轩受宠若惊!” 刘姿挤出了满脸笑容,大步向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公子专门派人有请,想必有重要事情,本宫即使在忙,也要抽出时间赴约的。 那么这么着急约本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面对不同的人该用怎样的脸色,该说什么样的话,本来是她的一门绝技,奈何在嬴轩面前总是装不起来,可能是她骨子里就不喜欢带面具示人。 好在今天运用的还算纯熟,既然对方喜欢这种对话方式,那就放马过来吧。 嬴轩愣了一瞬,忙道:“李轩今日主要是来致谢的,在搭救南越太子一事上,殿下居功至伟,李轩甚为感激。” 刘姿眉毛一挑,不悦道:“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既然你替本宫杀了夏杰,那么释放太子亦是合情合理。 况且本宫与赵昂有过几面之缘,对他还算有些好感,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生都处在软禁中。” “可是太子被救一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听说吕后因为此事对你大发雷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刘姿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有不断加速的趋势。 嬴轩自知失态,努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想来殿下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肯定已经渡过难关,是我多此一问了!” 刘姿死死盯着嬴轩的表情,心说:明明一直在关心我,为什么还死不承认,都说男人光明磊落,为何他会如此这般扭扭捏捏? 不知不觉间,内心已窝着一团火,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即使以后终老匈奴大漠,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嬴轩沉默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十分高兴,甚至会幸灾乐祸,然而他不仅没有,反而很纠结。 一些人一些事,一旦藏在心底,就很难再忘记了,这就是所谓的感情。而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好有时又不好,关键看当事人如何取舍。 “事情总会有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和亲人选不是还没定下来嘛。”嬴轩终究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被绑上去往匈奴的马车,你会不会救我?” 嬴轩不假思索道:“应该不会,我向来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能耐如何能救你于危难之中。 况且我不会轻易离开长安,以前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会来长安,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报仇也是我来长安的原因之一。” “报仇?”刘姿的手心微微出汗,仍然大笑道,“以前倒是听你提起过,不过吕禄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仇恐怕不好报!” 嬴轩跟着大笑起来:“为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他吃饭,我不吃,他睡觉我不睡,他防得了我一年半载,甚至十年八年,却防不了我一生一世。 总之草原五十三条人命,一定要血债血偿!” “他们说起来只不过是奴婢,你犯不着……” 嬴轩不禁发问:“那么紫鸢呢?她又何尝不是?” 刘姿神色抑郁,低声道:“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十二伴随我度过了那段最昏暗的日子,这种感情你不懂。 你也不曾体验过,孤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的寂寞与无助感,所以一开始真心对我好的人,我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刘姿用异样的眼光瞧着嬴轩,她还是第一次从嬴轩的脸上看到忧伤。曾经被吕四关在芙蓉街的旧宅里,他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 看来十二这个人的死确确实实伤到他了,恐怕这就是男人口中的兄弟情谊吧!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刘姿甚至感觉到了嬴轩眸子里的杀意,不寒而栗的同时,起身道:“罢了,罢了,身子有些乏了,来日再登门拜访!” “殿下留步,府上有的是厢房,不妨先在舍下休息。” “这……” “来人!送殿下到厢房休息!” 面对章婧以及其身后的众护院,刘姿虽然不情愿,鉴于眼下形势,也只好乖乖就范。 只是她不明白嬴轩的喉咙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若是平时,对于嬴轩这种毫不讲理的强留,她都敢于出手打出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两人的关系再也不似从前了。 亲眼看见刘姿走进厢房,嬴轩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守在大厅四周,并亲手关紧了大门。 拔掉刘威口中的棉布,呵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不要再拐弯抹角了,你从始至终都是刘姿的人,是刘姿指使你袭击草原的。 这就是说你和刘姿都是我的仇人!” 刘威瞪大眼睛,一脸愕然,仿佛眼前的嬴轩不是人,而是个妖怪。“我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嬴轩知道对方已经认输,只不过在硬撑罢了,于是果断威胁道:“你家公主就在府上,你既然不肯说,那就让你所受的罪,在她身上重演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她的嘴硬?” “你敢!”刘威额头青筋暴起,从眼角到嘴角的刀疤在愤怒中,格外显得狰狞。“你要是敢动公主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就从实招吧,其实大致情形我已知晓,我只不过想弄清楚其中的细节,比如是谁告诉你们具体位置的?” 刘威盘腿坐在地上,任由孙成如何拳打脚踢,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嬴轩掏出匕首,打算故技重施,谁知被眼疾的刘威发现,竟然奋力向前,直接往刀刃上撞,要不是孙成及时拉住,恐怕刘威的胸口就被戳出一个窟窿了。 “你疯了!”嬴轩丢下匕首,一巴掌扇在刘威的脸上,见刘威不服气地瞪着自己,反手走给了一巴掌,鲜血瞬间从刘威的嘴角流出。 刘威舔了舔嘴角,随即吐了出去,哈哈大笑道:“没有细节,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草原上的那几十个废物都是被我所杀,说实话他们太弱了,杀死他们就跟碾死地上的蚂蚁一样容易。 不过他们倒是还有些骨气,无论我如何威胁逼问,他们始终不愿意透漏你的具体下落。 其中有一个侍卫,我们发现他时,他正躲在院墙外的墙角处,他的武功不是最好的,但意志力却是最顽强的。 他一个人死死守在大门前,竟然拖住了我方精锐好几人,当其他地方解决战斗后,身疲力竭的他仍然靠在大门上,阻止我们进入院子。 你猜我当时怎么着了?” 刘威笑吟吟地望着嬴轩,嘴巴再次靠近了些:“我命每个人在他身上都砍一刀,然后将他抛弃在草原的边缘。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个侍卫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十二吧?” “你找死!”嬴轩抓起匕首,径直捅在刘威的肚子上,期待中的痛苦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对方的脸上反而绽放出了笑容。 第193章 洛阳 嬴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愤怒的情绪稍稍消退,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刘威是一心求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得了你的主人?” 刘威强忍着剧烈疼痛,大笑道:“那你就杀了我啊!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得不到答案。” 嬴轩冷笑着,将匕首缓缓抽了出来,在刘威的衣襟上蹭来蹭去。“公主如今在我手中,你即使不说,我也有办法让她开口。” “哈哈哈……”刘威抽搐着,不顾额头落下豆大般的汗水,因大笑牵动着他的伤口,脸色越发苍白。 “你若是对公主有办法,也不会故意演刚才那一场戏给我看。实话告诉你,在长安城,别说是你,就是吕禄也不敢伤害公主分毫! 所以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你的属下都是我杀的,你既然想报仇,还在等什么?” 嬴轩握紧匕首,贴在刘威的脸上,慢慢地滑落到脖颈处:“你很聪明,对主人也忠心耿耿,我其实是不想杀你的。可是你杀了我的人,你必须要死!” 起身,随手将匕首抛到一旁,负手又道:“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些价值,但也仅仅是一点。 诚然,宜阳公主身份尊贵,你笃定我不敢拿她怎样,但我没有动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当初我初来长安时,她曾经帮过我。 尽管她可能心怀不轨。” 刘威摇头苦笑:“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何德何能,能让殿下对你如此上心,我还从没有见过殿下如此重视过一个人! 殿下很早便获知了你的身份,并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只要殿下肯,你恐怕早就成为阶下囚,哪还有机会在此耀武扬威?” 嬴轩蹲下身子,笑吟吟地看着刘威道:“你们在我身边埋下眼线,自然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张忠几乎重伤致死,你们真是煞费苦心了!” 刘威仰头长叹道:“你竟然知道了,就凭这一点,你已经强过许多人了,也难怪殿下看得起你。 你看这样如何,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而你不要再向殿下寻仇,你心里清楚,殿下自从认识你以后,是一直不愿与你为敌的。” “那要看你说不说真话了!”嬴轩在如何处理刘姿一事上,一直很纠结,如果她能够将仲父交出来,或许就有一个放过她的理由了。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却是嬴轩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刘姿找借口,也就说他打心底是不想伤害刘姿的。 刘姿后来的所作所为,只是千方百计地想把草原惨案嫁祸到吕禄头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她同处在对付吕禄的战线上。 平心而论,刘姿对自己还算“格外开恩”的,若是换做吕禄,自己的小命恐怕早就没有了。 刘威有伤在身,一直以来都是在硬撑。长时间的亢奋,消耗了刘威大部分体力,此刻他已虚弱至极,说话也开始有心无力。 他猛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陡然打了个激灵,方道:“李博本来是在我们手中,后来公主殿下为了让你相信吕禄是凶手,故意把李博四人的行踪泄露给郦寄。 之后郦寄带兵来抢人,我们做做样子稍作抵抗,却没想在这过程中,弄丢了李博。 后来经过我多方查探,发现李博并非侥幸逃脱,而是高人相助,而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 嬴轩心急如焚,拼命摇晃昏昏欲睡的刘威:“你先别晕,说清楚!” 刘威艰难地睁开眼睛:“洛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博如今应该在洛阳! 除此之外,咳咳……我还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首先你要清楚,我并不是要为我家公主说好话,但…… 这件事是关于……” 刘威说完,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双手一撒,缓缓闭上了眼睛。 嬴轩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摆脱出来,起身后,踉跄退了几步,回忆着往事,至于躺在地上的刘威,死了就死了,他根本没有在意。 孙成一直守在不远处,刘威的高声呐喊,他听得很清楚,而后来虚弱时的悄悄话,听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眼看嬴轩发呆,刘威躺在地上,他快速走到跟前,小心地查看刘威的伤势后,冲嬴轩道:“公子,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嬴轩抬起头,眼珠转动,急忙道:“速去来人医治他,我要他活着!” 刘威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但嬴轩总是过不了心中这道坎,如果刘威最后所说是真的话,那…… 嬴轩忽然发现右手颇为疼痛痛,举到眼前,发现攥紧的右手拇指指甲,深深地嵌入了食指的肉里,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 刘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她更加看不透嬴轩的心思了。刚刚她试图出去,却被凶神恶煞地护院逼退回来,难道他想对我不利? 难道他已经知道草原凶案的真相? “谁,谁在外面?”刘姿冲着门外的黑影,警觉地大喝一声。 “是我!”郑洪推门而入,说话时云淡风轻,未有半点恭敬之意。 “我早就应该想到你躲在这里,当初在落玉坊你逼迫彩蝶撵走李信芳和任明辉,是为了救他们?” 郑洪摇头大笑:“主人您不必如此,其实你一早便知道我在李府,只是您宽宏大量,不愿与我计较罢了。 至于李信芳,我后来仔细地想了想,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杀她,否则她根本不可能活着。” 刘姿转身坐在中央,不悦道:“你不用奉承我,说吧,如今来找我,所为何事?”说着,假意地喝了口水,目光一直警觉地望着窗户。 郑洪拱手上前,作揖道:“主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送主人的。” 刘姿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我现在可以走了?” “那是自然,主人不会以为李公子会对您不利吧?” 刘姿心里窃喜,嘴角不经意地勾了起来:他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就算我做了伤害他的事,他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咳咳!”郑洪打断了刘姿的思春心思,“除了恭送主人之外,还是来向主人辞行的。” 刘姿不解:“辞行?你要远行?要去哪里?” “洛阳!” 第194章 这才是真相 刘姿已经开始相信,嬴轩在收买人心当面有独到的本事了,种种迹象表明,郑洪虽然还尊称自己为主人,但心已经向着嬴轩了。 郑洪最不喜远行,这次能来长安,曾经颇费了一番功夫,此次洛阳之行,恐怕是嬴轩的意思。 “洛阳?是嬴轩派你去的?” 郑洪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道:“主人的恩情,郑洪一刻也不敢忘,更不会背叛主人,此次去洛阳,皆因一个人。 只是此去生死未卜,特来向主人辞行,望主人保重。” 说吧,小步向前,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刘姿一时有些懵,正欲发问之时,猛然发现案几上无故多了一张面巾,便快速地捡起,收在袖口中。 “依你所说,恐怕是为了一个女人吧!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哪一位美人,能俘获铁石心肠的心?” 郑洪笑道:“我也未曾想到,堂堂公主会为了一个男子……” “住口!” 郑洪收起笑容,缓缓起身,脸色凝重道:“为今之计,主人还是离开长安吧!”说吧,转身离开了房间。 刘姿猛地灌了几口水,怅然道:我倒是很想离开,但是可能吗? 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都未能从郑洪的话中解脱出来,直至敲门声响起,刘姿方才清醒。 章婧是来下逐客令的,但平心而论,刘姿对这个丫头实在谈不上讨厌,甚至还有一丝喜欢。 无论在心里善良,还是待人处事当面都像极了紫鸢,嬴轩喜欢留她在身边,不是没有原因的。 至少比那个李信芳要强上千百倍! 之前探子来报,李信芳与赵昂分道扬镳后,只身去了洛阳,这和郑洪去洛阳有没有什么关系? 嬴轩亲眼瞧见刘姿大摇大摆地出了府,回去后,便开始独自一人喝闷酒,说到底他的心终究软了些。 这时章婧走进来,悄然道:“公孙先生向你辞行,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不必了,你转告他,让他尽早准备去代国事宜,等郑洪从洛阳回来,就动身去代国。” 其实这并不是嬴轩的真实想法,准确来说他并没有想好,与仲父汇合后,到底是去南越还是去代国。 去南越,加上酒鬼在废丘的努力,或许可以集齐三张藏宝图,即使如此,复国之路仍然困难重重。 去代国,一切就容易许多。刘恒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自然不会想到他会是未来大汉的皇帝。 但嬴轩有,只要与刘恒谈好条件,助他登上皇位以后,让他为自己裂土分疆,秦国再现并非难事。 怕就怕仲父顽固,不肯借助他人的力量,尤其是刘氏,不过除了寻求盟友以外,自己虽为秦嗣,还有其他办法染指天下吗? 从章婧口中得知,李信芳没有跟随赵昂去南越,而是去了洛阳,这个消息还是令嬴轩相当高兴的。 后来刘威透露仲父有可能在洛阳,嬴轩不得不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而且结合之前任明辉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长安回洛阳。 这些信息汇总起来,让嬴轩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刘威口中的高人就是身居洛阳城中的朱孟,他的确有实力也有胆量,敢在胡陵侯吕禄和宜阳公主刘姿面前抢人。 真可谓虎口拔牙! 任明辉的不辞而别和李信芳的故意隐瞒,极有可能是事先收到了风声。 而对于派去洛阳接应他们的人选,嬴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郑洪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 以郑洪对李信芳的爱慕,他是绝不可能置李家父女于险地的,至于其他方面对于嬴轩来说都不重要。 人,才是根本,活着就有希望! 对于府里的其他人,嬴轩已经没有时间一一甄别忠奸了,因为他们的头子——张忠是刘姿的人。 这是嬴轩先前就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草原五十一个人的性命竟然和张忠有关。 据刘威所说,刘姿一直在坐镇西县县城,并未亲临草原,临行前还特地嘱咐,不要大开杀戒,控制起来即可,找出藏宝图才是关键。 然而当所有人都闭口不言时,张忠偷偷地告诉刘威,秦嗣并未在场,自己愿意为公主效力。 前提是杀了所有人,让他一个人生还,获取秦嗣的绝对信任,意图骗取藏宝图。 刘威虽然答应张忠,却又担心触怒刘姿,最后留下了以李博为首的四人向刘姿交差,而将其他人全部诛杀。 其实刘威之所以留下此四人,亦是留了个心眼,因为四人中的彭显一早便投靠了他们。 藏宝图的秘密以及草原的具体位置都是他透漏的。 彭显,嬴轩每每想起他,总会咬牙切齿,原本以为他是除李博外,最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他。 郑洪与他们相比,虽也是刘姿的人,但鉴于有李信芳,总会顾及他们父女的安全,否则郑洪也不至于为了李信芳甘愿得罪刘姿。 人心果然是最难预测的。 不过张忠和彭显必须死! …… 胡陵侯府。 彭显和孙超两人在借酒消愁,孙超一杯一杯往肚子里机械地灌酒,不停地在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刚刚从一间牢狱出来,如今又进了一间更加暗无天日的监牢。 吕禄的侯府虽不是监牢,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孙超曾经在长安多年,对于吕禄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是有所耳闻的,作为前朝余孽,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想罢,不再想着细水长流,抱着酒壶,贪婪地喝了起来,也许今日过后就再也喝不到了。 彭显听着孙超的抱怨,只是冷冷一笑,他虽然也有些忧虑,却并不绝望。宜阳公主曾许诺他,只要在吕禄跟前替他打探消息,等吕禄倒台后,自然亏待不了自己。 可是他现在却有了其他的念头。 诚然,宜阳公主深受太皇太后宠爱,但作为太皇太后侄子的吕禄,亦不遑多让,两人在太皇太后面前孰轻孰重,也只有太皇太后自己一人清楚了。 既然吕禄如今厚待自己,为何还要听刘姿那个丫头的,一介女流能斗得过吕禄? 况且自己之所以在侯府稳如泰山,并不是刘姿所给,而是自己对于吕禄来说仍然有利用的价值,自己是当今世上见过秦嗣的寥寥几人之一。 而且他还听说,最近匈奴在北方闹得厉害,其势正盛,大汉已经开始准备和亲事宜了,而人选以宜阳公主的呼声最高。 那么是不是可以断定,刘姿在吕禄倒台之前先失势了呢? 第195章 本性难移 想罢,彭显拿着酒来到孙超跟前,轻轻地敲了敲案几:“孙兄,怎么愁眉苦脸的?” 孙超又灌了一口,悲伤道:“你没看出吕禄和郦寄的意思,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听说陈述已经死了。 我猜就是他们杀的!” 彭显笑道:“孙兄不必如此悲观,我深知你素有鸿鹄之志,此时此刻不正是我们大展宏图之时吗?” 孙超打了个酒嗝,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如今身陷囹圄,逃脱尚且不能,何谈施展抱负!” 端详了彭显一会,发现对方一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脑袋飞速旋转,指着对方道:“你的意思是打算背叛少主,改投吕禄门下?使不得,使不得,这会令天下人耻笑的,况且身为大秦朝臣,焉能与匪寇同流合污!” 彭显拍了拍孙超的肩膀,心中好笑,鉴于如此严肃的场合,只好强忍着笑意,不过对于孙超,他是最了解不过的。 别看孙超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其实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忠义二字,当年在长安拜投多家无果,才不得已投奔李博和秦嗣,以实现他做了多年的丞相梦。 但此人脸皮极薄,又懦弱胆小,当着他的面,还是不能直接揭穿的。 “孙兄,如今房中只有我兄弟二人,此刻我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如今天下已不是大秦的天下,我们何苦还要坚守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少主不知所踪,李大人生死未卜,陈述身首异处,我们亦是身处险境。多年来我们对少主已是仁至义尽,是时候该替我们自己想想了!” 孙超彻底清醒过来,望了望空洞的房间,联想到自己的处境,近乎绝望的感觉奔袭而来,彭显的一席话仿佛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免于掉入万丈深渊。 眼中含着泪花,心中充满希望,激动道:“彭兄说的对,一切但凭彭兄做主!” 彭显满意地点了点头:“为今之计是要取得吕禄的信任,而我们手上的筹码并不很多,能让吕禄看重恐怕只有一点……” “哪一点?” 彭显抚须道:“我们见过少主,知道少主的容貌,也就是说他们想抓到真正的秦嗣,必须要依靠我们兄弟两人。 况且我们还可以放出消息,让少主亲自来长安找我们!” 孙超的瞳孔陡然放大,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彭显,颤抖道:“你是打算诱骗少主到长安来,这会不会……”孙超恐惧地咽了口口水。 “这又有何不可?他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又只顾贪图享乐,离开我们,他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不如让他交出其中一份藏宝图,吕禄未必会杀他!”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但基本上都是彭显慷慨陈词,孙超唯唯诺诺地点头。 中午时分,两人商议完毕,一同来到门前,向守卫递出求见吕禄的请求。 谁知守卫根本没有通报的意思,无论两人如何软磨硬泡,守卫都不予理睬,直至最后竟然以毒打相威胁。 彭显和孙超二人相视而望,倍感沮丧。尤其是孙超,一想到苦思冥想出来的计策毫无用处,顿时泪眼盈盈,悲痛地捶打着房门。 “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人?”郦寄刚刚见过吕禄,再次诉说了李轩的百般不是,但事与愿违,吕禄似乎仍然很信任李轩,尤其是在对方救走南越太子,让刘姿吃瘪的情况下。 郁闷地出来后,气不打一处来,便在侯府信步闲逛,思考如何对付这个可恶的李轩。 途径一座小院,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在好奇心地驱使下,转身走了进去。 “启禀小侯爷,他俩是您之前带回来的人,老爷让我们在此看押。” “彭显和孙超!”郦寄嘀咕了一句,背手道,“打开房门,我去看看他们。” “诺!” 彭显一早便听到外面的动静,示意孙超不要捣乱无果后,右手狠狠地掐住孙超的脖颈,强行将对方安静下来。 贴在房门上,听清楚外面的对话后,方才松手。只见孙超双手捂住脖子,大口地喘着粗气,歪倒在地上。 彭显微微皱眉,刚才一时心急,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度,险些铸成大错。不过此刻他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孙超若是死了,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博食古不化,自然不会背叛秦嗣,而陈述已死,天下间识得秦嗣的人就只有他和孙超两人。 倘若孙超再死,他岂不是唯一一个知道秦嗣真面目的人,到时候吕禄不倚重他还能倚重谁? 正思考间,房门被重重地踢开。 木门打在孙超身上,立马引来一阵哀嚎。彭显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拱手道:“郦大人,终于把您盼来了!” 郦寄不解:“你知道我要来?” “不不不!”彭显连连摇头,将郦寄引到座位上,方道,“我们想通了,愿意为侯爷和您效犬马之劳,只是苦于见不到大人,一直束手无策。 没想到大人竟然会亲自找来,这绝对是天意啊!” 郦寄微笑着,对彭显此举一点也不奇怪。他一早就看出此人奸猾无比,肯定不是忠义之人,收服他本就是早晚之事。 但对于两人的能耐,郦寄一无所知,因此只是“哦”的一声,以作回应。 无端被人轻视,彭显心中自然不悦,不过既然身处别人屋檐下,他也只能暂时忍着。 重新又谋划了一遍后,便眯着眼睛,把计划和盘托出:“大人,为表忠心,我二人愿意传出消息,将秦嗣诱骗到长安,到那时藏宝图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是就算真的秦嗣来了长安,谁又认识……”郦寄忽然一拍脑袋,指着彭显和孙超两人,拉长了声音道,“你们……” “不错,天下间除了我们之外,还真没有人见过秦嗣,请大人放心,只要秦嗣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 “不!”郦寄挥手打断,嘀咕道,“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秦嗣,只有你们两人见过,换句话说你们说谁是秦嗣,谁就是秦嗣!” 彭显挠了挠头,没有听明白郦寄话中的意思。 “秦嗣先前一直在陇西郡西县?” “是!” “你们先前是被宜阳公主所抓?” 彭显望了一眼孙超,一时不好回答,他自然知道是刘姿所为,但其他三人并不知晓。 “不清楚,我们从始至终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我们被关在一座宅院里,也没见有公主来过,而且……”孙超揉了揉疼痛的背部,还想再说下去,却被郦寄野蛮地打断。 “这些都不重要,你们只要认准他就是秦嗣就行了! 哼!李轩你这一回还不死?” 第196章 郦寄的陷害 嬴轩最近两天有些苦恼。 关于张忠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打算这么早告诉章婧的,奈何在章婧的苦苦哀求之下,自己于心不忍,便把实情全部抖了出来。 章婧听完后,不出意外地哭了。 嬴轩和赵常勋两人怎么劝也劝不住,章婧本就心性善良,对于草原上兄弟姐妹们的死,本就心存愧疚,如今凶手浮出水面,她如何不激动! 在嬴轩说到一半之时,她甚至愤而拔剑,扬言手刃仇人,只是当得知张忠是凶手时,一切发生了改变。 握着剑柄的手掌开始出汗,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一会儿后,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努力做事、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一口一句”婧姐姐”的张忠是凶手! 然这是少主亲口所说,绝不会有错。 可是除了少主和芳姐姐以外,她与张忠的关系最好,说的话亦是最多,真要对张忠动手,她实在没有勇气。 想着想着,她就感觉到头痛欲裂,天地仿佛都在旋转。 嬴轩好言好语安慰着,甚至觉得章婧根本就不该陪自己来长安,她太善良了。 若不是她的坚持,酒鬼恐怕还是终日醉成一坨烂泥的乞丐。无论对小石、孙成还是身边的其他人,她总是以诚相待。 在剑舞坊时,刘姿处处刁难章婧的事,嬴轩并不是一无所知,但章婧在他面前从没有半句怨言。 章婧虽然善良,却从不怕事,之所以如此,她只是不愿让自己为难,而章婧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事,那就更多了。 想到此处,嬴轩感触良多,自己终究是亏欠着章婧。 所以当章婧为张忠求情时,嬴轩的心瞬间就软了,不过放过张忠,自己又总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刘威纵然是凶手,但张忠亦逃脱不了干系,关键是他的心太狠了,都是一同生活的兄弟姐妹,他怎么忍心开口! “少主,我也知道张忠罪孽深重,但念在他服侍你多年的情分上,多留他几天,若是他有心悔改,是不是可以饶他一条性命?” 换做别人,嬴轩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训斥对方“妇人之仁”,然而看着章婧红肿的眼睛,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就先留着他的小命,等仲父和信芳回来后再商议如何处置他,不过在这之前,你先不要惊动他。 现在除了赵叔和信邑外,对府上其他人都要留个心眼,至于外面嘛,孙成和小石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嬴轩生怕章婧控制不了情绪,足足叮嘱了五遍,才让她回去休息。 嬴轩疲惫地歪倒在塌上,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不仅是现在,恐怕之后的几天他都睡不了好觉了。 刘威失踪,刘姿迟早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张忠暂时还是先不动为好,但自己并没有打算饶恕他,杀意已经十分明显。 至于刚才所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抚章婧,女人终究是女人,她的话你可以听听,但不一定按她的话做。 救出南越太子以后,吕禄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尤其是郦寄,这个人貌似跟自己杠上了。 嬴轩到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郦寄为何如此地嫉恨自己。 长安城中也就他们在惦记着自己吧! …… 胡陵侯府。 郦寄再次提醒了彭显和孙超两人一番,让他们在吕禄面前一定不能露了马脚,说话时要注意底气。 李轩就是秦嗣,只要他们咬定这一点,即使吕禄不能尽信,也会先把李轩这厮抓起来。 然后再严刑逼供,李轩纵是有一百张嘴,亦无法说清了。 两天里,郦寄已经暗中准备了人手,此刻正列阵于侯府门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捉拿李轩之前,还是要先知会吕禄一声。 一来不会被吕禄怪罪,说自己擅作主张。二来李轩混迹长安已有一年,或许已经拥有了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可轻视。有吕禄相助,可保万无一失。 吩咐二人在门前等候,郦寄快速地走了进去,刚要开口之时,却被吕禄的话生生地顶了回去。 “你来的正好!走,马上陪我进宫!”吕禄说话的同时,难掩满脸的兴奋。 郦寄面露难色:“进宫?此时?” 吕禄神采奕奕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走,舞姬们已经提前出发了。” “舞姬?”郦寄这才恍然大悟,前几天吕禄确实跟自己提起过,向太皇太后献舞的事,只因他一心扑在李轩身上,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这件事还是很要紧的。吕禄更进一步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说服太皇太后称帝的确是一条捷径。 但郦寄抱的希望却不大,吕禄可以说把大部分人和事都思考过了,唯独没有揣摩过太皇太后的心思。 身居宫中的吕后,对外面之事不可能一无所知,自己曾经陪伴吕禄多次见过吕后,低估这样一位执掌大汉多年的巾帼,无疑是愚蠢的。 吕禄见郦寄面色沉重,一直处在沉思之中,不由得谨慎起来,犹如被当面泼了一盆凉水,亢奋的内心冷静了下来。 “郦兄好像有心事,莫非不赞成我这样做?” 郦寄回过神来,拱手道:“君侯的心情我能理解,此时献舞倒也正是时候,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敢问君侯,事先有没有向太皇太后提起过称帝一事,她老人家的想法才是最关键的!” 吕禄稍稍放心,高声道:“这次不就是试探嘛,若是姑母不高兴,那就把罪责尽数推到……推到李轩身上!” 郦寄窃喜,赶忙道:“既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即刻出发吧!” 出去以后,嘱咐彭显和孙超两人在侯府等他回来,并且派了几个机警之人守在李府周围,监视李轩的一举一动。 再让李轩猖狂半天又如何,等从宫中出来,再让彭显和孙超指认李轩也不迟! 四人接到郦寄的命令后,半刻也不曾耽搁,直奔李轩的府邸而去。 装作行人走在李府前面的大街上,眼角的余光时刻注视着李府门口的一举一动。 忽然,数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李府大门涌出,凶神恶煞地冲到大街上,野蛮地拽着每一个行人观看。 莫非李府出大事了? 第197章 张忠跑了 嬴轩很生气,却又不好发泄,只好强忍着,胸腔因气愤而剧烈地起伏着。 望着跪在身前的章婧,嬴轩郁闷地挠了挠脑袋,冲身旁的赵常勋道:“赵叔,扶婧儿起来吧,这件事不能怪她。” 赵常勋连连点头,欣慰地起身,刚想伸手搀扶,却被章婧果断推开了。 “张忠逃脱全因婧儿鲁莽大意,不听少主嘱咐,请少主惩罚!”章婧以头触地,额头碰撞地面的声音铛铛直响。 嬴轩闷哼一声,望着章婧淤青的额头,于心不忍:“起来吧,这并不怪你,是张忠机警,他早晚都会发现异常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起来!”嬴轩加重了语气,尽管他一直心平气和,但遇到这种事,不烦心是不可能的。 依章婧刚才所说,她的确没有直接质问张忠,却曾三番五次地找过他,而且每次都是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张忠生出疑心也在情理之中。 章婧就是这种性格的人,过于重视感情,嬴轩实在怪罪不起来,况且张忠已经逃出府,再怪任何人都于事无补。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思考一下,张忠出府后可能的动向。 …… 张忠大口地喘着粗气,躲在一个隐蔽的巷口,密切注视着大街上的行人。 这个巷口就在李府的隔壁,从府里逃出后,他并没有一股脑地往远处跑,相反地就在附近隐藏了起来。 躲在这里,他已经看到好几批追赶自己的护院,匆匆地从他眼前跑过。这一切还要拜少主所赐,是他总是灌输“越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的想法。 长安对少主来说就是如此。 傍晚时分,张忠觉得风声应该过了,便在街边吃了些东西,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当初他不惜自残身体,获取嬴轩的信任,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公主搜集信息,却没想大半年过去了,自己依旧无法得偿所愿。 按照他的想法,公主在得知嬴轩的秦嗣身份后,应该第一时间将其抓住,这样自己也算大功告成,公主许诺自己的东西就会一一兑现。 可是直至今日,公主都没有动手的迹象,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张忠对身边的匆忙的行人充满鄙夷,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跟他们走在一起,自己终究会出人头地。 这时一辆马车远远驶来,行人们自觉地让出一条大道,并致以艳羡的目光,而张忠表现地更为明显,他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坐在马车里的贵人!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平心而论,少主对他一直不薄,可是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公主可以。 要说愧疚,张忠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章婧,无论在草原还是长安,他总是最照顾自己的那个人。 若不是她顾念旧情,之前屡屡找自己谈话,自己也不会猜到少主已经知道真相,自己又欠了婧姐姐一个人情。 张忠甩了甩胡思乱想的脑袋,在公主府对面驻足下来: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帮他们一次,就算还人情。 想罢,张忠望了望四周,径直朝公主府大门走去。 刘姿焦急地在房中走来走去,此刻心乱如麻。从吕禄府里传来的消息对她来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以至于她来不及辨别真伪,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去通知尚蒙在鼓里的嬴轩。 一旁的心腹还没看到过自家主人有过如此模样,不禁微微抬头,小心翼翼道:“殿下,吕禄既然已经认出了其秦嗣身份,欲加害他,公主何不坐看两人相斗,而坐收渔人之利呢?” 刘姿停下脚步,生气地翻了个白眼,背对着心腹道:“此事是因郦寄而起,吕禄或许并不知情,以郦寄的做事风格,他若是确定嬴轩的秦嗣身份,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刘姿转过身来,又道:“所以他只是怀疑,也有可能只是陷害,因为他手中有两个人是确确实实见过秦嗣的。” 她并不只是猜测,这是吕禄那边的眼线提供的消息,但这些消息是眼前的人不能知道的。 心腹高声附和,不乏一些奉承之语。 刘姿平时最讨厌这些,挥手打断道:“刘威有消息了吗?” 心腹心下一沉,眉头紧锁,但瞬间便恢复如初:“属下已经派人在全城寻找,想必很快就有刘大哥的消息了! 眼下倒有一事?” 刘姿回到座位上,揉着脑袋道,低声道:“讲!” “公主刚刚命人驾马车去给嬴轩通风报信,但许多人认识公主府的马车,尤其是吕禄的人,属下担心……” “认识又怎样,他吕禄又能奈我何!”刘姿右手重重地拍在案几上,仍然觉得不解气,顺便将案几上的器具全部打翻在地上。 “刘威如今下落不明,以后本宫可就要仰仗你了!” 心腹慌忙颔首道:“殿下言重了,陈武定当殚精竭虑,为殿下分忧解难!” 刘姿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本宫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陈武躬身告辞,满脸的笑意,以小碎步急急地退了出去。 刘姿将一切看在眼里,刘威出事后,陈武取而代之的心思昭然若揭,虽然是人之常情,但心中难免唏嘘不已。 陈武之流跟随自己完全是为了权势、财富和女人,一旦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登上更高的位置。 同样,一旦其他人给出的更加优越的条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改换门庭,甚至倒戈相向也是极有可能的。 刘姿唉声叹气地同时,不由得想起了紫鸢和刘威,他们两人是真正关心的人。 除此之外,吕涛和审嘉麒也是长安城中少有的关心自己的人,尤其是审嘉麒,他的心意自己何尝不明白,只是感情这东西是无法强求的。 还有一个人,只是此时此刻自己已经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正在这时,下人来通报,有一个自称张忠的人前来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禀告。 “不见,让他回去!” 刘姿对于张忠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向来是厌恶至极的,与其多说一句话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张忠说到底并不是她的人,她和张忠之间只是个交易而已。他留在嬴轩身边充当自己的眼睛,事成之后给予他赏赐。 只是今日,他不惜暴露身份,只身来公主府,莫非真有重要的事情? “慢!带他进来!” 第198章 出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望着眼前的两人,嬴轩疑心大起,他实在猜不透刘姿的心思。公主府的马车堂而皇之地赶到李府门口,这不是告诉外人,自己和公主府有关系嘛。 难道她想故意挑起自己和吕禄的矛盾? 想到此处,杀意渐浓,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年轻男子在公主府当差多年,最善于察言观色。见状,心中大骇,原本趾高气扬的神情开始发生转变,惶恐清晰地写在脸上。 不断擦拭额头的汗水,说起话来也开始吞吞吐吐,唯唯诺诺地,差一点就要跪地求饶。 嬴轩戏谑地笑了笑,颇为不齿。 彩蝶在一旁又气又急,怒道:“你先出去,公主的消息我来传达。” 嬴轩待男子离去后,嘲讽道:“别以为你是公主的人,我就奈何不了你,这里不是公主府!” 彩蝶恭敬地颔首道:“公主和公子都是彩蝶的恩人,公子无论如何对待彩蝶,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今天我是受重托而来,希望公子能让我把话带到。” 嬴轩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公主让我来通知公子,彭显和孙超两人已经与郦寄勾结起来,他们虽然还未见过公子,却打算一口咬定您就是秦嗣。 而且郦寄已经备好人马,很快就会来捉拿公子,所以请公子尽快离开,最好是离开长安。” 闻言,嬴轩有些坐不住了,他基本上相信彩蝶的话,但仍然忍不住问了句:“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她?” 彩蝶仿佛早知道嬴轩会有此一问,随即奉上准备多时的金钗,动情道:“公子应该识得此物,难道公子还看不出公主的情意么?” 嬴轩将金钗紧紧攥在手心里,起身冲门外大喊道:“婧儿,快去把赵叔和信邑叫过来!要快!” 彩蝶欣慰地点了点头:“话我已经带到,就此告辞,公子若是信得过彩蝶,随时可以到落玉坊找我。” 嬴轩微微颔首,眼见彩蝶走出大门,忙道:“谢谢你!同时替我……” 彩蝶嫣然一笑:“请放心!公子的话,我也一定带到,当然这些话你们完全可以当面说。” 彩蝶走后,嬴轩命人架着府里的马车,大张旗鼓地行驶在大街上,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 然后他们简单装扮一番,紧跟着步行出了府,而与马车走了相反的方向。队伍中出了赵常勋、李信邑和章婧外,还带上了伤势未愈的刘威。 临走之时,嬴轩把李府交给夏良来打理,并告知其继续留下来的危险性,并嘱咐他,一旦有人前来闹事,不要反抗。 从李府出来后,嬴轩并不打算直接离开长安,如果之前猜测正确的话,李信芳一定会带着仲父来长安找他。 况且长安城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比如自己辛苦打下的产业,比如张忠。 因此当下要紧的是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处,思来想去,嬴轩把目光放在了芙蓉街上。 还是当初吕四关押他和刘姿的宅院。 吕四死后,宅院便无人打理,又坐落于“鬼街”,破败之象尤为明显。 斑驳的木门下,散落着破碎的石块,院中杂草萋萋,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章婧看出了嬴轩的心思,一瞬的心痛过后,便制止了李信邑的抱怨,第一个冲进去,麻利地收拾起来。 刘威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当时公主假意被吕四所擒,他便潜伏在周围,时刻保护着公主。 看来这个嬴轩还算念旧情,多年来许多法子都试了,依然不能拯救公主,或许眼前这个人有办法。 “公子,既然你已知道我才是杀害你属下的凶手,为何不直接杀了我,移来移去你也不嫌麻烦?” 嬴轩一脚将刘威踢翻在地,盯着对方道:“我知道你是一心求死,不过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但并不代表我不会立即杀了你! 血债终究需要鲜血来偿还,只是现在还缺一个人。” “张忠?”刘威舔了舔嘴角的血,笑道,“你既然知道张忠是凶手,我也就放心了,临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公子可以成全。” 刘威见嬴轩并不理睬,于是继续道:“公主当初只是想要藏宝图,你属下被杀一事,实在跟公主无关,所以倘若公主以后身处险境,公子可不可以……” 眼见嬴轩沉默着离开,刘威不禁提高了声音:“公子,公主一直以来都无心害你,且对你不薄,念在这些情分上,请公子以后帮帮公主!” 倘若刘姿真的遇到了危险,嬴轩也拿不准会不会救她,因而对于刘威的话,只能装聋作哑。 无论刘威怎么替刘姿说好话,她都是草原惨案的凶手之一,这一点毋庸置疑,尽管嬴轩实在对她恨不起来。 章婧见嬴轩出来,放下手中的活,火急火燎地拉着嬴轩,参观自己刚刚收拾妥当的卧房。 嬴轩弯着食指,轻轻地刮在章婧的鼻尖上,会心地笑了,所有的郁闷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赵常勋从门口经过,看到温馨的这一幕,笑着走了进来:“少主也该成家立业了,婧儿向来温良贤淑,少主理应快些娶了婧儿!” 嬴轩闻言,立时瞠目结舌,他虽然对章婧有好感,但娶妻之事他还从没有考虑过。 瞧见章婧匆匆跑开,嬴轩突然有一种抱入怀中的冲动,生怕她一去不回,也许这便是日久生情。 赵常勋抚须笑道:“诚然少主的身份尊贵,婧儿这丫头可能配不……” “赵叔!”嬴轩故意拉长了声音,不悦道,“如今这种情形,还谈什么身份尊贵,只是仲父对婧儿始终怀有偏见,怕就怕他老人家反对。” “哈哈,少主言下之意是同意了!等李大人与我们汇合后,我自会与他说,保证他不会反对。” 嬴轩笑了笑,随口敷衍道:“长安如今仍然是个是非之地,等我们出了长安再谈这件事,当下还是先迎回仲父和信芳。” 赵常勋瞪大眼睛,急道:“婧儿对您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婧儿虽然不是枝头凤凰,却颇招人喜欢,您再这样百般推辞,伤了婧儿的心不说,还有可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嬴轩低头沉思的时候,背靠在外面的章婧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第199章 吕后的远见 嬴轩脸色一沉,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回到座位上。 “你说的可是酒鬼?”酒鬼对章婧的好,嬴轩一早就看在眼里,后来因为此事他还跟酒鬼有过小摩擦。 事情过去以后,双方都没有在意,嬴轩也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要是说一点心结也没有,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但这并不是吃醋。 赵常勋一看嬴轩误会了,急忙上前解释道:“少主怎么会想到酒鬼!我承认当初对酒鬼有些偏见,至今酒鬼的神秘身份依旧无法获悉。 不过酒鬼对婧儿的感情却是真的,但并不是儿女私情,而是父女之情。 想必少主还不知道,酒鬼想要认婧儿为义女的事吧?只是不巧,酒鬼刚跟我提过此事,第二天便被少主派了出去。” 嬴轩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好奇心大喜,不禁问道:“既然如此,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赵常勋望了门外一眼,低声道:“少主真的不知?” 嬴轩摇了摇头。 “孙成啊!这件事并不是只有我一人知道,信芳、酒鬼也看出了端倪,甚至是孙成的母亲也看出来了。” 嬴轩拍着脑袋,郁闷道:“为何单单我看不出来,难道是我太愚钝了吗?” 赵常勋拱手道:“当然不是,如果少主都算愚笨的话,那么天下间就没有聪明人了。 婧儿的心思太过明显,我不信少主没有觉察。相反,您可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因此对婧儿身边的人和事不曾上心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负心薄幸,冷落了婧儿?” “这可是少主您自己说的,不过婧儿并不在意这些,尚可补救!” 嬴轩自然知道赵常勋口中“补救”的意思:“等出了长安,安顿下来以后,我就会娶婧儿,只是孙成这边……” 赵常勋笑道:“您是少主,孙成自然没有跟你抢的道理。 况且婧儿的心意,他也清楚,很早便断了这个念头,一直把婧儿当做妹妹看待。 至于孙成的终身大事,孙母已经在张罗了,听说金玉挺中意孙成的。” 嬴轩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之前孙母极力撮合两人的一幕,会心地笑了起来。 “咳咳,听够了没有,倘若听够了,是不是可以进来了?” 脚步声响起,赵常勋和嬴轩相视一笑,仰头大笑起来。赵常勋道:“原来少主一早就知道婧儿在外面偷听!” 嬴轩收起了笑容,严肃道:“闲话扯完了,该谈谈正事了! 郦寄应该还未知道我的身份,否则就不会一等再等,眼下我们藏身于此,还算安全。 我已经派郑洪去接应仲父和信芳,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决定,离开长安后去南越还是代国。 赵叔你怎么看?” 赵常勋沉思片刻,郑重道:“长安距南越万里之遥,长路漫漫,途中凶险不好预知。 代国距长安倒是不远,只是当今代王乃是刘邦之子,断然不会背叛大汉,少主的秦嗣身份恐招杀身之祸,因此……” 商量了几个时辰,依然达不成一致,嬴轩只好暂时搁置,容后再议。 正在此时,孙成来了。 事情紧急,简单的寒暄过后,嬴轩立刻进入了正题。 一是,在公主府附近加派人手,一旦发现张忠出来,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 二是,在长安各城门安排眼线,并且派人在去往洛阳的路上暗中巡逻警戒,一旦有李信芳的行踪,立刻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三是,在长安城散步自己已经离开的消息,并让罗万山和自己划清界限,一旦吕禄和郦寄有所行动,据实以答就可以。 嬴轩清楚自己秦嗣的身份,早晚都会暴露,特别是在彭显和孙成来长安以后,身份暴露的时间便提前了。 但事先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并不多,即使是他重用的人也不例外,罗万山就是其中之一。 让他据实以答,吕禄和郦寄就不会起疑心,或许可以保住罗万山以及他名下的店铺。 孙成领命而去,嬴轩亲自送他到门口,回来时望着满院子的杂草,忽然发现之前的茂盛全都是假象,已经有一些叶子开始枯萎了。 秋天其实已经到了很久了。 吕禄灰头土脸地从长乐宫出来,一阵微风吹过,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献舞并不成功,歌舞还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姑母强行叫停,从姑母阴沉的脸色来看,她动怒了。 “你真以为这是在为我们吕家想想?要我说,编排这出歌舞的人,就应该立即被处死,他是想让我们吕家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吕家未有尺寸之功,而享齐人之福,不只刘家,许多为大汉立过汗马功劳的老臣们都有怨言。 然而哀家尚在,他们隐忍不发,一旦老身百年之后呢?” “尽快把编排这出歌舞的人带来,这个人哪是为你好,明显是暗怀鬼胎,图谋不轨,你也应该小心提防才是! 对了,秦嗣和藏宝图的事,你也不用管了,回去好好闭门思过,仔细想一想,如何才能守得住我吕家的世代荣华?” 想着姑母的话,吕禄长长地叹了口气,姑母的训斥固然让他沮丧,如果单单只是训斥倒还好,但种种迹象表明姑母似乎不再信任他了。 一直以来,他虽不是太皇太后最宠信的人,但朝中各种大事小事,姑母都会找他商量,这是其他人谁也比不了的。 以前他之所以嫉妒吕涛,只是因为姑母念其年龄尚小,对其宠爱有加,但在政事当面,姑母是从来不让吕涛过问的。 刚刚从大殿出来时,看见吕产迎面走过,显然是姑母在召见他。秦嗣和藏宝图的事,姑母肯定不会假手于外人,既然让他不再过问,那么处理此事的人选就只有吕产了。 他与吕产这位兄长相处得还算融洽,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没有私心,身为吕家人,谁不想成为吕氏家族除姑母外的第一人? 沙沙的脚步声从背后想起,吕禄蓦然转头,心里踏实了许多。 从小一起长大,每当自己处于迷茫时,他总是能够为自己指明方向,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200章 郦寄的计划成功了 郦寄缓缓走过去,接过下人手中的车凳,亲自置于吕禄的跟前。 “君侯,先上马车。”说话间,双手搀扶着吕禄,将其送上了马车。 车厢里,两人面对面坐定,吕禄诉苦道:“本想以此舞讨好姑母,未曾想却是这种结果,难道姑母当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 吕后发怒时,郦寄也在场,但后来姑侄两人在内殿的悄悄话,他是听不到的。从吕禄沮丧忧伤的表情来看,一番训斥是少不了的。 想到此处,不禁安慰道:“太皇太后先是跟随高祖皇帝征战四方,后又辅佐惠帝治理大汉,总是有些远见的。 依我看,太皇太后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做。” 吕禄点了点头:“姑母就是这个意思,还说编排这出歌舞的人是图谋不轨。可是李轩这个人,我已经多番试探,不像是这种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吕禄一听到李轩的名字,立刻便来了精神。“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也是关于李轩的,只是未加验证,不知真假。 太皇太后还跟君侯说了什么?” 吕禄又叹了口气,怅然道:“姑母让我回府闭门思过,还不让我再管秦嗣和藏宝图的事。” 说到此处,吕禄的双眸里冒着火光,声音陡然增大数倍:“秦嗣之事是郦兄以身犯险得来的,如此大功怎能让别人轻易获取! 临行前,姑母还让我思考让吕氏千秋万代的办法,除了登基称帝以外,还能有切实的法子? 如今皇帝年幼,姑母她权倾朝野,她的懿旨谁敢违抗!” 郦寄见吕禄念着自己功劳,为自己打抱不平,心头有一股暖流经过,说起话来更加柔和。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此问,必有深意,称帝的确太草率了些,即使太皇太后是巾帼奇女子,也难掩天下悠悠之口。 依我看,她老人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皇帝年幼,必须由人辅佐,而吕氏是最佳人选,倘若皇帝长大,大不了再立年幼的新帝嘛! 太皇太后坐镇长安,君侯掌管精锐北军,外又有吕氏王侯拱卫,勤王之师随时可达长安,这不就确保吕氏长盛不衰吗?” “有道理!”吕禄连连点头,随即握紧拳头道,“只是一直屈居别人之下,总不舒坦,哪有自己君临天下来的过瘾!” 郦寄向来知道吕禄的野心,但又了解其沉不住气的秉性,耐着性子道:“如今太皇太后执掌权柄,自然是她说的算,可是……” 郦寄掀开车帘,望了一眼窗外,将食指竖起贴在嘴边,小声道:“可是她老人家百年之后,自然问不了身后之事,倒时君侯还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前提是先取得太皇太后的信任,把大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吕禄激动地晃动着郦寄的手臂:“郦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知道吕家可不只有我一个!” 郦寄明白吕禄的话中之意,吕后在吕禄之后单独召见吕产,他是看在眼里的。 “君侯尽管放心,吕大将军掌管南军,负责长安各宫殿的安全,与太皇太后走近也在情理之中。 即使他有心寻找秦嗣,也未必能得手。认识秦嗣的四人中,陈述已死,李博下落不明,长安城中识得秦嗣容貌的人就只有尚在侯府的彭显和孙超两人而已。” 吕禄兴奋地点头道:“不错,一旦他抓不到秦嗣,找不出藏宝图,有负姑母重托,姑母他老人家定会重新重用于我!” 吕禄彻底从挫败中摆脱出来,这让郦寄稍稍心安,既然《一代女皇》险些让吕禄栽了一个大跟头,此刻不处理李轩这个大麻烦,更待何时! “君侯,在入宫之前我就收到一个消息,它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如鲠在喉,只是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 吕禄仍在回味郦寄刚才的话,忽然发现对方稍显生分,不悦道:“郦兄,你我兄弟二人还用得着如此吞吞吐吐吗? 我有自知之明,郦兄之才十倍于我,能得郦兄相助,那是我三生有幸!” 郦寄呆了一瞬,忙道:“君侯言重了,只是这件事尚不能辨别真伪,故而不敢大放厥词!” “但说无妨!” 郦寄清了清嗓子,沉吟道:“进宫之前,彭显和孙超两人向我透漏了憋在他们心里许久的秘密。 按照两人的说法,前几日在侯府中,他们看到了一副熟悉的背影,只是未见那个人真容,一直不敢确定。 在我再三逼问之下,他们道出了实情,他们怀疑那副背影正是他们的少主——秦嗣!” “秦嗣?你是说秦嗣在侯府?”吕禄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郦寄,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这位秦嗣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绝对混不进来。” 郦寄符合道:“那是自然,侯府在君侯的治理下,别说是人,就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所以我大胆猜测两人那日所看到的背影乃是外人,我仔细核对过,发现那日来侯府的外人只有……” “谁?” “李轩!”郦寄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迟疑道,“只是按理说,李轩倘若真的是秦嗣,他怎么敢来长安,怎么敢只身入侯府,难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吕禄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被秦嗣耍的团团转,传扬出去,自己如何在长安立足! “据彭显和孙成两人交代,他们的少主名字中也有一个“轩”字,这会不会是一个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将李轩抓回来与两人对质,我倒要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倘若李轩这厮真的是一直在戏耍本侯,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郦寄心下窃喜,主动请缨道:“君侯莫要动怒,我即刻派人将他带回来。” 吕禄目光如炬,摇头道:“以防他侥幸逃脱,你拿我的信物去北营,让军士围住李轩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一定要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 阿嚏! 嬴轩揉了揉鼻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喷嚏感到莫名其妙,竟然还连续打了三个。 莫不是有人在咒我? 正思考间,章婧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少主,少主,那个……那个……他来了!” 章婧说话如此扭捏,嬴轩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笑了起来:“谁啊?哪个人能令我们的婧儿,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公子,孙成有要事禀告!” 嬴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眨眼的功夫,章婧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只有细碎的脚步声证明她曾经站在这里。 孙成解释道:“赵叔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恭喜公子,婧儿终于有了好的归宿。 她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和属下撇清关系,以免让公子误会。” 嬴轩挥手示意孙成坐在自己身上,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丫头! 第201章 诀别 “你和金玉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如今这情势,我恐怕不能喝你们两人的喜酒了。” 孙成蓦然一怔,随即不情愿地笑了笑:“公子所虑不错,吕禄已经开始行动,正在四处搜寻公子的下落。我刚刚打探过李府,此刻也已经被严格控制。” 说完,将眼睛望向别处。母亲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与金玉长时间的相处后,也觉得对方是个好姑娘,甚至有一丝章婧的影子。 但此刻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公子和婧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见嬴轩面露愁容,孙成接着劝慰道:“长安已非公子久留之地,还望公子早日离开。” 嬴轩幽幽地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房外。 如今的长安城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牵绊,他完全可以挥一挥衣袖,绝不回头。 刘姿并没有戏耍他,这次情报非常准确,如果不是她的通风报信,自己的下场还真不好说。 所以和这位大汉公主的恩恩怨怨从此两消,大不了以后不再见面,况且此一别后必是仇人,也就更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嬴轩已经打算复国,那么大汉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只是处于处于西汉初年,汉朝蒸蒸日上的时候,唯有使它窝里斗,才有一线希望。 人往往是自己“作”死的,一个王朝也一样。 事实上,几年后西汉确实也出现了一场浩劫,那便是陈平、周勃等人平定诸吕,匡扶刘氏。 这次争夺皇权的动乱中,流血自然是有的,但仅仅发生在长安。嬴轩觉得这些还不够,波及的范围似乎可以再广一点,最好能让天下的黎民百姓掺和进来。 眼下吕氏势强,刘氏暗弱,嬴轩自然会处心积虑地帮助处于弱势的刘氏,这样一来两者之间便可以势均力敌了。 刘姿是吕后的女儿,自然算是吕氏的人,也就是嬴轩当前的敌人。 诚然,世间并没有永恒的敌人,当刘氏和吕氏的实力反转时,嬴轩的敌人也就随之改变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凡是与嬴轩有过接触的人,全部被吕禄控制了起来,但逐个审问以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实情,李轩的秦嗣身份仍然不能确定。 吕禄为此郁闷了许久,深思熟虑以后,并没有大开杀戒。一个人可能在酷刑下说谎,但所有人都说谎,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因此他认为无论李轩是不是秦嗣,这些人显然都是不知情的,而且他也不认为李轩会依靠这些“乌合之众”。 最关键的一点,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吕禄不得不承认李轩是把赚钱的好手,每月进献的钱财是吕四的数十倍还不止。而这些人多是李轩的伙计,正是他们间接地为自己赚钱。 抓捕行动声势浩大,但由于吕禄严密封锁消息的缘故,外人并不知道详情。他甚至放出风声,扬言李轩是南越派来的长安的奸细,南越太子赵昂正是他救走的。 一时间谣言四起,长安城中的百姓也在暗中地谈论此事,剑舞坊坊主经常出入吕禄的胡陵侯府,那是人尽皆知的事。 而胡陵侯突然翻脸,大张旗鼓地抓捕这位坊主,显然并不是谣传的那样简单。 百姓尚且这样认为,其他人更不例外。短短几日内,长乐宫、宜阳公主府、右丞相府、太尉府等传递消息的人络绎不绝。 嬴轩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五日后了。 孙成继续说道:“那日按照公子的吩咐,属下专门找来一男一女,打扮成公子和婧儿的模样,堂而皇之地出了城。 为了让其他人相信,两人还在城门口故意寻事,与人打了一架,当时围观者甚多,总有几个见过公子的。” 嬴轩笑着点头:“我在长安一直深居简出,真正见过我的人屈指可数,多数人只是听说过我的大名,而从未见过面。 如此一来,蒙混过关并非难事。而且我出门必定带上婧儿,这也算一个显著特征,再加上自报家门,他们不相信也很难了。” 孙成附和道:“确实如此,如今城中所有人都已相信剑舞坊坊主离开长安,不知去向。 想必过不了几日,城门的盘查就会松懈下来,倒时公子便可自由出入。” 嬴轩从得意中冷静下来,担忧道:“仲父和信芳仍没有消息,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们不知道长安的情况,一旦毫无防备的入城,我怕……” “李姑娘是剑舞坊的人,许多人都知道,一旦被吕禄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先不要担心,我即刻回去再加派人手,一定不让李姑娘进城。”孙成说罢,起身告辞。 还未走出门口,又急急地退了回来,拱手道:“差点忘了还有一事,这件事……” “有话直说!” “昨日张忠在公主府侍卫的陪同下,出了公主府,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寻找机会下手。 一路上,张忠左拐右拐,竟然去了吕禄府,他趁着侍卫不注意的功夫,一溜烟地跑进了侯府大门。” 嬴轩握紧拳头,锤在案几上,大怒道:“这厮竟然去投靠吕禄,我真不该一时妇人之仁,酿成如此大祸。 他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孙成早就料到嬴轩会大发雷霆,谁又能忍受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呢?但同时他也明白,这种时候无论自己如何劝说,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偷偷地找来了章婧。普天之下,能安慰公子的人也只有婧儿了。 章婧知道大概后,迟迟没有进去,张忠之所以能逃脱,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造成的。 当初她知道张忠被刘姿收买后,对他还有一丝希望,固执地以为必然有苦衷。除了这一点外,她心里清楚刘姿是不会伤害少主的,那么张忠肯定也不会。 同为女子,她虽然听说过刘姿的心狠手辣,但多少也能猜到刘姿的心思。她虽然不喜欢刘姿,但眼神是不能骗人的,刘姿每次看着少主的时候,总会让自己有几分醋意。 吕禄这个人却不同,他本来就觊觎少主的藏宝图,如果再有张忠的帮助,那岂不是对少主非常不利! 张忠啊,张忠啊,你为何要投靠吕禄?既然上一次是我放走了你,那这一次就让我亲自解决这件事。 事关少主大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想罢,章婧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伤感地望了一眼,随即又缩了回来,玉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抿着嘴快速地向外走去。 第202章 又有大事 “回来!” “给我回来!” 嬴轩见怒吼并不奏效,果断起身追了出去。孙成离开的时候他知道,章婧躲在门外的时候他自然也知道。 张忠投靠吕禄之事,的确有些棘手,甚至让他焦头烂额,却还没到方寸大乱的地步。 章婧看到嬴轩追来,心中稍感宽慰,但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未受影响,反而加快了。 如果让少主追上,自己肯定就出不去,出不去意味着张忠会把少主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吕禄,那么少主的心血就尽毁了。 况且这本来就是她的错。 嬴轩了解章婧,其心思缜密,连自己都自叹不如。平时又没有什么坏心眼,此刻不辞而别,想必是要去做傻事。 孙成必定会把张忠投靠吕禄的事告诉她,那么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把张忠逃脱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肩上,迫切想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嬴轩叹了口气:这种人的确有些傻,却很真,能在大千世界一直不改变初心的人其实并不多。你永远不会想着怪她,反而会不遗余力地呵护她。 眼见章婧越走越快,行将走出大门,嬴轩急中生智,大吼道:“好,既然你想去找张忠算账,那么我陪你一起去!” 章婧微蹙峨眉,立即停了下来,一番思想挣扎以后,懊恼地一跺脚,转过身来面对面望着嬴轩。 “少主你不要过来,张忠投靠了吕禄,会坏了您的大事,这件事终究怨我,请少主不要为难婧儿,我一定要和张忠做个了结!” 听说章婧全是为了自己,嬴轩感动的同时,保护她的欲望更加浓烈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于是不顾章婧的警告,缓缓地向章婧靠近,并且情绪高昂道:“我自认待他不薄,他却再三地出卖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婧儿,一会我们两人杀入侯府,定要让这忘恩负义之徒人头落地,否则我心难安!” “这……”看到少主视死如归的模样,章婧反而犹豫了,她从没有想到少主会跟自己去,但理智告诉她,自己的安全根本不算什么,少主绝不能受到一丝伤害。 “少……”另一个字还未喊出,只觉得自己忽然飞了起来,飘在空中的感觉还不错呢。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章婧一边张牙舞爪,一边大喊着。 又担心自己出手过重,会伤着抱着自己的嬴轩,力道又卸下几分,最后双手打在软绵绵地打在嬴轩的胸膛上,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假了。 “闭嘴!” 嬴轩当时在成功地吸引了章婧的注意后,果断将其横抱在怀中,来个一劳永逸。 原本以为会有些吃力,未曾想章婧的身体如此轻盈,肌肉还很有弹性,手感亦非常不错。加上不时传来的阵阵幽香,嬴轩有些飘飘然了。 “以后记住,不要在鲁莽行事,遇事要冷静再冷静,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记住一点,天塌不下来。” 章婧歪着脑袋,靠在嬴轩的肩膀上,用力地点了点头。 “即使天真的塌下来了,还有个高的顶着,我个头比你高,会替你顶着的!” “啊!”章婧惊讶地抬起头,险些笑出声来,见嬴轩一脸严肃的模样,只好强忍着。 嬴轩此刻心情大好,相同的道理说了一遍又一遍,把张忠的烦恼全部抛在了脑后。 期间,看到赵常勋迎面走来,而后又鬼鬼祟祟地躲在隐蔽处,不禁大声喊道:“都看到了,还藏什么藏?况且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赵常勋笑着走出,眼睛一直盯着章婧看,欣慰地抚着胡须,连连点头。 章婧此刻双手环抱在嬴轩背手,发现有人,急忙把头埋起来,耳根发红又发烫,直到脖颈处。 “好了,你帮我看紧她,莫让她再做出傻事来!” 说罢,加快脚步,对章婧要下来的要求置之不理,强行将章婧抱到卧房的床上才善罢甘休。 安顿好章婧以后,决定去孙府一趟。之前没来得及细想,此刻才发现,张忠投靠吕禄后,波及最大的人其实是孙成。 孙成显然已经成为自己内部的“核心成员”,很多行动他都参与其中,这些张忠不可能不知道,倘若他把这些告诉吕禄,那么孙成就危险了。 换了一身普通人家的衣服,戴上一副斗笠,尽量地遮住面容,便马不停蹄地往孙府赶。 事情紧急,再留记号找人过来,恐怕孙成母子就会有危险了,倒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 孙成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此刻是自己的依靠和希望。 行到两街相交的拐角,嬴轩故意压了压斗笠,刚刚过去的大队人马,阵势十分强大,身披甲胄的兵卒足足排了几十米的长队。 刘姿和吕禄出行,尚不见有此排场,长安城中地位高过他们的人不多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嬴轩拉住了一位想要跟上去的男子,好言好语道:“这位小哥,前面是哪位贵人啊?” 男子摇了摇头:“看不清,不过他们所去的方向,好像是廷尉诏狱,说不定是廷尉大人。” 嬴轩还欲再询问,那人已经追了上去,不见了踪影。 此时嬴轩多少明白一些,方才他只是看到队伍的尾巴,说不定刚刚过去的只不过是重要的犯人而已。 想到此处,只是远远忘了一眼,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到孙府大门,发现其大门敞开,连一个应事的奴婢也没有,当即快走两步,不再多看。 难道说自己来晚一步,吕禄提前动手,把孙成抓走了? 嬴轩一拍脑袋,惊恐地张大了嘴巴:莫非刚刚那队人马就是押解孙成的?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感觉双臂发痛,还未来得及转身,自己的双脚已经脱离了地面。 “你们……” “公子不要出声,我们找您多时了!” 嬴轩不再反抗,任由两人架着自己来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公子,快跟我们回去吧,出大事了!” 嬴轩大骇,急忙将两人扶起,急切道:“孙成真的被抓了?” 第203章 祸不单行 两人相互看看,并不答话,轻拍双手后,一辆马车停在巷口处。火然??? ?文 ?.ranen` 两人搀扶着嬴轩上了马车,只道:“孙大哥和章姑娘都快急疯了,公子还是先回去,他们自会告诉您!” 坐在马车中,嬴轩的心稍安,刚才两人故意对自己隐瞒,想必是受人指使,多半是孙成、章婧等人的意思。 不过孙成既然安然无恙,那么应该就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 所谓的大事不好,极有可能又是赵常勋的一次危言耸听,他向来就是这个样子。 想到此处,嬴轩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便挪动了身子,靠在了一个极其舒服的位置,闭目养神起来。 一阵摇晃后,嬴轩缓缓睁开眼睛,马车顺势停了下来。刚要打开车帘,一张精致的俏脸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只是脸色稍显憔悴,眼睛也是红肿的。 “怎么了?”嬴轩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实际上他确实也不知道章婧为何如此。 刚才他只不过抱了她一会,并未做出其他出格的事,她应该不至于如此惊慌,仿佛天塌了一样。 章婧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急速打转,但为了不让嬴轩担心,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这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顿时让嬴轩如坠五里雾中。 “到底怎么了?” 章婧吸了吸鼻子,伸出右手,强行将嬴轩拉下马车,然后冲车夫一挥手,马车立刻疾驰而去。 刚走进大门,嬴轩只听背后“咣当”一声,一群生面孔的护院蜂拥而至,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道路,孙成急促地走了过来。 “你们都受过公子恩惠,值此生死存亡之刻,我们应该怎么做?” “誓死效忠公子!” 嬴轩微笑着,轻咳一声,为即将到来的慷慨陈词做准备,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人正是当初自己让孙成培养的死士。 刚要开口时,却被孙成抢了先:“那好,你们四人把守前后街口,一旦有可疑人等,即刻来报! 你们四人装成乞丐,在街上巡视,有鬼鬼祟祟靠近宅院者,就地抓起来。 你们两人去诏狱大牢,监视其一举一动,如有异常,立刻遣人来报。 其他人紧守宅院,如遇意外,火速送公子和婧儿离开!” 随着异口同声的“诺”,死士四散而去,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嬴轩见孙成和赵常勋也都面色凝重,方才意识到事情地严重性,不禁冲三人道:“我刚刚只是出去一会,事先也知会过赵叔,按理说你们不应该这么着急找我。 孙成,我本是打算通知你离开,你什么时候离开府邸的?” 孙成拱手道:“实不相瞒,在见公子之前,我已经将家母交由金玉照顾,并疏散了府里的奴婢。 张忠知道的事情太多,总得要提防一下的。只是有一件……” “孙成!”赵常勋大声呵斥的同时,恶狠狠地瞪了孙成一眼。 两人的一举一动,嬴轩看在眼里,看来这件事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赵叔,这里谁是少主?” “当然是您!” “那这里应该谁做主?” “也是您!” 嬴轩一改之前戏谑的语气,板着脸严肃道:“那现在就告诉我实情,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常勋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威严的嬴轩,甚至从对方身上看到始皇帝的影子,双腿开始发软,渐渐不听使唤起来。 嬴轩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起赵常勋,温和道:“无论遇到多大的难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说罢,右手顺势握紧赵常勋的手腕,左手牵着章婧的芊芊玉指,快速向大厅走去。 听完孙成的汇报,嬴轩捂着胸口,尽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渐渐地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额头亦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咬紧牙关,微闭着眼睛,强行从齿间蹦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公子,手下人方才在大街上看到了李姑娘,只不过正被人押往诏狱大牢。还有……” “说,快说!”伴随着一阵阵器具破碎声,嬴轩已经猜到了后半部分。 孙成望了赵常勋一眼,在对方授下意下,再一次压低声音:“据说李姑娘身边还有一位年老的长者,我们猜测他是……” “仲父!”嬴轩腾地站了起来,他们三人果然了解自己,李博父女俩的确是自己的软肋。 他千里迢迢来长安,目的之一便是营救仲父李博,而李信芳更为特殊,无论自己承不承认,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底。 默不作声,行尸走肉般地径直向前,忽然间呼吸急促,转身怒吼道:“吕禄,你欺人太甚!” 狰狞的面容,赫斯底里的吼叫,彻底吓坏了章婧,她急忙跑到嬴轩身前,迎上对方凶狠的目光,浅“笑”道: “少主,不久前您跟我说过,无论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我们都要冷静冷静再冷静,毕竟天不会塌下来。 即使遇到天塌下来的大事,还有……”说着说着,已经尽是哭腔了。 章婧心中懊恼,本来她想用轻快地语气安慰处于盛怒与担忧中的少主,只是一想到芳姐姐在大牢里受苦,眼泪便不争气地往外涌。 嬴轩暗暗呼了口气,手贴在章婧的脸蛋上,为其抹干眼角的泪水,才道:“我没事,也许这是老天给我们的考验,只要我们闯过这一关,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顿了顿,用无比坚定地语气又道:“诏狱大牢又如何,就算是长安的未央宫,我也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 只是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想一想营救他们的具体办法。” 章婧抢先一步跑到门外:“婧儿这就先去替少主收拾,少主还需要……” “不必了!”嬴轩挥手打断,径自往前走。“我真的没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章婧捂住嘴巴,一直盯着嬴轩的双脚,心疼不已。 孙成弯下腰,捡起一小块横木,仔细端详了一会,怅然道:“公子平日里与李姑娘谁也不待见谁,如今李姑娘不幸身陷囹圄,公子竟然担心地踢断了门坎! 若是再让少主知道李大人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地住。” 赵常勋从孙成手中接过横木,坚定道:“我们应该相信公子,他一定会从从悲痛中摆脱出来。” 说罢,伸出手来,淡淡道:“下雨了!” 第204章 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抬眼要去,就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 天气渐凉,再加上这场雨,本该是清凉无比,但屋内四人并并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异常“闷热”。 尤其是赵常勋,焦急地在中间走来走去,不时地唉声叹气。 嬴轩揉着脑袋,对于一直在自己眼前乱晃的赵常勋,早就心存不满,见对方仍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索性制止道:“赵叔,你在这样走下去,我们都被你晃晕了,先听听孙成打探来的消息。” 孙成待赵常勋坐定后,方开口道:“李姑娘是在长安城郊失手被擒,但似乎并不是吕禄所为。” 嬴轩催促道:“说清楚点!” 孙成拱了拱手:“公子有所不知,长安城中共有两只军队,即南北两军,全部控制在吕氏手中。 其中吕禄执掌北军,其力量雄厚,不可小觑,包括城郊的戍城军士和守卫各城门的守军。 但这一次在城郊抓走李姑娘的却是南军卫士,受吕产节制。南军主要负责守卫两宫,即未央宫与长乐宫,人数虽没有北军多,地位却十分重要。 而且这次抓捕行动,由卫士令赵信亲自指挥,这位正是吕产的亲信。” 嬴轩眉头紧锁:“你的意思,吕产也知道我的存在,也想得到藏宝图?” 孙成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此人负责守卫长乐宫,正是吕后所在的宫殿,公子曾经说过,断不可轻视这位太皇太后,我想这一次……” 嬴轩郁闷地拍着脑袋,手指不停地拽着头发,他还是太大意了。一直以来,他把目光集中在了吕禄和刘姿两人身上。 对于吕产、陈平、周勃等人亦有所关注,唯独对这个吕后心存侥幸,总觉得她只是一个女人,掀不起多少风浪来。 终究忘记了,像陈平、周勃等老谋深算之人,依旧对她心存忌惮,直到她死去之后,才敢向吕氏发难,足以说明这位太皇太后的举足轻重。 刘姿和吕禄之间可以争宠,吕禄与吕产之间当然也可以。熟知帝王术的吕后,自然懂得相互掣肘,避免一家独大的道理。 所以为了压一压吕禄的风头,重用吕产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从李氏父女被抓来看,吕后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 这次真的有些棘手了。 “有没有郑洪的消息,我曾经派他出去接应仲父和信芳,至今都未回来。”嬴轩在刹那间有过怀疑郑洪告密的念头,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 郑洪是刘姿的人,他为了李信芳,甘愿出卖自己的主人,没有理由向吕后和吕产通风报信。 见孙成摇头,目光又移向赵常勋和章婧两人,愈发觉得再这样下去,仅存的士气也会消失殆尽。 于是来不及再完善自己的想法,只能想到哪里是哪里了,关键是要给他们信心。 “现在猜测谁是幕后主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当下最要紧是想办法救仲父他们出来。 我仔细想了想,单单依靠我们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成功的。为今之计,只有尽最大可能的利用外部力量。 孙成,你首先派人去洛阳,寻求信芳他师父的帮助,我相信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仲父之所以能从刘姿手中逃脱,说不动正是他们的功劳。 其次,你派人赶往公主府,并把刘威在我手中的消息告诉刘姿,并且切下刘威的一根手指作为凭证。无论刘姿答不答应帮忙,先消一消我心中的恨意。 再次,赵昂临走时曾提过,长安城中仍然滞留一些南越人,先试着联系他们,或许可以为我们所用。 最后,把剑舞坊坊主李轩是秦嗣的消息,大肆宣扬出去,既然张忠已经投奔吕禄,这件事就无法再隐瞒了,不如让全长安人都知道。 藏宝图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不妨让所有觊觎的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诏狱大牢上,至少可以先确保仲父他们安然无恙。” 嬴轩绞尽脑汁地想了这么多,见其余人都未反对,决定道:“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先行动吧,想来等募集足够多的人手后,劫大牢是唯一的办法了。” 其余三人相互望了望,心里都没有底,但确实只有如此了。嬴轩假装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又道:“对了,公孙慧离开时曾给过我联络暗号,不妨也找找他。放话出去,只要他能救人,我嬴轩愿意跟他去代国,并且全心全意为代王效劳。” 孙成走后,嬴轩来到门口,伸手出去感受雨水的冰凉。忽然一阵风吹来,嬴轩打了个哆嗦,仿佛“严冬”已经到来。 郑洪脱下蓑衣,向狱卒说明自己的来意,未曾想对面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原本以为除了费一番口舌之外,还要抬出吕禄这个大人物的。 “既然是胡陵侯的意思,小的们自然不敢违背,不过你最好快些,她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张忠刚迈进大牢,两个狱卒便开始絮叨起来,其中年纪小的道:“大哥,这两日几乎都是来见那个女子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年长的狱卒瞪了他一眼,环顾左右后,方道:“要你多嘴,管她是什么人,我们的任务就是看好大牢。吕大将军可说了,无论什么人想见她,一律不许阻挠。” 见对方唯唯诺诺点头,年长的狱卒暗暗松了口气,附在对方耳边道:“呆子,以后不要乱说话,这里到处都是吕大将军的耳目,你是不是想掉脑袋! 去里面看看,有人去探监,那些牛鬼蛇神估计又该闹翻天了,你赶紧去维系一下。” 郑洪一步三回头,缓慢地往里走,对于他来说,每一步都是煎熬。他笃定自己投靠吕禄后,嬴轩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因此求着吕禄多派了些人来保护自己。 但在守卫森严的大牢,他们是不会跟着的,虽然他很想那些侍卫们继续跟着自己,始终还是未说出口,让别人知道自己连大牢都害怕,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冤枉啊!” “不想死,我不想死!” “救救我!救救我!” …… 两侧的牢房里,犯人们一见有人进来,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张牙舞爪的同时,嘶吼声不断。 郑洪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下意识地捂住耳边,加快脚步往里走。 远远看到李信芳靠在墙壁上发呆,不禁喜出望外,在距离还有一间牢房的时候便急忙改变方向,斜着往里靠。 谁知刚走几步,突然脚下一沉,有一个哀怨的声音想起:“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第205章 一心立功的张忠 张忠低头望去,目力所及,是一张狰狞可怕的脸,满脸尽是伤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 他心下大骇,用力想要挣脱,谁知用尽全身力气,双脚仍被那人牢牢地抱住。 “滚开,快滚开!”张忠忍不住破口大骂,拳脚亦开始行动起来。 李信芳听得动静,缓缓起身朝过道这边走去,猛然看到张忠,兴奋地大喊道:“张忠,你怎么来了?” 张忠听到李信芳的声音,又急又喜,脚下动作又大了些,却发现脚下一松,低头望去,那人早已不知踪影,于是顾不得其他,急忙迎向了李信芳。 “芳姐姐,你还好吗?张忠来看你了!”他说的动情,眼睛竟开始湿润起来,其中固然有努力获取李信芳的信任在里面,但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李信芳和章婧平日里待他不薄,前者更是经常在少主面前为自己打抱不平,自己对她尤为感激。 李信芳渐渐从亢奋中冷静下来,反而开始担心起嬴轩的处境来。对方明显是早有预谋,只待她和父亲两人自投罗网,打斗之时,父亲为了保护她,替自己挡了一剑,至今生死未卜。 “嬴轩让你来的?你现在赶紧回去,立刻通知他离开,他的秦嗣身份已经暴露了,快去!” 张忠沉默了一会,章婧对嬴轩忠心耿耿自是无可厚非,但一向与嬴轩不合的李信芳在自己处于险地的时候,心里想着的仍是嬴轩,这完全就是嬴轩的个人魅力了。 他不可否认,自从来到长安以后,嬴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张忠甚至敢断定,只要多给嬴轩一点时间,对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所以有一段时间,他坚信只要自己始终跟着这位少主,自己一样会出人头地。 不过他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况且当嬴轩知道草原祸事的真相后,肯定饶不了他。 “怎么不说话,难道出事了?”李信芳双手用力地握紧牢门的木头,用力地摇晃着,声音都在颤抖。 张忠回过神来,笑着安慰道:“少主前几日就已经离开长安,特地把我留下来接应芳姐姐,却不想出了这番意外,不过你放心,少主一定会想办法救姐姐的!” “不!”李信芳快速地甩了甩头,后退两步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万万不可回来,还有你,既然他们识得我,那你亦有危险,你也要赶紧离开。 如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父亲,他老人家身受重伤,此刻又不知被关在哪里,不知又要遭多少罪。” “芳姐姐不必忧心,少主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您和李大人不管的,而且少主的脾气您也清楚,您不在身边,没人劝得了他。 当务之急还是把您遇到的意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好让少主有个参考。” 李信芳点了点头,张忠此话不假,但并不完全准确,只要嬴轩认准的事情,就连自己也无可奈何。 如果仅仅是自己被擒,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嬴轩以身犯险,可是如今父亲亦在对方手中,作为女儿她不可能放任不管,只是她身在牢中,也只能感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幸好还有嬴轩,虽然她不希望嬴轩以身犯险,但同时又觉得也只有他可以依靠了。 何况她相信嬴轩! “我和父亲从洛阳出发,一路上都相安无事,谁知刚到长安郊外,就被一大队军卒围了起来。 从对方统帅口中得知,他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监视我们,只是到长安才动手。” 张忠疑惑地挠着脑袋,猜测道:“对方盯住您和李大人,很可能是冲少主来的,而长安城中知道少主秦嗣身份的人,就只有宜阳公主,会不会是她?” 李信芳摇了摇头:“若真真是刘姿所为,她大可直接抓捕嬴轩,为何多此一举? 况且对方一直想方设法地在套我的话,也就是说对方只是怀疑,并不能完全肯定,但宁枉勿纵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因此他们抓了我和父亲以后,下一步就应该是嬴轩了,好在他机警,先离开了。” “据我所知,抓你们的人是南军卫士,受吕产节制,莫非是吕产……” “时间到了,赶紧离开!”狱卒从外到内,训斥完每一间牢房后,大声喊道。 “听到没有,快点走!”狱卒见那人仍在磨蹭,再次提高了声音,吕大将军虽然不准阻挠前来探监的任何人,但同样叮嘱过,探监的时间不能过长,以防有什么密谋。 李信芳见不可再拖,小声诀别道:“回去告诉嬴轩,他的心意,李家父女心领了。父亲对大秦忠贞不二,一再盯住我和信邑,要誓死效忠,如今是到了以身报国的时候了。 若是能救,我和父亲自然感激不尽;若是不能救,劝他不要勉强,人固有一死,强求亦于事无补,只求他替我照顾好婧儿和信邑。 你快走吧!” 李信芳说罢,转身回到了墙角,面对着墙壁坐了下来,待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立马起身,飞快地折返回来,却已然没有了张忠的身影。 背靠着牢门瘫坐在地上,头靠在木门上发呆,此刻她的心纠结不已。既想嬴轩搭救自己,又担心其出事,不愿对方冒险,如此反复,心乱如麻,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是在骗你!” 李信芳听到声响,猛然抬起来,旋即又甩了甩脑袋:大牢里怎么会有人跟我说话,想必产生幻觉了吧? “他是在骗你!” …… 从大牢里出来,雨已然停了,张忠跳上马车后,吩咐车夫快些赶路后,便一头扎进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这一次机会是他努力争取来的,当他孤注一掷跑到吕禄的侯府时,惊奇地发现彭显和孙超先自己一步投奔了吕禄。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释然。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吕禄如今在长安城中权势滔天,稍微识时务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但有他们在,自己在吕禄心目中的地位显然会有影响,好在自己与他们相比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彭显和孙超近一年来都不在嬴轩身边,对其现状知之甚少,而自己却不同,对嬴轩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只是欠缺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做梦也没想到,机会那么快就来了。 李信芳已离开长安多时,跟嬴轩失去联络许久,不会知晓自己已经背叛的事,否则李信芳也不会回长安。 不过这次去探李信芳的口风,收获却不多,但也已经足够了,至少自己比那两位光瞪着眼睛干着急的人要好上许多。 想到此处,张忠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206章 土遁 吕禄听了张忠的汇报,与郦寄对望一眼,淡淡道:“起来吧,依你所说,李信芳被抓之前并无任何征兆,由此可见吕产是密谋已久。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既然知道了李轩就是秦嗣,为何不直接抓秦嗣而非要抓这个李信芳呢?” 张忠叩头惶恐道:“想必他动手之前并不能确定,之所以执意动手,恐怕是想从李信芳口中得到答案。 都怪小的不好,若是小的能早一些弃暗投明,那么秦嗣也就不会逃脱了。” “不晚,不晚!”郦寄起身亲自将张忠搀扶起来,微笑道,“你这种人才正是君侯所需要的,他李……嬴轩不懂得珍惜,那是他有眼无珠,目光短浅。” 吕禄立即会意,附和道:“郦兄说的不错,本侯最爱人才,你跟着本侯定不会有错,你也劳累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 见张忠离开,吕禄立即收敛起笑容,纳闷道:“我与吕产经常打交道,他何时如此聪慧了?种种迹象表明,他很早便获知了秦嗣一事,并暗中调查,这一次竟让他抢了先!” 郦寄摇了摇头:“自始至终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我们也都忘记了一件事,这天下间根本就没有能瞒住她的事。 只要她想知道!” 吕禄沉思了片刻,猛一拍大腿道:“你说是她?姑母?” “李博的复秦想法固然可笑荒唐至极,但一直以来难觅其踪迹,太皇太后想必关注过此人。 且她老人家耳目众多,秦嗣虽还未为天下人所知,但太皇太后收到风声,亦非难事。 试想一下,吕产虽节制南军,何曾如此逾越过!长安郊外,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必须由郊外守军处理,再不济还有城门守军,何时需要他南军卫士来多管闲事?” “有理!”吕禄缓缓点头道,“看来背后为他撑腰的人正是姑母,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如今李轩是秦嗣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他过往经常出入侯府,与我来往甚密,这要是传到姑母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她老人家固然不会相信我与秦嗣勾结,但必定会开始怀疑我的能力,如此一来以后朝堂中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君侯不妨想一想如何将功补过,上上之策便是抓住嬴轩,拿到藏宝图!” 吕禄长叹了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吕产好不容易逮到这次立大功的机会,肯定对我严加提防,不让我染指。 想必此刻诏狱大牢内内外外全是他的人马,只等嬴轩那小子自投罗网了。” 郦寄虽不以为然,但见吕禄满脸悲伤,心中亦不是滋味,于是问道:“君侯以为嬴轩此子如何,像是蠢笨之人吗?” 吕禄冷哼一声,胸口因气氛而剧烈起伏:“此子生性狡诈,竟然一直以来都在戏弄我!以秦嗣身份,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长安,莫非他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吕禄之言正中郦寄下怀,趁机说道:“所以他虽作死,却并不愚蠢,君侯以为在大牢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地计谋,能不能骗得了嬴轩?” “不能!”吕禄旋即又叹了口气,“可是你也曾听过张忠的话,嬴轩这个人有时就是个死脑筋,尤为重情,按照张忠的说法,大牢里的父女,他一定会去救的。 有时我真的不懂此子的想法,对他来说,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他干嘛还要不遗余力地营救,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听说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仲父,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所以……” “哼!”吕禄嗤之以鼻的冷哼声,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不过在一刹那间他想到了紫鸢,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丝感觉也没有了。 郦寄见惯了吕禄的绝情,但此刻仍感觉不寒而栗,自己处处为他着想,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以同样之心待自己。 “据孙超、彭显和张忠三人所说,嬴轩与其仲父李博感情极好,此刻他虽已逃出长安,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 我们可在长安各城门加派人手,遇到可疑人等,不妨扣押起来查明身份再放行。同时派人密切关注曾经与嬴轩有过接触的人,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先不打草惊蛇,直到发现嬴轩的行踪为止。 同时刘姿那边也要多盯着,两人之前一直演戏给我们看,或许此刻仍有勾结。不管有没有,此次都是除掉刘姿的最好时机。” …… 嬴轩的心情好了许多,除了公主府尚未表明态度外,其他各方面都有意帮忙,甚至连陈平都暗地里放出消息,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嬴轩却不打算领他的人情,此人游刃于吕氏和刘氏之间,实在不容易对付,当初嬴轩答应与陈平互通消息,也只是缓兵之计,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尽管这个盟友只是“形式”上的。 正在这时,赵常勋、孙成和章婧三人走了进来,三人扭扭捏捏,谁也不愿意走在最前面,原本只是几步的距离,此刻显得尤为漫长。 嬴轩看在眼里,微微叹了口气,大声道:“你们不必如此,想说什么就说吧!” 章婧愠怒着,狠狠地瞪了两个大男人一眼,眼神中多是无奈。不过抬头转身望向嬴轩时,脸上奇迹般地挂满了笑容,甚至比平时都要灿烂。 她说话时笑靥如花,仿佛是在哄小孩子:“少主,各路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派去牢里的人传来李大人和芳姐姐确切的消息,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应该还有个但是吧?一次性把话说完了!”嬴轩也承认章婧这一次的谎言,配上她装出来的表情,已经算是比较完美的了。 然而劫大牢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那么当初他们三人为何又会面如土灰? 章婧依旧微笑道:“但是少主不懂武功,留在城中还需要专人保护,眼下有个要紧的差事,正需要少主去做。 少主可先行到城外,除了运筹帷幄以外,还可以接应大家,少主以为如何?” 嬴轩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只是片刻以后,眼睛开始湿润,他甚至不敢直视眼前的三人。章婧几乎没读过什么书,不可能说出诸如“运筹帷幄”此类的话,多半是三人协商的结果。 他们非常清楚接下来行动的危险性,而第一时间选择让自己离开,这份心意重如泰山。嬴轩同样相信,倘若仲父和李信芳在这里,他们也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 将心比心,救人势在必行。 “你们无需多言,仲父他们一定要救出来,而我也不会离开,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 顿了半响,提高声音道:“硬取或许是下下之策,我们不妨想想其他办法,以你们所见,‘土遁’有没有机会?” 第207章 即刻行动起来 “土遁?” 赵常勋此刻站了出来,他刚才之所以不愿出头,完全是因为他了解嬴轩的个性,更加明白以嬴轩的聪明头脑,是不可能轻易被欺骗,从而乖乖离开地。∧nn∧ 但他还存有侥幸心理,或许让少主中意的章婧来说,少主一大意心软了呢!如今的长安城太危险了,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到将少主打晕,强行让他脱离险地。 然而他心里明白,即使此计成功了,以少主执拗的性格,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眼下,章婧也失败了。 嬴轩清了清嗓子道:“派去洛阳送消息的人至今未归,即使朱大侠遣人来救,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单单靠我们和南越的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关键是我们有那么多‘卵’吗?” “少主的意思,我们不救他们了?”章婧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说话已尽是哭腔了。 “人,当然要救,这一点毋庸置疑!”嬴轩于心不忍,点头示意赵常勋安慰一下章婧,继而道,“我认为此次救人,唯有智取才有成功的机会,而我在这几日里,也想了许多办法,思来想去,也只有土遁容易实现。” 孙成眉头紧锁,忽又舒展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嬴轩话中的意思,却又不敢确定,于是催促道: “公子可否说得详细些?” 嬴轩轻敲着案几,底气尚有些不足:“我们可不可以从大牢外面开始,挖一条地道进去,待大牢守军手忙脚乱、无暇顾及之时,由牢里的己方兄弟带着仲父和信芳从地道离开。” 见赵常勋和章婧两人面面相觑,满脸茫然之色,原本就信心不足的嬴轩,更加心虚了。如果放到现代,普通人即使从没有动手挖过地道,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把他的劳动成果摆在你面前。 因为现代人可以随意搜集这方面的信息,同时又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挖掘工具,总之自己不会,可以学,可以边学边做。 但眼下却不行,嬴轩说到底只是个理论主义者,甚至还算不上,他在现代从没挖过地道,根本就不知道具体步骤以及注意事项。 他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若是让他动手,他是无论如何也是完不成的。 嬴轩见三人都未有反应,沉吟道:“我也知道这个法子古怪了些,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因此当务之急是要寻找精通此道的……” “好,这个法子好!”孙成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大喝了一声,仿佛一道惊雷横空出世,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向前快走两步,拱手道:“公子,此计甚妙,如若成功,可就省下了我们诸多麻烦!” “妙固然是妙,可是精通此道的人哪里去找呢?如果摸不着门道,蒙着眼睛行事,恐怕早就错过救人的最佳时机了。 更何况对方的态度虽还未明确,但他们总不可能将信芳他们关在大牢中一辈子,所以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动作一定要快!” 赵常勋的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全部打在了嬴轩身上,但并未浇灭他昂扬的斗: 只要自己用心去寻找,总可以找到胜任此事的人! 因为古人同样拥有着非凡的智慧,特别是广大的处在底层的劳动者们,他们在实践中创造除了许多令现代人都自叹不如的杰作。 不过赵常勋有句话说得很对,动作一定要快,形势已刻不容缓! “孙成,你负责人选问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就算是变戏法,你也要给我变出几个精通此道的人来,明日天黑之后我们就开始动工。” 嬴轩顿了顿,目光直射大门外,无比坚定道:“倘若真的没有人,那我们就亲自动手!” 孙成被嬴轩决绝的精神所感染,暗暗给自己打了气。他本就有些把握,此刻为了鼓舞其他人,更是知无不言:“当年挖掘长安城外护城河的那些人,想必还有尚存于世的,我想都是与泥土打交道的人,或许更容易成功也说不定。 再说,只要我们愿意开出高价,总会有能人异士前来相助的。不过公子放心,我会事先考验他们,绝不允许有人滥竽充数!” 嬴轩欣慰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认同挖沟与挖地道相似的理论,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赵叔,你一定要嘱咐好守在大牢外的弟兄们,让他们‘大胆’些,总之就是要多在显眼的地方活动。”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很容易发现我们,会不会提早防范?”赵常勋有些疑惑不解。 嬴轩起身后,亲自将孙成送到大门外,返回后道:“他们既然想放长线,钓我这条大鱼,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大牢门口。” 赵常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出了门。 章婧望了望门外,又望了望坐在正中央的少主,时刻在等待少主给她下的命令,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少主不仅没有再说话,连看她一眼的举动都没有过,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若是平时她会毫不犹豫地上前询问,可是此刻她知道少主正在为救人一事发愁,不想打扰少主的思绪。 然而章婧的心此刻像长了草一般,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于是她一会轻轻地敲着案几,一会又三番四次地换着坐姿,总之就是想尽办法弄出点动静来,希望获得嬴轩的关注。 鼓捣了一阵,未见一点成效,有些气急败坏的章婧愤然起身,冲嬴轩道:“少主,赵叔和孙大哥他们都有事可做,您不妨也给我安排件差事呗!” 嬴轩蓦然抬起头,看到一张天真可爱的脸庞,心中的烦恼顿时消去了一大半,尽管这张脸还带着丝丝埋怨。 “咳!”嬴轩故意清了清嗓子,微笑道,“我怎么会忘了婧儿,给你留着最紧要的任务呢!” “当真?那少主快说!”章婧忙不迭地催促着,脸上亦洋溢起了笑容,浅浅的小酒窝更加迷人了。 嬴轩摸了摸肚子,煞有其事地说道:“本少主肚子饿了,现在想吃肉,婧儿可不可以为本少主解忧?” “少~主~”章婧拉长了声音,希望破灭后的失望之情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嬴轩。 值此救人的关键时期,少主怎么还是让我闲着,不行,我必须也要出一分力,否则怎么对得起一直视我为姊妹的芳姐姐! 想罢,刚欲开口,发现少主今天的气色比以前差了许多,不单单是今日,少主最近以来饭量减得厉害,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自从李大人和芳姐姐出事后,少主心里恐怕都不好受,如今还能大笑,估计也是苦中作乐,我应该趁此机会好好给少主补补身子! 嬴轩望着章婧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他虽还有心思说笑,也只是强颜欢笑,他刚刚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方才忽略了章婧的存在。 而那件事是关于公孙慧的。 第208章 突然到访 公孙慧是代王刘恒的人,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而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并且还一直极力相邀自己去代国。? 火然?文? ??? ???.?r?a?n ?e?n?` 但是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他肯定对自己有所图,也可能是觊觎藏宝图,总之公孙慧口中的“赏识公子”、“愿意与公子继续相处”等,通通都是鬼话。 不过当下形势很是微妙,原本在南越与代国之间,嬴轩稍稍倾向前者,理由有很多,比如赵佗有其中一份藏宝图,又比如自己是南越太子赵昂的救命恩人等。 其实最关键的一点是安全,无论怎么比较南越都要比代国要安全许多,这正符合嬴轩的原则:安全第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可是现在出了意外,情况反转。 一切都出在张忠身上,当初张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更没有投奔吕禄,嬴轩去南越的计划以及其中的一些细节,张忠都非常清楚。 如今张忠投靠了吕禄,为了极力讨好这位新主人,他不可能不把这个重要的信息透漏出来,也就是说吕禄已经获知了自己去南越的计划,说不定通往南越的各条道路上已经有了吕禄的人马。 这样一比较,代国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嬴轩当时固然把张忠当做心腹,但公孙慧的事,他一概没有提,尤其在公孙慧言明身份以后。 正思考间,章婧提着食盒,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面对一桌丰盛的饭菜,嬴轩垂涎欲滴,之前一直为救人之事烦恼,整整几日进食都不多。如今挖地道的救人方法已经在实施当中,他的胃口终于恢复了。 顾不上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期间,章婧为他斟满了一杯酒,却被嬴轩硬生生地推开了。 酒是好东西,但喝多了容易坏事,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对嬴轩来说这一点也不危言耸听。 这座宅院无论多么隐秘,总会有人知道,一旦被别人想起,并且透露出来,自己恐怕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吕禄在找自己,吕产也在找自己,陈平等人应该也不会闲着,而他们身后的吕后会全然不知情?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绝对不信。最后还有一个敌我关系不甚明了的刘姿。 填饱肚子以后,嬴轩随意地与章婧聊了一会,便借“身子乏了”脱了身。离开房间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卧房,而是躲着章婧在宅院里逛了起来。 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一间房里,这是很普通的一间偏房,案几上的灰尘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房中摆设依旧。 嬴轩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丝毫也不觉得劳累,甚至还有些欣喜,当初他和刘姿在这里发生的一点一滴,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放映。 碰到一些趣事,他总会停下脚步,咧着嘴傻笑起来,只是笑过之后便是沮丧,他和刘姿在各自的身份曝光之后,两人之间不仅仅只是隔着一座大山那样简单了。 在里面大概呆了一个时辰,嬴轩略有不舍的走了出来,之后径自走进了关押刘威的屋子。 看到刘威左手处的断指,嬴轩并没有解气的感觉。刘威固然是沾满鲜血的凶手,但与其比起来张忠其实更加可恶,更加该死,只要一天抓不到张忠,就不能算报仇。 “公子今日的气色不好啊,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十指连心,虽然已经过去几日,伤口也开始愈合,但左手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几次都让他在睡梦中惊醒,但这些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的。 所以他说话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你都死到临头了,话怎么还这么多。明白告诉你,天下间就没有能难倒本公子的事,而我终有一天会拿你的人头来祭奠草原上的那五十三条忠魂!”嬴轩心情本就不好,看到刘威身为阶下之囚,竟然泰然处之,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便更加恼怒了。 刘威上身被五花大绑着,嬴轩鉴于其身手较好,又命人将其双腿双脚也给捆了起来。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特别讨厌别人的恐吓威胁。他从来不俱死,听到嬴轩拿死来威胁自己,顿时青筋暴起,一时没能忍住,一跃而起,然后像僵、尸一般地一蹦一跳地来到嬴轩跟前。 嬴轩不由得啧啧称奇:“你竟然还能动,不过即使如此,你终究还是跑不了,你就……” 听到绳索断裂的声音,嬴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咽下口水之际,目光左盼右顾,他已经开始寻找退路了。 刘威将全身的绳索褪去,抡起两条粗壮的胳膊,气势汹汹地贴到嬴轩的面前,只是一不小心碰到断指的伤口,顿时“哎呦”一声,硕大的拳头骤然握了起来。 “你……你竟然可以轻易挣脱,那你为什么不逃走?”嬴轩盯着碎成数条的绳子,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恐惧。 只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刘威冷冷一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于是后退两步道:“我身份卑贱,从来不惧死,而这条命是公主给的,苟且偷生只是想报答公主而已,所以请公子不要再拿死来威胁。 至于为什么没逃走,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公子愿意帮助公主,刘某项上人头,公子随时可取,若我有违此约,当如此案。”说罢,伸出右手,化掌为刀,将旁边的案几拍成两半。 嬴轩倒吸一口冷气,他终究是疏忽了,低估了刘威的身手,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想罢,趁着刘威背对着自己的短暂空隙,悄悄地往后挪。只是刘威的一句“你是走不了的”,让嬴轩放弃了偷偷逃跑的念头,转而变成快速转身拔腿向门外跑去。 “走!” 嬴轩只感觉手上一紧,便被人硬生生地拉了出去,甚至连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不过单凭声音,便足以表明身份。 一来到院子,嬴轩瞬间有了来到主场的感觉,章婧将他护在身后,而两人前面是众多的护院,并且已经将刘威团团围住。 见状,嬴轩顿时有了底气,拨开人群来到最前沿,指着刘威道:“你本来有机会离开,但是你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如今你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刘威仰头大笑一番,环顾一周道,“就凭他们能拦得住我!你身边的小丫头是有些能耐,但仍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你手下的李信芳不在长安,孙成又不在这里,你还敢大言不惭?” 嬴轩冷哼一声,高声道:“对付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你就等着受死吧!” 紧接着退出了人群,对章婧道:“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你有把握对付他对不对?” 章婧缓缓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人,附在嬴轩耳边,神色慌张地说了一席话。 嬴轩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第209章 行动起来 第209章 行动起来 刘姿知道这个地方,来这里倒也可以解释,就是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一个人倒不是那么可怕,怕就怕她身后跟着一大批人马。r?anen ???.?r?a?n??e?n?`? “当真就她一个人?”嬴轩因为惊讶,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 “禀公子,小的们已经仔仔细细探察过,绝对只有她一人而已,她指明要见您,还自称是宜阳公主。” “速速让人带她进来,你在外面继续监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说罢,又来到章婧跟前,吩咐道,“让其他人都下去吧,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了。” “可是……”章婧的话刚说了一半,余光瞟到大门口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来人虽是男子装束,但她一眼便认出了其本人面目,少主口中的“办法”,就是她啊! 堂堂大汉公主,乔装打扮,孤身一人暗闯百姓的私家宅院,成何体统,传扬出去还得了!啊呸! 看到嬴轩一直盯着刘姿看,且目光炽烈,章婧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于是挥舞着双臂冲众护院大喊道:“走走走!你们都下去!” 护院们虽有疑惑,却也毫不迟疑地散开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院子,顿时只剩下四个人。 “刘威,你还活着!”刘姿一路小跑着向前,脸上惊讶、欢喜、激动等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期间,章婧本打算出手阻拦,但被嬴轩制止住了。 刘威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姿脚下:“草臣叩见殿下。” 刘姿弯腰相扶,却被刘威拒绝了,她微微摇头,便也不再勉强。“你保护我和紫鸢已十余年,一直以来尽心尽责,毫无怨言,我时刻记在心底。 如今你平安无事,也算是老天长眼!” 回头看了嬴轩一眼,对刘威又道:“你无故失踪之后,我刚开始以为是吕禄和郦寄所为。直到张忠逃到公主府,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打算报仇来了。” 嬴轩知道刘姿最后一段话是冲自己说的,便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况且他非常好奇刘姿来这里的目的。 “公主大驾光临,想必有要紧的事,不如厅中一叙?” “正合我意!”刘姿刚走两步,觉查出不对,随即转过身来,讽刺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嗣,难倒在自己的地盘上还畏首畏尾? 而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嬴轩暗地里估量了一番,刘威固然能百人敌,但若是带上刘姿,实力恐怕就会大打折扣,只要刘姿在自己手上,刘威就不敢轻举妄动,的确没有什么可怕的。 “婧儿,你留下来看紧刘威,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可是少主……她……”章婧用力地跺着脚,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学会了撒娇,可能是耳濡目染亦或是天生的,总之她越来越熟练了。 可当他看到嬴轩不容置疑的眼神时,只好乖乖抿紧樱唇,把所有的话都往肚子里咽,眼看着嬴轩大踏步走入大厅,恶狠狠地瞪了刘姿一眼。 不巧,此刻刘姿也正望着她,四目相对,谁也不服谁,大概过了一分钟,刘姿大幅度地翘起了嘴角,得意地指着大厅,然后张大嘴巴,一字一句地秀起了口型:那……我……进……去……喽! 紧接着从大厅里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嬴轩呆了一瞬,甚为不解:“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刘姿白了嬴轩一眼,立即恢复到了刚来时的冰冷模样,开门见山道:“听闻你离开长安,原本我是不相信的,后来找遍整个长安都没有你的踪影,着实让我郁闷了一段时间。 以你的性格,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就这样离开长安,于是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藏身于此。” 见嬴轩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刘姿索性将目光移到别处,扯着嗓子道:“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如今的长安城有多少人在找你,一旦被任何一个人发现,你都会身首异处!” “你终究还是在意我的安危的,若不是之前你通风报信,恐怕此刻我已经落入吕禄和郦寄手中。” “我没有!你的生死跟我何干,我只是不想你吕禄得到你手中的藏宝图,仅此而已!” 嬴轩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想不想要藏宝图,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事,难倒不是为了藏宝图?” 刘姿怒视着嬴轩,胸腔因气愤而剧烈地起伏着:“我曾经是想得到它,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要了。现在我知道你有难处,只要你饶过刘威,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嬴轩仔细观察了刘姿的表情,对方并不像是在说空话,虽说土遁计划已在实施中,但能不能成功尚不可预知,如果能得到宜阳公主的帮助,那么救出仲父和李信芳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他们父女如今被关在诏狱大牢,你有办法?” 刘姿眉头紧锁,微微昂起头,以异样的目光盯着嬴轩,仿佛眼前的人从未接触过。“从进门到现在,你一直泰然处之、镇定自若,想必早已想好了对策,何必又要假惺惺地来问我? 你固然机智聪明,但不要忘了,再绝对的优势面前,很多小聪明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你不会以为抓捕李氏父女仅仅是吕产的自作主张吧? 何况吕禄和郦寄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就是想帮你,如今也是无从下手。不过救人我帮不上忙,但送你们出城,我倒是可以略尽绵力。 那么这场交易你做不做?” 嬴轩低头思考着,刘姿的这一席话,信息量很大,看来不出自己所料,大汉的太皇太后亦参与进来了。 至于营救行动成功后出城问题,他也曾考虑过,如今仲父和李信芳两人仍在大牢之中,整个长安城因为秦嗣的事已是满城风雨,若是最重要的两位犯人再逃脱,那城中百姓焉能不感到风声鹤唳? 如此一来,出城就难上加难了。 嬴轩之所以一直没有答应刘姿,主要是在估量刘姿有没有送自己出城的能力。古代的城池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防守能力着实一般,即使城墙再高,护城河再深,在现代武器的猛烈打击下,绝对撑不了一分钟。 但在以冷兵器为主的古代就不同了,战争时期,想要攻下一座城高池深的都城谈何容易。而在和平年代,只要关上每一个城门,那么里面的人就插翅难飞了。 偷偷瞄着刘姿,见她信心十足的样子,嬴轩定了定神,暗暗握紧了拳头:不妨赌上一赌,再信她一会!何况挖地道救人其实是赌博,经常出入吕禄侯府是赌博,就连当初执意来长安也是赌博! 顶着秦嗣这个“作死”的身份,不老老实实藏起来,还总是抛头露面,天天都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再赌博。 不过我还不是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吗? 第210章 痴心一片 “我答应你,不过事成之前刘威还要留在我这,你放心,尽管我恨他入骨,但为了大局着想,我自不会亏待他的。” 刘姿点头道:“我姑且相信你,不过我想让你明白,紫鸢离去以后,我身边的人就只剩下刘威了,若是他在离我而去,那我在长安城真就成为孤家寡人了。” 嬴轩非常不理解,但刘姿的表情透露着忧伤,这把他的好奇心勾了出来。“哎,你身为公主,手底下想必有很多人,一个刘威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多又怎样?难倒你忘了张忠的教训,你我心知肚明,无论有多少人投靠自己,真正信得过的人终究寥寥无几。 树倒人散倒还好,怕就怕以前对自己溜须拍马的人反过头来对付自己,但紫鸢和刘威就永远不会!” 嬴轩叹气道:“我以为你不懂的,要知道……” “是你不懂!”刘姿摆出了一副说教的架势,劈头盖脸道,“你对每一个人都好,看似有情有义,实则妇人之仁,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罢,也不请辞,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嬴轩一看刘姿要走,心里顿时感觉失落落的,于是急忙追了上去。 哪知刘姿行到门槛处停了下来,由于事出突然,嬴轩走得又急,一时未刹住脚步,只隐约看到对方刚刚转过来的悄脸。 “还有……”“一事”两字尚未说出口,刘姿只觉得额头一痛,庞然大物便已经撞了过来。 用力地推开嬴轩,抚摸着额头,刘姿虽然有些埋怨,却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玉手滑到脸颊和耳根处,竟然滚烫的很。 于是慌忙转身,急促地说道:“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 嬴轩翻了个白眼,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胸膛,没好气道:“你倒会恶人先告状,若不是你突然停下,又怎么会发生这种惨祸? 还有啊,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用得着出手那么重嘛,我可没练过武功!” 刘姿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心虚地偷偷瞄着嬴轩。当时自己的确没有想那么多,出手当然无所顾忌,他不会因此受伤吧? 不会,不会!怎么说他也是个堂堂男子汉,自己下意识的出手应该伤不了他……可是他的脸色看起来为什么这么苍白呢? 一边想着一边畏畏缩缩地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打量整个大厅,一双灵动的眼睛始终左顾右看,目光游移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就是不落在嬴轩身上。 好不容易挨到了嬴轩边上,原本低头的嬴轩突然抬起来,吓得刘姿急忙转身,一个箭步跑回了原处。 “你在干嘛?” 刘姿撇了撇嘴,眼珠子转来转去,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轻咳了一声才开口,为了掩饰自己关心对方的心思,还不忘装出不屑的语气。 “喂,那个……那个刚才我只是轻轻一推,你应该没事吧?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儿,不会这么脆弱对不对?” 被人看不起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嬴轩自然不会示弱,挥手道:“刚才是在跟你说笑,我怎么会有事?”然后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刘姿身上。 “刚才你打算说什么?” 刘姿暗暗松了口气,道:“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想来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何事?” 刘姿轻抿樱唇,语速降了下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是关于郑洪的,他已经成功混入了大牢,想必此刻已经联系到了李信芳,应该对你的救人大计有所帮助。” 嬴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他跟你一直还有联络,不过即使进了大牢又有何用,并不能见到仲父和信芳,反倒是外面的人可以随意探监,但那种情况并不适宜说太多。 我也曾派几个人进去,虽然他们能接触信芳他们,但大牢里那种地方,肯定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确认他们安好而已。” “但郑洪不一样,他为了混进大牢,亲手刺杀了朝中大员,此人正是太皇太后倚重的大臣啊!你明不明白,也许你的李信芳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有可能被腰斩于东市了!” 刘姿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常的口气继续道:“不仅如此,为了确保没人能认出他来,他居然……他居然用火炭烫面,以致毁容,若不是我及时劝阻,恐怕他已经效仿豫让吞碳为哑了。 如今你还怀疑郑洪的决心吗?” 嬴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战国时,晋人豫让郁郁不得志之时,得到了智伯的赏识。智伯身死以后,豫让为报知遇之恩,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改变声音形貌,矢志复仇,可惜结局并不好,最终事败而死。 但这种舍身酬报知己的人还是值得尊敬的。 “他……他大可不必如此,救人有很多种方法,这难免……”嬴轩说话时吞吞吐吐,仍然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刘姿摇了摇头:“他只说自己有负你所托,没能将李氏父女安全地接回长安,打算将功赎罪。可是……”刘姿顿了顿,回忆着郑洪当时坚毅的表情,“可是我总觉得他没有把话说完,似乎另有隐情!” 嬴轩仰头长叹一声,摇摇晃晃地瘫倒在座位上,许久后才悠悠开口道:“的确有隐情,你这种生在帝王家的人根本不懂得‘情为何物’,我也没有料到郑洪竟然痴情到如此地步!” 刘姿乍一听,没太听明白,却对嬴轩话里的讽刺格外敏感,于是不满地瞪了嬴轩一眼,心道:你身为秦嗣,不也是生在帝王家? 后来又想了想,心中突然不是滋味:他虽是秦嗣,却是在亡国之时,一天荣华富贵都没有享过,一出世便流落街头,每日遭人追捕,想必受了许多苦吧! “情?你的意思郑洪他……他中意李信芳?”刘姿后知后觉地大叫了一声,此刻她才意识到,这才是嬴轩想要表达的重点。 嬴轩郁闷地摇了摇头,这反应也太慢了吧。“有郑洪在大牢中做内应,对于救人我又多了几分把握,这次谢谢你,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那是自然!此事过后,我可不想再和你这个不详之人沾上半点关系,你是大秦皇嗣,我是大汉公主,势不两立在所难免!”刘姿说罢便拂袖而去。 院中碰到刘威,小声道:“你先安心待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本宫再此立誓,一定会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刘威心中一暖,表忠心的话还未说出口,猛然发现刘姿表情凄然,好似哭过一般,心疼道:“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他嬴轩欺负您了?” 刘姿伸手打断刘威的话,转身面朝着刚从大厅走出来的嬴轩,昂首挺胸道:“你听好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你们谁也休想离开长安!” 说罢,拔腿往外跑,听到大门紧闭的声音,泪水不争气地划过眼角,刘姿急忙伸手去擦,然后双手敷在面颊上,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后,匆匆离开了。 第211章 探监 第211章 探监 刘姿走后,嬴轩打算与刘威摊牌。? ??.?r?a?n??e?n?`? 无论刘威身手如何矫健,终究只有两手两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了自己的车轮战术的。 但眼下情况不适合大打出手,嬴轩本就蛰伏于此,一旦大动干戈,对自己反而不利。 “凭你的身手,离开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如今你家主人已经安然离开,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刘威横眉怒目,气势汹汹道:“你刚才跟殿下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又欺负公主了?” 嬴轩茫然地挠了挠头,刘威的答非所问,再加上他想当然的话语,使得嬴轩哭笑不得。 “她可是宜阳公主,你追随她多年,还不了解她的脾气,天下间还有能够欺负她的人? 如果真有,不妨帮我引荐引荐,我特别想结识他!”嬴轩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在她眼里刘姿就是“女强人”的代表,强势是她甩都甩不掉的标签,这样的人会被人欺负? 刘威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以前的确没有人敢在公主面前放肆,只是当嬴轩出现在长安后,一切都改变了,十几年来公主还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好像浑然不知。 公主原先在长安过得并不如意,但也算相安无事,自打嬴轩出现后,公主便开始处处被动,时刻受制于人。刘威甚至曾经想过刺杀嬴轩,为公主扫除这个隐患,只是一想到公主会伤心欲绝,便绝了这个念头。 事已至此,刘威回过头来发现,放眼整个长安城,能够帮助公主的人竟然还是嬴轩,真是造化弄人。 “那公主刚才言之凿凿,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尽管刘威是甘愿留作人质的,但刘姿不顾一切地执意相救,还是令他感动不已,更加坚定了他为公主赴汤蹈火的决心。 嬴轩道:“你家公主为了救你,答应帮我救人,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你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刘威快速地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说罢,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嬴轩跟前道,“叫人重新把我捆起来,要捆结实哦!” 嬴轩不解:“你这是何意?” 刘威严肃道:“公主既然答应帮你,我亦会效仿公主助你一臂之力,但事成以后,若是公主出了事,请公子记住今日的话,莫忘了施援手。” “她是公主,倘若真有意外,应该是天大的事,而我恐怕会无能为力。” “无妨,只要公子尽心尽力即可,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求问心无愧就好,公子如果答应,刘威任凭公子处置!” 嬴轩怀着敬意,围着刘威走了一圈,以前自己还曾置疑过此人的衷心,如今看起来他的确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张忠与其比起来,真是玷污了他名字里的“忠”字。 “我可以答应你,甚至可以放任你离开,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公子请讲!” 嬴轩故意清了清嗓子道:“其一,你离开后必须不遗余力地帮我救人,你在长安多年,对于救人应该有些门道的。 其二,事成以后,你必须以死谢罪,我也好对得起草原上那五十三条人命。 如果你同意,我再此立誓,从今往后护刘姿周全,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其实嬴轩的目标只有第一条,无论多大的血海深仇,永远比不上活着的人。第二条纯属试探了,况且口说无凭,即使刘威答应,自己也未必会相信。 至于誓言,嬴轩只不过是“顺应时代潮流”罢了,穿越后她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特别喜欢发誓,就好像只要发过誓,别人就不会反悔一样。 “好,我答应你!”我们击掌为誓,刘威说罢也不能嬴轩回应,托起嬴轩的手,强行拍在自己的手掌上。 “现在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所说的救人,又是救什么人?” 嬴轩见其问得诚恳,言语间又颇为急切,于是便姑且相信他,简要地将李博和李信芳被抓的事告诉了他。 刘威听后,眉头紧锁,叹气道:“李博果然是被洛阳的人救去的,怪不得我当初押解他们四人,故意让郦寄劫走时,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没了李博的踪影。 一步错,步步错,倘若四人一同被郦寄带回长安,公主嫁祸给吕禄的计划或许就成功了。” 一阵自责后,刘威拱手对嬴轩道:“我即刻去诏狱大牢,驰援郑洪,只希望他还没有被腰斩。大牢四周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易守难攻,你们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亲自去探探虚实再说。” 章婧见刘威安静地离开,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若是刘威执意向少主发难,自己拼尽全力恐怕也不是刘威的对手。 “婧儿,你过来!” “少主有何吩咐?” 嬴轩板着脸,装出极度生气的模样,斥责道:“你一直跟踪我?” “婧儿……婧儿只是担心少主的安慰,所以才……” “傻丫头!”嬴轩顷刻间喜笑颜开,手指轻轻地刮在章婧的鼻梁上。“真是个傻丫头,我又不是在怪你,你若是再这样傻,等出了长安如何让我娶你,你自己说说看……” 话还未说完,急促地脚步声已经响了起来。 …… 诏狱大牢门口。 “两位小哥,能不能通融一下?”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向两位狱卒塞着金子。 年长的狱卒贪婪地望了一眼,急忙按住了对方塞金子的手,道:“不可,上头最近有规定,小的们可不敢收,你是不是要去探望那个叫李信芳的女人?” 中年男子正是刘威,往日里他也曾与狱卒打过交道,他们向来见钱眼开、贪得无厌,今个儿是怎么了? 对于如何开口,刘威还在思量,他本来并不打算直接去探望李信芳的,因为他清楚这样一位朝廷重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探望的,对方指名道姓地提到李信芳,会不会是在跟自己下套呢? “哎哎,你愣着作甚,到底是不是探望她呀,来见这个女子的人,都他么是怪人,上头说了无论谁来探望都不会阻拦,都这样了还如此扭捏,到底是不是爷们啊? 如果不是看她的赶紧滚,这里除了她谁也不准探望,快滚!” 刘威被推搡着,眼见离大门越来越远,索性将心一横道:“我正是来探望她的,那我这就进去了。” “这就对了嘛,我即刻带你去,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除了她你跟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有接触,明白了么?” 刘威重重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年轻的狱卒依旧守在门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叹气道:“得,又来一个,估计很快就该被轰出来了。每日来探望她的人很多,我就还没发现有人能跟她说上话的,这个女人到底有何能耐,竟然让那么多的人冒死前来探望!” 第212章 杀父之仇 狱卒只跟了一阵,便停下了脚步:“她在最里面,有什么话快点说,不过她理不理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威不再耽搁,立时加快了速度,转瞬间便来到大牢最深处。他曾经受刘姿指使,暗中跟踪过李信芳,因此对此女子的样貌还算有些印象。 此时他四周有三间牢房,按照狱卒所说,其中一间应该就关押着李信芳。刘威先跑到左侧单独的一间牢房门口,轻唤道:“李信芳?” 定睛一看,目力所及之处空空如也。刘威急忙转身,径直地走向另一侧相对称的牢房,远远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人面壁坐着,不由得心中大喜。 “李信芳?你是不是李信芳李姑娘?” 白衣人动了动,直接仰倒在地上,然后艰难地翻了身,匍匐着朝刘威的方向爬去。 “啊!”刘威看到白衣人狰狞可怕的脸,惊呼一声道,“你不是李姑娘,那我喊李姑娘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过来?” 白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边。 刘威猛然抬起来,看到了一张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便急忙迎了过去。“李姑娘,你家公子让我来看望你。” 片刻后,面对一言不发、靠在门框上的李信芳,刘威有些急了,怒吼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外面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救你呢,你什么也不说让我们如何搭救!” 李信芳破天荒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呆滞地望了刘威一眼,索性将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复又缩了缩身子,依旧对刘威不理不睬。 正当刘威一筹莫展之际,有人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李信芳的声音。 “信芳,他信得过!” 刘威回头望去,说话之人竟然是刚刚那个面相丑陋之人,可是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莫非是他? “你是郑洪?” “是我,刘大哥,看来公主是铁了心的帮助公子了。” 刘威重新打量了一番郑洪,仍旧不肯相信曾经俊美的郑洪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 “公主没跟你说?” 刘威叹气道:“说来话长,你在大牢里的消息还是嬴公子告诉我的,可是他没有告诉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郑洪微笑道:“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现在时间紧迫,且随时都会有危险,我们还是挑重点说。” 刘威连连点头,转头对李信芳道:“嬴公子让我转告你,即使天塌了,她也会救你们父女出去,要么一起死在长安,要么一起活着离开。” 见李信芳仍没有反应,不禁冲郑洪纳闷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连一句话也不说?” 郑洪痴情地望了李信芳一眼,蓦然心疼:“回去告诉公子,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信芳,直到我死。还有……还有就是李博死了,信芳的父亲死了!” 正在这时,李信芳发疯似的站起来,大吼道:“杀了赵信!杀了赵信!杀了赵信!为父亲报仇!” 刘威警觉地望了望四周,疑虑道:“如此容易就可以见到李姑娘,会不会隔墙有耳?” “我仔细查探过,并没有发现可疑迹象,不过既然他们鼓励外面的人来探望信芳,必定已经想好了对策,你在牢中呆了这么久,想必出去后会被他们严密监视…… 不对,你赶紧走,以往来探望的人稍稍拖延一会都会有狱卒来催,如今你呆了这么久,狱卒竟然都无动于衷,可能有诈,快走!”郑洪说罢,双手用力推了刘威一把。 刘威也意识到事情地严重性,脚下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他还嫌不够,索性奔跑了起来。 快出大牢时,远远听到一个声音:“赵将军,今个儿怎么亲自来了,您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小的们乐意为您效劳。” “我想见李信芳,你敢把他送到我府上吗?吕大将军说了,李信芳一旦离开大牢,你们一个个都要人头落地! 听说里面还有人在探望李信芳,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刘威放慢了速度,快速地整了整衣襟,由于突然的奔跑再加上焦急的心态作祟,此刻的他已是大汗淋漓,急忙用手背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 赵信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余光瞄到道路旁跪着一个人,起初并没有在意,走了几步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又退了回来。 “你是来探望犯人的?” 刘威以头触地,惶恐道:“是!小的该死,惊扰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抬起头来!” 刘威不情愿地抬起头,汗珠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流到了嘴角。 赵信拍了拍刘威的肩膀,微笑道:“你很热吗?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刘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哭丧着脸道:“将军说笑了,小的今天是第一次有幸目睹将军。” 赵信顿时哈哈大笑:“也对,的确是我记错了,你可以下去了。”说罢,径直往牢里走去。 来到关着李信芳的牢房门口,看到牢房里的饭菜一口也没有动,对狱卒道:“她今天又没吃东西?” “是的将军,已经连续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她会饿死的。” 闻言,赵信神色一凛,高声道:“吕大将军的命令是让她好好的活着,若是饿死了,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可是他……”狱卒想要辩解,看到赵信凶狠霸道的目光后,硬生生地把要说的画咽进了肚子里。 “开门,我要见见她!”赵信远远看到李信芳躺在拐角处,生怕她断了气。 走进牢房,命人将李信芳拽到跟前,发现眼前的女子早已没有了当初惊艳的模样。犹记得初见时,唇红齿白、肌肤****,当真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而此刻的李信芳犹如衰败的花朵,早已不复当时之美艳,不过仔细观之,美貌仍旧有迹可循,更不用提随时散发出来的气质了。 吕大将军留下她,只是为了诱捕秦嗣,得到梦寐已久的藏宝图,事成之后,想必没人会再顾及到他,到时她还是得成为自己的女人。 不过眼下它这副颓废、半死不活的模样,实在不讨喜,我得给她来剂猛药才行! 期间,赵信又回想起了李信芳初次听闻他父亲身亡,极度悲伤的模样。她的确是孝顺之人,也许只有他父亲的死才能让她恢复神采。 那就点燃起她的仇恨吧! 第213章 永远的仲父 赵信蹲下身子,在李信芳耳边道:“李博的确是一位好父亲,为了保护你,竟然替你挡了足以致命的一剑。结果你安然无恙,他却身受重伤。” 见李信忙依旧没有回应,他也不着急,继续自言自语说着,说话时云淡风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讲一些无关痛痒的故事。 “他受伤后极度痛苦,却又拒绝医治,曾经两天两夜因为疼痛而无法入睡,我去看他时,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如同鬼魅一般。” “后来,我拿死亡来威胁,让他帮忙诱捕秦嗣嬴轩,可是他受尽各种酷刑始终未发一言,倒也是条汉子。” “最后我不得已,只好拿你的性命作威胁,没想到一下就抓到了他的软肋,看着他痛苦挣扎的表情,当时还真有点心疼呢! 不过他必须要在你和秦嗣之间做出选择,要么出卖秦嗣,要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怀里,若是你,你会怎样选择呢?” 赵信见李信芳终于有了反应,得意地翘起来嘴角,接着他迅速起身,背着手在李信芳跟前边走边说。 “他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臣子,当他用力撞向墙壁的那一刻,我被震撼到了,但各为其主,我不会心慈手软!” 复又蹲下来,伸手想要撩开挡在李信芳眼睛上散乱的头发,却被李信芳吃力地挡开,看着奄奄一息、抬一次手都会用尽全身力气的李信芳,更加坚定了赵信让她恢复如初的决心。 “他,也就是你的父亲,虽然头破血流,却并没有死,若是及时医治,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可是他执意不肯,我那时才明白他最终选择了死,想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你和秦嗣。 当时,他真的很痛苦,面目扭曲且狰狞,我看了于心不忍,便……” 赵信故意顿了顿,伸着脑袋附在李信芳的耳边,说话时极其小声,只有他和李信芳可以听到。 “我便一刀捅在了他的肚子上,你猜怎么着,他不怒反笑,直到他停止呼吸时都是微笑着的。我当时很生气,他竟然一点不怕死,于是连续又捅了数刀,可是我还不解气,又命令手下……” “我要杀了你!”李信芳在怒吼之前已经开始行动,只是手上没有武器,便张开嘴巴,想要咬死眼前这个畜生。 赵信轻蔑地摇了摇头,一掌将其推开,冷声道:“想杀我替你父亲报仇,等你有力气再说吧!不过啊,如今你待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想必是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不过我倒可以帮你。你若是想报仇,必须要常伴我左右,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就可以留在我府上,我随时恭候你大驾,但能不能杀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见李信芳有了反应,赵信会心一笑,又道:“那么现在为了表现你的诚意,那就在我面前宽衣解带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如果你照做,我或许可以提前带你出去!” 李信芳双手抱住脑袋,用力地甩了甩,她已接近崩溃了,脑海中只有报仇,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可以做。 神志早已不清,行为疯疯癫癫,双手渐渐不听使唤,最简单的脱衣动作都重复了许多回。 赵信见状,并不着急,扭头对身后的四个跟随者道:“你们去外面等我,任何人不准踏进这里半步!” 两人乖乖地退了出去,剩下的其中一人弯着身子拱手道:“将军,大将军发过话,这个女人动不得,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有何不妥?”赵信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扬手道,“承蒙吕大将军信任,让我全权负责此事,即使有一点差错,凭着大将军对我的宠信,还会怪罪于我不成!” “将军所言极是!”紧接着也退了出去。 “将军不可!”最后一个认忍不住开了口,说话不卑不亢,站姿笔直而又坚挺,就像山崖上的青松。 “滚出去!别以为你是吕大将军派来的人,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在我生气之前,赶紧滚!”赵信的耐性已经被前一个人消磨干净,此刻说起话来不再有所顾忌。 “青松”毫不畏惧,淡淡道:“吕大将军的命令你可以不听,那太皇太后的呢?这个女人关系到秦嗣,关系到藏宝图,在抓住秦嗣之前谁都休想碰她?” “你……”赵信伸出的手指,缓缓地放了下来,语气瞬间柔和许多。“原来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人,是赵某眼拙了。”说罢,气呼呼地出了牢房。 不远处等候地狱卒不明所以,慌慌张张地锁上牢门后,跑到赵信跟前告罪,悄悄瞟到赵信难看的脸色,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赵信本来也并不打算对李信芳怎么样,纯属是想戏弄她一番,他虽觊觎李信芳的美色,却也还有猴急到这种程度。 此刻心情糟糕完全拜那个嚣张的人所赐,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又怎样?他自从当上宫士令以来,职责便是守卫太皇太后所在的长乐宫,他真以为没有太皇太后的举荐,吕大将军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早晚有一天我要报今日之仇。 赵信想罢,猛然间听到左手边有粗重的喘息声,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不像是人的喘息声,倒像是野兽发怒时的嘶吼声。 下意识地向发出声音的牢房靠了靠,却被一旁的狱卒挡住了去路:“将军,将军,这间牢房靠近不得!您不知道,里面的犯人是疯子,前不久刺杀了朝中的袁大人,抓进大牢以后见人就咬,不少弟兄都被他咬伤了呢!” 赵信不可置信地朝里面望了一眼,又瞅了瞅关押着李信芳的隔壁,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郑洪慢慢放下短剑,愤怒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看到赵信一行人离开,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点。 突然感觉左手隐隐作痛,低头一看,地面上满是抓痕,指甲里塞满了泥土,甚至有几处鲜血直流。 他自认是个沉得住的人,倒凡事总有例外,刚刚赵信企图羞辱李信芳的时候,他趴在墙壁上听得清清楚楚。若是赵信再晚走一步,失去理智的他恐怕就要动手了。 短剑是公主专门派人送来防身的,小心翼翼地收好后,开始按照先前的约定,再冰冷的墙壁上敲着暗号。 仿佛石沉大海,隔壁并没有任何反应。 郑洪立时急了,对于李信芳来说,最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真的担心李信芳会一时想不开,想到此处,顺着墙角跑到门框处,身手用力地敲打着隔壁的牢门。 信芳绝不能有事,绝不能! 第214章 过目不忘的赵信 呼喊了许久,隔壁却始终没有动静,心急如焚的郑洪猛然站起,握紧锁住大牢的铁链,开始肆无忌惮地扯拽起来,试图打开牢门。 无果后,满头大汗地他并未泄气,急忙找回先前的短剑,打断用剑劈开铁链,尽管必定会引起狱卒的注意,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忽然,熟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出来,除了说话的声音以外,还有嘴巴咀嚼的声音,像是在吃东西。 “郑大哥,你那里还有吃的东西吗?”李信芳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有,你等着!”郑洪随手将短剑一扔,开始在狭小的牢房内寻找着之前狱卒送来的饭菜,说是饭菜,其实和猪食差不多,他自己都难以下咽。 除了看着就没有食欲以外,还有很浓的臭味。郑洪望着手中的食物,开始犹豫起来:信芳养尊处优惯了,这些能吃的下吗? “拿来吧!我一定要活着,然后才能替父亲报仇,我绝不能被饿死!” 郑洪隐约又听到哽咽声,不情愿地将食物送了过去,很快便听到一阵阵急促地咳嗽声。看来仇恨已经深深扎在信芳的心底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有些残忍,确也让她有了生的决心。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郑洪感慨的同时,仍然没有忘记提醒她,在大牢里的这段时光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自己冒死相救的行动终于换来了对方的一声“郑大哥”。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与李信芳绝无可能,但并不妨碍他做这些,他以前做事总是计算周密,不允许自己有一点闪失。这一次虽然违背了他的做事原则,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李信芳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所有可以吃的东西,剧烈的恶臭直冲脑门,让她差一点就吐了出来。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将最后一口饭送进喉咙,艰难地冲郑洪道: “赵信来之前,有一个人来看我,他是谁?” “他叫刘威,是宜阳公主的人,受公子所托,前来打探消息,公子为了救你已经在积极奔走了。” 李信芳歪靠在门框上,淡淡地回了句:“哦,我知道了。” 她此刻内心很纠结,为了报仇她肯定要逃出大牢,那么就希望嬴轩来救自己。但从重兵把守的大牢中救人谈何容易,一个不小心,不仅牢里的人要死,营救她的人也会跟着陪葬,她不想连累嬴轩和章婧。 “也许嬴轩能想到好办法呢!”李信芳的心底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原来此时此刻她还是相信着嬴轩。 “外面明面上有许多人把守,暗地里藏的人可能更多,你说公子有希望救出我们吗?”郑洪只是随口问了句,并没有期望李信芳能够回答,自从她的父亲李博死去以后,她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他一定可以救出我们,我相信他!” …… 嬴轩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孙成的汇报,内容喜忧参半。 孙成专门去了长安城外的村落,那里的消息比较闭塞,至少他们大多数人就还不知道曾经剑舞坊的房主是前朝皇嗣,此刻正在被全天下人通缉。 极个别的人虽然知道,却不打算告发,反而在听说剑舞坊的李公子有难时,主动毛遂自荐,对他们来说李公子就是他们的恩人。 原来,近些年虽然天下太平,朝廷的租税也不繁重,但田地里收成同样也不好,即使是都城脚下的百姓也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 而长安城中的北军屯兵全部来自京辅,虽然是一年一轮换,但家里劳动力服役的那段日子,其实是不好过的。倘若无灾无病,虽然偶尔饿饿肚子,倒也还过得去,一旦遇上大病,基本就只有等死一条路了。 嬴轩在赚取了大量的钱财后,便吩咐孙成多多行善,不仅仅在长安城内,还有城外。所以当村民听说剑舞芳的李公子有困难时,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愿意帮忙。 以上是喜的地方。 至于忧的地方,便是孙成千辛万苦带进城的帮手了,其中不乏有一些老当益壮、年轻时打过仗的老兵,但更多的是一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年轻代表着活力,往往具有满腔热血,但弱点也很明显,总之嬴轩并不看好这些人。 孙成留意到了嬴轩的情绪变化,附在其耳边小声道:“公子,他们的体力都还不错,又对公子感恩戴德,绝对值得信任,虽然年幼了些,有我和其他老人家看着,想必也捅不出什么篓子来。” 嬴轩点点头,欣慰道:“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你变出这么多大活人来,真是难为你了! 既然你相信他们,那么我也会无条件地信任他们,因为我相信你。 现在你还要亲自跑一趟,在大牢外面找一间合适的宅子,我们今晚就行动,以后我们是白天休息,晚上行动!” 孙成走后,赵常勋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刘威。 赵常勋在大牢外守了两天一夜,期间派出了不少人进去探监,但无一例外地都铩羽而归,据进去的人所说,他们只能远远看到李信芳的背影,即使他们自报身份,李信芳始终一言不发。 后来看到刘威进入了大牢,很长时间后才出来,便派人偷偷地盯着他,谁知派去盯梢的人回来报告,盯着刘威的人不止他们。 第二日,赵常勋已经得知刘威是“盟友”,大牢门前再次看到刘威后,便主动现身,劝服他前来见嬴轩。 “他们没有办法,你却不一定,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嬴轩有些迫不及待,刘威能够得到刘姿的信任,不可能只是凭情分,想必是有些能耐的。 “李博他……”刘威欲言又止,理智上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把李博的死讯告诉嬴轩的时候,此时正是救人的关键时期,一旦领头的人方寸大乱,那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仲父!仲父怎么了?”嬴轩的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年多了,在仲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越发地想念他,尽管他有些“唠叨”,还有点“老顽固”,但他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原来亲情在分离的时期才显得尤为可贵,不过他和仲父很快就可以团圆了。 “咳,他在长安郊外被抓时,为了救李信芳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此刻想必已经复原了。” 嬴轩长长地舒了口气,嘴里不断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刘威担忧道:“守卫大牢的将军叫赵信,官拜南宫宫士令,负责长乐宫的安全。” “这些我都知道,关于赵信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刘威沉吟道:“听人传闻,此人过目不忘,不知是真是假!” 第215章 风起云涌 “过目不忘?你的意思,他是个天才,所有的书籍,只要看上一遍就全部记住了?”在读书方面,嬴轩最佩服的是李信邑,即使如此,他也做不到过目不忘。 刘威连连摇头:“他的过目不忘,并不是读书而是识人,据说只要是从他眼前经过的人,下回再碰到时,他一定会认出来。” “这么神奇?” “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刘威顿了顿,鼓起勇气道,“公子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据我观察,大牢守卫森严,称作固若金汤也不为过,公子若是打算硬取,刘威劝公子三思!” 嬴轩意味深长地望了刘威一眼:“你有其他的办法?” …… 吕产府上。 “这么急来找我,大牢那边有收获啦?”吕产来的匆忙,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赵信拱手道:“前来探望李信芳的人很多,但真正能与其说上话的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末将也派人跟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吕产生气地拍着案几,不悦道:“那你火急火燎地派人来通知我干嘛,知不知道刚刚我正在陪姑母说话,听说你有重要消息,我便借故辞别了姑母。 你明不明白,因为李轩是秦嗣的事,姑母正在生吕禄的气,此刻正是我获取姑母信任的最佳时候,可你却…… 哎!你呀你……”说罢,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将军请留步!”赵信一动不动地站着,说话不卑不亢。 “还有何事?”吕产此刻已尽是苛责的语气了,眼前的人若不是他的心腹爱将,他早就发雷霆之怒了。赵信眼下还是南军的中坚,姑且饶过他这回。 “末将亲自去过大牢,无意间发现一人,此人是专门去见李信芳的。” 吕产强忍着怒气:“你之前也说过,许多人都探望过李信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那你派人跟踪他了没有,他是谁的人?” 赵信颔首道:“此人可能已经发现有人跟踪,离开大牢后只去了些平常地方,并没有暴露身份,不过末将却认得他!” “何许人?” 赵信恭敬地将吕产迎回座位,无比坚定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却见过他两次,而地点都是长乐宫门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跟随宜阳公主来的。” “你的意思,他是刘姿的人!”吕产大感意外,宜阳公主与嬴轩的恩恩怨怨人尽皆知,如今怎么会勾结在一起,刘姿难道是打算帮助秦嗣救人? 吕产很快释然,谁又不想得到藏宝图呢?自己想要,吕禄想要,刘姿肯定也动了心思,其他人更是不在话下,也许只是谋求藏宝图的办法不一样。 赵信自然不会认错人,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来见我。想当年,长乐宫失窃,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偷偷将宫中贵重的贡品悄悄地带出宫外,姑母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并严令他彻查。 可是每日出宫办事的宫女那么多,吕产实在没有头绪,调查工作一筹莫展,最后赵信毛遂自荐,当时他还只是一个负责站岗的普通卫士。 当所有的宫女出现在赵信面前时,他竟然能说出每一个宫女近几日进出宫殿的时间,且丝毫不差,在赵信的帮助下,自己终于破了案。 “虽然他没有回公主府,但末将可以肯定他是宜阳公主的人,只是莫将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趟这道洪水,莫非她也觊觎秦嗣的藏宝图?” 吕产哈哈大笑道:“天下间谁人会不爱财呢!在金钱权势面前,男人女人都一样,而女人更加贪慕虚荣,有了藏宝图,她便有可能找到宝藏,更会在姑母面前邀宠,这个女人的野心从来就没有小过。 不过这样也好,她已秦嗣相勾结已成事实,不妨把这件事捅出去,最好能传到姑母耳中,我看那时谁还能保得了他。 你出去后,不妨派人把这件事告诉吕禄,让他拿此事大做文章,和亲的公主人选一直没有确定,或许此事就是契机。” 赵信有些不解道:“将军也说此刻正是与吕禄争宠的关键时候,为何还要把这个天大的功劳让给他,如今好不容易让太皇太后疏远了吕禄,这样做会不会……” 吕产耐心解释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想保住我的荣华富贵,首先要保住整个吕氏,刘姿这个人终究姓刘,且向来不安好心,除掉她已是必然。 所以在此事上,伺机让刘姿永远翻不了身才是关键,我自认还没有这个能力,必须要借助吕禄的力量。 何况姑母一直以来对待刘姿的态度都不甚明了,真正的要除掉这个大麻烦亦非难事,一旦没有揣摩到姑母的意思,很容易会得罪姑母,所以这种卖力可能还不讨好的事,还是交给吕禄比较好。” 赵信恍然大悟:“将军英明!” 吕产继而道:“有探子来报,说是秦嗣嬴轩极有可能返回了长安城,你可以一定把大牢守好了,种种迹象表明嬴轩这次是铁了心地要救人。 我不在乎李信芳是生是死,更不在乎其他人,我只要嬴轩,记住我只要活的嬴轩,我只要他身上的藏宝图!” …… 午夜时分,月明星稀,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宅院里,大厅内发出了微弱的光亮,里面的人只敢点燃两台油灯,勉强照明即可,太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嬴轩让人搬出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小声道:“这次有劳大家了,我命人连夜赶制了这些工具,希望对你们挖通大牢有所帮助。” 刘威弯下身子,触摸着地面上一件件的“农具”,在他看来或许又不是农具,倒更像是兵器,但他拿在手中反复掂量把玩,却又不像兵器那般顺手,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些就是锄头和铁锹,只不过全部是用精铁锻造而成,而我又稍微改良了一下,你们看他们的手柄很短,更适合你们在地下挖土。”嬴轩在决定挖地道救人后,就开始考察当时的工具了,发现当时流行的掘地器械并不适合,于是便吩咐手下按照自己描绘的样式连夜赶制了一批。 刘威赞许地点点头:“刘威佩服!公子能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救人计划,已令人刮目相看,没想道竟然还能打造出这些顺手的器具来,如今看来公主当初并没有看错人。” “不过据我所知……”刘威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话锋一转道,“官府虽不禁止百姓私藏兵器,但民间能锻造出如此精良器具的坊间并不多,敢问公子的这些东西是如何得来的?” 第216章 曙光 “打造这些小玩意真的有那么难?我在灵金内府有几位朋友,就试着找他们帮忙,没想到他们还真答应了。”嬴轩毫不在意的说着,仿佛只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 刘威却不这样认为,高帝在位时,丞相萧何整治未央宫,设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大仓,而武库便是如今的灵金内府,专门用来储藏兵器,附带着铸造兵器。 既然是官府使用的工匠,自然是民间作坊无法相提并论,那么从里面流出来的东西自然件件都是精品。 嬴轩没必要骗自己,而武库这种重地不是平常人可以接触的,即使如此,里面潜伏着他的人,的确是有些神通了。 可是他来长安仅仅一年多啊,而且他似乎并不经常走动,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庭院内,所有人已准备就绪,嬴轩突然想到了关键的一点,嘱咐道:“你们不要挖的太深,离地面一丈即可;也不要挖的太大,能容纳一两人就行。 你们当中留下一个人,假装打更人,不断地在地面喊话,为地下的人指明挖掘的方向,时间紧迫希望大家动作要快,我在此感谢大家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顷刻间行动起来,他们干得火热,很快便汗出如浆,却只是擦了擦汗,不发出任何声响。干得累了,便在微弱的灯光下相互看看,以作打气,复又如火如荼地挖了起来。 嬴轩在庭院中只能看着干着急,即使其他人不阻止自己上去帮忙,自己就算上去了,充其量也只是个帮倒忙的材料。 耍耍嘴皮子、动动脑子还可以,真要一板一眼地劳动,先不说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他也不是妄自菲薄,以他的身体条件,做不好就是做不好。 也许是该锻炼锻炼了,万一哪一天不得已上了战场,自己可不能成为其他人的累赘。 在庭院中足足站了几个时辰,上下眼皮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但为了鼓舞士气,无论别人如何劝说,始终不愿意回房休息。 后来实在支持不住,孙成和刘威两人强行将他抬回了卧房,嬴轩此刻仍然心系地道的进度,嘴上嘱咐个不听,说话时眼睛都已经困地睁不开了。 “……虽然时间紧,但安全最重要,天只要一亮,要立马停止,回去睡觉,切记切记!还有……” 嬴轩醒来时,眼睛仍然有些酸涩,他知道这是睡眠不足导致的,他倒是想一直睡下去,可是瘪瘪的肚子不允许,刚醒来的一刹那,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已经非常响亮了。 紧接着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少主一定饿了吧,饭菜早已经给您准备好啦!” 嬴轩这才发现,章婧这丫头一直爬在床沿上,转头望去,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不时地跳动一下,就像蝴蝶飞起时的翅膀。 “他们都吃了么,他们比较劳累,先由着他们吃吧,我还不怎么饿!”说着,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案几,清清楚楚地看见满满一桌的鱼肉。 章婧抿嘴笑道:“自然亏待不了他们,他们早就酒足饭饱,回房歇息去了,我见少主您睡的香甜,才没打扰。” 嬴轩闻言,不再客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案桌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连忙了七日,效果还算显著,已经从宅院地下挖到了大牢下面,可是问题也随之来了。 平日里有人在地面指引,地下的人可以通过声音辨别方向,如今进入大牢地界,声音就此断了。 “为今之计,需要有人通知大牢里的仲父、信芳和郑洪他们三个,让他们在夜里偷偷弄出声响,我们才好顺着声音挖到他们脚下。”嬴轩召集了所有人,深思熟虑道。 刘威主动请缨道:“我去过大牢,见过李姑娘和郑洪,由我去最恰当不过,我马上就去通知他们,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救出他们了。” 嬴轩叫住了刘威,迟疑道:“你之前把在牢里的情形跟我详细说过,你再回想一下,我总觉得赵信这个人对你已经产生了怀疑。 他既然识人过目不忘,你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让他看到过?你终究是公主的人,被人发现公主参与此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顿了顿,嬴轩又补了句:“等救出人后,出城一事还要依仗公主,她此刻万万不能出意外。”嬴轩本想掩饰自己对刘姿的关心,可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总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行事极其小心,长安城里知道我是公主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我多在暗中保护公主,很少抛头露面。 几个月前……几个月前,太皇太后突然召公主入宫,当时正是公主与吕禄关系最僵的时候,我担心公主的安危,便破例陪同公主前去,难倒赵信那时候便记住了我?” 刘威回忆起赵信最后的话,他一开始说在哪里见过自己,在自己否认后,他竟然轻易地就相信了,这的确不合常理,难倒他是故意不揭穿我! 嬴轩沉吟道:“应该是这样,赵信是吕产的人,吕产与吕禄一样,都对你家公主恨之入骨,他们正积极搜集公主的把柄,此刻巴不得你去呢?” “那还是我去一趟吧!”孙成主动上前道。 嬴轩摇了摇头:“你去还不如我去,你之前经常抛头露面,认识你的人比认识我的人多的多。” “可是这太危险了,少主,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去啊!”赵常勋一时也想不出人选,按照少主的说法,刘威、孙成和自己都不合适,而其他人能力有限,让他们其中一人去实在不放心。可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少主去,虽说之前去大牢的探子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但万一出了意外呢? 见众人涌了上来,一副准备“哭谏”的架势,仿佛自己不答应他们就不走开似的。嬴轩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你们先不要急,听我说呀。 长安城中见过我的人真的不多,即使有过一面之缘或几面之缘的,再相见时不一定能认出我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赵信,而赵信压根就没见过我。这是其一。 其二,只要我精心乔装一番,吕禄和郦寄或许能看出一二,但我与吕产仅有一面之缘,他即使守在大牢中也是认不出我的。而如今大牢是在吕产的控制之下,你们想一想他会把秦嗣和藏宝图的功劳拱手让人吗? 其三,即使他们猜到我会在长安,那么他们能猜到堂堂秦嗣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牢?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所以他们只会把我当成一般的奴婢看待,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是不会为难我的。 最后,我实在有些想仲父了,也不知道他这一年来过得怎么样,幸好只需要再等最后一天了。 一天后,救出他们,然后离开长安,自此天高任我飞,谁也休想再拦着我,我定要闯出一片新的天地来!” 第217章 冲动是魔鬼 嬴轩最终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众人,其实他也想过派其他人去,可他又有所担心。 今晚将是最重要的时刻,绝对不能横生枝节,无论多么值得信任的人都有泄密的可能,张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其次,若是派遣不知道地道详情的人过去,恐又说不清楚。若是从挖地道的人当中抽派人手,又担心影响进度,李信芳和郑洪相邻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就是不知仲父被关在哪里,若是离他们很远,还是破费一番功夫的。 傍晚时分,在赵常勋和章婧地连番叮嘱中,嬴轩出发了。 其实他如今所在的宅院就在大牢不远的地方,几步就能到达,但为了以防万一,嬴轩出了大门后,故意在附近绕了一圈后,才不急不忙地赶了过去。 从进入大牢到看见李信芳,比嬴轩想象中还要容易,以至于刘威临行前的经验之谈都成了摆设。 “你不该来的?”李信芳愣了许久,终是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应该明白,我肯定要来的,我不可能丢下你和仲父,这是我在刚来长安时就答应过你的,其实我一直记在心底。” 李信芳又想起了父亲,鼻头一酸,眼圈开始泛红,于是倔强地仰起头,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半晌后,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大牢里走,无论嬴轩如何呼喊,始终不理不睬。 嬴轩有些纳闷,冲郑洪道:“她在这里是不是受了许多苦,还是我连累了她呀,不过我今日来就是救你们出去的。” 郑洪听后,没有半点高兴,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淡淡道:“对我来说,这里其实比外面要好,但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嬴轩虽然尽力逃避,却始终绕不开郑洪如今烫伤的脸,这份勇气他不得不服,他明白郑洪的意思,在大牢里他能与李信芳朝夕相处,而出去后就不一样了。 “或许信芳也不应该出去……” 嬴轩对郑洪刚刚没头没脑的一句,并没有在意,而是详细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对方,并告诫他几个发信号时的注意事项。 郑洪仔仔细细地听完,长叹一口气道:“这个办法是极好的,恐怕也只有公子能想得出来了。只是有一件事……” “什么事?”嬴轩问得急促,往往说一句话就要回头看看,他要确保没有人在附近偷听。 “咳,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提醒公子早做出城打算,一旦犯人逃脱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长安都要戒严,还是提前谋划比较好。” 嬴轩轻拍着郑洪的肩膀,安慰道:“公主答应送我们出城,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靠她了。对了,仲父被关在哪里?”说罢,焦急地左右望了望,又道,“很久没见他老人家,有点想念了呢!” “他……”郑洪不知如何开口,就在刚刚他试图告诉嬴轩真相,最后还是忍住了。从这次救人就可以看出,公子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她实在不忍心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信芳已经被仇恨控制,那么公子得知真相后又会怎样呢? 正在此时,狱卒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赶紧走,赶紧走,赵将军要亲审犯人。”他这次可不想再受连累,上一次因为让人在牢中多待了一会,差一点丢了差事不说,连小命都差一点没了。 嬴轩此刻并不慌张,上次赵信见到“熟人”刘威都没怎么样,他对于赵信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何惧之有! 而且他也并没有下跪,只是跟在狱卒后面,靠着边往外走,不过刚走两步,赵信便大摇大摆地来到跟前了。 这还是嬴轩第一次见到赵信,对方身为将军,甲胄在身,面相看起来却很和善,一副地地道道的儒将风范。 赵信随意瞟了嬴轩一眼,并不在意,这种小角色他从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上一次是他认出了那人是宜阳公主的亲信,才破例聊了两句,目的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吩咐狱卒打开牢门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看见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李信芳,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今日他并不是来戏耍李信芳的。早上,有一个年轻男子跑到自己的府邸,说他是秦嗣的人,并且扬言秦嗣已经下了命令,明天晚上就率各路人马前来劫狱。 年轻男子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战栗中说出的,说明他被吓得不清,之所以前来通风报信,只因为他怕死。因为在这之前秦嗣让所有人都立了生死状,如果救不出人,谁也别想活着。 男子说得有鼻子有眼,赵信虽不敢完全相信,却又找不出不相信的理由,天下间谁又不怕死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来大牢探探李信芳的口风,他就不相信这位秦嗣在救人之前会事先不通通气? “听说秦嗣为了救你,明天晚上会来劫狱?” “你是不是已经收到了风声?” 赵信虽已习惯了李信芳不理不睬,但这一次他并不打算轻易罢手,如果男子所言非虚,就可以将计就计,将对方一网打尽,因为在这之前,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已经劝动男子重新回到秦嗣身边。 如果是假,是秦嗣故意放出的疑兵之计,那么吕产会责难自己偏听偏信不说,太皇太后恐怕也会对自己失去信心,指不定就此失去这个立大功的机会。 李信芳已经被关押了半月有余,吕大将军和太皇太后的耐性恐怕都已经被磨光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他私自把对方有人投诚这件事压在手中,打算试探完李信芳的口风后,再决定要不要报上去。 “你不说话也不要紧,秦嗣既然不顾生死地来救你,想必对你用情颇深,既如此我不妨外做一次恶人! 反正我已经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对我早已恨之入骨,那么再背一条人命又如何,明晚我就将亲手砍下秦嗣的头颅!” 赵信的声音很大,他是有意为之,不这样就不能勾出李信芳的恨意来,人在发狂发怒的时候,往往会说真话。 “我要杀了你!”赵信芳绝望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大牢,再欲吼时,发现刚刚太过用力,此刻嗓子已然哑了。 狱卒离得较远,亦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甚不是滋味,他还没有听过如此凄惨的声音,这是受了多大刺激呀。 回过神来,猛然发现探监的男子不知死活地往里面走,便急忙快走两步拦住了对方去路,小声训斥道:“你不想活了,赵将军在里面,你还敢进去,赶紧离开!” 见对方仍没有停下的意思,推着对方的同时,不禁奇怪地抬起头,骇然之下慌忙松手,连退了数步。 他在大牢当差多年,也见过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但如此可怕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以前他听说有些人发怒时,脸色极其恐怖,小儿见到了会立即止啼。 如今他是亲眼证实了! 第218章 死亡通知书 第二一八章死亡通知书 狱卒又惊又恐,略带着哭腔道:“求求你了,走吧,如果你想疯,尽管出去疯,千万不要在这里!” 看到探监男子缓缓往外走,狱卒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何曾受过这种罪,虽说只是小小的一个狱卒,但说到底也是吃皇粮了,往日里犯人的家人还不是好吃好喝地巴结着。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准确地说自从那个晦气的女人来到大牢后,他就再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每日谨言慎行不说,隐藏在暗处的南军卫士随时否有权将你抓起来,昨日跟他一起值班的一个小兄弟只是跟探监的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便被抓起来严刑拷打,此刻生死不明。 有时他巴不得别人救走李信芳呢,这样他也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了。 嬴轩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大牢,一脱离大牢的监视范围,有人便迎了上来。“公子您终于出来了,孙大哥和章姑娘都快要急死了!就让属下送您回去吧!” 嬴轩粗鲁得推开说话的人,摇头道:“你跟孙成多久了?” “不瞒公子,孙大哥一来长安,属下便有幸结识了,恐怕已有十几年了,后来承蒙公子慷慨相助,郭怀感激不尽……” 嬴轩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下有一件凶险的事,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郭怀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坚定道:“公子有命,属下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嬴轩虚抬一下手,示意对方起来,目光紧盯着大牢门口道:“你手上有多少人?” “如今守在周围的有五十人,公子若是可以等待,属下可以去募集人手,顺利的话……” 嬴轩挥手打断道:“你说说看,如果集齐全部人马,刺杀赵信,你认为我们有几成胜算?” “这……”郭怀震惊地说不出话,许久后才道,“属下实在估算不出来,不会可以换个说法。” “讲!” “九死一生!” 嬴轩皱眉道:“连一成机会也没有?罢了罢了,先陪我回去,我刚刚所说的事,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诺!” 走到宅院门口,嬴轩停下脚步,从长衣内里撕出一块白布来,当即咬破手指,快速地再白布上写好内容。 “收好它,等我出城后,偷偷地送到赵信府上。”说罢,径自走进了院子。 郭怀捧起还未干涸的血迹,心虚地望了望四周后,才低着头一字一字得读起来:“嬴轩再此立誓,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小心地收好白布后,迅速地追了上去,谁知一进院子就被一群人围住,且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 郭怀连连摇头道:“我怎知公子在大牢里遇到了什么事,一路上公子一言不发,只是往这儿赶,难倒他也没跟你们说吗?” 孙成垂头丧气道:“公子只是让我们养足精神,按原计划行事,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房了。”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刘威眉头紧锁,见其他人不愿散去,开口道:“我去过大牢,里面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估摸着李姑娘他们在里面肯定受了苦,公子于心不忍而已。 既然公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想必一切都正常,我们如今就应该听公子的话,多留点体力,为晚上的最后一战做准备。” 章婧并不尽信刘威的话,少主有心事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公子如此憔悴呢? …… 三更时分,诏狱大牢。 值班的狱卒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道:“你有没有听到铛铛的声音,好像是从最里面传出来的?” 同伴推开狱卒的手,换了个姿势趴在案桌上,不满道:“哪有什么鬼声音,去去去,不要打扰老子睡觉!” “真的有声音,不信你好好听听!我担心是不是有人来劫狱?” “劫狱?”同伴瞬间清醒,急忙抱住旁边的佩剑,复又趴在了案桌上,迷离道,“如果真有劫狱的那就好了,赶紧把那个晦气的女人带走。谁想劫就劫吧,我只要保护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狱卒觉得有道理,同样抱住配剑,将脸贴在桌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里面祈祷着:要是来劫狱的赶紧劫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动静都小点!”嬴轩趴在牢房的门框上,小声训斥道。 见章婧搀扶着李信芳第一个下了地道,便转身把脑袋探到牢门外,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待所有人都下了地道后,嬴轩方才下去,并小心地盖好顶盖。 顺利地返回到庭院后,嬴轩立即吩咐道:“赵叔、孙成和婧儿你们带着信芳和郑洪即刻赶往公主府,期间一定照顾好他们。 其他人等跟我留下来断后,一旦他们发现犯人丢失,定会不遗余力地追赶,我们不可硬拼,只要将他们引往别处即可。” “少主,李大人呢?”赵常勋一直在庭院守候,一想到终于能见到自己的老朋友了,他总是兴奋不已,可是当最后一个人从地道里上来,仍然没有李博的身影。 章婧挤眉弄眼地提醒赵常勋不要乱说话,但还是晚了一步,白天少主的异常就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刚刚芳姐姐偷偷在自己怀中啜泣,她便明白了大概。 李大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嬴轩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道:“追兵可能马上就到,你们还是即刻出发吧!” 章婧虽不情愿,仍然帮着赵常勋登上了马车,在车厢中安置好李信芳后,才伸出脑袋对赶车的孙成道:“我们走!” 期间,她一眼也没看过嬴轩,他心里清楚自己只要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走了。 嬴轩只让刘威和郭怀留了下来,其他人全部守在大门外,沉默了许久后,才对刘威说道:“你一早便知道仲父……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公子又如何,难倒李博能起死回生不成,况且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公子是不是想找赵信报仇?” “是又如何,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嬴轩愤怒地吼叫着,李博对他来说,与亲生父亲无异,而自己的亲生父亲秦王子婴,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莫非你怕了?” 刘威哈哈大笑:“还记得之前的誓约吗?其实我的命早就在公子手中了,公子随时可以取,那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呢?” “谁?谁在门口?”郭怀听到动静,大声提醒道。 第219章 狱卒全部被杀 第二一九章狱卒全部被杀 嬴轩心下大骇,门外应该有数十人守着,他们向来讲究服从,没有自己的命令断然不会有人偷听的,莫非对方已经发现了这里? “是我!”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门随之被推开。 章婧虽然上了马车,但始终放心不下嬴轩,经历了无数次思想挣扎后,不顾马车上所有人的劝阻,毅然地跳了下去。 芳姐姐有那么多人保护应该不会有问题,而此时此刻真正需要我的人是少主,少主向来嫉恶如仇,此次李大人的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嬴轩暗松了口气,有些恼怒道:“不是让你跟他们一起走,干嘛要傻乎乎地回来,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他故意送走他们,就是打算伺机报仇,他认为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赵信身为看守大牢的最高统帅,犯人一旦有失,他难辞其咎,发现犯人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后,说不定就会方寸大乱,必然会连夜在城中搜捕。 他们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定然要分散兵力,那么此刻就是刺杀赵信的最佳时机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做最好的打算,真要实施起来,虽然不至于九死一生,那也是凶险万分,这是嬴轩支开章婧等人的原因。 章婧一步步朝嬴轩走去,尽管它极力忍着,但走到嬴轩跟前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一直以来的陪伴,她自认为早已成了少主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每一个想法都休想瞒过自己。 “婧儿曾经说过,无论少主去哪儿,婧儿都会跟着,除非有一天您不再需要婧儿了。” 嬴轩身手擦了擦章婧眼角的泪水,微笑道:“不是说了只是断后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哭嘛! 看来大牢里的那些人也是够笨的,犯人不见了这么久,他们竟然还没有发现,那我们就不用跟他们耗着了。 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大家听我命令,即刻出发与孙成他们汇合。”说罢,率先走出了大门。 刘威紧跟着往外走,经过章婧身边,微微颔首道:“你救了你家少主,如果刚才你没来,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家公子的重情重义,原来有什么样的主人真有什么样的奴婢。 你是个好姑娘!” 郭怀紧接着冲章婧点头示意,感谢他劝住了公子,自己可以为公子赴汤蹈火,但自己并不想枉死,此时向赵信寻仇无疑是不明智的。 嬴轩遣散了外面众人,而单单只留下了一个人,此时人多反而成了累赘,留下了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向赵信通风报信的那个“贪生怕死”之人。 一切都是嬴轩的烟幕弹,目的就是让赵信相信明晚才是自己动手的时间,从而让赵信放松警惕。 赵信亦非庸碌之辈,让他相信绝非难事,去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嬴轩对眼前这个勇士很是敬佩。瞧着对方年纪虽不大,做事却果敢坚毅,便想着留在身边。 所有人出来后,翻身上马,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李信芳不见的消息才从狱卒口中传了出来,赵信在府里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早饭。 奴婢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汇报时,赵信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愣了数十秒后才慌里慌张地往外走。 没有理由啊!他们明明今天晚上才会行动,怎会突破改变计划?前来通风报信的人不像是在说假话,而李信芳暴怒后的言语也或多或少地印证了这一点。 而且据说李信芳被救走时,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动静,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信从奴婢手中夺过缰绳,大骂“废物”“一群饭桶”后,便骑马扬长而去。 刚进入大牢,就被一个极度讨厌的人拦住了去路。“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秦嗣会在今天晚上动手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打算如何跟太皇太后交代?” 赵信心中不忿:又拿太皇太后来压我,你终究不过是个官宦,身体尚不全的人,凭什么敢数落我! 想罢眼睛眯了起来,向四周张望,确定身边都是自己的兵卒时,果断抽出腰间佩剑,朝着官宦的心脏捅了过去。 “你……你……”话还未说完,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握着剑使劲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对周围大声道:“大胆贼寇,不仅劫走了犯人,还大开杀戒,狱卒以及这位大人全部罹难,速把此事上报给大将军和太皇太后。” 一旁的亲信挥手命人将尸体抬走,附在赵信耳边道:“将军,牢房中发现两个大洞,犯人极有可能是借此逃脱的。” “速速带我去看看!” 亲信面露难色,小声道:“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救人时未有一人能发现,此刻众狱卒正跪在里面向您请罪呢!” 赵信神色一凛,转头望向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迫亲信倒退了数步,方道:“我刚才已经说过,现在不想重复第二遍!” 长乐宫中。 吕产与赵信前后跪倒在大殿中,高台上的吕后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许久后,才道:“从地下逃走的?” 赵信赶忙道:“启禀太皇太后,的确如此,他们在大牢外面挖了一条大道,直通到犯人的牢房下面,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救走了犯人。” “即使如此,他们难倒就没发生任何声响,牢里的狱卒就一个也没发张异常?” 赵信悲痛道:“或许有人发现了,但对方显然没有给他们报信地机会,牢里的狱卒全部被杀,无一幸免,其中还有一直尽忠职守、坐镇大牢的黄大人。” 吕后叹道:“哀家不该让他去的,皇儿和鲁元小的时候,都是他在一旁侍奉,哀家不该答应他呀!” 赵信将额头贴在地面,自责道:“黄大人一直坚信秦嗣等人今晚才会动手,臣虽苦劝却毫无结果,便偷偷地在大牢外围加派了人手,只可以终究是棋差一着,让他们在大牢内钻了空子。 臣有负太皇太后重托,恳请太皇太后重罚!” 吕后缓缓点了点头,脸色恢复许多:“罢了,他们此刻想必还在长安城内,现今命你在城内全力搜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伙人找出来。” “启禀太皇太后,臣进宫前,已经派人到长安的各个城门,设立关卡路障,他们绝对出了城!” 从长乐宫出来,吕产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无论赵信如何呼喊,始终不予理睬,被逼得急了,方转身道:“你骗得了太皇太后,却骗不了我。不过你是我的心腹,对于大牢李里的事,我不想过问,但是我要秦嗣,我要藏宝图! 如今城门守军受吕禄节制,怎么从他口中夺得秦嗣和藏宝图,自己好好想想,希望这一次你别再令我失望了。” 第220章 长安城门 第二二零章长安城门 嬴轩此刻待在一家驿馆里发呆,尽管已经一整夜没有睡觉了,但他丝毫没有困意。 原本他是准备去公主府暂避风头的,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往回赶的孙成等人,据孙成透露,刘姿专门派了几个人在通往公主府的大道上等候,只要发现有靠近公主府的人,立马拦下来。 原因是公主府已经不再安全,许多拨人都窥探在侧,刘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提前为他们找好了栖身之所。 探望完李信芳后,嬴轩召集了所有人:“天刚亮不久,城门刚刚打开,不如我们趁着人流蒙混出去。 也许……也许他们还没有封锁城门。” 刘威此刻刚从外面回来,摇头道:“我刚从城门口回来,此时横门城楼下已经设起了关卡,如果我们贸然出去,万一遇到见过你们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可不可以从其他城门出去?”章婧焦急地询问道。 刘威喝了口水,侃侃而谈:“你们有所不知,长安全城共有一十二个城门,每门有三个门道。 东面自北而南分别为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南面自东而西分别为覆盎门、安门、西安门;北面自西而东分别为横门、厨城门、洛城门;西面自北而南分别为雍门、直城门、章城门。 其中有四个门直通宫中,其余八个门各通向城中的大街,而三个门道对应着大街的三条道路。其中最中间的道路是供陛下专用的驰道,两侧道路才供官吏和百姓行走。 而公主殿下选择从横门出城也是很有讲究的。横门大街将东西两市分隔在两侧,此门是进出百姓最多的城门,最是鱼龙混杂,也是最有希望让你们蒙混过关的。” 嬴轩沉吟片刻道:“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它即使身为公主又有何办法,更何况无论吕禄还是吕产都与她有仇,不仅不会对她通融,反而会变本加厉地对她严格搜查!” “所以事成以后,公子能记着公主所做的一切,殿下纵使对不起天下人,始终没有对不起你。” 刘姿亲自指挥着,做好了出城的一切准备,两辆带走公主府标志的马车停在大门口。 临行前,陈武再次进言道:“殿下,您这样尽心尽力地帮助秦嗣,万一让太皇太后知道,不止是您,恐怕整个公主府都会受到牵连,这样做值得吗?” 刘姿抬头望了望天空,略带着伤感道:“本宫心意已绝,你若是担心受到连累,我走后,你也趁早离开长安吧。” 陈武拱手道:“属下焉是贪生怕死之徒,将誓死追随公主!” 刘姿只是微微颔首,脸上未有一丝涟漪。 陈武心有不甘,冲着车厢大声道:“殿下体恤属下,陈武感恩戴德,但仍旧想为殿下略尽绵力,殿下不肯告诉秦嗣的住处,可否告诉属下将从哪个城门出城?” “横门!”声音瞬间夹杂在了滚动的车轮声中。 陈武冲着两辆马车大笑起来,待马车消失在视野中,便从亲信手中接过缰绳和马鞭,翻身上马后,一夹马腹,向胡陵候府疾驰而去。 吕禄事先已经收到嬴轩救人成功的消息,而且赵信命令城门守军封锁城门这种越俎代庖的手令,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抓捕嬴轩以外,还想找到刘姿勾结秦嗣的证据。 之前吕产遣人送来了刘姿手下探望李信芳的消息,如今刘姿的心腹亲自送来消息,刘姿将在横门利用公主府的马车,将秦嗣等人送出城。 这是陈武亲眼所见,绝不会假。刘姿啊刘姿啊,你是否体验到了众叛亲离的下场? 为了保险起见,吕禄让郦寄带着张忠前往横门,张忠与彭显、孙超都是秦嗣嬴轩的旧属,但张忠陪伴嬴轩在长安多时,对嬴轩其他属下亦非常了解。 总之这一次不仅早得到秦嗣和藏宝图,还要抓住刘姿勾结秦嗣的把柄! 郦寄到达横门城楼下时,远远看到赵信正在督促兵士盘查过往的百姓,于是微笑着走了过去:“赵将军果真尽职尽责啊,不过城门守军隶属北军,想必不需要你们南军插手吧?” 赵信双手一扬:“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你若是不信,不妨去宫中问问。” “哼,就算是这样,堂堂城门守军,不能只是个摆设吧!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盘查东边的街道,西边的街道交给我们。 谁能抓住秦嗣,笑到最后,就看各自的本事吧!”郦寄也不管赵信同不同意,领着张忠来到了西边,将赵信的人马全都赶回了东边。 赵信身边的副将看不下去,忿忿不平道:“此人无官无职,父亲只不过是个不问政事、卧床不起的曲周侯,他怎敢对将军如此蛮横! 而且将军一早便猜到秦嗣会选择横门出城,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赵信注视着远处的郦寄,冷冷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他,此人尤善于伪装,懂得韬光养晦,是吕禄跟前的红人,绝非泛泛之辈。 至于秦嗣的动向并不难猜,他们若想出城,也只有横门有机会,若是选择其他门就等于自投罗网。 去,多派几个探子去街尾,如遇公主府的马车,想方设法地逼他们从我们这边这条道出城。” “将军,既然公主铁了心地要帮秦嗣,那么公主府的马车上或许就载着秦嗣等人,我们为何不直接拦下他们?” 赵信道:“那里是闹事,对方一旦反抗,逃入人群之中,再抓他们可就难了。 而且她终究是大汉的宜阳公主,太皇太后对她尤其宠爱,一旦车厢中没有我们要找的秦嗣等人,到时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反咬一口,那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先引诱他们到城门口,盘查之时,试探试探之后,再决定动不动手!” 副将招呼了数十军卒领命而去,他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打算在街尾设一关卡,马车只能在东街道行驶。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你们看!” 郦寄抬头望去,两辆奢华的马车正在对面徐徐行驶,眼看着就要到达赵信所设的关卡处。 “张忠,你在这里继续盘查,我过去看看。” “张忠?张忠?” “张忠,你怎么在发愣?” 张忠回过神来,拱手道:“诺,请小侯爷放心,张忠绝不会漏掉一个人。” 待郦寄走远后,冲眼前正欲出城的几人道:“走走走,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进城了,来人放行!” 第221 霸气侧漏的刘姿 第二二一章霸气侧漏的刘姿 张忠又放行了一批人后,命令守军停止盘查,重新将路障置于街道中央,任何人都不准出城。 好戏即将上演,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大饱眼福的机会。 马车在关卡处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尖尖的声音想起:“公主殿下要立即出城,尔等速速放行!” 守军相互看了看,并不敢做主,目光齐齐看向一旁的赵信,等待着他的命令。 “你不过是小小的奴婢,你说马车上坐的是公主那就是公主了。”赵信上前数落道。 “莫非你还要本宫亲自下车不成?本宫有急事,速速为本宫清出一条畅通道路,本宫要先行通过!” 赵信笑了笑,冲着马车作揖道:“请殿下恕罪,太皇太后有令,任何人出城都要盘查。公主这是打算远行?” 刘姿撩开车帘,在女婢地搀扶下来到赵信跟前,趾高气扬道:“不要拿母后来压我,今日晴空万里,本宫打算出去游玩,难倒还要征求你的同意? 快些放行,本宫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守军被刘姿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倒,一小部分已经按照刘姿的吩咐,清除了路障。不过赵信丝毫不为所动,轻咳一声制止了底下人。 “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末将实不敢违,殿下若是想出城,不妨让兵士查一查马车,末将认为公主的马车上应该不会有闲杂人等吧?” “当然没有!殿下的车撵岂是你们想查就能查的。”女婢惊恐万分,说话之时下意识地靠近了马车。 刘姿抬手给了女婢一耳光,怒道:“多嘴!” 赵信心下窃喜,看来马车上的确有人,于是大声喝道:“来人,搜!” “住手!本宫倒要好好看看,在本宫面前何人敢放肆!” 赵信不满地踢了一脚身前一动不动的兵卒,转身望了望周围的“呆头鹅”,心中不忿,怒吼道:“一群废物,那本将军亲自动手。” 说罢,拔出腰间佩剑,一跃跳上了马车。 附近的百姓早已被四周的军卒清除场外,郦寄则有恃无恐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秦嗣即将被捕固然令他欣喜若狂,但落在赵信手中又让他极不甘心。 “这厮的运气真好,秦嗣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里。”郦寄连连叹气摇头,冲身边的张忠抱怨起来。 “那倒未必!” 张忠的话音刚落,刘姿刚刚乘坐的马车上便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赵信仓皇地从马车上跳下,右手小臂处殷红一片,显然受了伤,而佩剑早已跌落在地上。 兵卒们瞬间抽出腰间长剑,顷刻间将马车围在了正中央。赵信忍着剧痛,大吼道:“都散开!”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马车跟前,恭敬地行礼道,“赵信拜见涛公子!” 车上的确有人,却是吕涛。 这时,有人偷偷在赵信身后说道:“将军,后面那辆马车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赵信踉跄退了两步,推开在后面扶着自己的军欲,暗骂道:着了她的道了,怪不得大将军再三叮嘱,万不可小瞧了这位宜阳公主。 她虽是女子,却胜过许多儿郎! 吕涛将佩剑收回刀鞘,对赵信质问道:“本公子与殿下到城外游玩,将军似乎有意阻拦,难道非要本公子回宫求得太皇太后的懿旨后,你们才放行?” 赵信强颜欢笑道:“公子说笑了,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惊扰了公子和殿下,赵信羞愧难当,这就让人放行。 公子请! 殿下请!” 赵信的额头早已渗满了细密的汗珠,顾不得擦拭,亲自扯着马车的缰绳,恭恭敬敬地送刘姿和吕涛两人出了城。 刚刚不惧怕刘姿,甚至敢于出言顶撞,是因为自己笃定秦嗣一定在车厢里,这才有恃无恐,如今真相大白,自己没有了刘姿勾结秦嗣的证据,自然对眼前的刘姿不敢造次。 无论怎样她都是大汉的宜阳公主,即使有她的把柄在手中,尚不一定能置她于死地,何况如今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她背叛大汉!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难缠的吕涛,此子天不怕地不怕,又是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即使大将军在此亦不敢动他分毫。 郦寄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对张忠尤为刮目相看,赞许道:“你年纪轻轻,眼光却很毒辣,你是如何看出来秦嗣不在马车上的?” “小侯爷谬赞了!”张忠表现得尤为谦逊,拱手道,“小的对秦嗣颇有了解,此人生性奸诈,且惜死,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上。我想也许刚才那一幕只是他的疑兵之计,说不定他此刻正谋划着趁乱出城呢!” “有道理,你紧守西边,我即刻带人以赵信受伤为由,将南军卫士赶走,我就不信嬴轩还能飞出去不成!” 张忠望了一眼城外,心里百感交集,其实他对郦寄说了谎,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对不对,将来会不会因此事而后悔。 没错,是他亲手放走了嬴轩! 嬴轩的确很聪明,他故意让宜阳公主大摇大摆地出现,从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这样他才有机会趁机出城。 不得不说,他们的确乔装地很好,自己因为对章婧比较熟悉,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认出了装成老妇人的章婧。当时他很纠结,甚至一度想抓住他们,献给吕禄来换取自己荣华富贵。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若不是婧姐姐,自己恐怕不会从李府逃脱,若不是芳姐姐在少主面前极力争取,自己恐怕过得会更不如意。 至于少主,他虽然瞧不起我,但也算对我不薄。以前所有的欠下的情债,今日自此还清了,从今往后,形同陌路,再相见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吕涛与刘姿面对面坐着,他一早便看出了刘姿今日心情不太好,便试图安慰道:“他今日这一走,恐怕永远都不回来了,你不打算送他一程?” 刘姿叹道:“送又如何,不送又如何?倒是你,你朝思暮想的婧儿可是要跟别人走了哦!” 吕涛歪着脑袋,不屑道:“那时以前,现在我看开了,有时我就纳闷了,本公子当初怎么会看上一个瞎子!” “瞎子?” “可不是嘛!本公子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哪一个女子不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偏偏她对我不屑一顾,你说她不是瞎子是什么?” “对,有道理!”刘姿笑着点头,“她的确是个瞎子,而我也是。”随后顿了顿,收起笑容,郑重其事道,“这次还要多谢你帮忙,而你此次对我的态度,恐怕以后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他们始终容不下我,你向我示好,吕禄吕产他们恐怕会变本加厉地提防你,还有太皇太后……” 吕涛微笑着打断道:“你不用担心我,其实一直以来我从没有想过跟兄长们争权夺势,因此一直装疯卖傻,沉迷于酒色之中,但即使这样,我的那些兄长们依然没打算放过我。 我早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若不是为了报答姑母的养育之恩,我恐怕早就离开长安了。” “永远离开长安,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眼下倒是有个美梦成真的机会,但……” 第222章 李博的嘱托 第二二二章李博的嘱托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吕涛咆哮道,“和亲之事我也听说了,你放心我即刻去见姑母,绝不让你远嫁匈奴!” 刘姿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我已经很开心啦,也许这一切都是命,而我就是这个下场!放眼整个长安,恐怕也只有你还在关心我,想来是多么可笑!” “还有一个人,他如今仍在为你的事在奔波,或许你该见见他。” 刘姿黯然道:“不必了,既然此生无缘,何必再给他希望,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当他最后发现,所作所为都是徒劳时,应该就会死心了,我不想再打搅他。” 吕涛缓缓点头,冲车夫道:“即刻返程,回长乐宫!” “没用的,和亲之事已成定局,我是该准备准备了。”刘姿身手撩开了窗帘,看到一颗颗树木迅速地向后泄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自己何时才能平平稳稳的生活。 …… 嬴轩刚一出城,就看到了前来接应的公孙慧,鉴于李信芳身体还未痊愈,不适宜舟车劳顿,便在附近的村落暂住下来,而车夫架着空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公孙慧以危险为由,不断地催促嬴轩尽快北上代国,却被嬴轩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 待到五日后,公孙慧实在等不及了,对嬴轩开门见山道:“你执意不肯走,是不是打算找赵信报仇,你应该明白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报不了仇!” 嬴轩不以为然,怒目而视,别人越是认为自己做不到,他越是要狠狠地打别人的脸。 将军又如何?他能把三军一直带在身边,他难倒不吃饭不睡觉,他还能防得了自己一世不成? 公孙慧自知说错话,改口道:“短短一年时间,你在长安能拥有这样的实力,的确令老夫刮目相看!相信你只要下定决心,赵信早晚一天会死在你的手上,但你同样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值得吗?” “值得!血海深仇都不能报,坐拥天下又如何?你不用再劝了,我心意已决,等信芳伤愈以后,你先带他们离开,等我杀了赵信后自会与你汇合!” 公孙慧还想再劝,但看到嬴轩坚毅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再封几日,或许他只有受挫后,才会回心转意。 再次去看望李信芳,发现对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最关键的是对方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李信芳得救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不仅对嬴轩一直不理不睬,甚至和章婧在一起时也惜字如金。仲父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咳咳,我有话对嬴轩说!”李信芳艰难地说着,话刚一出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章婧和李信邑在两侧不停地敲着李信芳的后背,敲着敲着,李信邑的眼泪便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 “不准哭!咳咳,你是顶天立地地男儿,应该想着为父亲报仇,哭又有何用!”李信芳痛心疾首地训斥着。 李信邑抹了抹眼泪,当真就不哭了,只是在不停地抽泣,他从来只对读书感兴趣,也很少出门,以前天真的以为父亲真的如少主和姐姐所说,只是出了远门,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可是少主将他交给公孙慧,并让他在城外等好消息时,突然却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死了,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那时只有十六岁,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着少主、父亲和姐姐生活,当他看到姐姐憔悴虚弱的脸庞时,突然觉得是自己报答他们的时候了。 “你们先下去,我也想和信芳单独聊聊!”嬴轩示意章婧将李信邑带下去。 但李信邑并不想就这样离开,如姐姐所说,他已是李家唯一的男子了,应该肩负起保护姐姐的重担。可是无论他如何躲闪,终究拧不过章婧,还是被硬生生地拽了出去。 “你放心,仲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会去报!”嬴轩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信芳用尽全力艰难得从榻上坐起来,摇头道:“那是我们李家的事,不用你管,父亲的仇我会去报,就算我不幸身死,还有信邑。 你还有你的大事,没有必要浪费在这些小事上。”说着说着,咳嗽声再度响了起来。 嬴轩立刻想去帮忙,伸出的右手还未贴到对方的后背,就被李信芳挡了回来。 李信芳单手握拳,贴在樱唇上,复又咳嗽了一会,方道:“父亲从洛阳来长安的路上,一直念叨着三件事,全都是关于你的,本想着回到长安后,让他老人家亲自跟你说,却未曾想……” “不要再说了,这些事以后再说也无妨,你累了,该歇会了!”嬴轩对李博的死一直心存愧疚,看着李信芳欲哭无泪的模样,心底甚不是滋味。 “咳咳,你听仔细了。”李信芳对于嬴轩的话无动于衷,仍旧有气无力地说着。“第一件事,父亲一直以来致力于复国,并且逼迫着你以此为己任,可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他说,他以后不打算再逼你了,无论你有何打算,他都会支持你! 第二件事,父亲说,他这一辈子除了对不起母亲以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婧儿了。在被囚禁的过程中,他想通了,终究是他太较真了,上一辈的恩怨何必连累到下一代。你若是真心喜欢婧儿,不妨娶了她! 第三件事,另外两份藏宝图,父亲在草原出事之前就已经有了眉目,只要你想要,随时就可以得到,不过你如果想得到藏宝图,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而代价可能还很大。 父亲还提到了彭显是内奸的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至于张忠的事,我还是从郑洪口中得知的,真没想…… 咳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嬴轩制止了李信芳后,从房外喊来了章婧,叮嘱她照顾好李信芳。 出去后看到李信邑神色慌张地走来走去,嬴轩便拉着他到外面透透气,顺便问问一问他在公孙慧那里的情况。 “让你寄居在公孙慧那里,你不会怪我吧?” “少主言重了,公孙先生在府上时就经常来看我,他的学识可渊博了,信邑自叹不如!还有……” 嬴轩微笑道:“本就是找你出来谈谈心,不要拘谨,有什么话尽管说!” 李信邑道:“公孙先生曾经跟我透露过,先生之所以保护我,除了少主的要求外,好像还有其他人的重托!” 第223章 公主和亲 第二二三章公主和亲 嬴轩思来想去,也只有刘姿有这个可能了。 其一,李信邑极少出门,虽然身处繁华的长安,真正接触过的人却不多,刘姿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一个。两人虽只过见过里面,却颇为投缘,甚至以姐弟相称,曾让得知此事的李信芳吃了好几天地醋。 其二,嬴轩一直猜测公孙慧和刘姿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却苦于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而且公孙慧与郑洪有一段时间交往密切,他们一早相识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件事困扰了嬴轩两天,当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质问公孙慧真相时,公孙慧给他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虽说这件事早有苗头,但嬴轩一直不相信有一天它会真的发生。 吕后这是疯了吗?她的真的打算让自己的女儿宜阳公主,远嫁匈奴冒顿单于,一生一世都无法返回大汉吗? 公孙慧带回来的消息的确如此,且行程都已经定下,就在一月之后。 “这么大的事,朝中就没有反对的声音?”无论嬴轩怎么不承认,刘姿的一举一动却总能牵动他的心,何况还是远嫁匈奴这样的大事。 公孙慧叹气道:“这件事由吕禄和吕产两兄弟主导,一般的大臣自然不会轻易得罪这两人,右相陈平以及个别的刘氏宗亲倒是极力反对,但在太皇太后的盛怒之下,亦无能为力。 传闻太皇太后一直对宜阳公主宠爱有加,这一次之所以忍痛割爱,完全是在赌气,宜阳公主勾结秦嗣的事已经传遍了长安城,太皇太后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 “你的意思,吕后派宜阳公主去和亲,全是我的过错?不可能这样简单,你一定有事再瞒我?”嬴轩紧盯着公孙慧的眼神,见其并不闪躲,赌气的灌了几口水。 公孙慧微笑道:“我只是陈述在长安的见闻,公子执意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而因为宜阳公主和亲的事,吕涛被太皇太后罚面壁思过,险些就被关进大牢。而审嘉麒因为顶撞他的父亲,被打了三十大板,自此后茶饭不思,形同废人。 公子是不是想听这些?” 嬴轩拍了拍案几,不屑道:“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哦!”公孙慧抚着胡须又道,“那么这次和亲使团的护卫将军正是赵信,不知公子对此有没有兴趣?” “赵信要出长安?”嬴轩敏锐地发现了关键所在,和亲使团的任务是要将公主送入匈奴手中,那么必然要出长安北上,一直到大漠。 这样自己向赵信寻仇的机会多了,也容易了。 “现在可以跟我回晋阳了吧?”公孙慧显得信心十足。 “晋阳?” “对,晋阳乃是代国都城,到了那里代王或许可以帮你的忙。” 嬴轩冷笑道:“那你的代王可以派兵帮我杀赵信?” “不能,赵信乃大汉派出的将军,代国隶属于大汉,自然不能以下犯上,所以在报仇一事上,你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嬴轩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免嘲笑道:“既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去见你的代王,从今日起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公子如今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我们潜藏于此,短时间内不会暴露,但时间一长难免不会走漏风声。 且吕禄和吕产等人早就派了大批人马出城,抓不到你,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去南越和洛阳的大道上。 公子此时不跟我去晋阳,还有何处可去呢?” 嬴轩白了公孙慧一眼,暗忖道:这只老狐狸早就把我的底细打听的一清二楚,他知道我此刻骑虎难下,不得不跟他去晋阳。 “公孙先生几次盛情相邀,嬴轩若再推辞,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那我们就即刻启程去晋阳吧!” 公孙慧等这一刻等了太久,谈话一结束便亲自指挥准备事宜,生怕嬴轩会反悔似的。 下午时分,整装待发。 为了保险起见,公孙慧留下一队人马殿后,时刻留意有没有人其他人马追来。同时又派出一队人提前出发,一来是扫清路途中可能出现的障碍,二来是通知晋阳城内的代王和代太后。 中间的主力大队当然是嬴轩等人了,而公孙慧也在其中。这一队人数众多且重要,公孙慧留下了最精锐的侍卫护卫在侧,预备的马车就有五辆之多。 为了方便照顾李信芳,嬴轩让赵常勋、李信邑和章婧三人陪伴在李信芳左右,四人共乘一辆马车。 嬴轩则是拉上了郑洪和刘威,因为他看出刘威对自己有话要说,不巧的是,公孙慧死活都要跟过来,嬴轩实在没有办法。 结果四个大男人挤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四个男人就只能玩诡计了。 四人相互看了看,正襟危坐,所有人都在较着劲,谁先开口就代表谁输了。刘威担心刘姿的处境,率先开口道:“公主如今遭逢大难,我想在中途救出公主,你们愿不愿意帮忙?” 一会儿后,见其余三人无动于衷,点明道:“嬴公子,公主为了帮你,不惜得罪太皇太后,这一次你帮不帮公主? 何况我们有言在先,只要我帮你救出李信芳,你就答应在公主困难之时倾力相助,不知公子还记不记得?” 嬴轩摸了摸鼻梁,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的条件有两个,救信芳只是其中之一,你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条!” 刘威缓缓闭上眼睛,苦笑道:“当然记得,我烂命一条,自是死不足惜,我就是担心身死以后,公子没有兑现诺言!” 嬴轩直到此刻都是认为刘威只不过是在装腔作势,他始终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豁出生命,所以刘威越是表现地大义凛然、舍生忘死,嬴轩就越觉得恶心。 刘威固然对刘姿忠心耿耿,但死可不是闹着玩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一旦死了那可就什么也没了。 天下间谁敢说自己不怕死? 想到此处,嬴轩不禁大声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自尽,告慰我属下的亡灵,只要我嬴轩活着,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刘姿远赴大漠!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将受尽天下人的嘲笑和辱骂,他们二人皆可作证!” 第224 天下用武之地 第二二四章天下用武之地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当刘威拼尽最后一口气说出“公子一定要紧守诺言”时,嬴轩才刚发觉事情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查看,终究还是晚了。 刘威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嬴轩除了震惊以外,还有一种被下套的感觉,在场的公孙慧和郑洪两人丝毫也不觉得惊讶,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公孙慧让车队暂时停下,命人在附近掩埋了刘威的尸体。 重新回到车厢中,嬴轩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做,为什么不拦着他,难倒你们也打算让我救刘姿?” 郑洪道:“公主是我的主人,对我有恩,如果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如此做。” “可这是条人命啊!你们大可以再劝劝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傻?”嬴轩气愤地指着公孙慧,又道,“还有你,我虽不知你和刘姿的具体关系,但你心里也是想让我救她对不对?可是我不明白,以你和代王的关系,要想救人并不是多难的事,为何非要拉上我?” 公孙慧叹气道:“公子有所不知,和亲使团此行的路线已经确定,先出长安,再到晋阳,最后在代国的定襄郡与匈奴人会面。 公子明不明白,和亲使团无论如何是不能代国境出事的,除非有……” “除非有人当替死鬼,对不对?无论最后我成功与否,你们都会把责任推到秦嗣身上,跟你以及你身后的代国都没有关系,果然是老谋深算! 可如果我不答应呢?” 公孙慧微笑道:“公子可能误会了,宜阳公主的事跟老夫并没有多大干系,公子无论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意见。 只是我只是感觉公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你心里还是向着这位公主的,更何况你要找赵信寻仇,救人也是顺带之事!” 嬴轩被人看破了心思,不悦道:“好了,不要再谈这些无用的事了,既然赵信要来代国,那你就跟我详细说说代国吧!” 公孙慧点头道:“代国乃名副其实的天下用武之地!” 嬴轩仔细揣摩公孙慧话中的意思,深以为然。 代国是位于大汉最北方诸侯国,甚至比燕郡还要靠北。当时代国都城是晋阳,其疆域北到大漠,南到雁门关,西到黄河,东与燕郡接壤,境内有恒山、五台山之险,地方大约五百里,与匈奴非常接近,从秦开始,至汉,与匈奴爆发了无数次战争,正所谓“天下用武之地”是也。 公孙慧又道:“自匈奴冒顿单于一统北方大漠以后,其势日盛,屡屡犯境。高祖六年,高皇帝封其兄长刘仲为代王,高祖九年,匈奴进攻代国,刘仲弃国而逃,废为郃阳侯。高祖十一年,高皇帝封年仅八岁的儿子为代王,一直到现在。 代国共辖四郡,分别是太原郡、雁门郡、代郡和定襄郡,其中定襄郡位于赵古长城以北,秦新长城以南,但自蒙恬死后,匈奴肆意南下,此地表面上仍属于大汉,恐怕多数地方已在匈奴的控制之下了。” 嬴轩沉吟道:“匈奴人向来居无定所,想必犯境也只是为掠夺财物而来,不过即使这样,边郡百姓的日子亦不会好过。” 公孙慧叹气道:“近些年,匈奴人屡屡在代国北面烧杀抢掠,大王多次向长安求援,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再这样下去代国恐怕会不复存在!” “所以吕后想了个和亲的法子,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大汉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最好不与匈奴人硬碰硬。” 嬴轩见公孙慧和刘威两人垂头丧气,便话锋一转又道:“此时确实不适宜与匈奴展开决战,但也不能放弃抵抗,任由匈奴人再头上撒野,战!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嬴轩野蛮地打断道,“不是我作为秦嗣自吹自擂,至少在蒙恬大将军镇守长城时,匈奴人焉敢越雷池一步。 只是后来蒙恬冤死,大秦不复存在,你们的高祖又被匈奴人在白登被围了七天七夜,自此便没了心气,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要我来说,匈奴人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是长久以来你们被打怕了,丧失了信心。你自己想一想,你们汉立国以来,何时打出过?哪怕有一次打到匈奴腹地,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被动局面!” 公孙慧尴尬地笑了笑,嬴轩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但大部分却都是事实,如今抵挡匈奴人犯境尚且不能,又何谈反击呢! 嬴轩突然一拍大腿,慷慨激昂道:“要不这样,你们封我个一官半职,我替你们去北地收拾匈奴人,虽不说能一定取胜,但至少可以让匈奴人不敢轻易再犯代国边境!” 公孙慧惊讶地望着眼前信心十足的嬴轩,狐疑道:“公子是在说笑?您的能耐,老朽从不怀疑,但带兵打仗可不是儿戏,而且对手还是匈奴人,这……” 嬴轩挥手打断道:“知道你做不了主,那就等到了晋阳,见到你家代王再说。既然代王冒着得罪吕后的风险,诚意收留,那么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其实上面只是嬴轩的客套话,他真实的目的有两点。 一是,借助代国的力量为仲父报仇,天知道赵信从长安带出多少人马,光靠自己的力量稍显不足。 二是,虽说公孙慧一路上待自己还算恭敬,但到了别人的屋檐下,总需要低头,即使处处小心谨慎,也有性命之忧,所以培植自己的力量是当务之急。 之前在长安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其实对自己的帮助并不是很大,在西汉初年那个时代,你会发现即使有钱也无济于事。 不用提吕后和大汉皇帝,只要一个吕禄就可以把自己辛苦打拼的一切占为己有,因此掌握军队才是重中之重! 而嬴轩在长安城中拉拢的乞丐以及培养的死士,也只能算是“过家家”,真正的战斗力微乎其微。 西汉的兵役制度沿袭秦朝,略有变动,以郡县徵兵制为主,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掌握一支军队,必须先要研究清楚这种制度。 第225章 前路多艰(大结局) 公孙慧虽不尽信嬴轩之言,但相处以来,却从他身上看到了诸多不可思议之事,心中暗想:如他不是信口开河,那么让他试一试又何妨?让他先行前往,打点一切,为营救公主做准备,胜算亦会增大不少。 一念至此,瞧了嬴轩一眼,说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定会全力施为,相助公子,倘若公子真有法子抵御匈奴,那不仅是代国之幸,更是大汉之幸!老夫在此代天下百姓,先谢谢公子了!” 嬴轩见公孙慧一脸至诚,不似是假,说道:“公孙先生言重了!无论中原是秦还是汉,但异族倘若意图染指,人人皆有责任守护,嬴轩不才,却也不甘人后。 如今吕后不仅不战,反而屈辱求和,实为奇耻大辱,尽快带我去见代王,此事务必要快,否则赵信和亲大队先行一步,姿语他……” 说到此处,猛然觉得不对,当即止住话头,但对于刘姿的关切之意还是显现了出来。 公孙慧与郑洪对望一眼,脸上皆有笑意,均想:公主并未看错人,此人还算有情有义。 嬴轩虽极力掩饰,但也知瞒不了眼前这两位心思缜密之人,何况刘姿对自己情深意重,倘若不是她有意放纵,自己哪还有命在?如今她为救自己,身遭大难,自己又怎能见死不救? 至于先前“置之不理”的言语,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想到此次和亲乃是吕后允可,赵信亲自押送,守护定然十分严密,加之有匈奴加入,若想救出刘姿,委实千难万难。 本以为从长安城中逃出,此后便会一帆风顺,然此刻想来,只觉前途多艰,似乎较之以前更加凶险。 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临危退缩,裹足不前?该当不顾一切,知难而上,否则连这点小小困难都克服不了,又何谈复国? 想到此处,登时精神一震,嬴轩伸手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夕阳斜照,入眼一片金黄,扭头向后,雄伟的长安城楼渐行渐远,先是模糊不清,再至成为黑点,最后终于影踪不见。 嬴轩嘴角微动,冷笑道:“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般嘀咕了一句,回身坐回原处,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以伏击之计,诛杀了赵信,为李博报了仇,将刘姿从虎口救出,这时才知刘姿竟是代太后薄姬的亲生女儿,代王的同胞姐姐,所以留在长安,实则是吕后强留的质女。 嬴轩一惊之下,就此苏醒,四下里一望,发现周围尽是电器,原来竟已稀里糊涂的穿越回了现代。 蒙头大睡,欲再次穿回汉初,但总不能奏效,如此尝试了数日,结果却殊无二致,虽然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终是死了心。 回到现代的嬴轩,越来越觉生活的枯燥乏味,每每想起穿越的奇妙经历,总觉遗憾甚多,时不时捶胸顿足,颇为懊恼。 但穿越终究只是偶然,普通人又岂能强求?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